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反派渣A重生了》   作者:金新   专栏预收文《拯救我的炮灰Omega》求收!   尉家的二千金尉柯意外坠崖,粉身碎骨后从系统那里得知,自己竟然是一本ABO甜宠文里的恶毒反派。   书里的她对女主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作天作地、开始了无尽的陷害,最终落个“意外身亡”的悲惨下场。   而女主就是她那位第一次见面便利用她的准大嫂——白若雅。   书中的白若雅,聪慧能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迷得大姐和爸妈五迷三道。   甚至为了这个所谓的未来媳妇,大义灭亲,和她断绝关系。   重生以后,再一次面对希望她乖巧懂事一点的亲人们,尉柯摆摆手:你们随意,我已经改姓了。   ……再后来,好不容易逆转人生的南柯终于抱得美人归,有了自己的Omega。   然而她绑定的只会摆烂的咸鱼系统,忽然诈尸——   【宿主请注意,原女主官配已换人,99.999%几率……花落您家。】   南柯:谢邀,已拒,我爱的人是梁清清。   “还有,我爱的才是我的女主。”   *寡王梁清清原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体验心动的感觉了,直到她遇见了南柯。   *而死过一次的南柯也比谁都更珍惜新生,和梁清清。   *曾经,她们毫无交集,现在,谁也别想让她们分开。   ——1V1,HE,ABO世界私设多,alpha无挂件。   封面鸣谢:拂苝 凡湮【栖西楼】   内容标签: 重生 女配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柯(尉柯),梁清清 ┃ 配角:白若雅 ┃ 其它:ABO   一句话简介:我爱的才是我的女主。   立意:我的主场我做主    第1章   “喂!你还好吧?   ”尉柯、尉柯?尉柯!   乱糟糟的呼喊声混合着激情四射的音乐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压来,模糊的视线中不知是谁举起了一只手,紧接着音乐声骤停,五彩斑斓的灯光瞬间切换成刺眼白光,整个舞池里亮如白昼。   远远的,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快!送医院!   不对,这个声音是耳熟的,听起来很像是已经离世的江影的!   ”江影?“尉柯闭上眼睛之前用尽全力叫了这个名字,可惜事实上细如蚊呐,谁也没有听见,包括她自己。   等尉柯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而她的手背上也扎着输液针。   那个声音疑似江影……,不止,长得也非常江影的女人,正靠在距离病床不远的墙壁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江影。“尉柯又试着叫了一句,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是喊出了声的,靠在墙上的人也随之一抖,睁大了眼睛。   由此可见,她也的的确确听到了。   江影和尉柯是十多年的好友,只要有时间就会厮混在一起,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呢不是泡吧就是泡吧。   泡了这许多年的吧,江影还是第一次差点把酒量过人的尉柯喝死,吓得她愣是顶着酒意守了半夜。   眼下见尉柯醒了,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气一松,脸上的疲惫肉眼可见。   她长舒一口气,怨妇一般拖着椅子坐到病床前:”哎哟我的祖宗唉,姐姐我差点被你吓死,什么情况?我昨晚差点以为你要猝死了呢。   “你才猝死,对啊,你不是猝死了吗?”尉柯歪着脑袋看向江影的熊猫眼。与此同时,她的脑仁和手臂都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并不是在做梦。   江影被她的语气和神态吓得愣住了。   片刻后,认识到自己真的重生的尉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她吓到的江影这才拍着胸口瞪她。   “干嘛哟,这一天天的,我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江影揉了揉眼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   “没什么,酒没醒,说两句胡话。”尉柯眯着眼睛笑了,俨然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样儿。   江影无奈地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怼她两句,然而难听的话刚要脱口,她就又回想起昨夜她抱起尉柯时,尉柯那软塌塌的身体跟真的断了气一样,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便把含刺儿地话给强行咽了回去。   尉柯看着江影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自己是真的吓着她了,扯了扯嘴角:“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用你说,烦死了。“江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扶着椅背起身,丧尸一样走到隔壁空着的床上,倒下去之前又主动解释了一句,”昨晚情况紧急只能就近就医,这里条件一般,你再将就躺回儿,我不行了,再不睡会儿真要猝死了,你有什么话等我醒了咱俩慢慢聊,就这样,挂了。   尉柯侧着脑袋对着她的后背没什么所谓地唔了一声后,望着脑袋正上方的吊瓶开始发呆。   在她的记忆中,江影是已经死了的,这点毋庸置疑,下葬那天还下了场大雪,她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双手的指节上还生了冻疮。   而她自己则在几个月后倒春寒的大雪中被人推下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   说起来,那样的万丈深渊她应该来不及疼就得嗝屁才对,可偏偏她就是疼得死去活来又怎么都死不去,直到那声冰冷的机械音响彻她的灵魂。   【尉柯你好,我是反派重生系统880,根据系统筛选机制,你现在有一次重生的机会,请问你是否领取?】   当时   的尉柯疼得只想赶紧死去,根本无法辨别那道声音的真实性,更遑论回答它的问题。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那个880它又开口了。   【你一共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限时过后仍未作出选择,领取资格则作废,请你慎重考虑。】   紧接着就是一百八十秒的倒计时,秒数滴答的响声吵得尉柯脑袋都要炸了,事实上它已经炸过了,只是那疼痛猛然加倍的感觉实在让她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   【选择重生后,你的痛感将会消失……】   机械音持续响起,尉柯听着消失两个字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神奇的是,那自称880的系统真的没有骗她,在她给出答复的瞬间,所有的疼痛感就消失了,接着相比疼痛感不值一提的失重感袭来,再睁眼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酒吧里。   然而之后又因为她还要重生守则什么的,脑袋一沉便晕了过去。   身体昏迷的几个小时里,尉柯看完了所有守则和责任声明,甚至连系统强塞给她的都翻了一遍。   也是看完那本,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不过是ABO甜文《宠溺今生》中的一个反派女配。   说来可笑,作为G市有名的尉家的二小姐,她身家十几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竟然只是个纸片人?   光是纸片人倒也罢了,做不了女主,好歹也排个女二吧,结果是个人人喊打的反派人渣?   得亏她不知道作者是谁,不然她非得把她抓出来祭天不可。   想到这里,尉柯也真的付诸行动主动敲了敲系统:“880,你知道这破书的作者是谁不?   【抱歉,因为你的问题涉及机密,已自动屏蔽关键词,请你重新提问。】   尉柯:”……   算了,跟一个统子不能计较太多,能重生回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人要知足……   尉柯在心里开始安抚自己因为碰壁而躁动的情绪,熟料系统音又响了。   【你很有觉悟,本系统很欣赏你,决定给你个奖励。】   电子音一停,放在右侧床头柜上的手机叮铃一声,尉柯嘴角抽了抽,回头望了一眼要高出病床十多公分的柜面,伸手去捞手机查看她的奖励。   她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在她脑子里和她对话的系统,给奖励的方式是发到手机里,就很离谱。   然而打开手机,尉柯就愣住了。   指纹解锁后的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她八百年都想不起来打开一次的便签页面,页面的上半部分是一张尉欢和白若雅牵手逛街的照片,下面还附了一段文字提醒——女主今晚将会以尉欢女友的身份出现在尉家。   言外之意就是,今晚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就要见她的父母了。   可是她记得白若雅第一次出现在她家的日子是……九月三号,农历八月初八,因为那天晚上吃过饭她的爸妈还邀请了白若雅一周后来家里一起过中秋。   今天是……尉柯的表情僵住,手机桌面上的数字显示今天就是九月三号。   “……”就是说,这个奖励给不给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避开和她本次见面,你将获得一点幸运值,外加现金奖励一万元。】   “如果不呢?”且不说什么一点幸运值,就那一万元的现金奖励对尉柯来说真的没什么吸引力,要知道她一双鞋都不止这点钱。   【如果不,重生前后剧情一致,你的重生意义将会被主系统质疑,你会收到相应的惩罚,系统内的惩罚种类如下:电击、车祸、溺水、火灾……】   “停!”尉柯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十分   怀疑系统在威胁……不,恐吓她。   【惩罚降临时是不可抗的,请你慎重抉择。】   尉柯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想搭理它。   隔壁床上的江影睡得昏天黑地,尉柯回头看了一眼,庆幸又无语,因两种情绪的诡异持平,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麻木。   罢了,这个任务接就接了吧。   【本系统不发布任务,刚刚仅是出于欣赏给你的善意提醒,请不要误会。】   “……”尉柯抬手捂住嘴,说真的,她真的非常想爆粗口,但为了避免被这个冰冷无情的系统报复,她手动忍住了。   但是绑定系统却没有任务,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   尉柯身为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偶尔也会看看动漫什么的,这种重生系统什么的设定多少也了解过一点,一般情况下不都是有任务要做的么?   【你情况特殊,你没有……】电子音卡了一下,又响了起来【非要说你有什么任务的话,那就是和前世活得不一样,如果能力够的话,你可以尽量让自己活得像个女主。】   “如果”、“够的话”、“可以尽量”、“像个”,嗯,确认了,这个系统有点咸鱼,还有点瞧不上她。   【本系统不是咸鱼,也没有瞧不上你,只是本系统年度业绩已超额,现在只想摆烂。】   尉柯抬手掐了下自己的人中,强忍住上涌的心血哦了一声,主动叉掉了和系统的连线。   她发誓,如果她的店里有这样不思进取的咸鱼的话,她一定开除、开除、开除!   平复好心情,尉柯闭上眼睛开梳理她目前的境遇。   她上一世的悲剧是从姐姐尉欢的女友白若雅出现之后开始的。   现在重获新生的她还没有和那个女人碰上面,而系统也提醒她不要这么快见面。   系统塞给她的小说在她粗略翻阅后就收回了,已经没有机会细看,但有关白若雅的个人信息,她还是记住了不少。   这个绿茶女……咳,女主白若雅小时候家境也很优越,是在她分化前夕,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家道中落的。   白家破产,白若雅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操劳多年身体本就不好,遭受打击后便生了场大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而她养尊处优惯了的母亲因早已失去自给自足的能力,又因惦念死去的丈夫,日日寡欢,没多久也走了。   刚刚分化成功的白若雅还要读书,没了经济来源正不知如何是好,缘分使然,尉家的大小姐尉欢对她一见钟情。   即将毕业的尉欢对于大一新生白若雅来说就是天降的福星,几乎没用犹豫,白若雅就答应了尉欢的追求,开始了美好的恋爱。   自此,尉欢成功晋升为女主白若雅的自动提款机。   想到这段介绍,尉柯就想问候原作仙人。   不过就事论事,白若雅的确长得不错,柔柔弱弱的气质也颇有点林黛玉的味道,加上omega天生自带滤镜加持,任哪个alpha看了都难免对她心生好感。   初见她时,尉柯这个alpha对她的印象也不错,觉得没什么情趣的姐姐能怜惜这样的美人,和她喜结连理也算好事一桩。   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太过匪夷所思和离谱,她才滤镜碎裂,开始反感那个女人。   尤记得那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也就是中秋节那晚,她们一家因为姐姐第一次带女友回家过节高兴得频频举杯,她喝得有点多。   好巧不巧就都忘了她那天夜里是易感期的事情,半夜里醉酒的尉柯忽然发作,信息素紊乱得一塌糊涂,她正难受得要死呢,那个女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最可笑的是,在她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她闻到了属于omega的带有勾引意味的信息素。   整个尉家,除了她的母亲还有哪个是omega!   “白若雅…   …”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尉柯当时慌极了,生理上的高烧已然让她睁不开眼睛,可她还是咬牙低吼了一句:“滚出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若雅竟然没有走,反而凑了上来。   泪流满面的尉柯意识到白若雅的谜之操作后,一把推开了她,因为当时她的双目不可视物,她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之后她就听到了房门被推开是声音以及爸妈和姐姐的声音,再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然后迎面挨了一拳头……   那一拳让她鼻血横飞,鼻梁都差点断了。   尉柯承认自己爱玩,爱闹,平时喝了酒也会跟熟悉的朋友开上两句没大没小的玩笑,但该有的原则她还是有的呀。   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还是自己姐姐的女朋友?   那可是她的准嫂子啊,她就是疯了也不可能动她一个指头的。   可在面对楚楚可怜、泪眼朦胧的白若雅时,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爸妈和姐姐谁都不愿意相信她什么都没做。   回想起来挺荒唐的,当时她为了抑制自己的躁动摸黑找药还打翻了不少东西。   她们也不想想,如果她真的对那个女人有什么不轨的念头,床前的地毯上又怎么会是一片狼藉。   真的很气,很委屈啊。   尉柯回忆起那段画面,就憋屈得冒火。   也是从那之后,她觉得白若雅这个女人不行,配不上她的姐姐,也不配进尉家的门的。   并从此处处与她为敌,锲而不舍地找到姐姐和爸妈的面前,试图拆穿白若雅的真实面目。却不想嫌隙横生,让她一步步走上了被尉家赶出门的境地,直至最后被尉家彻底扫地出门,和她断绝了关系。   那时的她茫然地看着尉家发出的公开声明,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可都是她的亲人们啊,怎么就能为了一个外人不认她了呢。被下蛊了还是下降头了?   因为不理解和想不开,她便将所有的原因都盖到了白若雅的头上,所以更加憎恨她,更加容不下她,可不想每一次交手,无论她准备多么周全最后都会败北。   从悬崖上被推下来也是。   现在想想,怕是除了白若雅的女主光环,还有点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吧……    第2章   尉柯越想越心凉,越心凉越想想,一个人对着天花板憋气,差点把自己憋过去。隔壁躺着的江影看起来真的熬了个通宵,睡得跟个死人似得,一动不动。   尉柯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反应,干待着实在无聊,点滴也挂得人口舌生苦,唉声叹气半晌,竟也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江影回了点血又听到尉柯睡的那张病床发出嘎吱的杂音,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也从临时借睡的病床上坐了起来。   她起床音过于明显,嗓音透着哑:“还好吗?”   “活着。”尉柯也刚睡醒,嗓音和江影一般无二。   江影用力抹了把脸:“活着就很好。”   尉柯嗯了一声,拉着床边的围栏坐起来,左手手背上的输液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掉了,只留下两道能证明她输过液的白色胶带。   “那咱走?”江影的觉很明显还没补够,说话间又打了个哈欠,卷翘浓密的睫毛都被染得湿漉漉的。   “走,不走留着过中秋么。”尉柯抬起酸麻的左胳膊仔细看了看两道胶带中间的小小针眼,嗤了一声,掀掉身上的薄被,下床去卫生间洗脸。   江影看着尉柯下床忙不叠起身凑了上去,想着扶她一把,没想到倔强如尉柯,竟然随手把她推开了。   真是不识好人心……就不识好人心吧,至少侧面证明了尉柯的身体还可以。   昨晚江影病急乱投医,找的这家医院的设施比较简陋,双人病房里的卫生间小小的,卫生搞得也一般,洗手台上的水渍一看就至少三个月没有仔细刷洗过了。   尉柯难得没有嫌弃。   江影站在门口已经看得五官扭曲了,却因为是自己找来的也不敢嫌弃半句。   但是放在满是灰尘的架子上的梳子她俩是谁都不愿意碰一下的。   尉柯站在已经脏得带有虚化效果的镜子前十指成梳,顺手就用手腕上的发圈把肩后的长卷发扎了起来。   江影的齐肩发从来就没扎过,但因为睡了一觉也有些乱,等尉柯走了以后她无奈地对着那面没什么用的镜子也十指成梳顺了一把,之后才接了自来水洗脸。   秋天的下午虽不燥热,但阳光一样灼人。   尉柯前额的水珠没有擦干净,站在医院停车场时,偏西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就像美颜相机里的滤镜一样,照得她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江影跟在她的身后,虽也很貌美,但因为类型差异太大,颇有点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的感觉。   “你昨晚扛着我来的医院?”尉柯站在阳光下,转向江影时正对着光,双眼因为不适微微眯起。   江影和尉柯一样是alpha,她一米七五的身高虽然在女a里已经算是高的了,但比起尉柯还是要差一点。   此时近距离和站着的尉柯说话,视线不由抬高了些:“不是啊。”   “那车呢?”尉柯又扫了一眼医院的停车场,非常想不明白自己这双对色彩尤其敏感的眼睛,为什么就没有看到江影那辆姜黄色的保时捷。   江影侧身在尉柯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转回来时表情颇为无奈:“姐,昨晚我也喝了不少的,我今年才二十四,我还不想因为醉驾进去,咱们打车来的。”   尉柯哦了一声,作势去掏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那你早说啊,现在我们……”   话说一半电话响了,江影伸头瞟了一眼,尉柯刚掏出来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大姐两个字。   尉欢在尉柯心里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尉家二老,江影身为她的闺中密友识趣地退后一步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白若雅那个omega出现之前,尉柯从未主动挂断过大姐的电   话,现在时间上虽然回到了白若雅那个女人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之前,但那些事情都是她一桩桩一件件亲身经历过的,眼下冷不丁接到尉欢的来电,她难免会有那么一会儿的犹豫。   已经自觉让出通话空间的江影看着对着手机出神的尉柯,疑惑地上前戳了一下:“你大姐打的,挂针挂傻了?接啊。”   尉柯这才如梦初醒,轻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赶在挂断之前滑动屏幕接通来电。   “喂?姐?”   电话那头的尉欢语气温柔,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非常不错:“阿柯,今天晚上有时间吧?回家吃饭啊,好几天没见你了,爸妈昨晚还问你呢。”   “今晚啊,今晚我不行哎,我跟朋友约好了。”尉柯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脚边那片刚落下的梧桐叶,声音里也带着笑意,脸上却阴沉沉的和笑字完全不搭边。   尉欢:“什么朋友啊,能不能往后推一推?”   “不好推的,姐。”尉柯张开就来,“她们是我大学同学,刚好来这里出差,以前念书时关系不错的,这毕业后就没见过,明早人家就走了,所以我就想着今晚约一下,聚一聚。”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才说话:“那行,我知道了,那你们晚上玩得开心点。”   尉柯连连答应:“好的好的,嗯嗯,再见。”   电话挂断以后,尉柯仰头对着头顶的那朵纯白色的云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回头看到江影拿着两瓶矿泉水微微张着下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吓得她的手机差点当场报废。   “干什么这副鬼样子?”尉柯接过江影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后猛灌了一大口。   江影腾出手以后先是抠了抠耳朵,又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惊讶道:“我没幻听幻视吧?尉柯,你刚刚是拒绝了你姐还对你姐撒谎了吗?”   “拒绝是拒绝了,撒谎可没有啊,你别乱说话。”尉柯拧上瓶盖,警告似得对着江影指了指。   江影冷哼:“那你说说看,你晚上约的哪个大学同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同学来出差啊。”   她跟尉柯从中学开始就读一个学校,大学也考了同一所,虽说不同系,但没课的时候两人就呆在一块,对彼此的交际圈虽不算一清二楚,倒也是了解的,不可能有关系不错的同学来了,江影不知道的。   尉柯闻言挑眉,长臂一挥搂住了江影的肩膀,并不断收缩,直至夹住她的脑袋,“你不就是我的大学同学嘛,江同学。”   “哎!我今晚可跟你没有约啊!我提前一个星期就把今晚的行程安排好了,你别坏我好事!”江影也顾不上尉柯为什么突然对她大姐这个态度了,只求尉柯今晚能放她自由。   尉柯活了二十五年,唯一交心的朋友就江影这么一个,眼下她的心灵正是脆弱的时候,怎么可能放江影独自去快活,铁定是要绑死的。   “什么好事?晚上你要干嘛去?”   江影一听尉柯这语气就知道完了,跑不掉了,只得老实交代:“晚上约了个妹子,面基。”   尉柯松了手臂,坏笑道:“行啊,带姐一起呗,姐帮你把把关。”   江影:“……”她真的很想抽尉柯一巴掌,都有那么多悲惨案例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尉柯没想到江影会突然发作,还气哄哄地甩掉了她的胳膊,茫然地看着她:“干嘛?”   江影看了眼周围来往的人,强忍住吼出来的冲动,攥着拳头咬牙道:“尉柯,你不要给我装无辜,我母胎lo到现在,你是最大的功臣。”   尉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长得好看又不是她的错。   说完这句话的江影看着露出委屈表情的尉柯,哀叹一声,松开了拳头:“好吧,我也知道错不在你,但柯姐,我真的   很想尝尝恋爱的滋味……”   尉柯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头:“放心,姐不拖你后退,蹭完饭我就走,绝不耽误你们开房。”   “……”江影真的服了,“尉柯。”   尉柯应了一声后露出慈母看孩子一样的眼神,欣慰又落寞地感慨道:“有事柯姐,无事尉柯,我家影子终于长大了,势利了。”   江影终于忍无可忍,再也顾不上脸皮脸面是什么玩意儿了,怒吼一声:“我今天跟你拼了!”   尉柯逗完人就跑,身高腿长跑起来风一样刮过。   两人追着闹着不知不觉就过了两条街,到了商业中心。   宽阔的马路两侧均立着一栋商业大厦,街道上车流不息,行人匆匆。   尉柯拐弯时一眼就看见了牵着手说笑的尉欢和白若雅,双脚像是按了刹车片似的说停就停。   在她身后的江影追得有点急,冷不丁看到尉柯站住了却收力不及,直直撞到了她的后背上。   尉柯往前蹡踉几步,刚稳住身形就发觉斜对面的人朝着她看了过来,忙不叠侧身推开玻璃门钻了进去。   江影气喘吁吁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尉柯的大姐就在斜对面不远处,双手撑着腰就跟着钻进了摆满鲜花的店里。   “你搞、搞什么……”   “欢迎光临。”花店的老板正在工作台前包花,听到门铃上的自动播报忙里抽闲,抬头对她们笑着点了点头。   尉柯虽说已经躲进了店里,但双眼还盯在路对面的两人身上,闻言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江影搭着柜台直喘气,循声看到老板的侧脸,脸上的惊喜难掩。这家店的花她以前在母亲节时也在手机上订过,倒是没想到老板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尉柯只关注着外面的人,还没发现身旁的江影已经进入花痴状了,等目送那俩人远去后,她低头看了眼泡在池子里的香槟玫瑰和向日葵,还有身侧一整排她认不清的花,想了想问:“老板,和网恋对象第一次见面,送什么花比较好啊?”    第3章   “网恋对象吗?”系着围裙的老板从工作台前站起来,微笑着看向墙边架子上的花束,“第一次见面的话,百合、郁金香、还有这边的玫瑰都可以。”   尉柯看着架子上摆着的样品,每一束都很好看,她也没有经验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只能让江影自己拿主意:“影子,你挑吧。”   江影还沉浸在老板的美貌中无法自拔,说来也怪,明明刚刚还累得跟肾虚一样的她现在腰也直了气也顺了,在看到花店老板微笑着看向她时,还真就装出一副很懂样子伸手指了指最边上的郁金香:“那肯定郁金香嘛,第一次见面送这个最好了。”   “是很好的。”老板很给江影面子,选定花束后又贴心地推荐了几个绝对不会踩雷的颜色。   尉柯很少买花,花语和寓意什么的所知甚少,也就识趣地没有往前凑,随便看了看。   江影花痴归花痴,倒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a,眼下和老板尬聊完,又记起她那位被冷落的好姐妹了。   “哎,你看这老板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比花都美?”江影勾着尉柯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   尉柯一直没有看到老板的正脸,还没t到她的颜值,听到江影专门为了这个问题凑过来,特地扭头看了过去,这一眼不由得让她怔住了。   工作台周围的光打得很足,尉柯看过去的时候老板正好在整理花茎,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白光,映在她的脸上却让人觉得美得惊心。   精致的五官不比当红小花逊色,头发只是随手挽起,随意却利落,看上去文艺气息十足,是个相当有气质的女孩。   江影嘿嘿一笑,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柯姐,我得提醒你一句,这美得可不是光,是人。”   尉柯瞥了眼趴在她肩侧的脑袋,拒绝理她。   江影脸皮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厚得惊人,她看似完全不在意尉柯有没有回应,又继续嘀咕起来:“真的,我要不是名花有主我铁定追她,哎柯姐,你感觉怎么样啊?行的话我帮你要联系方式去?”   “我没嘴?自己想要就去,别拿我当挡箭牌。”尉柯一点都不领情,她刚劫后余生还没缓过来呢,哪里有心情想这些。   老板却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般,手上的动作没停,但脸上仍挂着客气的笑意,用下巴指了指柜台上的立牌:“两位可以扫一下猫咪立牌上的二维码添加我的微信,朋友圈不定时更新花束,支持微信预订哦。”   尉柯:“……”   “好嘞!”江影在好看的人面前总犯社交牛b症,此时也没例外,拿出手机就扫,顺手扫了旁边的收款码付款。   尉柯原本没想加的,却在余光瞥到江影手机上显示的头像和名字以后犹豫了,又怕江影会笑话她,便等着江影扫码付款的空隙改了静音模式,然后扫了那个猫咪立牌。   抱着一束郁金香出来后,江影才后知后觉闻到身上混着消毒水的酒精味,还有那么一丝丝若隐若现不知从谁沾上的信息素的味道。   “这样去真的好么?”江影表情十分惆怅。   尉柯无所谓地看着她:“我还行啊。”   江影无语:“你当然行,又不是去见你网友。”   “哎呀,什么你的我的,你网友那不就是我网友嘛,又不是女朋友。”尉柯挑眉,其不正经的气质呼之欲出。   江影懒得跟她说些有的没的,打了个电话后静等司机来接。   距离晚上约好的时间还早,回家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该收拾一下还是得收拾,毕竟第一次见面不能太随意了,省得人家多想。   尉柯不想回尉家,暂时也不想回自己住的房子里去,只能八爪鱼似得抓紧江影。   自从大学毕业,她俩就秉   持着绝不啃老的原则自食其力搬出来自己住了,虽然房子车子还是以前家里给买的,但生活费的的确确没有再朝家里伸过手。   这一点对比周围的那些二代们,已经是个不可忽略的优点。   江影住的小区和尉柯住的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即便这样,尉柯还是跟着江影回了家。   江影非常不能理解尉柯的脑回路:“我家里又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跟着我干嘛,回你自己家去啊,待会我们在门口集合不就好了吗?”   “不好,我家的沐浴露快用完了,为了保证能洗透彻,我得到你家洗。”尉柯盯着江影身侧的车门,时刻防备着她突然下车跑路。   江影:“……”朋友太粘人真可怕。   尉柯看着江影妥协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了上去。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自己待着,只是一回想起连最亲的家人都不相信自己,江影这个朋友还愿意站在她的身边时,以及江影躺在白色的鲜花堆中紧闭着眼睛再也没有体温时,尉柯的心就像被插了刀子一样难受。   前世她只顾着证明自己是对的,忽略了江影太多次,重来一世,她希望自己能守护好她这个朋友,能看着她和自己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生活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了,她们不能这么早就死去。   江影和尉柯居住的小区都很高档,毕竟地段和价格摆在那里,服务自然得跟上。   从入小区大门开始就是刷脸和指纹解锁,没有提前入档的哪怕就是准业主都是进不去的,江影走在前面一路刷脸解锁,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快四点了。   “我去洗澡,你随意。”江影踢掉脚上的鞋子,光着脚就往主卧的浴室跑,其争分夺秒的心和对晚上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尉柯在玄关处的全身镜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去找和自己手机匹配的数据线,拉了把椅子就坐在插排前翻看花店老板的朋友圈。   花店老板名叫梁清清,头像是一张抱着花束的漫画女孩,朋友圈里和她说的一样,都是鲜花分享,且都是工作时间发的。   可见这只是一个工作号。   随便看了会儿,尉柯丢下手机,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忘了眼正对面。   江影住的是顶楼,超大的落地窗正好和她住的那套遥遥相对。   住得这么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尉柯轻笑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   江影洗澡很快,齐肩发吹起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尉柯正坐在阳台的按摩椅上抖啊抖。   “不是吧,你没洗啊?”江影看着悠哉游哉的尉柯,脑子轰的一声闪现出一个非常不可理喻的可能,“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到你家里去,等你洗吧?你来的时候不是说你是过来蹭沐浴露的吗?”   “还得是你,真聪明。”尉柯听到江影焦躁的质问声缓缓睁开了眼,挑衅似的还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江影:“……”   尉柯从按摩椅上以起来,一边朝客卫走去一边说:“蹭还是要蹭的,但我担心我洗完以后得裹着浴袍真空着走回去,那我可接受不了,所以我想把你的沐浴露拿回去用。”   “……”江影是个精简主义者,家里的洗漱用品都是用完再买的,从不囤货,几百平的房子里卫生间有四五个,但摆放了洗漱用品的除了主卧的卫生间外就是阳台对面的客卫,主卧里的刚刚已经被她用完了,就算现在下单明天能送到,客卫的她还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呢,怎么能让尉柯拿走?   “姐姐姐,有话好好说,你不是不知道我,我主卧浴室里的刚刚用完了,这个你不能拿走。”   尉柯的手已经搭到卫生间的门把手上了,闻言又缩了回来:“就说你得跟我学学吧,像这种生活用品能囤就囤一些,你家这些柜   子都空着呢,又不是没地方放。”   江影呵了一声,扁嘴冷嘲:“你倒是爱囤货,那你怎么说你没得用了……对啊,你那么爱囤货,怎么可能没得用?”   “我逗你玩呢。”尉柯哈了一声,这一瞬间的脸皮其厚无比。   五分钟后,出了电梯的江影连拖鞋都没换,进门就去拉尉柯家里满墙的置物柜柜门。   敞开的柜子里从洗漱用品到日常用品应有尽有,最边侧的格子柜里是不同品牌不同功效的沐浴露,那储存量都快赶上一家小型日化店了。   尉柯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大方地一摆手:“看上哪个随便拿。”   “……”拿人手短,一眼瞄到她常用品牌不同味道的沐浴露后,江影讪讪地闭上了嘴。   尉柯洗澡的速度也不慢,但头发太长了,完全吹干很耗时间,为了不让江影的心情起伏频率过密,她善解人意地吹了个半干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江影也没有辜负自己的隐忍和尉柯的好意,走的时候真的提了一瓶沐浴露、一瓶洗发露还有一瓶护发素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唯一不太巧的是,还没等她们拉开车门上车走人,紧挨着江影的车屁股又停下一辆白色的r8。   r8的前挡风玻璃可视度甚高,一眼望去就能看见正低头笑着的白若雅,视线再稍微偏移两寸就能对上尉欢那双晶亮的眸子。   以前的尉柯从不信一句话——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她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水这种液体还能塞牙,但现在她明白了,是可以的。   不光塞牙还塞心,比石头还堵得慌。   “阿柯。”几秒的怔愣中,尉欢已经开门下来了。   尉柯脸上的笑意在瞬间凝固,说时迟那时快,她低头就要往车里钻,却不想惯会做人的江影转身朝着向她们走来的尉欢挤出一个笑脸,伸着脖子就要打招呼,顺带着还把她撞了回来。   “欢姐,来找阿柯啊?”   望着江影那笑得热情又不显狗腿的侧脸,尉柯觉得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比江影更口是心非的人了。   ——说好的不擅长交际,不喜欢应酬的呢!   这八面玲珑的是闹哪样!   然而比江影更要命的是,她的咸鱼系统也冒泡了。   【请注意,根据当前情势发展推测你和女主面对面几率达到99%,剧情逆转失败几率达到99,请立即做出抉择改变当前情势!】    第4章   什么意思?推测?   这不是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么?她现在没在尉家,也没在饭桌上啊。   【系统判定标准只参考人物和日期,地点和空间属于次次次要的,不纳入考量。】   “……”哦!尉柯敢说,这是她见过最不近人情的系统。   【提醒:女主白若雅正在靠进。】   尉柯:“!!!”非常极其特别想爆粗口。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影没有等到尉柯转身,正拼命拉扯尉柯的衣角,还不忘低声提醒:“尉柯、尉柯,你大姐来了。”   “我知道。”尉柯极轻极快地应了一声,看见前排座椅后背塞了个没拆封的口罩后一把扯了出来,三两下撕掉包装戴到了脸上。   尉欢第一次被尉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正疑惑着呢就见戴好口罩的妹妹转了过来。   口罩有些大,遮住了尉柯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   “大姐,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手机联系哈。”尉柯说着还装模作样咳了两声,一把拉回还没客套够的江影塞进车里,左手搭着她的肩膀往里一推,自己也坐了进去。   尉欢:“……”   司机是个有职业经验和素养的,眼下虽然还不知道俩千金要去哪,但已然看出她们是真的着急离开就没有再装作不懂的道理,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踩了油门就走。   白若雅踩着高跟鞋走到尉欢的身边时只看到了亮着的车尾灯。   “这丫头。”尉欢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伸手搭上白若雅的肩膀,为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辩解着,“着急慌忙的,还跟小孩子一样,听她咳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正好你有了身孕不见她也罢,万一被传染上就不好了。”   “嗯嗯,我不着急,她有事就让她忙去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见的,不急这一会儿。”白若雅温婉一笑,善解人意这四个字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尉欢听到白若雅这么说心中更加欢喜自己爱对了人,转身去把带给尉柯的东西送到了门卫处,回来时看到秋风拂动白若雅的发丝,而她的双眼里却只有自己,心中更加发暖。   “明天有时间带你去买几双舒适点的鞋子,你现在不同以往,高跟鞋能不穿还是尽量不要穿了。”尉欢走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掌心护在白若雅的头顶,表情看起来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无比体贴。   白若雅看了眼脚上的鞋子,惊讶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似是刚反应过来今天穿了高跟鞋,半掩着嘴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平时上班习惯了,以后一定注意。”   “傻姑娘,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当回事。”尉欢的表情在上车后彻底冷了下次,可语气更显宠溺。   白若雅乖巧地系好安全带,再抬头时已然换上了一副心疼的表情:“你这忙才要多注意身体,瞧你这黑眼圈,看得我心疼。”   ……   司机开出了五百米,都到红绿灯路口了也没等到位置,生怕自己的小聪明惹恼了后排的小老板,纠结半晌终于揣着一颗忐忑地心问了出来。   江影从上车之后就一脸震惊地看着尉柯,盯得都出神了,听到司机问地址这才如梦初醒。   报完地址后,她呵了一声,好像才看了一场笑话,表情相当无奈:“柯,咱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你姐吵架了?”   尉柯临时戴上的这个口罩有点大,上车以后她就对着窗外在脑内跟系统确认刚才有没有被白若雅看见,两人是不是属于已经面对面了,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心里才算踏实。   耳边听到江影的疑问,想也不想地回过了头,却不想回头太快,大了的一次性口罩反应太慢,居然没有跟上她的脸。   被   口罩当场蒙脸,尉柯也实在是没想到。   目睹到这一奇观的江影噗嗤一声喷了出来,哈哈时还不忘伸出食指顺着尉柯的耳边一勾一挑,帮她摘了。   “你这人怎么还盼着我吵架?”尉柯瞪了一眼捂着肚子的江影,好习惯地把口罩丢到脚边的小垃圾桶里。   说起正事,江影一秒收笑,表情都正经了,有模有样地开始了她的分析:“你看昂,下午她给你打电话时你就撒谎,现在你又躲着她,那不是吵架是什么?”   “想吃瓜?拿什么换?”尉柯往椅背上一靠,气场一下就打开了,仿佛回到了她的办公室,江影从中间拉出的扶手架就是她的办公桌,她也不是在和朋友闲聊而是在和对面的人商谈这单生意值不值得做。   江影望着试图用气势压迫自己的尉柯,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奸商,烦死了。”   尉柯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约么两分钟的时间吧,江影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一切,她伸出来一根手指:“你最喜欢的牌子出联名款盲盒了,姐给你端一套。”   尉柯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不够。”   “……”江影翻了个白眼,响起上次看到的预售广告,咬牙道,“你喜欢的那个包又出新色了,姐给你带一个。”   “成交。”尉柯气场一收,开始准备发言。   江影后槽牙磨得吱吱响:“希望你的瓜配得上我付出的筹码。”   为了满足江影的希望,尉柯专门清了清嗓子,端着并不正经的播音腔开始发瓜:“是这样的,我怀疑我不是她亲妹妹。”   “什么意思?”江影蒙了,“你姐不是你爸妈亲生的?”   尉柯:“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   “……”江影反应了足足三十秒后,尬笑着拍了拍为尉柯的肩膀,“怎么可能嘛,你瞅你这讨价还价时的嘴脸和你爸妈当年一……算了当我没说,反正你、你先别胡思乱想,回头我帮你联系一下,你把亲子鉴定做了再……得嘞,当我说梦话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   尉柯盯着江影,只听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不如蚊子叫。   再之后,两人就沉默了,连带着前面开车的司机都悄悄敛去了呼吸声,车内空间静得落针可闻。   半个小时的车程因为突如其来的堵车硬生生拖到了一个小时。   尉柯从车上下来之后看着拿着郁金香和她站在一处的江影,想了想说:“要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吧,你先进去,我坐远一点,一样能帮你把关。”   江影还沉浸在好姐妹没有亲爸亲妈的悲伤中,闻言一把抓住尉柯的胳膊:“差你一口饭是咋地,不把我当姐妹?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尉柯垂眼看江影躲闪的眼神,知道她肯定是情绪到位了,也就没坚持,但非常有数地扒掉了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还往后退了一步,尽量表现出她们只是正经的普通朋友关系,绝对没有任何举止是超出友情范围外的。   餐厅位子是提前两天就预定好的,虽然没见过网线那边的人长什么样,但找对包间也就等于找对了人,江影抱着花走进去的时候,大方面来说心情还是不错的,至少尉柯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她们走进了那间数字寓意非常好的21号包间,看到了那个涂了满脸脂粉站起来和江影一般高的男omega。   “你就是‘月亮上的小白兔’?”江影抱着花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尉柯和江影认识这许多年,哪里看不出她的心中已寒冷如冬,垂眼瞅着地面就拐了个弯下了楼。   几局消消乐的时间,江影从餐厅里出来了,肩膀后面还多了几道脂粉的印记,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被那   个男omega从后面抱住时蹭上去的。   按照江影的脾气,今晚过后她身上的这件衣服肯定是会被丢进垃圾桶的,尉柯也就没多话,拉着她往西走了一百多米,进了一家粥店。   江影苦着脸抗议:“我想喝酒。”   “喝粥吧,养生。”尉柯拽着她的手腕,强行把人拉了进去。   从粥店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尉柯看着疲惫感明显的江影,把她送上了车:“别硬扛着了,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不行明天你就追梁清清去。”   “梁清清谁?”江影刚喝完粥,面色唇色都很红润,但呆滞的眼神却让她看起来和出来时判若两人。   尉柯瞪着她看了会儿,按着她的肩膀往里推了一下,关上车门,对司机做了个手势,意思赶紧给她送回去。   司机也不敢多嘴,见自己的小老板没反驳,便听话地启动车子走了。   秋夜的风微凉,尉柯下午出来时温度正合适,穿得略显单薄,加上她人又高,走在路上身上的镂空毛衣随风而动,看上去有股很重的孤独感。   江影盯着车子的后视镜看了一会儿,给尉柯打了个电话:“你要去哪?”   “去买束花。”尉柯的声音穿过夜风,四个字她咬得又甜又御。   江影捂着耳朵抖了一下,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屏幕心想,她当初怎么就没分化成个omega呢?接着她又想,算了,就算真的分化成omega,她也是受不了尉柯这样的收集癖的。   末了,她竟然又开始庆幸自己还是个alpha……   梁清清的花店距离尉柯现在所在的位置四舍五入五公里,走过去肯定不现实,尉柯停在路边看了会,用手机叫了辆专车过去。   因为途经两所中学,又赶上学生下课,车子堵了好一会儿,尉柯到梁清清的花店门口时,梁清清刚好转了门口的挂牌,正收拾摆在玻璃窗口前的展台。   “这么快就打烊了?”尉柯还以为她会和寻常花店一样开到十点、十一点呢,没想到这还不到九点就在准备回家了。   梁清清看着展台另一侧多出来的手,笑着抬起头:“谢谢你啊,今天花卖得很快,所以就想早点回去休息。”   “花卖完了?”尉柯帮忙关上玻璃门,侧身往里看了一眼,果然很多架子都空了。   梁清清站在吧台后面解开围裙,挂到身后的架子上,脸上的笑和白天时见到一样热情又客气:“你想买花吗?”   尉柯勾了勾唇,没回答。   梁清清弯腰从柜台下拿出两束包好的向日葵递到尉柯面前:“买花明天再来吧,现在就……谢谢你帮我抬桌子,分你一束向日葵好了。”   “分我的?”尉柯拿着那两束向日葵,有点没太明白梁清清的意思。   梁清清摘了手上的橡胶手套,随手扔进腿边的篓子里,声音清脆:“对啊,因为其中有一束是我的。”    第5章   尉柯拿着向日葵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明明下午才回来过的房子,装修也算得上温馨,但她站在客厅里就是觉得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儿。   自从她毕业后搬出来自己住,她就改了让阿姨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习惯,只请了两个不住家的阿姨轮流打扫房子,做饭什么的也都免了,偶尔开火也是她自己突发奇想又想学习点什么,结果住进来时随手冲了两百块的天然气到现在都没用完。   尉柯站在茶几前看了一圈,只有电视柜前的花隐隐露出了衰败感,她走过去腾出花瓶、重新换了水,然后拆开梁清清送的花束,将向日葵放了进去。   亮眼的黄色被大白墙一衬,别说,还真挺有生机的。   摆好向日葵,尉柯又连抽两张面纸擦干净花瓶外侧的水珠,站远些后仔细看了看,忽地轻笑出声。   大抵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对着花、想着梁清清的脸笑出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随之变得有些错愕。   是该惊讶的,那个女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一面之缘,话都没说过几句,这种时候想到她的确是有些不对劲的。   更何况,她连人家是a是o都还不知道。   自觉荒唐的尉柯收了视线,留下玄关和走道的射灯后回了主卧。   下午的澡冲洗得非常透彻,现在夜深了随便淋淋,她就躺到了床上。   宽敞奢华的主卧室里只有窗帘前的羽毛落地灯亮着,因为距离很远,亮度又调得昏黄,按说并不是可以影响尉柯入睡的存在才对,可是辗转反侧许久,她都没能睡着。   而关上落地灯,那些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现在回忆的画面就像打开了开关,在她的脑海里倾泻而出,尉柯只好又起身把灯打开,甚至把吊灯和四周的灯带也开了。   片刻前还漆黑一片的主卧在瞬间亮如白昼。   尉柯靠在床头,疲惫地呼了一口气。   江影说的其实也对,是与不是她都应该拿证据说话,这两天她得把亲自鉴定做了,不能光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发挥她的想象力,这只会让她看起来像个幻想症患者。   然而,即便有了这种想法,响起爸妈还有大姐用那样的方式和态度对待自己,她的胸口就疼得喘不过气。   这二十多年来,家人一直是她最重要的存在,她也一直以认为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和最让人踏实的感情。   可她们怎么就能因为一个外人,因为一个还没成为家人的人,就毫不犹豫地把她放到了对立面呢?   她今年二十五岁,二十三岁毕业,毕业以后才搬出来住的,大学以前都和他们同吃同住,这几千个日夜的相处为什么会敌不过白若雅出现的这短短几天?   尉柯眨眨眼睛,抬手抹掉眼角掉下来的泪,结果这个动作过后,眼角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尾和鼻尖都红彤彤的,可她愣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即便就算哭得再失态也不会有人听到。   不知哭了多久,尉柯的鼻子都有些不通了,她抽纸擦了擦眼睛,从床上下来后径直去了餐厅的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和一只水晶酒杯。   红酒没有提前醒,入口有些涩,尉柯却像没有味觉一般,一杯接一杯。   明明前不久她还让想喝酒的江影喝粥养生。   悲伤过度的尉柯忘了自己酒量很好,一瓶喝光了毫无感觉才反应过来拿少了,起身又去开了两瓶。   可她也忘了,酒这东西解不了愁,只会越喝越愁。   吊灯已经被关掉了,落地灯的亮度被调高,她坐在离灯不远的沙发上,伸手就能拿到正在充电的手机。   从昨天在小区门口见到大   姐以后,她就退出了微信,似是逃避也似是心虚,总之她不敢去看大姐有没有给她发微信,又会给她留些什么样内容的信息。   重生对她来说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回来的时间太短,太仓促,她还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些曾几何时对她来说比自己的命都还要重要的人。   因为从崖边坠落的那一瞬间,她想的还是:大姐,你不要相信她啊……   现在或许是酒壮熊人胆,尉柯竟然拔掉了手机的充电线,重新登录了微信。   成功登录的瞬间,标着红色提醒的头像一个个跳到屏幕上,而顶端的那一条居然是两个小时之前江影发的。   ——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睡醒了甭管什么腥风血雨,我都陪着你。   下面一个就是大姐的,五条消息。   ——晚上几点回去?   ——你喜欢的包出新色了,姐给你买了   ——放在门卫了,回去记得拿。   ——你今天戴着口罩还咳嗽,感冒了?   ——换季,多注意。   看,就说大姐对她还是不错的。   尉柯点开键盘,打了三个字,又注意到手机顶栏的时间,于是又一下一下地按下删除键返回了列表。   下面还有妈妈给她发的消息——听你姐说你咳嗽了?是嗓子痒还是感冒了?明天我让钱姨给你炖点润肺的汤送过去,提前和你联系,收到回话。   看完备注妈妈发来的微信,尉柯捏了捏鼻根,刚止住的眼泪又顺着眼眶往下滴。   就是说啊,这样的关心怎么就能走到断绝关系、说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决绝的狠话的境地呢。   “白若雅啊白若雅,你到底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空酒瓶被尉柯失重的手碰倒顺着桌沿滚到地毯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尉柯却看也没眼看一眼,仰头将水晶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接着就抱着沙发上的毯子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热烈的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隙探进房间照在了她冰冷白皙的脚面上。   宿醉加上没有休息好,她的脑袋又沉又疼,鼻子和嗓子都有点不太对劲。   掉在地上的手机背面朝上,没有铃声响,但呼吸灯闪烁个不停。   尉柯捏了捏鼻子,弯腰捞起手机就看到是母上大人打来的电话,下意思伸出手指点了接听。   “柯柯,在家吧?我昨晚给你发的微信你看到没有?怎么一直没有回复?”   尉柯轻轻点头,应声:“看到了,昨晚有些忙就忘记回了。”   “乖乖,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真感冒了呀!那可别耽误,待会喝完汤我让家庭医生过去一……,哦对,邵医生这两天去外地了,那你等着我去接你去医院。”电话那头的许冰芝被尉柯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语气焦急。   尉柯也被自己刚才出口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又不想让许冰芝折腾,犹豫了一瞬间后制止道:“不不不,妈你不用管我,等会我让江影陪我去医院就行了,现在换季流感严重,你别过来了,万一传染上不值当的,我没事,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个小感冒而已……”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我打个电话给江影,挂了啊。”许冰芝的行动力惊人,说挂就挂,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尉柯按了按太阳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没想到昨晚她竟然是窝在沙发上睡着的。   钱姨有这里的通行权限,只是不知道入户门的密码,她妈能这个时候打电话说明钱姨再等个分钟也就到了,末尾还说要打电话给江影……   反应过来这通电话背后的时间关系,尉柯慌忙掀开身上的毛毯,把旁边的酒瓶和软垫都收了,又去   窗帘后的阳台上打开储物柜拿出了一张新的软垫铺上。   爱囤货就这点好处,想换新就能换新。   收拾好一切后,门铃准时响起。   尉柯整理了一下脸侧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口果然站着提着保温桶的钱姨,尉柯伸出食指准备解锁,又在触碰到感应屏之前移动指尖,点开了密码锁上的通话功能:“钱姨,我好像感冒了,那个你把东西放门口就回去吧,我怕传染给你。”   钱姨站在门口听着沙哑的声音从门铃上方传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尉柯在说话,迟钝地点了点头,放下了保温桶。   不等钱姨开口,尉柯又补了一句:“行了,你走吧,保温桶等我回去时拿回去。”   “哎好。”钱姨应了一声,也没犹豫,退了两步后转身进了电梯。   尉柯身上还穿着睡衣,她开门把保温桶提进去,算着江影应该也快到了,又回去洗漱。   然而刚刚涂完精华,尉柯就隐隐听到了入户门被打开的声音,等她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江影已经站在餐桌前开保温桶了。   尉家老两口嘴巴出了名的挑剔,钱姨能在尉家工作三十多年,可见手艺之高超。   江影戴着隔热手套把钱姨独家润肺汤端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柯姐,你家钱姨这手艺,真绝了。”   “你这眼睛肿得也绝了。”尉柯指了指江影俩肿眼泡,声音哑得像是被人下了毒。   江影就知道她会这么揶揄自己,本不想跟她掰扯眼皮的事情,听到她的嗓音兀的抬起了头,又被尉柯的眼睛惊到了,“还说我呢,你半夜被人摘扁桃体了?还有你这眼睛,哪里来的脸说我?”   尉柯不说话了,拉着椅背的手一松转身去厨房洗了两个勺子,出来就闷头喝汤。   两个人都心暖胃暖以后,江影主动清洗了碗勺。   尉柯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刚才她就看到但没顾上的提手袋,里面没有盲盒,只有一个包。   “这不是你买的吧?”尉柯的声音简直比电视里放过的破风箱还难听。   江影嘴角抽了抽:“我也得有时间去买才行,这是刚才在楼下经过门卫室,我嘴贱问了句你有没有快递,人家让我顺便给带上来的,你姐放在那的。”   “这不巧了么,正好也为你省了一笔。”尉柯拿出来看了眼,拿着包进了主卧正对面的房间,把它摆进了空着的玻璃柜。   江影就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安置好那个包,靠在门框上摇头:“瞅瞅你这一房间的天下,我说真的尉柯,你这是有病,得治。”   尉柯瞪了她一眼:“你没病,你住那么大的房子搞家徒四壁风?你家那装修和毛坯房有什么区别?我都……”   “得,我多嘴,您别开口了,姐姐现在就带你看医生去。”江影是一点都不愿意听到尉柯那嘶哑的嗓音。   尉柯听她这么说,瞬间更想开口了:“什么姐姐姐姐的,江影我告诉你,身份证上写的清清楚楚呢,你可比我小两个月!”   “得得得,姐,姐姐,行了吧。”江影走在前头,途径客厅顺手拿起沙发靠背上的墨镜架到了鼻梁上。   尉柯受到启发,经过玄关柜时也也拿出一个墨镜戴上,还顺手抽了两个一次性口罩,塞了一个给江影。   江影随手接过挂到耳朵上,用手机的边角碰了一下电梯按钮。   尉柯和她并肩站着看向边侧的不断变换的数字,沉默了约莫十秒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影子,你回头有时间帮我预约一下亲子鉴定呗?”    第6章   江家和尉家生意上往来不多,人脉圈子方面的覆盖率偏低,医院这块江家的熟人更多,本地最高的私家医院就有江家一股,是以昨天江影才会主动说出找人帮尉柯做鉴定的话。   也正因为她昨天这样说了,今天尉柯才会这样问。   但江影非常不能理解尉柯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昨晚回去发泄完她又一次被欺骗感情所产生的负面情绪之后,她就在想这个问题,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就算尉柯不主动开这个头,她待会也是打算仔细问问的。   电梯门打开,里面还站了两个跟着电梯上来的邻居,她们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到上了车,江影才开口:“预约这事好说,但是尉柯,你得跟我说清楚了,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觉得?在我印象里叔叔阿姨可是很疼你的,尉欢姐虽然以前对你挺严厉的,基本上也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突然要做这种鉴定,说实话,我不是很能理解。”   尉柯知道江影的性子,昨晚喝酒时就想好了说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无意中听说了爸妈他们提前立好了遗嘱,说以后尉家全都留给我姐,没我的份儿,我有点搞不懂就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我的确有很多地方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就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下。”   江影听得目瞪口呆:“家产没你的份儿?这不能够吧?你和你姐都是alpha,你能力虽说比你姐稍差一点,但也没给他们丢脸,为什么没你份儿?”   “对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尉柯原本害怕这个说法糊弄不了江影,没想到江影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只能跟着演下去。   “叔叔阿姨这样的确不对劲,换我我也怀疑。”江影戴着墨镜,但嘴唇的形状已经非常能说明她的理解有多到位,“那你说说你都发现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尉柯:“最明显的就是他们都能吃辣,我不能吃,还有他们都对芒果过敏,偏偏我就很喜欢。”   “还有呢?”江影问。   尉柯歪头看她:“这还不够吗?”   江影:“不够,毕竟除了这个,爱囤货这个毛病也很能证明你就是亲生的。”   “没有吧?”   “怎么没有?尉叔叔爱买车,许阿姨爱买包,尉欢姐爱收购小公司,你什么都爱买。”   尉柯不服:“谁还没点小爱好了?你没有吗?”   江影冷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对,我们全家都知道,你爸的车子能组三个婚车车队,你妈的包包已经摆满了一套两百平的房子,你姐收购的小公司囊括了各行各业,你……你什么德性你自己知道。”   尉柯嘴硬:“这能说明什么?这种可培养性的行为习惯根本就是后天在他们的影响下学来的嘛。”   江影沉默了,并不是无力反驳,只是单纯地不想说话。   十点四十,两人准时走进医院的大门,虽然医院里人很多,但身为股东的女儿的好友,走起流程来还是非常快的。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得出结论——尉柯的嗓子只是因为酒精刺激,咽喉部的血管充血,声带水肿引起的,问题不大。   没有流鼻涕也没有发烧,不需要打针也不需要吃药,况且几个小时前才饮过酒,不用用药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她这嗓子怎么办呢?”站在尉柯身后的江影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头发已经花白的医生微笑着扶了扶鼻梁上下滑的金丝边框眼镜:“回去多喝热水就好了。”   从医院出来刚好午饭点,两人喝完润肺汤没多久还感觉不到饿,江影便带着尉柯去门店端盲盒,开车时还抽空打了个电话把鉴定给约了。   然而让尉柯没想到的是,她们端完盲盒闲逛的时候,竟然在常去的那家鞋店门口看到白若雅正坐在里面试鞋,而帮她换鞋的居然   是那个日理万机的尉欢。   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咸鱼系统并没有预警。   尉柯站在鞋店的外面一动不动地盯着白若雅那张笑脸,垂在两侧的双手用力捏紧,如果不是商场里过于热闹,站在她身边江影应该是能听到她的指节是发出了声响的。   江影戴着墨镜,因角度问题没有看见半跪在白若雅脚边的尉欢,正想往里走呢,被眼疾手快的尉柯一把拉了回来。   “嗯?干什么?”江影语气茫然,“不是你说要买鞋的吗?”   “突然不想买了。”尉柯说着转身就要走。   江影忙伸手把人拉回来:“我想买啊,都到这了,进去看看呗。”   尉欢并没有要求店员闭门服务的习惯,此时的玻璃门是敞开的。尉柯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但江影的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店里去。   尉欢认出江影的声音,拍了拍膝盖后站直身子,往外看了一眼,确认人就在门口便主动迎了过去。   江影转过身看到突然出现的尉欢,吓得猛一哆嗦,她快速拍了两下胸口,忙笑着打招呼:“欢姐,这么巧。”   尉欢看着江影想摘眼镜又不想摘的样子理解地笑了一下,又看向站在她后面的尉柯:“你们也来买鞋?那刚好给我这个姐姐一个表现心意的机会,来。”   “谢谢欢姐。”江影也不客气,拽着尉柯就往里走。   尉柯挣了一下没挣开,便跟着进去了。   原本她想的是惹不起躲得起,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了,但又想到马上要来的中秋节,到时候不论鉴定结果如何她都是要回去把这个节过完的,万一当天系统又诈尸给她出点什么难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倒不如今天就把这个面给碰了,反正这么多人呢,白若雅总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什么她看不了的事情来。   然而,尉柯还是低估了命定的威力,因为在和白若雅正面相见的瞬间,那个女人对着她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   “???”   虽然白若雅及时用手遮住了嘴巴,但站在她正对面的尉柯和江影还是感觉被侮辱了。   “欢姐,这位是?”江影尽力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然而她的眉尾处还是因为过于违心而跳了一下。   尉柯好不容易临时搭建出来的心理建设随着白若雅那个动作逐渐崩塌:“大姐,她该不会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omega吧?”   白若雅因为那个干呕,已经被店员领到了后面的洗手间,只余下尉欢一个人来回答两个妹妹的疑问。   “她是我的女朋友白若雅,昨天让阿柯回家吃饭就是为了正式介绍一下她。”   江影理解地点了点头,尉柯却对白若雅刚才的行为异常在意:“你昨天带她回家了?见爸妈……为什么这么突然见家长?你不是说你三十岁之前不打算成家的么,刚刚她吐什么?她怎么了?”   江影听着尉柯的追问,墨镜后的眼睛随之瞪大,脑内的联想越来越多,藏在墨镜下的脸色逐渐变幻。   ——好家伙,这是奉子成婚,打算一个人独吞家业,把尉柯赶出去的节奏啊?!   尉柯却不管江影在想什么,抬手摘掉了墨镜,和尉欢四目相对,只等她一个答案。   尉欢却像被戳中软处,先一步避开了尉柯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鞋架:“阿柯,你嗓子不舒服,等你好了姐再跟你聊,刚才雅雅她不是冲你,你理解一下,先挑鞋子吧。”   “下次吧,我身体现在不太好,今天就算了,你们好好逛,我跟影子还有事,先走了。”尉柯说完拉着江影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了。   前世的她在第一次见到白若雅时还是很客气很友   好的,现在为了彻底和先前不同,尉柯只能主动把她们之间的关系拉到比较尴尬的境地。   乘上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后,尉柯才重新戴上墨镜,不过也摘掉了口罩。   江影默默地看着她,好几次想开口又憋回去了,眼看已经上了车,都还没问出口。   尉柯知道她想问什么,看她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模样都替她憋得慌,便主动回答了:“你想得没错,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所以她们不要我了。”   “啊?”江影默默收回准备按上启动键的手,“哦!”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江影盯着方向盘的眼睛滴溜乱转,忽地一拍手,提议道:“我前两天听田婉婉说有家新开的店烤鱼做得不错,咱尝尝去?”   “她推荐的你也敢去?”尉柯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安全带,“昨晚那家粥店不错,去那儿吧。”   江影本来就是为了套出尉柯想去哪里,闻言轻笑一声,开车走人。   到了店里她们才发现爱喝粥的人还真不少,昨晚来时生意就不错,中午过来依然很不错。   江影点了份昨晚就想吃的,尉柯则点了养身栏里相对最清淡的。   等粥的间隙里,江影无聊得摆弄了会手机,抬头时无意瞥到玻璃窗外路过的一个女孩手里拿了支向日葵,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因为偶遇白若雅尉欢的情绪一般,但看到江影露出这么一副表情,还是出于人道主义主动关心了一下:“你怎么了?基金跌了?”   江影啧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她:“我记得你是不喜欢向日葵的吧?嘶……上午去你家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家电视柜上摆了一瓶向日葵?什么情况?”    第7章   “我不喜欢向日葵?谁说的?”尉柯一边说着一边对送粥过来的服务生笑着点了点头。   江影震惊:“什么谁说的,你自己说的呗,你这什么反应,转性了还是失忆了?”   “啊,那应该是你记错了,我以前说的是不喜欢瓜子,听到别人嗑瓜子嫌吵得慌。”尉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重来一世,她发现她这说胡话是水平是越来越高了,真不是个好兆头。   江影嗤了一声:“那我也没少见你吃瓜子仁。”   尉柯权当耳边刮了阵风,闷头喝粥。   吃过东西,尉柯的嗓子又好了一些,虽说还是有些沙哑,但对比上午刚睡醒时那可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加上已经确认了自己不是感冒,最后一层顾忌也没了,尉柯便以未完全醒酒为由,让江影送自己回去拿了保温桶,然后送到了尉家。   江影握着方向盘看着自动打开的别墅大门,十分无语:“真不知道你家司机请来是干嘛的,这种小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那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把事办了吧。”   “用你废话。”尉柯解开安全带转身,伸手够到放在后排的保温桶,开门下车。   尉柯的老爸尉弘博今年五十整,从半年前开始就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了,他的大女儿尉欢能力出众一力扛起尉家,他自然乐得清闲,便时常在家亲手擦洗他这些年来费尽心思买来的爱车。   尉柯提着保温桶进了屋子,江影在车上待得无聊正好看见地上有临时拉设的水管,心思轻轻一动就猜到尉叔叔大概率是在家的,便循着水管找了个过去。   许冰芝女士没在家,午休过后就出门挥霍去了,尉柯也懒得绕弯子,直接找到他们卧室的卫生间里,主动换掉了墙上挂着的两支电动牙刷的刷头,仔细封进刚刚顺手在一楼厨房撕下的保鲜袋里揣进了口袋。   事情顺利得超出想象。   下楼以后,尉柯又和钱姨交代了几句,说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中秋回来过节之类的才开门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刚一出门,她还没走到车前呢,就发现车子驾驶位空了。   江影不见了。   尉柯招了招手,刚想问问路过的阿姨有没有见到江影,就听到右手边方向传来谈笑的声音,她再往地上一看,瞬间全明白了。   老爸今天肯定又翘班在家捣鼓他的宝贝车子呢。   尉柯长叹一声,转身去后院找人。   江影站在穿得跟个洗车工似的尉弘博旁边,笑得跟朵花一样,嘴上竟然还没停。   尉柯站着听了一会儿,严重怀疑江影这彩虹屁吹得用尽了她毕生所学。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江影说完那一长串的四字词语之后就忍不住回头去看尉柯找来了没有,好在老天爷垂怜,让她第一次回头就和赶来的尉柯对接上了信号。   尉柯却刻意避开了她求救的目光,疾走几步接过尉弘博手里的毛巾,有模有样地开始帮忙抹车顶,“爸,以后这种小事让小方来做就行了,你这腰经不起这么累。”   尉弘博呵了一声:“我这身板怎么了,上次参加你雨伯伯的晚宴,他还夸我保养得好,看不出已经五十岁了,说我像四十岁的呢。”   “您也知道那是夸,说的是像。”尉柯回头看到尉弘博额头上的汗珠,又顺着车顶把车屁股也擦了。   江影嘿了一声,笑道:“柯姐,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看不上老年人,我看叔叔就很老当益壮。”   尉弘博笑:“小柯你多跟人家小影学学,瞧瞧人家的嘴多甜,你再听听你那个嘴有多气人。”   “老当益壮我们一般都形容六七十岁的人,爸您这……”尉柯适时地收了声,然而沉默背后的意思也表达了个淋漓尽致。   ——意思   是,听听吧,人家都拿您和六七十岁的比了,你还当人夸您呢。   尉弘博当即黑了脸,江影慌忙解释:“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尉弘博对着江影做了个手掌下压的动作,“你别急,叔叔明白你的意思。”   尉柯擦干车尾灯上的水珠,哼笑一声,扔下抹布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中秋节再回来陪您!”   “小兔崽子!”尉弘博举起手中的压缩水枪就要嗞人,江影站在旁边险些被波及,抬脚也跑了。   离开尉家别墅,江影也没磨蹭,打了个电话过去问现在有没有空,看时间来得及就把拿来的牙刷头和尉柯送去了医院。   等结果的时候,江影还在嘀咕:“看你刚刚和尉叔叔相处还挺融洽的,我实在无法想象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尉柯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声音微哑:“嗯,他俩的牙刷我都带来了,等结果吧。”   江影张了张嘴,垂下了头。   尉柯这个举动实属釜底抽薪了,带一个还不够,还带了俩,这是想把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可能性都给一次验清楚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这一层面的问题,不好言明,没法聊,江影知道尉柯面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只能尽可能忍住多嘴的冲动,安静地当一个透明人。   鉴定结果得两个小时才能出来,尉柯就那么在外面守着,一步都不愿离开,好像只要她不在,就会有人对鉴定结果动手脚一样。   江影看在眼里,无奈又心疼。   尉柯靠着墙壁等着,心里纠结无比,她既希望他们是她真正的父母,又希望他们不是。   她舍不得二十多年的情义,又想给被赶出尉家的自己一个交代,很矛盾也很难受。   可她的自我拉扯,无人可说,前世种种自己一个人咽下就好了,没必要让江影知道那些糟心的事和人,也不想让她知道她可能还会在不久的以后死去这件事。   已经重开了,那就一切往好处看,往好处走就够了。   神游起来,时间倒也不难熬,一转眼,两个小时就这么熬过去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医院里外的灯都亮了起来。   江影和尉柯对视一眼,一起走向了拿鉴定结果的窗口前,可当把结果真的拿到手里的时候,尉柯竟然快速把它卷了起来。   江影盯着被卷成纸筒的报告单,什么都不敢问,只默默地跟着尉柯下楼,上车离开。   二十多度的天气,正是舒服的时候。   尉柯坐在副驾驶上降下了车窗,她的右手搭在窗边,专属于alpha的信息素隐隐有泄露的趋势。   江影同是alpha,几乎一瞬间就在风中察觉到了那份独属于尉柯的味道,她心中顿感不妙,立即吸了吸鼻子,确认呼啸风中的确也夹了她的信息素的味道后,登时打开转向灯在路口调头,返回了刚才离开的医院。   “你做什么?”尉柯看着车子驶进医院,情绪有些许躁动。   江影刚才的停车位已经被占了,她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急诊入口边上的停车区。   尉柯的状态肉眼可见得浮躁起来,她没等到江影的回答,语气明显不耐烦:“问你话呢,回来干什么?”   江影知道尉柯是吃软不吃硬的,现在情况紧迫耽误不得,只能强逼着自己不要在这个于尉柯于自己都非常重要的关口找事,尽量放软态度,用讨好又做作的表情轻锤了一下尉柯的手臂:“讨厌,我刚刚发现我信息素好像起来了,可能是易感期要到了,耽误你一小会儿时间去补个针,马上就回来哈。别急,很快就好。”   尉柯:“……”   江影开门下车,   习惯性拿走了车钥匙,走到车头前看到尉柯真的没有兴趣下车后,夹着嗓子笑道:“你不下车是想偷偷看结果吗?”   “去你的,该干嘛干嘛去。”尉柯作势要拿手里的纸筒敲江影。   江影本就离窗口有一段距离,稍稍往边上让一点就躲开了尉柯的动作,她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后快步走进急诊入口,在离出入口最近的问诊房里让医生给她补了一针抑制剂。   身为一个alpha,易感气前后是最敏感的,她的易感期常年不准,为了避免闯祸,江影只能在每次感知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后立即补抑制剂。   说起易感期,尉柯倒是准得让她羡慕,每年都是九月十号,只要在那天之前补了抑制剂,就万事大吉。   然而造物弄人,她从急诊出口出来时竟然看到尉柯正闭着眼睛流急汗,身子还在无意识地在动来动去,原本被她卷成筒状握在手里的鉴定结果报告单也掉在了车子外面。   什么情况?难道尉柯刚刚的躁动不是因为她的信息素泄露和她无法共容,而是易感期的征兆?!   江影飞快地冲过去捡起地上的单子,转身往急诊入口跑,叫人来帮忙。   所幸急诊部现在不忙,医护人员救护及时,尉柯刚发作没两分钟就被按在担架上抬进去打了镇定剂和抑制剂。   江影和尉柯认识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易感期发作的样子,被吓得心脏乱跳,站在病房外自言自语:“我易感期发作时也这个死样么,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如果尉柯能看见她接下来的动作,一定会觉得她是装的,因为嘀咕完她就展开了手中的报告单……    第8章   一年一度的易感期发作起来蚀骨剜心,从灵魂深处的躁动和生理无力的虚弱对冲,尉柯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而她的心脏却火热得想要把湿透冰冷的身体在瞬间烘干,她的皮肉和骨血都被灼烧得让她喘不上气。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一针冰凉的药剂钻进体内,温柔又强势地轻抚着她的燥热,如潺潺溪水消火于无形。   尉柯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她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那个卫生环境略显恶劣的小医院,而先前发生的那些都是她的一场梦。   直到她看到干净无比的床头柜上摆了一束开得正好的鲜花,花瓶的旁边就是先前那张被她亲手卷翘的报告单,她的手机正面朝下压在报告单的上方,纸张卷起起来的部分隐隐还有油墨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人用笔画了什么。   尉柯撑着胳膊坐起来,抽出报告单看了一眼,写着鉴定结果的背面被人用黑色中性笔留了一行字。   ——柯姐,我爸妈叫我,我先回去了,有事手机联系。   尉柯:“……”   明明留个微信就能解决的事情,不懂她为什么非要留字儿,不过江影既然在这上面留了言,那鉴定结果肯定是看过了的。   尉柯轻叹一声,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想和真的面对了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昨晚初见那个否定答案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现在看着反倒松了一口气,好像有种果然如此和就该如此的释然。   预想时的两种情绪都实实在在出现了,好似昨晚的应激反应就是她对过往情义的不舍,而今早的坦然则是她对自己的交代。   尉柯从病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和江影留给她的开衫外套,拿着手机和报告单找到窗口,被告知费用已经结过,可以直接走人。   东方的太阳还没露面,厚重的云彩半边灰色,半边白亮。   尉柯站在花坛前转身,清冷的空气伴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她的鼻腔,冷冽又提神。   结果拿到了,总是想要挣扎和忍不住回头去看的心也终于平静了。   没有关系,就是现在的她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尉柯迎着清晨的第一道光,步行走出医院,瞄准小区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是回家也是新的开始。   然而轻松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尉柯的眼前又飘来新的沉重。   ——白若雅那个女人,还是让她放心不下来。   经过昨天偶遇时白若雅表露出的状态和尉欢昨天中午言语中的回避,尉柯就能确定个七八分,再联合前世种种,她心底已经有了结论。   alpha易感期来临的时候,身为对立面的omega是完全可以提前预警危险的,白若雅怀了身孕,却在撞见她易感期后知险犯险,迎难而上,除了想要借她的手来做点什么,尉柯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和可能性。   可这么做了白若雅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从表象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摆明了就是她出现在尉家的敲门砖,和尉欢恋爱五年,第一次进尉家的门就是以怀孕的状态,这背后的寓意,以白若雅的智商来说,不可能想不到。   但聪明如她,明知道孩子对她来说是异常重要的,可她竟然会在第二次进尉家门的中秋夜,故意让那个孩子死在尉家二女儿尉柯的手上。   她为什么这么做?   尉柯边走边去推测前世里白若雅种种骚操作背后的真相。   难道说她真的只是想用孩子来驱赶掉自己,让尉欢成为唯一继承人?可以前到现在,她所表露出的状态都是无心家产的呀。毕   业后她主动放弃了去自家公司工作的机会,也无心争夺什么。   而且真要是这样的话,白若雅凭什么就以为她一个还没成形的胚胎就能让尉家父母放弃一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她知道什么?   还是说,后面种种其实也是出乎她意料的,她只是不小心推了一把齿轮,促进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那么她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尉柯在路口等红灯时抬起头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而东方的光已经穿过云层,朝向天际。   再低头时,脑中灵光一闪,尉柯拍了拍脑门,刚刚是她把事情想复杂了。   白若雅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借她的手除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嘛!   好好的孩子她干嘛要除掉!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啊!   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系里有个omega和她的alpha大二领证,大四怀孕。尉柯和江影当时和那位同学的关系还算可以,对于怀孕初期的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没少听那位同学唠叨,多少也了解一点。   她记得怀孕得三四个月的时候才能查出胎儿是否健康的,白若雅那平坦的小腹会有三四个月?   而且如果真的是胎儿有问题,尉欢会不知道?   所以基本上也可以否掉这个可能性了,那胎儿本身没有问题,孩子的妈妈却觉得是有问题的……大概率问题是出在母亲身上的。   尉柯以前和尉欢闲聊时讨论过对未来的规划,当时尉欢明确表示自己三十岁之前不考虑结婚,结婚三年内不考虑生孩。   对自己的人生掌控欲极强的尉欢肯定不会随意让她的计划被打乱,真爱也罢,计谋也罢。   尉柯有种强烈的预感——白若雅的孩子不是她大姐的。   上辈子她太相信家里人,对白若雅也没设防才着了她的道,后面又因为气恼过头,看问题过于片面,每一次的反击都急躁异常,现在有机会翻身,她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有了这个结论,尉柯有些迟疑……她要告诉大姐吗?可是她又没有证据,就算说了大姐和爸妈也不会信的,她站出来有什么意思呢?   她下意识就想要证明自己没错,有问题的是白若雅……可这样的心态和以前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她重生回来又不是为了再走一遍已经走过的路,而且她的系统也是不会允许的。   尉柯自嘲地摇了摇头,站在路边伸手拦车。   【你刚才的想法很危险,但改正及时,本系统决定再给你一个奖励。】   尉柯表情一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奖励内容如下:请你在中秋节之前划清和尉家的关系,完成后将奖励5个幸运值,现金十万。】   尉柯呵呵:“你根本就是在下达任务吧!”   【这是你重生前自己许的愿哦。】   “所以呢!”   【所以要兑现。温馨提醒:行动失败将会触发惩罚。】   尉柯黑了脸:“知道了,那我上次的奖励呢?为什么还没到账?”   【上次积累的1幸运值已入账,现金奖励因为你说瞧不上还处于待领取状态,需要手动接收。】   尉柯拉开停下的出租车门,给师傅报了地址以后,继续在脑内和系统对线:“既然你们这么人性化,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们决定惩罚我时也能尊重一下我的个人感受。”   【只要你坚定自己的信念,你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   “……”尉柯看着手机上出现到账一万元的短信提醒,嘴角抽了抽,因为她还是觉得这位880是她见过最没有人性的系统。   回到家以后,尉柯把鉴定报告单塞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又给自己冲了杯低糖咖啡,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一个成年人改名需要准备的资料,以及改名后名下资产如何更名。   成年人想要改名的手续并不难走,麻烦的是她名下的那些固有资产的更名手续,虽说不难,但过于繁琐了。   这得找个人帮忙跑一跑才行。   田婉婉在这方面比较熟悉,中午可以约她吃个饭聊一聊。   安排好今天的行程以后,尉柯从扔在桌角的卡包里抽出那张已经用了八年的身份证,证件上的照片还是她刚刚分化成功后没多久拍的,看上去傲气又青涩。   时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离开书房,尉柯原本想回主卧冲个澡换身衣服,但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昨天中午江影说她不喜欢向日葵的话,鬼使神差地就转了个身去了客厅。   向日葵的状态看上去不错,只落了一片花瓣,看上去还能傲立个三四天的样子。   尉柯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奇怪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向日葵也是美的呢?   可见人真的是会变的。   捏走那片掉落的花瓣,尉柯带着笑意回了卧室。   这栋房产是许冰芝和尉弘博在自己成年后送给自己的成年礼,名字直接写的尉柯,当初的成交价是一千四百多万,顶层复式,楼上楼下加起来近七百平,没有江影那栋买的早,当初本来是想和江影买在一个小区的,可顶层就那么几套,已经卖完了,正好赶上这边开盘,就直接买了。   尉柯一边洗澡一边思考要不要把房子还回去,真要还回去她又舍不得,毕竟在这已经住习惯了,房子内还堆积了很多她积攒下来的“宝贝”,搬起来太麻烦了。可不还回去吧,她又不想再听到别人用白眼狼这三个字来代指她。   一澡终了,她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还是还钱吧,这样谁都不用折腾。   除了房子,她还有一辆开了两年的代步车是尉欢送的,抹茶绿的c20,当时买的时候她没去,不过后来听江影说过,那辆车价格应该是在两百二十多,具体多少她不太清楚,但真要还钱,只能多给。   从浴室里出来,尉柯心里就有了个大概,她现在户头上可随意取用的资金差不多有三千多不到四千万,还一套房子和一辆车子的钱还是够的,何况她也没打算按照现在的房价来还,毕竟她遭受的那些造成的心灵和精神上的伤害,多少也能抵了那点利息吧。    第9章   江影喜欢睡懒觉,上午十点半之前如果她没主动发消息,那就代表可以不用跟她约午饭了。   尉柯出门时卡的就是这个时间点,原本她是打算带上江影去活跃一下气氛的,但这两天江影一直跟她在一块,考虑到谁家又没个事情需要处理呢,江影又不是她的女儿,也需要时间和空间的,她便没有主动去找。   中午约在了一家川辣火锅店,尉柯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多分钟,她相当有请人帮忙的自觉,主动按照田婉婉的口味点了锅底和食材,耐心等着。   田婉婉这人有两个众所周知的特点,一是爱吃辣、能吃辣,二是非常守时,守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早一分钟她不来,迟一分钟又从未有过。   约好了十一点半,她就必须十一点半出场。   守时到这种程度,以前江影还开过玩笑,谁要跟她结了婚那可是受了罪了,怕不是连恩爱一下都得掐着点来。   尉柯当时对此一笑置之,现在真的成了等待她的当事人,才知道这种守时的确是细思极恐的。   好在点完单之后也没等几分钟就到十一点半了,田婉婉那个形象和名字十分不符的beta妹子终于出现在尉柯的视线中。   田婉婉的头发从小到大都长过,一直留的短发,现在回忆起来尉柯觉得她还真是个执着又专一的女孩。   因为除了发型,她的穿衣风格也许多年没有变过了。   每年的春秋季只要见到田婉婉,她一定是穿着皮衣和机车靴的,裤子还好一些,长短程度会根据当天的温度高低做出调整。   看着她夹着头盔笑着走来的样子,尉柯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楼下停车区里果然停着一辆色彩抓眼的重型机车。   “好久不见,婉婉。”尉柯主动起身跟她打招呼。   田婉婉随手拉开椅子坐下:“都自家姐妹,这么客套做什么,坐。”   尉柯笑了。   田婉婉放好头盔,又补了一句:“再说我们也没有很久不见,一周前你们不是刚给我过完生日么,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尉柯看了眼田婉婉座位旁边的那个头盔,舔了舔唇,她差点给忘了田婉婉手里的头盔就是她送的。   锅底刚好开了,服务生过来帮忙下肉卷。   尉柯和田婉婉对视一眼,一起起身去调蘸料,一边走着就一边聊了起来。   尉柯不能吃辣还点了单锅,田婉婉也不是傻的,知道尉柯肯定有事要说,但以她们的关系,甭管什么事都不至于要示好到这种程度的,她便招来服务生又加了几道尉柯爱吃的菜。   “有什么事你就说呗,瞅你这小心的样子,干嘛?要跟我借钱?”田婉婉是个直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尉柯本来已经打算开口了,没想到被她抢了先,脸颊被她说得微微泛红。   她喝了一口手边的芒果汁,说:“不跟你借钱,想找你借个人。”   “老婆和车概不外借,你知道的。”田婉婉放下筷子,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很甜。   尉柯没想到她会这么打趣自己,扑哧一声乐了:“你有老婆吗?”   田婉婉笑容凝固了:“骂人不揭短啊,直说吧,你要借谁?”   尉柯:“徐冉。”   “她啊,好说。”田婉婉有些意外,“不过你找她干嘛?你要买卖房产?”   尉柯知道田婉婉不过是随口一问,但还是坦诚道:“是有些这方面的事情要处理。”   田婉婉应了一声没再多问,打了个电话给徐冉,又把尉柯的微信名片推了过去。   两人这顿午饭吃得还算愉快,吃饱喝足便就地解散。   尉柯没着急走,田婉婉离开以后她又在位子上坐了会儿,目送已经到楼   下的田婉婉戴上头盔跨上机车后重新拿起筷子,吃掉了夹在碗中却一直没有碰的牛肉。   肉已经冷掉了,但辣椒依然很呛,入口的瞬间,尉柯感觉自己的味蕾仿佛被针扎一样火辣辣的发疼,只这么一口就让她的眼睛起了雾。   一块辣牛肉,半杯芒果汁,尉柯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   徐冉收到田婉婉发给她的名片后第一时间点开查看,发送了添加。   尉柯也没多说,只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聊,徐冉秒回随时可以,尉柯就随手发了个位置过去。   今天是五号,农历初十,距离系统给的时限……加上今天她还有五天时间。   办手续最耗时间了,尉柯没有时间可以耽搁,只能尽快走程序,然后等系统判定她是否过关。   早上和咸鱼系统对线的时候她忘记问了,给的那个幸运值到底是干嘛用的,后来再召唤就没反应了,等下次它诈尸,她一定要仔细问问。   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个提线木偶似的,看起来很自由其实又一直被把控着。   见面之后,尉柯发现徐冉的职业素养果然很好,不该问的一句都没多问,而且听完她的诉求之后就开始行动了。   当天下午她就在徐冉的帮助下赶在相关部门下班之前递交了改名申请,站在路边的她感觉心里的石头都小了一半,秋风吹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不过改名申请需要时间批复,在通过之前,她的资产更名无法开始进行。这也意味着,现阶段徐冉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尉柯跟她没有除此之外的话聊,目送她开车离开以后,闲得没事干,干脆坐在车里翻了会手机。   半个小时前的微信江影都没回,看样子是真的有事在忙。   现在时间还早,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晚餐不在考虑范围内,尉柯左思右想就靠在椅背上点开了朋友圈。   她不是爱刷朋友圈的人,上一次点开还是在江影家里等她洗澡的时候。   现在一打开竟然又是梁清清发的营业动态,配图是一张刚包好的花,看上去有点像唐菖蒲。   尉柯对花所知甚少,能认出这张图上的是唐菖蒲还费了不少力气,因为梁清清实在是把它包得太高级了。   当年她和江影高考结束,江影的妈妈给江影送的就是这种花,苏阿姨也是个玲珑心,给江影送完也给她送了一束。   虽然已经过去七八年了,可她还记得那天苏阿姨把花交给她时说的:“唐菖蒲是幸运花,有节节高升的意思,阿姨祝阿柯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尉柯点开那张颜色淡雅的图片,突然就想过去买一束回家摆着,谁让现在的她很需要好运啊。   车子停在梁清清的花店门口时,正好赶上有人抱着唐菖蒲花束出来,尉柯有些惊讶它的好卖程度,结果她从车上下来还没走进店里呢,就又看到一个人也抱着唐菖蒲花束走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梁清清说得对,她的生意的确很好。   这条路从东到西有不下五家花店,这样激烈的竞争环境下还能有这么多客人,可见消费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的包花技艺和对花束搭配的技巧也的确出众。   尉柯走进去的时候,梁清清正在喝水,结合她略显疲态的扶桌姿势和刚刚离开的客人来看,她应该是忙了一下午刚刚闲下来。   “今天来得不算晚吧。”尉柯站在柜台前往里面的架子和工作台看去,明明是个疑问句,却被她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好像不是在疑问,而是在炫耀她今天有记得早来一样。   “不晚,想要什么花?”梁清清把杯子里的水都干了以后,笑着看向站在柜台前的客人的侧脸,发现她和前两次来时不同,这一次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意,虽然很淡,但能看出她现在的   心情比前两次来时都要好。   尉柯侧身看向架子顶层放置的两束包好的花,伸手指了指:“唐菖蒲。”   梁清清的表情随着那三字的出现卡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带了歉意:“那真是不巧,已经卖完了。”   “……”尉柯回头看梁清清,“不是还有两束么?”   梁清清:“那是客户预定的,已经付过钱了,一会就过来取。”   尉柯:“……”   “要不您看看别的?”梁清清不知不觉就用上了敬语,都说一回生两回熟,算起来这已经是人家来自己的店里第三回了,竟然都没能买上一束自己想要的花,她是真有点不好意思。   尉柯家里摆放的鲜花五天一换,都有专人负责,她现在也不是想要买花送人,突然兴起买花的兴趣不过是凑巧看到梁清清发的朋友圈,加上想起了过往,眼下让她选点别的花,她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她想了想说:“卖完了就算了,我到别家看看去。”   梁清清看着尉柯转身,忙从柜台后面追了出来:“如果你真的想要唐菖蒲的话,明天我帮你留一束?唐菖蒲不好搭配,稍不注意就会俗气,所以很多店里都不卖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明天我帮你留一束。”   听听,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和那天晚上一样。   尉柯哼笑一声,不知道为何升起一股叛逆心理,然而她嘴上想要拒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住了。   梁清清看到尉柯没有直接走掉,舒了一口气:“那说好了,我给你留。”   “谢谢。”    第10章   次日,尉柯的c20停在花店前的临时停车位时,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人家昨天下午就那么一说,她今天竟然还真的乖乖来拿花了。   透过车窗,看着花店里人来人往,尉柯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她的郁闷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   “矫情什么,又不是不给钱。”打气似地声音一出口,尉柯拿出一张湿纸巾,对着上方的化妆镜就把刚涂上没多久的唇膏给擦了个一干二净。   她真是疯了,大老远跑过来只为了拿一束唐菖蒲,这就已经够夸张了,更神经病的是她还专门为了这束花化了个装。   要了命了。   一束花而已,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么兴师动众。   绿色的车子路上不少见,但抹茶绿还是c20整个g市都找不出几辆,送走买花的客人,梁清清再回头发现那辆车依然停在那里。   奇怪的是停了半天了居然一直没有人下来,她不免疑惑,想了想确认自己昨天没有看错以后去柜台后面找到手机,在3号下午添加的两个联系人里认真斟酌了一会儿,选中那个昵称是个字母k的联系人,点开了聊天框。   ——你到了吗?我好像看到了你的车子停在门口,是我认错了吗?   附图:一张角度从柜台拍摄的花店玻璃门,门外面是尉柯的车。   收到微信的尉柯:“……”   都被人家怼到脸上问了,尉柯觉得她再不下车才是真的丢人现眼。   k:是我,马上来。   微信消息回复成功的刹那,驾驶位的车门打开,穿着米色大v领针织衫和浅咖色西装阔腿裤的尉柯从车上下来。   她齐胸的长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金棕色的光泽,白皙的锁骨在头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的确很美,梁清清透过玻璃门都看愣了。   玻璃门有些反光,外面的尉柯没有看见梁清清的表情,开门进去的时候也只看见老板别开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梁清清的表情好像是有些尴尬的,而且从她进门开始就不愿正眼看她。   “?”   尉柯有些惆怅,她出门前可是挑了很久的,原本还以为能听到礼貌的女老板对她说上两句夸奖的话呢,没想到白日做梦了。   梁清清低头整理柜台上面的簿子,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打开微信那条回复后,也没敢抬眼看向柜台前的人,只抬手指了下正对面架子顶层上的花:“你的花在那边,我现在有点忙,你自己拿一下吧。”   尉柯看着梁清清拿着笔写写画画的样子,应了一声自己走过去把花抱了下来。   “慢走不送。”梁清清趁着尉柯拿花的空隙抬头看了人家一眼后又迅速低头。   尉柯听言脚步顿住,“我还没给钱呢。”她的手已经举着手机准备扫码支付了。   梁清清低着头说:“送你的,算是给你跑空两次的赔罪。”   “不好吧,是我来得不巧,怪不着你啊。”尉柯有点理解不了,昨天还夸她厉害呢,怎么今天就这么做生意?照这个赔罪法,她这花店还能盈利吗?不得赔死?   梁清清摆摆手说:“没什么不好的,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常来买花就好了。”   “……”尉柯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也行,那谢谢你,我走了?”   “好,不送。”梁清清手中的笔杆移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尉柯想她大概真的很忙,也没敢再耽误她的时间,开门走了。   已经西挂的太阳慢慢下沉,尉柯抱着唐菖蒲回到家里的时候,刚进门就看到了美丽的夕阳。   橘黄色的光穿过阳台洒在客厅,照在抱着花的她身上,是江影见了都会直呼绝绝子的美丽画面。   尉柯每天都能看见类似   甚至更美的夕阳,已经免疫了,她进门后仔细看了一圈,从玄关到厨房,又从客卫到阳台,每一个空间都摆了专业人士精心搭配过的鲜花,包括她随手插放的向日葵都依然挺立着。   这种情况下,她还真不知道该把怀里的这束放到哪里去。   她站在沙发前想了又想,只能先把那束颜色淡雅的唐菖蒲放到茶几上。   放下花,瘫坐到沙发上的尉柯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正犹豫应该看点什么打发时间,手机又响了。   电话是江影打的,尉柯看了眼时间,皱眉点了接听。   “在家呢?我马上到,晚上咱喝酒去?”江影消失了两天,再出现,声音竟然听不出一丝疲惫,反而跟打了鸡血似的。那精力旺盛得尉柯隔着手机都感觉到了。   看样子消失的这两天她是一点都没累着,反而把精神头养足了呀。   尉柯点开一个当下正火的综艺节目开始播放,瞥了眼手机屏幕说了两个字后挂了。   正在电梯里的江影靠了一声,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骂骂咧咧地出了电梯换上拖鞋,伸手抵在密码锁上解锁。   尉柯听着密码锁转动的声音,头都没回就朝着玄关方向伸出了三根手指:“我给你个机会收回刚才的碎碎念。”   江影闻言看向已经尉柯的手,发现她只留中指还竖着,无声地朝她做了个鬼脸:“不去喝酒,你在家干嘛?看综艺?”   尉柯瞪她:“酒这玩意儿少碰,当心哪天被人下药喝死,那你可真有冤无处申了。”   “对我下药?那才是真的找死,怕个毛。”江影哼了一声,轻车熟路去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尉柯听到江影的反驳,眼睛转了一下,退出综艺节目,换了个老电影看。   江影喝完水走到尉柯身边的位置坐下,表情夸张地指了指茶几上的花:“这啥?你买来送谁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买来送谁?”尉柯朝边侧让了让,“为什么不能是别人送我?”   “倒不是不能,主要是我也没发现你身边有什么对你心怀不轨的人啊。”江影说着坐起身子伸长手臂把花捞了过来,仔细找了找,没有卡片。   “谁送你的?唐菖蒲?挺会买的啊。”江影坏笑着对尉柯挤了挤眼睛。   尉柯瞥了她一眼,懒得理她:“我自己买的,你妈不是说这是幸运花么,我觉得我最近很需要幸运加持,就买了一束放着,你有意见?”   “你要这么说,那没有。”江影摇头,起身把花摆了回去。   评分高的老电影总共就那么几部,看来看去都看腻了,播了没几分钟,江影就抢走遥控器关了电视,“走吧,出去转转,知道你心情不好,不想喝酒那你说想干嘛,我都陪你,前两天家里有事,没顾得上你,我跟你道歉。”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别给我扣这种帽子。”尉柯抽回被他拉住的手,“喝酒就免了,江影,我是真心觉得夜生活少一点更健康,你不是总说你易感期不准吗,那你这阴间作息要准了才奇怪吧,为了你的身体,咱不去哈,乖。”   江影:“……”   “那晚上吃什么?”对视半晌,江影毫无悬念地妥协了。   尉柯反问:“你想吃什么?”   江影故作纠结地想了一下下,厚着脸皮试探道:“东海西路的不醉酒馆?”   尉柯一记眼刀扫了过去:“没酒饭还不能吃了?”   “那你突然这么不愿意我喝酒又是因为啥?因为那天喝晕的事?可晕的是你又不是我。”江影真的非常搞不懂,在家里爸妈说她就算了,怎么到尉柯这了还要挨说。   “真想知道?”尉柯问。   江影点头。   尉柯:“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在不久后   的跨年夜喝死了。”   江影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因为一个梦就判她死刑,疯了不成?   “以你熬夜酗酒的程度,我觉得有可能。”尉柯也不想这么觉得,可是她实在不愿意再看着江影死一次。   江影沉吟片刻,问:“那尸检了吗?专业人士同意这个说法吗?”   “什么?”尉柯哑了三秒,斥道:“江影!”   “尉柯!”江影对吼,“妹妹我今天就跟你摊牌吧,江影我只是爱喝酒,完全够不到酗酒的程度,每次我都是在场的人里喝的最少的,每次也都是我帮你们叫车打电话送你们回家的,你不要诅咒我!污蔑我!老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因为喝酒喝死!”   “……”尉柯反应了好一会儿怒道,“江影……什么叫你是喝的最少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明明每次组局的是江影,起哄举杯的是江影,干得最多的也是江影,最先说自己不能喝的还是江影,为什么她说她是喝得最少的?还是最后善后的?   江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地低下头东看西看,发现躲不过尉柯的眼睛之后,扭头就想跑,没想到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衣领,勒得差点翻白眼。   “说不清楚,今天你别想踏出这个门。”尉柯阴恻恻的声音贴着江影的耳边响起。   江影:“……”   三分钟后,尉柯甚至都没开始严刑拷打,江影就已经交代得底裤都不剩了。   原来这个泡吧泡得都快浮囊的江影一直都是混气氛组的。   尉柯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巴掌:“跟我喝酒你还掺饮料!点子不少!你特么倒是带我一个啊!自己在那演戏挺过瘾是不是!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表演型人格呢!看医生了么你!”   江影表示很尴尬,不想说话。   尉柯越想越生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前世里她因为只顾着盯白若雅的错处,在江影死前两个月都没怎么和她联系,收到江影不在了的消息时她甚至还在外市找可以揭穿白若雅的证据,所以江影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其实是不清楚的。   现在知道了江影的这点小秘密,至少可以说明她大概率不是死于身体原因,而是被人害得,这样她反而踏实了很多。   毕竟天灾难避,人祸好防。    第11章   可庆幸归庆幸,生气归生气,这是两码事。   被欺骗了那么久,尉柯怎么可能因为她坦白就放过她呢?   江影不是想喝酒,喜欢喝酒,又非常有数吗?   那好,今晚她偏偏要好好探一探她的底,看看她真正醉时和装醉时有什么区别,检验下她的演技是否真实。   说干就干,尉柯瞥了眼窗外逐渐暗淡下的橙色霞光,遥控打开客厅和餐厅的吊灯,以及阳台的氛围灯。   确认光线对了以后,她转身走到酒柜前蹲下,从底柜里拖出一个六瓶装的酒箱。   江影心虚地看看尉柯,又看看那箱酒,“你想干嘛?”   尉柯抱起那箱酒放到客厅的茶几前,往沙发上一靠:“你柯姐今天想摸摸你的底。”   江影:“……”   “说吧,想吃点什么下酒菜。”尉柯仰着脸看向站在一边的江影,明明是仰视,可那神态依然带着刺挠人的威压。   江影伸长脖子看了眼酒箱内的瓶子,确认是葡萄酒而不是白酒后暗松了一口气:“那就来点海鲜吧,刺身生蚝什么的,海虾也来点。”   “可以。”尉柯点头,当着江影的面拨通电话,一一点了江影要吃的下酒菜。   江影跟尉柯认识许多年,自是能分辨出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的,心虚的她默不吭声地挪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尽可能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的同时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尉柯却偏不让她如意,瞥见她的小动作后探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开酒器丢给她:“我出酒出菜出场地,你也别闲着,把酒开了吧。”   “……”江影唉了一声,讪笑着蹲到茶几前开始往外拿酒,拿一瓶开一瓶,结果开了三瓶尉柯都没搭理她,便一咬牙一狠心把六瓶全开了。   尉柯倒也没想到江影会这么勇,想了想还是碍于友情提醒了一句:“这是17度的高度葡萄酒,阿玛罗尼,你应该认得的吧?”   下一秒,纵横无数酒场的组局王江影一个手抖,把开酒器掉到了地上。   当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江影和尉柯以及那颗躲在酒柜角落的摄像头清楚。   六瓶干红一滴没浪费,两瓶进了尉柯的肚子,四瓶进了江影的肚子。   其实对比白酒这点度数不算什么,但捱不住情绪和氛围在那烘着,江影醉得不算冤枉。   尉柯冷眼看着她抱着餐椅哇哇大哭的样子,颇感头疼,在这一幕发生之前,她是绝对没有想到江影竟然会是这样放不下的一个人。   距离她上次面基翻车已经过去了……三天,没想到她的心还没跨过这道坎。   “没事没事,以后不要网恋了,你这模样的,又不是找不着对象,干嘛想不开学人家网恋去?那网上骗子多多呀。”尉柯第四次尝试拉走江影失败后,蹲在她旁边轻抚她的后背,试图用平等的视角劝她放过那把无辜的椅子。   江影闻言怔了几秒,缓慢地松开抱着椅子的手,又猛地反扑抱住尉柯的脖子,继续嚎哭:“可是我伤心啊,我难过啊,我跟那个小白兔网恋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来我给他充钱买装备给他买化妆品、包包和小裙裙,结果小白兔竟然是个男omega,我是喜欢omega,可我要的女omega啊!”   江影哀嚎一声,又继续哭:“他收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还不坦白,还主动提出要跟我面基……穿着它们用着它们来恶心我,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呜呜呜呜呜……”   尉柯感觉到肩膀上一片温热,忙用蛮力扒开江影的手,结果没想到越扒她越用力,只得放弃挣扎,轻摸着她的后脑勺细声安慰:“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完就把他给忘了,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再也不想了昂,乖,乖,姐带你去房里休息,好好睡   一觉,睡醒就都过去了,听话,影子听话。”   江影抽抽嗒嗒躺到客房的大床上时天都快里亮了,尉柯给她盖好被子后回到卧室困倦地冲了个澡,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窗外已然天光大亮,她打着哈欠摔到床上,蒙头就睡。   又是阴间作息的一天。   当天下午尉柯醒来的时候,江影还在蒙头大睡,狼藉的客厅已经被家政阿姨收拾干净了,空酒瓶和外卖盒什么的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掉了,用过的红酒杯也被仔细清洗过挂到了杯架上。   昨晚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向日葵已经枯萎,尉柯看着那束被丢到沙发上的唐菖蒲,亲手把它拆开插进不久前还放着向日葵的瓶子里。   江影从客房里揉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班回家,站岗的又换成了无数繁星。   “今晚还喝吗?”尉柯看到头顶鸡窝的江影时正窝在沙发上喝葡萄糖。   江影虚弱地靠在墙上摆手:“我想喝粥。”   尉柯对这个情景早有预料,起身拿了一支葡萄糖递给她:“喝完去洗漱,客房衣柜有你尺码的衣服,速战速决。”   江影叼着葡萄糖唔了一声,转身回去。   吃过粥,尉柯又陪江影去了上次的那家店,把没买成的鞋子买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影在小区门口下车,两人各回各家。   尉柯不怎么困,回家后就钻进书房开始查看工作邮件,重生回来这些天她都没查看过邮箱,现在一点开,堆积的邮件数量已经高达十几封。   从大学开始她就明确知道自己不喜欢坐班,不喜欢被人管着的感觉,所以从学校正式毕业后她就做起了独立投资人。   刚开始她手里可运用的资金不多,投的也大多数是些小成本的个人工作室,幸运的是她眼光不错,被她选中的工作室发展都很好,短短两年的时间,已经为她盈得了非常可观的利润。   查阅完那些邮件,尉柯又把几天前夹了书签的书给翻完。   把书放回书架,窗外的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又是一夜未睡。   今天已经八号了,后天就是中秋节,她的改名批复还没下来,难免有些心焦。   再睡上一天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小憩一下倒还来得及。   尉柯躺到靠窗的躺椅上,盖着毛毯戴上眼罩就那么睡了。   九点钟一过,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尉柯在铃声中惊醒,看到是徐冉的来电,心中一喜。   “批复下来了?你已经到了?好,我马上到。”   尉柯睡前还在惦记着这件事,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她的改名申请刚刚被通过了。   挂上电话,她快步回房去换衣服下楼,赶去徐冉发来的位置。   申请一通过,她就可以更换身份证。但是办理新的身份证还需要时间,所以徐冉让她现在过去办理一个临时身份证先用着。   当初成年买了这套房子后,尉弘博和许冰芝就把她的户口迁了出来,说尉欢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身为alpha以后都要成为一家之主,早办早省心,那个时候尉柯也没多想,现在再结合前世种种仔细想想,还真是扎心。   不过也好,这样也为现在的她省了很多事。   临时身份证办下来以后,徐冉那边就开始走手续。   尉柯这两年赚钱后也买了两套小房子,面积不大,一套两百二十多平,一套一百八十平,地段一般,总价不高,车子也买了一辆几十万的s90换着开。   加上尉家送她的,总共三套房子两辆车,对徐冉这个替田婉婉打理十几套房子十几辆车子的人来说,只不过毛毛雨。   不过确实,这点东西和g市任何一个正经家族的富二代相   比都是不够看的,但对一个25岁的alpha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她的赚钱能力。   需要尉柯……不,准确的来说,需要现在的南柯本人到场的都办理完之后,剩下的就都交由徐冉代理了。   改名已经成功的尉柯好心情地点开微信,把从注册账号开始就在使用的昵称k换成了她的新名字南柯。   第一个发现的还是刚刚睡醒,准备发微信给她约午饭的江影。   江影昵称也是从注册账号开始用到现在的,因不喜欢改名所以她们都没有给彼此备注的习惯。   如影随性:是我眼花吗?你改名了?!   南柯:怎么样?好听吗?   如影随性:凑活吧[撇嘴]   南柯:请打开你的彩虹屁功能[谢谢]   如影随性:一个微信昵称,至于让我浪费口舌吗?   南柯:不止是昵称。   如影随性:……   如影随性:???   如影随性:!!!   南柯刚点开输入栏,还没来得及把回复的句号打上,江影就甩了个视频通话邀请过来。   “不是吧,柯姐,你这么快就找到亲生父母了?”屏幕里的江影正趴在枕头上,脑袋后面卷翘着两根呆毛。   “你怎么刚睡醒就说胡话?”南柯靠在椅背上,脸上的墨镜映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江影揉了揉眼睛:“那你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说不止昵称?”   “对啊,我没否认我改姓的事,我是说你刚刚那句是胡说。”今天的柯姐非常有耐心。   江影哦了一声:“那你没找到亲生父母你改什么姓?万一你亲生父母不姓南也姓尉呢?”   “就你会说话,我现在是个成年人,我想姓什么我就姓什么。”南柯摘下墨镜看着她,表情逐渐不耐烦,“另外,我再郑重通知你一下,从今天开始我叫南柯,请你尽快习惯,好吧。”   “……”江影眯了眯眼睛,“改姓这么随意的吗?那我想改成复姓,也可以?”   南柯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放弃江家的产业,再扛下你爸妈的混合双打……哦对还有你爷爷奶奶,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人围殴,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江影:“……”   跳过改姓的话题,俩人又在你“不行”我“不行”的友好商量下,确定了中午要吃的餐厅,然后挂上了电话,赶去碰头。    第12章   徐冉那边把所有的手续都过完总共用了一天的时间,接下来南柯只要等新的产权证下来就完事了。   在酬劳方面徐冉没主动提要求,南柯便按照行价又给她加了一万。   徐冉收钱痛快,回复也痛快:“有需要随时联系,全天在线秒回。”   南柯微笑:“一定。”   而江影当晚也乖巧地没有再提要去喝酒的事情,主动抱着电脑进了南柯的书房。   南柯的办公桌很大,两人面对面坐着丝毫不觉得拥挤。   “哟,带着电脑来的?怎么了?”   南柯正在联系物业那边要求删除除了她和江影之外的其他人的进楼权限,余光撇到江影进来头都没抬。   江影看着对面的人正襟危坐劈里啪啦敲键盘的样子,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最近事业不太顺利,想听听你的意见。”   南柯停下动作,身子往屏幕的侧面歪了歪,“赔了?”   “没有啊。”江影耸肩,打开电脑,把南柯的账面挑了出来。   “没赔那有什么不顺利的?基金和股票方面你比我有眼光,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南柯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看向笔记本的电脑屏幕,在看到那串数字时瞳孔快速扩张,继而笑了起来。   账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她现在有一千多万。   一千多万,可能单听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一千万是由五十万滚出来的,就很带劲了。   想当初她听到江影分享自己买基金和股票赚到钱的时候,刚刚到账了一笔投资收益,不过五十多万,那时她也没当回事,半开玩笑似的就把钱转给了江影,随口捧了句:“影姐带我一起发财!”   这才多久啊,有没有一年半呐?就翻到这个程度了!可见江影在这方面的确有两把刷子的。   然而江影本人却不这么觉得,她伸出修长白皙的中指点在笔记本的触控区,表情十分惆怅:“我这两天发现一只成长股,想买又不想买,有点纠结。”   “你担心什么?”南柯搭着她的椅背站直身子,有点不太明白她的惆怅何来,以前关于基金和股票的事情,江影从来都是自己决定的,想要听她的意见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   江影仰起头,看向南柯的眼睛:“我有点担心被套。”   南柯:“……”实属多余。   江影发现自己的忧愁并没有被好友理解后,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兜圈子:“你最近缺钱不?我昨天擅自帮你卖了一只基金,这两天应该就到账了,我待会提八百给你,先跟两百,等到账我再给你追三百,剩下的都转给你?”   “还好啊,不是很缺钱,你全跟也行,我没意见,说全权交给你就是全权交给你,你决定就好。”南柯原先的打算是后天回尉家,按照她的计划明天才会给她们转账,而且户头的钱也够,再说从开始她就没打过这些钱的主意。   江影听到她这么说,唔了一声后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半天过去,一个挺身坐直溜了,把钱按照她刚才规划的转到了南柯的户头,接着确定买入。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把损失降到最低。   南柯看江影精神起来了便没再管她,继续刚才停下的东西,确认物业那边已经按照她的要求调整好了小区入口的门禁权限后,又给对方发了个红包。   红包不是万能的,但是的确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最重要的是无论她催得有多急,对方看在钱的份上仍会用最好的态度来应对她。   关上电脑以后,对面坐着的江影也松了一口气,“出去吃点东西?哦对,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让我去追梁清清吗,我觉得可行,正好闲着,咱去看看她下班没有,约她吃个饭?”   南柯:“……”她上次只是突然想到了她,   随口就说出了她的名字,并不是真心的。   “走吧。”江影说着掏出了口袋里的车钥匙,钥匙扣的圆圈随意套在食指上,轻飘飘地转着。   “……”南柯看着江影的保时捷车钥匙,总感觉她是来之前就预谋好的,情绪不太高,“你跟人家熟么你就要约人家吃饭?我是不是跟你去还得自己开车,把你的副驾驶空出来?”   “你要这么配合呢,也行。”江影那顺竿爬的样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南柯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前面:“我不想开车,要么让我坐副驾,要么你自己去,你选。”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坐后排。”江影笑着跟上去。   南柯:“大晚上的,我不想骂人。”   江影:“……”   梁清清的花店今天重新装了门牌,特意把装饰的logo和无关紧要的图案缩小,放大了店的名字。   南柯和江影到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不过真要比起来,明显南柯的反应更大,因为她问了一句:“不是生意很好的样子么?怎么这么快就转让了?”   江影一脸莫名其妙:“转让什么,这不还是那家花店么,重新换了个门头而已。”   南柯:“她家花店叫伊梦?这么俗气吗?”   “还好吧。”江影说着推门进去,见到梁清清还在忙着,开口就告状,“梁老板,好久不见,换的新门头可真漂亮,不过我朋友说你家这名字起得有点俗。”   梁清清扎好丝带,笑着抬起头:“以前名字做得太小了,很多客人都注意不到,前段时间在网上开通接单之后,很多客人都没认出来,还有好心的来告诉我有人抄袭我家的创意,所以就赶紧重新做了个字体大一些的。”   把花放上架子上以后,梁清清又一边收拾展台一边解释:“店名是我爸妈给取的,他们说花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美好,伊在古时候有代指女子的意思,他们希望我能包出女孩子梦想中的花,就取了这个名字。”   江影立马得意地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南柯,眉毛一挑一挑的,就好像那名字是她取的一样。   “我不觉得这个名字俗,而且很喜欢。”梁清清说完看向了站在江影后面的南柯,脸上的笑意淡然又自信。   江影应和道:“是,我也很喜欢。”   南柯表示不想说话。她很不能相信,就按照江影这个厚脸皮程度,她怎么可能交不到女朋友?   梁清清没理会江影,戴着手套的双手撑在工作台的边沿,问:“二位今天想买什么花?”   “给我来束满天星。”江影笑着指了指花架上包好的那束,回头看南柯,“你呢?”   南柯很想说不想买花,但想到自己已经白拿人家两束了,只好点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向日葵。   付好钱以后,江影慢吞吞地发出了邀请——说想请人家共进晚餐,结果毫无悬念地被梁清清以生意忙为借口拒绝了。   让南柯意外的是,江影很轻松就接受了这个回答,抱着花走了。   两人坐在西餐厅面对面切牛排时,南柯忍不住问她:“你真的想追梁清清?我看你被拒绝好像一点都不伤心呐。”   江影优雅地咬掉叉子上的肉,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啊,我说追她不过是开玩笑的,她是长得很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跟她一看就是不搭的。”   南柯:“……”浪费感情。   “不过我觉得她和你蛮搭的,你俩站一起的画面很养眼。”江影没心没肺的补了一句,再看向南柯时的眼神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那神态仿佛隔着真人她已经看见了她们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   南柯僵硬的肩膀随着江影的态度放松下来,不太确信地问道:“那你刚刚过去就为了一束   满天星?”   “不行吗?”江影很不能接受南柯语气里的试探,“就准你买唐菖蒲,不许我买运势花?我关注的星座博主说了,这周就满天星旺我!”   “……”南柯无语了,“行吧。”   吃过晚餐,江影依然没有再提去泡吧的事,乖巧地开车把南柯送回了家。   回来这许多天,她们终于有了一回正常人的作息。   次日一早,早睡的南柯起了个大早,早饭都没吃就钻进书房打开电脑抱着手机给尉弘博、许冰芝还有尉欢转账。   账号她都是有的,但因为限额问题,给尉欢转了三百万以后她就不得不拿着车钥匙出门去了银行。   尉弘博和许冰芝都是转的一千万,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南柯的户头还余下不到一千五百万。   到账速度和扣款速度差不多快,南柯拉开车门把手,还没来得及坐上去就接到了尉弘博的电话。   “这一大早的,尉柯你又作什么幺蛾子?真的那么闲就马上给我滚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南柯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出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得不说,这两口子在打电话的习惯真是如出一辙,都是自己说完就不管别人的性子。   南柯叹了一声,矮身坐进车里,车门还没来得及关呢,许冰芝的电话也来了。   “一大早的给我转这么多钱你要跳楼啊?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迟到一分钟,我就去跟你楚姨借鞭子!”   “……”南柯这次连嘴都没来得及张,电话又挂了。   关上车门,她抬手顺了顺搭在肩膀上的头发,随手撸下手腕的发圈在颈后松松绑了两道,刚要发动车子,尉欢那个本应最早收到转账的人也打来了。   南柯很怀疑她们是不是提前说好的。   “阿柯,好端端的你给我转钱干什么?姐不缺钱,你赚钱了留着自己花就行,中午有时间没?雅雅说想请你吃饭。”   一听这友好的语气,南柯就知道尉欢肯定是没细看她转账时写的备注,深吸一口气提醒道:“大姐,那是我还给你的买车钱。”   电话那头的尉欢语气明显变了:“什么车钱?”   “爸妈叫我现在回去一趟,就不跟你说了,有时间聊,拜拜。”南柯启动车子,终于挣来一个主动挂电话的机会,说完立即挂断通话,开了飞行模式,踩着油门回尉家别墅。   原本她没想做这么绝的,她还打算回去和他们再过一个团圆节呢,等过完节再把话说清楚,可系统的横插一脚,和昨夜里尉欢和许冰芝在朋友圈里发布的和白若雅的合照动态,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她生气啊!   那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画面,看得她很来气啊!    第13章   南柯走进尉家的大门时,许冰芝和尉弘博正站在入户门的前面掐着腰等着。   车子停下后,南柯看着她们严肃的表情,默默叹气。   同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经历第二次,即便这一次主动的人是她,本质上仍是要切断两方的关系,说到底还是一样的。   【不是没有第二条路,是你自己非要选的这一条走。】   “?”   【根据数据分析,除了采用调换你们彼此位置的方式,你还可以选择隐忍下去,抢走尉欢的尉家,和许冰芝和尉弘博抗争到底,夺走尉欢的所有,让白若雅豪门太太的愿望落空,站在她的身边慢慢地收拾她……】   “停!”南柯真的服了,她又不是兵仙韩信,也不是越王勾践,为什么要强忍着看见就心理和生理双重不适去接受白若雅,逼自己去受那个罪?   客观来说,从头到尾和她不对付的也不过白若雅一个人,当初也是白若雅先起了害她的心思,她后来只是反击而已。扛不过白若雅的主角光环败了,她当然会不甘,会想找补回来。   可尉家除了不认她、不相信她、不站在她这边,伤了她的心之外,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哪怕当初宣告和她断绝关系,之后也没有收回以前给她的一切,甚至还主动提出补一笔钱给她……   南柯承认被抛弃是很难过,但对于尉家手下留情的“割断”她也没有极端到要追着祸害她们的余生来报复的地步啊。   无论如何,曾经的疼爱和关心都是真实存在的,她全都亲身感受了,这做不得假的。   死过一次,她是寒了心,那也不代表她要了她们的命吧,老死不相往来对于她们的状态来说已经够还了。   【那就别磨磨唧唧的。】   “等等,你来得正好,你老说奖励我幸运值,这个幸运值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南柯哎了一声,忙在脑内问出了存了好几天的疑问。   【……】   “……”好嘛,这个880又死遁了。   经过咸鱼系统地打岔,南柯从车上下来时表情是少有的严肃,没了丝毫的不舍和紧张。   大抵是以前回来时她的表情都是欢喜和热情的,这样冷着脸还是第一次,尉弘博在和她对视的瞬间就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许冰芝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担忧尉弘博的情绪,再看见南柯的冷漠脸也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南柯因为今早看到的那个微信朋友圈的提醒,情绪不太好,和许冰芝对上视线的时候,也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许冰芝:“???”只是点头?妈都不叫了?这让她很不能接受。   都进了别墅之后,南柯看着坐在长沙发正中间主位上的尉弘博,也没放弃自己的主动权,率先开口:“备注标的很清楚,那是还你们买房子的钱。”   “为什么要用还这个字?”许冰芝坐到尉弘博的旁边,看向南柯的眼中带了愠怒。   南柯开门见山:“因为我想跟你们撇清关系,我不喜欢白若雅那个人,我知道你们已经认定她是这个家里的媳妇了,我无论说什么都是改变不了的,我容不下她,那我只能选择从这个家滚出去,成全你们。”   “你见过她几次?”许冰芝深吸一口气,她倒是没有想到阿柯会对白若雅敌意那么大,昨晚发朋友圈时还特意提醒了她看,此时心中暗暗后悔,“你为什么会对你都没了解过的人带有这么大的敌意呢?你大姐都跟我们说了,柯儿你能不能跟我们说清楚,你到底哪里不喜欢若雅?”   南柯听着身后的细微声响,垂下眼说:“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不喜欢她,哪里都不喜欢……那这样好了,给你们一个选择,要她还是要我?”   “胡闹!”尉弘博在家里   第一次用这种音量说话,显然是气极了。   尉欢领着白若雅进门的时候被尉弘博的怒吼声吓了一跳,但也被南柯的话震惊得停住了脚步,隔着玄关和过道她们听到南柯冷声道:“就当我胡闹好了,你们二选一吧,要准媳妇还是要女儿。”   说出这话时,南柯的心抽了一下,接着就是无尽的酸楚和疼痛。   这话其实多余,因为前世里她们就没有选她,可南柯还是抱了侥幸的心理,她想可能是因为白若雅的陷害,让她们误会了自己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对她失望……   这一次,她的身上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脏水,万一爸妈和大姐就选择了她呢……   然而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因为在她放过狠话之后,整个别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种情境下的沉默就等同给出了答案,毕竟身为父母,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自己的孩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柯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乖,你大姐只是有了爱人而已,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闹脾气找存在感好不好?懂事一点,为了你姐姐想想好吗?”许冰芝的态度对比刚刚在门外时已经明细放低。   南柯听到“闹脾气找存在感”七个字时仰起头,一滴泪从左眼滑落,心中好不难过。   尉欢听着妈妈颤抖的声音,终于缩不下去了,她扒开小手臂上白若雅的手,快步走到客厅,伸手推了一把南柯,“好端端的你闹什么?!”   南柯被推得后退一步,站稳后她冷漠地看向尉欢。   “我都跟你说了那天雅雅不是针对你,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控制住才会在你面前失了礼,这么一丁点……都不算事的事,你至于计较成这个样子吗?尉柯!”尉欢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又如一把冰凉的刀子,轻轻插进南柯的心脏里。   许冰芝是知道那天的事情的,听到尉欢提起来,也帮着解释:“是啊,雅雅她是身体不舒服,尉柯你不能这么不懂事。”   雅雅?尉柯?   南柯用力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什么身体不舒服,不就是她自轻自贱不自爱,未婚先孕怀了孩子么!用得着跟我遮掩?”有这功夫不如去问问你们的雅雅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呢!当然,最后一句现在她还不能说出来,因为她也只是怀疑而已。   “尉柯!”尉弘博终于再次出声,红着眼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南柯哦了一声,侧身用指腹压了下眼睛,说:“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已经改姓了,现在叫南柯。你们想让她进尉家的门,那就随意好了,我现在才是外人。”   尉欢闻言立即迈开她的长腿,上前抓住了南柯的衣领,右手成拳就想动手。   南柯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要因为你的雅雅动手打我了吗?”   尉欢的拳头在距离南柯的脸还有是十公分的距离处停下,她撇了撇嘴,似也在隐忍,但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你就这样轻易地做了决定,不要我们、不要这个家了吗?”   “是你们不要我了。”南柯掰开尉欢的手,语气平静,可此时的她越是平静,就越是伤人。   许冰芝和尉弘博对视一眼,沉默着低下了头。   南柯张了张嘴,还是忍下了说出她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冲动,对着尉欢挤出一个带着泪眼的微笑,后退一步:“欢姐,祝你幸福。”   “尉柯……”尉欢看着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声欢姐,终是低下头哭了出来。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小妹从来都是叫她姐姐和大姐的,现在居然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叫了她欢姐,这代表了什么已然不用明说。   南柯说完转身要走,已经走到过道和站在玄关的白若雅面对面了,尉弘博终是   高声喊了句站住。   “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是吧?……那好,想还钱就得还清楚,以前养育你的花费我们不要了,但你既然说要还房子的钱那就按照现在的价格来还,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尉弘博的声音发着颤,背在身后的手也隐隐颤抖。   许冰芝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跟着应声:“是啊,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价格可翻了一番,当初一千四百八十多万买的,现在已经涨到三千万了,你只给了我们两千万,还差一千万,什么时候还清,这关系什么时候断。”   尉欢摇头:“妈……”   许冰芝一记眼刀横了过去,轻轻摇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话一出,她和尉柯之间的母女情分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没有血缘上的羁绊,她说不出别的挽留的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扯住她了。   南柯却没如她所料一般的愤怒和难以接受,只是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好!”   白若雅和南柯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看着对方。   白若雅的大脑飞速运转,正犹豫要不要借这个叛逆的二女儿的东风呢,只见南柯转身便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现在的南柯是一点都不想沾上白若雅,那个女人太会演戏了,上辈子她吃的亏够多了,眼下可不能再给她任何碰瓷的机会!   别墅一楼的落地窗是可移动的,推开就是半露天的休闲阳台,南柯跨过阳台的护栏,踩着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回到车上,离开了这个她曾住了十几年的别墅。   “经此一别,各自珍重。”   抹茶绿的车子在路上飞驰,半个小时后停在了空荡荡的路边。   南柯再也憋不住了,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三千万三百万,买断了二十五年的亲情。   尉弘博和许冰芝为什么最后会说出那样的话,南柯心里明白,她们并不是真的想要钱,只是想用钱来留住这层已经出现裂痕的关系而已,可听到耳朵里,心里还是忍不住发痛。   宣泄的眼泪掉完,南柯用湿纸巾擦了脸,戴上墨镜后又去了银行,继续转账。   转账成功的一分钟后,880再次诈尸。   【恭喜!奖励幸运值已到账,现金奖励两个小时内到账。】   南柯捂着心脏看着银行卡的余额,半死不活地靠在椅背上:“现在能告诉我幸运值是干嘛的了吧?”   【幸运值是运气buff,积累到一定数额后开启,可为你提高幸运指数,使用范围无限制。属消耗品。】   “买彩票保大奖的那种?”南柯嘴角抽了抽。   【是的。】   尉柯嗤了一声,心想这破系统还真是有够胡来的。    第14章   g市临海,南柯漫无目的开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到了海边。   此时潮水上涨,淹没了沙滩,浑黑的浪潮打在倾斜的岸堤上散出带着白色细泡的水花,并不美丽。甚至有些压抑。   南柯不是爱海的人,看到深不见底的海水更是想不出任何夸赞它的文辞,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带着潮意和淡淡的黏意。   她抬手捋走脸上的发丝,眯着眼睛望向看不到边的海面,胸口的沉重却随着浪花的呼啦声慢慢变轻。   海在南柯的眼里,不美且压抑,但她此时站在这里面对着自然界的浩瀚,也未能免俗地觉悟到自身的渺小。   人嘛,自知从而自愈。   对比辽阔的海域,她的不痛快小得不值一提。   揪在一起的心得到放松后,南柯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镜头中的景象因为滤镜的缘故,看上去要比现实中有意境得多。   她想了想,点开朋友圈用它当作配图发了条动态: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同一时间,尉家的别墅里却乱成一片。   半个小时之前,尉弘博收到最后一千万的到账消息时,呆愣半晌没能回神,等他反应过来摔了手机想要站起来时,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仰倒在了沙发上。   尉弘博的身体一直很好,加上年纪也不大,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他倒下去的瞬间,许冰芝和尉欢都吓坏了,尤其许冰芝,通知邵医生赶过来的时候她拿着手机的手都是哆嗦的,最后还是尉欢劈手夺走手机给邵医生复述了尉弘博的情况,又在电话指导下进行了有效的急救。   尉弘博的情况本就不严重,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而已,在快马加鞭的家庭医生赶来后就醒来了,只是情绪上不太好,看起来仍有些虚弱。   而守在一边寸步不离的许冰芝和尉欢看到尉弘博醒了,悬着的心也只放了一半,直到听完邵医生给出的结论才算彻底踏实下来。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尉弘博晕倒时的混乱中,白若雅居然受到惊吓步履不稳摔倒了,更糟糕的是她的后腰抵在了什么硬物上,动了胎气,又在这个谁都顾不上她的节骨眼上,她的下身见了红。   从进入尉家开始,白若雅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中,尤其在听到尉欢的妹妹因为自己的缘故要跟尉家断绝关系的那些话,她更是不敢硬往前凑。   生怕尉家现在正在气头上会一时冲动,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她的身上。但在听到尉家人并没有一口否决她的存在后,她的心中还是有点高兴的,至少证明了她们比起二女儿更喜欢大女儿,愿意因为大女儿对自己的爱这样对待任性的小女儿。   某种程度上,她进尉家门的事算是稳了,而且也侧面印证了,尉家的确是个不会给媳妇气受的好婆家。   这怎么能让她不高兴呢?   所以在听到许冰芝和尉欢惊呼的声音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过去,却不想尉家的好员工们会那样忠心耿耿,一个个动作都比她快,结果她躲闪不及,就在迈进在客厅的瞬间崴脚后摔倒了。   有一个阿姨在慌乱中顺手扶起了她,之后她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没有再动。   乖乖待着的时间里,白若雅是有觉得小腹有些隐隐作痛的,但她还以为是因为情绪上的紧张引起了宫缩,却不想休息了半天仍是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疼,等她苍白着脸色想要起身去找尉欢的时候,就感觉到下身一阵暖流。   因为尉弘博突然出事,尉家上下个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所以短时间内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加上白若雅摔得看起来也不重,连刚刚扶她的那位阿姨都没发觉她的异样。   反正种种不凑巧吧,她愣是在众人的无视中独自走出了好几米远,身下的血都浸透了裤   子。   眼见她的身形晃动,一副摇摇欲坠即将倒下去的样子,那位阿姨才发现了不对劲,赶忙去寻找尉欢。   家庭医生虽然会的很全面,但此时要照顾尉弘博和给惊吓过度的许冰芝做检查,加上他在妇产科方面也不是很权威,此时面对有小产征兆的白若雅,分身乏术,只能从旁给一些建议,让尉欢赶紧送她去医院。   赶到g市最好的私家医院时,尉欢的额头挂满了汗珠,她抱着白若雅小跑进急救室,把人放在病床上时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今天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尉欢靠在墙壁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过道,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若不是无力感过于真实,她甚至会觉得这短短一上午的遭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太操蛋,太荒唐了。   而下一秒,因为遇到熟人,她还是要绷住所有的情绪尽量热情地去打招呼。   “苏姨。”尉欢浸淫商场多年,最擅长的就是一秒变脸,她笑着同苏虹英点了点头。   苏虹英是江影的妈妈,今年五十多岁了,因保养得当,脸上的皱纹和斑点并不多见,面色红润得也不像是个身体不舒服的人。   尉欢一眼扫过心中就有了判断,“您过来看朋友?”   苏虹英摆摆手:“没有,我就是过来做个常规检查,你呢?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尉欢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打算隐瞒:“我陪女朋友来的,她不太舒服。”   “交女朋友啦?”苏虹英眼中露出惊喜,“哎哟,我都没听说,你妈这嘴真够严的,改天约个时间带给我见见,阿姨请你们吃饭。”   尉欢点头:“应该我请您。”   “不用跟阿姨客气。”苏虹英说着侧身看了一眼,排队缴好费的江影正站走廊的另一边对她招手,“小影叫我了,我先过去,你记得有空带她到家里来玩哦。”   “好,您忙。”   这家医院的妇产科整整占了一个楼层,但同在一层,就算面积再大碰面的机会也是很高的。   苏虹英和江影碰面后笑着叹了一声:“看样子快要喝上尉家的喜酒咯。”   “什么意思?”江影只看到她妈在跟人寒暄,因为角度和三心二意的关系,她并没有仔细分辨那个和她妈闲聊的背影是谁。   苏虹英笑:“刚刚遇到阿柯的姐姐了,她说是陪女朋友来的,这是妇产科,我猜多半是有了。”   江影撇撇嘴:“那可不一定,现在omega的痛经率那么高,说不好是为啥呢。”   “那倒也是。”苏虹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手轻叩面前的门板,推门进去。   江影顺手关上门,想起那天在鞋店时遇到的那个omega,表情略带嫌弃地靠在门口开始翻看手机。   微信页面上不少未读消息,江影食指点动一一消掉,却没有细看其中任何一条。。   消完红标,她又点开了有红色数字标识的朋友圈,这一次她是想要细看的,结果还没来得点进去呢,南柯的朋友圈就先一步钻进了她的视线里。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海边?尉、呸!南柯这是要跳海啊!”江影惊恐地一键返回,拨通了只备注了一个柯字的号码。   接到电话的南柯刚上车,正打算从海边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到江影在电话里大喊——“柯姐!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想不开啊!影姐还要带你发财呢!”   南柯被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忙拿开手机把通话音量减低,“你发神经吧,谁跟你说我要想不开了?”   “你想得开你往海边跑什么玩意儿?你不是不喜欢海的么?”江影嗤了一声,转身关上安全通道莫的门,“真是狗咬吕洞宾,亏   我这么担心你。”   南柯黑脸:“你才是狗。”   江影没去接茬,清了清嗓子说:“哎,我今天陪我妈来医院,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南柯嘴上配合,语气听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好奇的。   江影说:“哦说错了,不是我看见的,是我妈看见的,你姐带了她女朋友来了妇产科。”   南柯嗤笑:“产检呗,有什么……”话没说完呢,她自己先愣住了。   真的只是产检吗?   以她离开尉家前尉欢的状态,她能有心情带白若雅去产检?而且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前世里为白若雅选择在中秋节舍弃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次会不会……   南柯心念一转,立即重视了起来:“影子,你还在医院吗?有时间的话帮我看看去?我觉得这事不太对。”   “小事儿。”江影一口答应,然而再想问哪里不对,电话就已经挂断了,接着微信蹦出一条语音消息,是南柯发的。   ——“我开车了。”   江影:“……”   南柯放下手机以后,脚踩油门往市中心赶。   白若雅那张脸她的确是不想见到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放过她。   前世种种,以她的死亡翻开了新的页面,开场即是一条命的代价,那白若雅有什么理由就此布帆无恙?   她和尉家断绝关系,可不是为了给白若雅让路的。   在尉家别墅里说的那些话,也不光是为了给她和尉家的关系画上句号,还是给白若雅下的战书!   ——看,我容不下你的程度,已经到了可以舍去他们的境地了,你准备好跟我不死不休了吗?   至于白若雅能不能听懂,那就随便吧。    第15章   以前南柯觉得尉家为了一个姓白的抛弃了自己,死也不能让那姓白的顺利嫁进尉家。   结果她真的死了,也没能阻止尉欢和白若雅大婚,现在想想才发现当初的她有多傻,明明人家都已经用那样的冷漠脸对待自己了,她还拼了命地往前凑。   有了白若雅那个孩子不是尉欢的推测后,再去想想尉欢和白若雅结婚的场面,她突然觉得一切都简单了很多。   她就不信白若雅的女主光环能让尉家不要她这个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养女,还能忍下白若雅没进门就给尉欢戴绿帽。   如果他们对白若雅的滤镜真的到了这种毫无底线的程度,那这样恐怖如斯的白若雅还是不要存在了比较好。   蛊惑人心的能力这么疯狂,她哪里还只是一个小说世界的女主,根本就是个魔鬼。   南柯到达医院后门的时候,江影正蹲在内部工作人员的停车场入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忧伤得做作。   为了避免抹茶绿在医院里太显眼,南柯从海边回来以后特意到小区车库换了她另外那辆白色的s90,车子在江影面前停下的时候,江影显然没有认出来。   她侧头瞥了一眼就继续看向天顶,看了五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南柯的车子,忙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她们还在吗?”南柯一边问着一边调头把车子开向普通停车区。   江影嗯了一声:“还在,不过欢姐应该快走了,我去的时候听到她在打电话说是公司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她会按时出席,那个omega这两天应该都会在医院里,我打听过了,是小产。”   南柯早有预料,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江影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满面愁容:“柯姐,你这准大嫂来这一出,欢姐这下是不是不娶也得娶了?”   “管她是不是,你操这个闲心干什么。”南柯没什么所谓地看了江影一眼,被她的表情逗得笑了一下。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说实话我也不大喜欢她,一想到以后见面要叫她嫂子,我就不得劲。”江影扁嘴,表情嫌弃。   南柯停下车后看着隔离绿化带后面的那辆r8的车屁股,想了想说:“你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又没人逼你,反正我不用叫。”   江影啊了一声,南柯点头:“我上午和尉家说清楚了,以后我和尉家没有关系了。”   “!!!”江影猛地侧过身子望着南柯的侧脸,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南柯:“这么震惊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了么,我今天不过是捅破了窗户纸,让他们在我和那个女人之间做个选择题,结果他们要媳妇不要我。”   江影更震惊了:“什么!她们选了那个女人!疯了吗!”   南柯笑着摇了摇头,目送着匆忙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尉欢拉开车门上车走人。   r8离开之后,她摘掉墨镜,双眼微红:“走吧,我去见见那个女人,你去帮帮我问问我们能不能给那个流下来的小胚胎做个dna鉴定。”   “做那个……干嘛?”江影顿了一下,准确地猜中了南柯的想法,“你怀疑那不是欢姐的孩子?”   “有点。”南柯的声音淡淡的,先一步开门下车,朝着医院入口处走去。   江影反应了好一会儿,再回神南柯已经走远了,她连忙下车追上去。这一天天的,她感觉自己都快被尉家的瓜给撑死了,太特娘的狗血了。   白若雅的病房在医院四楼,因为有江影指路,虽然第一次到妇产科的住院部,南柯找起来也没费太大力气。   两人分头行动,做dna鉴定是为了拿证据说话,而南柯去见她不过是为了用言语试探。   不过为了避开白若雅随会泼出的脏水,   南柯在进入病房之前提前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单人病房里,白若雅闭着眼睛躺着,脸色惨白如纸,看上去虚弱又可怜,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种种,南柯怀疑自己都要不落忍了。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推门进去的时候病床上的白若雅缓缓睁开了眼睛。   “听说你流产了?”南柯脸上面无表情地靠在病房门上,后背就抵在门板中间的那块玻璃上。   白若雅:“……”   南柯看着白若雅逐渐拧起眉毛,轻笑一声:“不跟你兜圈子,我来找你就为了一件事。”   “阿柯,你姐姐刚走,她因为你上午说的那些话很伤心,她很看重你这个妹妹,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她给她道歉,而不是来见我。”白若抢先开口,说完深吸一口气,主动按动扶手侧的按钮,床头缓缓升起。   南柯嗯了一声,也没接茬,自顾自问道:“你流下来的那个孩子不是她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尉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白若雅闻言露出震惊和屈辱的表情,加上病态加持,她那无辜的可怜样一下就出来了。   南柯冷眼看着她,莫名其貌有种那孩子是她做得孽的感觉,然而下一秒白若雅就真的将错处都推给了她:“尉柯,我告诉你,我这个孩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南柯没有说话,对着病床做了个抬手的动作,意思是你继续说。   白若雅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再开口声音带了可怜兮兮的哭腔:“要不是你对着你姐和叔叔阿姨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尉叔叔就不会气得晕了过去,我也不会因为着急摔倒撞到后腰,这个孩子也不会就这样永远的离开我们……”   南柯上辈子听过无数遍——“如果不是你,那个孩子就不会没有”的话,没想到这一次她绕了一大圈,居然还能再次听到这种话,烦躁地挠了挠耳朵。   “说起这个我也想问呢,白小姐你是不用上班么?毕业后就当起了被尉欢圈养的金丝雀?中秋假期也得明天才开始吧?好好的工作日你不上班为什么会跟着尉欢出现在尉家呢?你还没过门吧?这就开始把自己当做尉家人操心起尉家的事了?你这心思显得也太多了点。”南柯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语气满是讽刺。   白若雅被南柯噎得脸一红,只听南柯又说:“我说了我来就想问你一件事,你那孩子是不是尉欢的?”   “你这是在侮辱我!”白若雅终于没有再扯别的,眼睛一红,声音都带了哽咽。   南柯就知道她不会认,笑了一下:“是蓝梓凡的吧?”   白若雅听到蓝梓凡三个字时下意识睁大了她那双本就很大的杏眼,语气也突然硬了几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柯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她身为这本甜宠文中最大的反派和白若雅眼中的人渣,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爱懂不懂。”南柯冷笑一声,反手握着门把手拧开,转身走人。   离开病房以后,南柯在电梯口和江影会合。   “不违法,但情理上可能有点……额,可以忽略不计。”江影支支吾吾半天,肯定地点了点头,“能做!”   南柯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她这个姐妹傻得可爱,笑着问她:“你车呢?”   江影:“被我妈开走了,跟你打完电话,我就让她自己开我的车回去了,干嘛?你不送我?”   南柯摇头:“当然得送。”   然而上了车江影才发现南柯径直瞄准了商场,站在了卖包的对过角落。   江影:“……”欠包的她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南柯直接戳破:“你还差我个包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江影避开南柯的目光,侧过了   身子。   南柯好笑地看着她:“放心,我不宰你,帮我把我常背的那个水桶包换新了就行。”   “真的吗?”江影防备地回过头。   南柯肯定道:“当然,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你看,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吧。”江影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有附加条件的样子。   南柯一把钩住江影的脖子:“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   两人站在角落窃窃私语完毕,一起走进了那家早就瞄准的大牌店里,直接点名找蓝梓凡。   蓝梓凡这个人南柯前世见过,外貌出众,是白若雅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前世里南柯调查过她,知道蓝家和白家是世交,当初白家出事的时候,蓝家因站出来替白家出头,也被牵连了进去,白家破产没多久也跟着破了产。   这样算起来,蓝梓凡和白若雅还是青梅竹马。   南柯现在能立刻怀疑到她的头上也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白若雅来往密切的人。   白若雅自从和尉欢在一起之后,她就在刻意控制自己的交际圈,同学里没有关系过密的,能被她当成朋友来相交的也少之又少,只有蓝梓凡这些年仍然和她保持着联系。   有了那种层面的怀疑,南柯再回想一番,怎么都不能相信她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友谊了。   一a一o,能相信她们之间没有问题,也是她蠢了。   蓝梓凡听到客户点名,以为又是老客户推荐来的,也没多想,微笑着迎了上去。   南柯表现得也真跟跟熟人介绍来的似的,点了一款包后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让包了起来。   身为sa的蓝梓凡见顾客这么爽快笑得更加真诚,戴着白手套开始仔细打包。   江影刷完卡和走到一边闲逛的南柯对视一眼,笑着凑了上去:“待会咱俩也加个微信呗,说真的你长得真好看,要不是因为我也是个a,我都想追你了。”   蓝梓凡从业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像江影这样说话直接的遇到过不少,闻言笑着反捧:“凭您这颜值,哪里用追?我要不是个a呀,您往这儿随意一站,我就得一见倾心。”   “……”江影轻笑一声,暗想自己这是遇到对手了,眼睛却有意无意往蓝梓凡肩膀上的那根头发丝上瞟。    第16章   拿到蓝梓凡的头发后,南柯一秒都没多留,带着江影直奔医院。   这次的鉴定结果不着急拿,两人在医院便没多呆,放下东西就出去吃午饭了。   江影还好,因为早上是陪着她妈出来的,有在被迫的情势下吃了两口早点,南柯是实打实饿了,吃光了一整盘的意面。   刚放下筷子,南柯手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收益到账的短信提醒,八百万的进账,让刚补完一千万的她稍稍好过了一点。毕竟身为独立投资人,她的手上不能没有钱。   坐在对面的江影瞥了眼南柯的手机屏幕,看到一排倒着的数字时就知道是她提的那笔钱到了,本想说“这顿你请吧”,又想起刚刚吃饭时南柯说的还钱给尉家的事,扁扁嘴主动抱着手机买了单。   “干什么?抢单?”南柯蹙眉看向江影,佯装生气笑的声音里夹了几分故意。   江影把显示着付款成功的屏幕转向南柯,面无表情地说:“已经付完了,下次真想抢单呢动作就比嘴巴快一点。”   南柯笑道:“记着了。”   江影唉了一声瞪她:“算啦,跟你开玩笑的,一顿饭而已跟我计较个毛。”   “这不是刚让你买了包,良心上过不去嘛。”南柯半开玩笑地起身,离开座位和江影并肩后,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江影没少跟南柯在开玩笑时客气,这么认真地道谢却是第一次听,不免愣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她忍下心里的酸涩,强颜欢笑地追上去搭南柯的肩膀,“不用客气,当初我和你可是签了委托合同的,等再番一番,我就要拿抽成了,当让我给你白干活?哈哈哈做梦!”   离开餐厅,两人算着时间又回了医院,只是没想到竟然在找车位时看到了来医院看白若雅的许冰芝,南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紧,副驾驶的江影也下意识去看她。   她这辆白色的s90是今年年初自己买的,回尉家时还没开过,许冰芝并不认识,所以即便擦肩而过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但坐在一旁的江影的脸色还是不由得变了变。   ——她可以理解许冰芝的粗心,可情感上是接受不了的,因为她们距离得太近了,何况南柯还跟她做了那么多年的母女,即便是身处在几十人的人群中也该一眼找到才对,可她……难怪柯姐会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要跟他们掰扯清楚呢!   ——这要是换做苏虹英,现在她江影就算藏在车流里,也得被揪着耳朵提出来。   南柯发现江影的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胡思乱想什么呢?叫你两声了都没应。”   江影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南柯转眼扫向外面的停车位,说:“停车区和前面的停车区都满了,没有车位,要不你下车去帮我去拿结果吧?我再开着绕一会儿。”   “嗯好。”江影开门下车,心里却越想越觉得南柯可怜,越觉得南柯可怜就越觉得自己中午去买包前的抠搜样不应该。   报告还没拿到手呢,又忍不住下决心下次一定给南柯买个限量款。   还不知道自己可能在不久的未来、要收到限量款包包的南柯在车里打了个喷嚏,侧目去抽车门收纳的纸时忽然发现身旁的人有点眼熟,等她降下车窗超过那人时惊讶发现竟然是梁清清。   “梁老板?这么巧?”   医院里的车子多,移动得也慢,阻隔的车玻璃已经被降下了,南柯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了梁清清的耳朵里。   梁清清闻声回头,看到南柯时表情微怔,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她短暂地诧异后如在店里对客人一般对着坐在车内的人浅笑颔首。   南柯用余光打量了梁清清的素色帆布包和空着的手,微笑着邀请:“上车吧,我捎你   一程。”   梁清清本来想拒绝,想起医院门口不方便打车,还要走上一段路,说了声谢谢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   拿着报告单小跑赶来的江影目睹了这一幕,险些当场石化。   “……”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开车,她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过去的。   梁清清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的那一瞬,南柯也傻了两秒,但是自己邀请人家的,也不好让她换位置,心想待会儿只能委屈一下江影了。   梁清清还以为南柯是自己来的,原本想着搭人家顺风车不好把人家当司机,就坐到了副驾驶,没成想刚系好安全带,车子的后排就又上来一个人。   江影原本想尽可能自然一点,低调一点,所以上车前也没敢出声,结果她刚关上车门就感觉到一股尴尬的气氛在车内空间漫延。   “……”   “……”   “哈哈哈……”最终还是江影忍不住尬笑了两声,劈开了那股子无法言明的尴尬,“真巧哈梁老板,我们还真是有缘呐,要不就借此机会正式认识一下?”   梁清清也跟着笑了一下,主动侧身向后排伸出手:“你好,我叫梁清清,你应该知道。”   江影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硬着头皮尬聊:“嗯嗯,知道的,你好,我叫江影,长江的江,电影的影。”   南柯:“……”如果不是还要扶着方向盘,她真的想捂住自己的脸。   ——太尴尬了。   江影看南柯没接下去,清了清嗓子说:“她叫南柯,南柯一梦的南,南柯一梦的柯。”   话音落,江影又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无声重复:“南柯一梦?……伊梦?呵呵,真巧哈。”   没有联想到歧义的俩人完全没听懂江影在说什么,于是刚要活络起来的气氛又沉了下去。   江影讪讪地住了嘴,从前面的后视镜看了南柯一眼,又低头看向手里的报告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也尴尬到了极点,她到底多嘴什么吧。   车子排队开出医院,南柯一点弯路没绕,走最短的路用最快的时间把梁清清送到了花店,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调头离开。   今天出门前梁清清就在朋友圈发了休息一天的声明,现在回来也不过是想收拾一下店里,看到南柯和江影没着急走,想着自己也不能白坐人家的车,又邀请两位到店里坐了一会儿,还从隔壁的隔壁给她们买了奶茶。   “哟,谢谢梁老板。”江影一旦放松下来就没个正形。   南柯扫视了一眼花店,注意到店门上挂的牌子是暂停营业那面,回头就看到梁清清盯着时间穿上了围裙,她有点奇怪:“不做生意吗?”   “今天休息一天,正好打扫一下卫生。”梁清清说完就戴上了口罩。   江影拿着奶茶的手顿了一下,用口型问南柯:“走还是帮?”   南柯想着下午反正没事,放下奶茶直接问梁清清:“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   梁清清没想到她们会那么闲,还以为她们看到她有事就会走的,迟疑了一下说:“可以的话,待会我拖地的时候麻烦两位帮我挪一下墙边的架子。”   “好说。”南柯应了。   江影对南柯的决定没有异议,歪着头看着梁清清打开最里面的那扇门,拿出吸水拖把开始拖地,张望了一下凑过去:“还有拖把吗?”   梁清清头也没抬:“没有,就一把的,这个你们不用帮我,我自己来就好。”   花店的面积目测有五十多平,靠墙的位置都放了不同的柜子和花架,工作台下也放置了可移动定制收纳架,看起来很沉,但不少都是带了轮子的,拉起来毫不费力。   因为平时有顺手收拾的习惯,打扫起来简单,拖个地差不多   分钟的时间,再拿着抹布把架子从上到下擦一遍就算完了。   南柯和江影都不是会做这些活的人,因为没有经验反倒会帮倒忙,只能出点力气帮忙搬搬抬抬。   把卫生死角都清理干净,梁清清的脑门出了一层细汗,南柯主动准备好纸巾递给她。   一边看戏的江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她总有种眼前这俩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梁清清收拾干净,又把用过的打扫用具放到通风处,回去脱了围裙,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   江影扯了一把南柯:“走吧?”   南柯看到车钥匙的时候愣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梁清清却松了一口气:“今天下午谢谢你们了,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江影闻声笑着偷看了眼南柯,又回头去看梁清清:“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   梁清清的表情有点尴尬,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脸颊微红:“今晚不行,我今晚有约了。”   “那明晚?”江影穷追不舍。   南柯侧目看向江影,刚想点她一句,梁清清说:“明晚中秋节,我答应爸妈陪他们一起过的,要不然后天吧?后天晚上我做东。”   “那一言为定!”江影喜滋滋点头,再看向南柯时眼睛里满是得意。   南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率先推开玻璃门上了车。   花店门外的停车区长期停着一辆白色i,但南柯从来没有往梁清清身上想,如今亲眼看着人家锁了电动门,按动车钥匙上了车,心口忽地一动,有点不太开心的情绪冒了出来。   “梁老板行哈,我还以为她没车呢,没想到这么独立呢,这点倒是很对你的胃口,你说你这棵铁树什么时候开花啊……”江影笑着关上车门,冷不防回头看到南柯脸上的阴郁,“怎么了?”   南柯摇摇头没说话,盯着侧面的白色小车车离开停车位后,嘀咕了一句:“她晚上约了谁?为什么会脸红?”   “啊?”江影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南柯看着梁清清熟练的倒车离开,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卷曲的长发随着趁机钻入窗口的凉风扬起。    第17章   南柯把江影送到江家开车之后才想起被塞在椅背后面的报告单,回到家楼下的时候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好久。   她看着报告单上的结果,用手机拍了张照片,顺手把单子折了两下塞进了车内的储物夹层里。   白若雅流产一事,仍未能和尉家彻底脱离关系,尉弘博和许冰芝大概率还会把责任往尉家身上揽,应该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为尉欢举办订婚宴,正式对外界介绍白若雅的身份。   一想到前世里白若雅穿着礼服站在许冰芝和尉欢中间的场面,南柯就难受得憋气。   她不是姐控也不是妈控,在尉欢分化成功时她就是支持大姐恋爱谈女朋友的,可她实在是不能接受让这么个玩意儿成为尉欢的妻子。   白若雅已经不是心机深沉可以概括的了,在这样的家庭里,女人有心机不完全是坏事,但人品有问题,这可是大麻烦。   蓝梓凡这些年一直以白若雅好朋友的身份出现,眼下孩子没了,她身为孩子的亲娘没道理不去医院看望白若雅,南柯已经让江影和医院打过招呼一定要对来看望的人员进行记录。   不过最让她奇怪的是蓝梓凡和白若雅已经发生过关系,那白若雅的信息素就一定会出现异常的,尉欢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的会有本质上的不同,而且气味都是单一的,发生性关系后味道会混合,这是高中生理课程上都会学的。   除非……那个蓝梓凡的信息素味道和白若雅的一样,或者她和尉欢的一样,不然以尉欢的敏锐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身边人的味道变了。   而且信息素混合之后的味道和她们平时散发出来的还不一样,是无法用人为手段彻底掩盖的。   南柯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了搞清楚这点关键性的问题,她觉得最近还是要再去跟蓝梓凡接触接触,不然任何一点证据不到位,都有可能成为白若雅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的突破口。   到时候她再不要脸地哭个委屈、装个柔弱,胡乱找个歪理扯一扯,尉欢还是会相信她,那自己可真就是白忙活了。   既然是重开,也有过教训,那她再行动就要有百分之百将她锤死的把握才行。   南柯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下车回家。   先前和江影去伊梦时随便买的那束向日葵还在茶几上躺着,因为忘记安置它,没有花瓶和水的养护,又被太阳晒了许久,花瓣已然颓败。   她拿起看了看,回头看到生机勃勃的唐菖蒲,还是决定牺牲向日葵吧,便又把它扔了回去。   等明天阿姨来收拾时看到花已枯萎会帮忙处理掉的。   西移的太阳已经没什么温度,南柯躺靠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纱帘散在她的身上,明亮得刺目,她只能微微偏过头避开。   刚打开的手机屏幕上是梁清清十分钟前更新的朋友圈——我来啦。配图是一张逆光的自拍照。   照片上的她衣服换了,总是松松扎起的长发也散了开来,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果然是去约会的啊……”   声音一出,南柯被自己的稍显落寞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真的是神经了,人家干嘛去关她屁事啊!   关掉手机,南柯窝在沙发上对着折射出橙色光芒的水晶吊灯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被她惦念着的梁清清正坐在火锅店,和研究生毕业归来的发小沉凝比谁更能吃辣,嘴巴都辣红了。   沉凝吃完最后一口小米椒,终于抱着酸奶杯子猛吸一大口,连连求饶:“好啦好啦,我认输、认输。”   “就说你在南方待久了肯定不行,还嘴硬。”梁清清笑着夹了块番茄锅里出来的甜玉米放进了自制的超辣蘸料里   滚了一圈。   沉凝笑着看她:“大半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好胜。”   “明明就是你比我更好胜,我开店开得已经好多了。”梁清清说着用勺子把沉凝爱吃的虾滑捞进她的碗里。   沉凝看着放进碗里的虾滑轻叹一声,眼神有些不太好的变化——以前的女朋友也经常会这样把虾滑捞给她,梁清清的动作让她又想起了前女友。   梁清清立即感觉到了什么,伸长脖子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沉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我跟腾腾分手了。”   “啊?”梁清清嘴巴微张,显然对这个结果是意外的,“为什么啊?”   沉凝和周腾腾是校园恋,到目前为止,她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明明年初见面时还听说她们已经见家长,准备读完研工作稳定了就结婚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沉凝就梁清清这么一个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没打算瞒,也没打算替周腾腾遮掩:“门不当互不对,谈结婚买房的事时聊崩了,就散了。”   “这怎么还能崩呢?你有房有车,配她绰绰有余好吧。”梁清清不太能理解这个理由。   她和沉凝从小一起长大,沉凝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爸妈都在国企,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待遇很好,加上夫妻两个勤俭节约,在沉凝考上大学后就给她在g市买了一套四室的房子,也应了等她工作后就给配车的。   这样的条件有什么配不上那个周腾腾的?   沉凝摇摇头,语气无奈:“她觉得她配不上我,说爸妈给我买的房子太大了,她念书都是办的助学贷款,现在负担不起装修的费用,也拿不出我要的彩礼,说我如果实在不肯让步的话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吧?”梁清清震惊了。   沉凝自嘲地笑了:“分手呗。”   “那就分,给她惯的。”梁清清脾气也上来了。   沉凝耸肩:“是啊,分了。”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她周腾腾没眼光。”梁清清说着给沉凝递了张面纸。   分手已经快一个月的沉凝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加上今天化了美美的妆,眼泪只是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她用纸巾用力按了按眼角,笑道:“别说我了,你呢?还单着呢?”   “昂,单着呢。”梁清清没什么所谓地扁扁嘴,对于找对象这个事情她一直都是不着急的,毕竟她今年周岁才24。   沉凝理解地点点头:“咱们这个年纪吧,单着很正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   “别用这种调调,跟我家里那俩主任似的。”梁清清忙放下筷子对沉凝摆了摆手。   梁清清的爸妈都是本市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专带毕业班,一个年级主任,一个年级副主任,每次一跟她们聊天梁清清就感觉自己跟回到了学校似的浑身难受,不然她也不用大学一毕业就搬出来自己住。   “那我克制一下。”沉凝被梁清清逗得笑了,她清了清嗓子说:“但是你吧不能这些年都不开窍啊,你看看我,虽然恋爱就谈过一次,可我这二十多年可没少喜欢人,你再看看你,这都虚岁25了,怎么一个让你心动的都没遇到?上学时你以学习为理由,那现在都自己开店当老板了,也没遇到个让你怦然心动的?”   梁清清抬眼看向沉凝的眼睛,语气无奈:“我开店也很忙的,天不亮就要去花市挑花,回来就开始包花卖花,一直忙到晚上**点,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嘛。”   “别拿忙碌当借口,我问你的是有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沉凝着重强调了一下最后六个字。   她跟梁清清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哪里会这么随意就让她糊弄过去。   梁清清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脸红了   一瞬,却还在挣扎:“沉凝,不是我嘴硬哈,主要是……”   沉凝疑惑:“嗯?”   梁清清:“主要是我开花店,我每天能接触到的不是卖花给我的人,就是来找我买花的人,卖花给我的呢大多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中老年人,来找我买花的呢……”   “哎,你说进花店买花的一般都是什么人?”梁清清把问题抛给了沉凝。   沉凝被问住了。   她认真地想了想,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来找你买花的基本上都有对象了呗,买花的人的确不少都是送男女朋友的,可单纯爱花的也有啊,给亲戚朋友送花,给自己仪式感不行吗?法律也没规定不许自己给自己买花。”   梁清清:“……”   沉凝能跟她聊到这种程度,就说明她是铁了心想问出个答案了,无奈叹气后只能老实交代:“好吧,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最近的确遇到个有点感觉的人。”   “早这么坦白不就行了嘛。”沉凝双手支着下巴坏笑,“那说说吧,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清清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碗盘认真形容:“高高的,很漂亮,头发长长的卷卷的,气质很好,人也不错,看起来挺有钱的,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有喜欢的人的吧。”   “应该?”沉凝没懂,“也是去你店里买花的?”   “嗯。”梁清清点头,“还跟我强调买唐菖蒲。”   “剑兰?这……确实有点难办。”沉凝眼见好友毕业后就开了花店,耳濡目染一年多多少也知道点花语。   花语不外乎人的解读,以往会买唐菖蒲花束的大多数都是送长辈或者送祝福的,但从去年梁清清决定卖剑兰开始,她给它打得标语挑的就是唐菖蒲众多寓意中的一个。   ——一剑如兰,一见倾心。   来她这里买剑兰的基本上也都是听说了这个标语的,那人能来找她点名要这个,大概率也是用来表白的……   火锅两边的人默契地齐叹一声后陷入了沉默。    第18章   南柯躺在沙发上睡醒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原本放在沙发另一边的毛毯不知怎么盖到了她的身上。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棕色的邀请卡,封面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江水图案,心下了然。   一定是江影来过了,这个卡片百分百是她放的。   南柯展开邀请卡,里面是江影用钢笔写的邀请词,请她中秋节到江家过。   一个节日而已,她们在外市上大学时因为没有假期,在学校里也是随便过过的。   现在她和尉家划清界限,回不去了,大不了自己一个人吃口月饼,赏赏月。   已然有此打算的南柯并不觉得中秋节一个人过有什么,然而在看到邀请卡的瞬间,还是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不为别的,就为江影的这份细心。   要是口头或是微信邀请,南柯并不一定会答应,但用上江家专用的邀请卡就不同了。   不光是因为仪式感更强,主要是江影出动了邀请卡就证明了是江家一致同意了的,江家三口都知晓了这件事,那南柯再拒绝多少都有点显得不知好歹了。   南柯领了这份情,起身去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家居服进了书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她再从书房出来,已经快要晌午了。   江影那边也来了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家里准备了大闸蟹和她喜欢的流心月饼。   南柯本来就是去蹭饭的,有口吃的就不尽感激了,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   当天下午,南柯就带着找上门的江影去买了两瓶江影她爸江泰然爱喝的酒,又到专柜挑了一条新出的丝巾给苏虹英。   江影看到那条丝巾的价格却抢着要付钱,南柯黑着脸瞪她:“你再抢,晚上我就不过去了。”   江影只得收回自己的卡,但表情不太开心:“原本就是想让你过来热闹热闹,没想让你破费。”   南柯嘴角抽了抽:“我只是和他们划清了界限,不是被断了经济来源,江影,我毕业后就没拿过他们的钱了,我只是还了三千万,不是破产了,你不要这么小瞧我好吗!”   江影扁嘴:“……”这点的确是她想岔了。   把买来的伴手礼放进车子后备箱,南柯又带着江影去了蓝梓凡工作的柜面,只是不巧,蓝梓凡今天调休,没来上班。   空跑一趟,南柯也没好意思扭头就走,出于礼貌又在招待她的sa的介绍下买了一对新上的秋季主题耳钉,不过一离开柜面她就让江影给她提前安排在医院的人打了个电话,让她盯紧去看望白若雅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蓝梓凡今天一定会过去看她的,说不准就能抓到点什么有用的。   安排好盯梢的人,江影才得闲逗南柯:“刚才我就想问你来着,你买的那对是耳钉吧?你说你连个耳洞都没有,你买那干啥?”   “你管我。”南柯扁扁嘴撇过了头,拒绝回答。   江影也不是傻的,搭着南柯的肩膀倒退着走:“你最近明显不太对劲,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南柯继续保持沉默。   江影眯了眯眼睛,刚想开始挨个点名试探,肩膀上猛然吃痛,被人顶住了。   南柯早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田婉婉,但因为对方的主动示意,她便配合得没有出声。   江影嘶了一声,看向南柯的眼睛时及时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强装淡定地回过头:“婉婉,我求求你下次打招呼能不能选个温柔点的方式?”   “你又不是omega,怎么这么矫情?”田婉婉收回手中的新头盔,对江影的诉求嗤之一笑。   南柯看向那只粉色的头盔,田婉婉察觉到她的目光,主动解释说:“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她昨天跟我说想要   个粉色的头盔,今天抽空过来给她拿一个。”   “恭喜。”南柯理解地笑了笑。   江影惊了:“你又恋爱了?太夸张了吧!”   田婉婉扬起下巴用鼻孔看江影,得意道:“还好吧。”   江影看她得意的样子就来气,冷漠地摆摆手:“让让,让让,我今天不想跟你叙旧。”   “我也没时间跟你浪费,我小女朋友还在等我去接她呢,拜拜~”田婉婉托着她那个粉色头盔寸步不让,硬生生从南柯和江影中间穿了过去。   南柯淡定地继续往前走,江影却恶狠狠地对着田婉婉的背影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抱怨:“她一个beta连信息素都闻不到,凭什么她就有谈不完的恋爱,我一个alpha到现在都还没脱单,我到底比她差哪了?真是天理不公!”   “等什么时候她用头盔抵着你,你感觉不到疼了,应该就能脱单了。”南柯摸了摸口袋里的方形盒子,嘴角含笑地上了车。   江影:“……”   ……   收到蓝梓凡和白若雅唇贴唇的照片时,江影和南柯正坐在江家别墅一楼餐厅的圆桌前吃晚饭。   江影平时吃饭都不看手机的,可今晚听到消息提示音时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她就把屏幕下扣的手机翻了过来,点了查看。   她是看过鉴定报告的,知道姓白的肚子里怀的不是尉欢的孩子,但真的看见那女的和别人接吻,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一震惊吧,她就容易犯傻,脑袋一片空白过后下意识就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南柯,完全忽略了此时的南柯正在和老爸举杯对饮。   南柯显然也没想到江影会突然碰自己,毫无防备地被白酒呛了一下。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江家父母瞬间就静了下来,南柯也顾不上打招呼了,捂着口鼻起身,风似的冲进了江家别墅的卫生间一阵猛咳,咳嗽止住了后开始狂漱口,这口酒这腾得她眼泪哗啦啦直淌。   平日里被清水呛到就已经够难受了,这次她竟然被白酒给呛了,险些把小命都交代了。   就是说,以江影这忽高忽低的眼力见,她单身到现在实属活该。   江泰然和苏虹英不清楚江影和南柯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南柯剧烈的咳嗽声时还是埋怨地瞪向了江影。   深知自己犯错了江影心虚地低下头,默默起身前去查看南柯的情况。   这一晚过得对南柯来说实在是有够撕心裂肺,单纯生理上的。   她饭后没有离开,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就留在了江家,偌大的别墅,也不愁没有客房给她住。   躺到床上之后,南柯想了想还是点开梁清清的微信,给她发了一句中秋快乐,然而可怜的是,她并没有收到人家的回复,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收到一句超时的“同乐”。   江影的卧室就在正对面,南柯突然换了床被有点不大习惯,夜里虽然睡得踏实,但醒得很早。   这会儿看到梁清清给她回复的微信,心里觉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想要敲江影的门进去找她,又怕吵到她睡觉,几经犹豫还是走向了楼梯口。   南柯来到一楼发现苏阿姨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江叔叔正在看早间新闻,心里不禁纳闷这样勤奋好学的两个人怎么就生出了江影那个贪睡的大懒虫。   难不成真实正正得负?那也不合理呀。   南柯兀自摇头。   苏虹英习惯了江影的起床习惯,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眼见南柯下来了,和蔼地问了声好以后反应了一会儿,起身上楼去薅人。   吃早饭时,被强行薅下来的江影还困得半闭着眼。   南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喝了一口清粥。   江影看着南柯精神奕奕的样子,恨   得咬牙,好端端的她叫南柯过来热闹什么吧,这下好了,她是真热闹了,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吃过早饭,江影又趴在沙发上眯了会儿,直到十点才彻底醒转。   南柯就靠坐在江影的旁边,用匿名邮箱给尉欢发了几张足以实锤白若雅的照片。   她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力气和时间的,没想到白若雅和蓝梓凡竟然那么配合,直接就在医院的病床上吻得难舍难分。   尉欢收到邮件提醒的时候正在公司开会,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昨天晚上她在家里陪爸妈吃过晚饭后没待多久就去了医院陪白若雅,因为放心不下,晚上直接就在病房的沙发上凑合了,今早天蒙蒙亮才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赶到了公司。   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开得她都快吐了,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倍感疲惫,这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摆摆手让大家伙都散了。   她靠椅背上休息了好一会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南柯为了确保尉欢能看见,发的是她的工作邮箱。   尉欢习惯性点亮她专用的电脑屏幕,看到未读提醒也没多想,顺手就点开了,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气得砸了鼠标。   办公室的隔音做得非常好,无线鼠标磕在墙根的声响没有引起外面任何人的注意,但她摔东西的动作还是让工位就在外面的特助看见了。   尉欢隐去页面,对上助理温海的目光,烦躁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温海是尉欢上任后就跟在她身边的,几年来没少见她发火,但像这样砸东西的还是第一次,他推门进去低眉顺眼地站好,生怕被无辜波及。   尉欢平复了一下心情,半晌出声吩咐:“让司机准备,我要去医院一趟。”    第19章   南柯发完邮件,见江影仍是一副睡眼朦胧的呆愣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要不你回房再睡一会儿?我先走了?”   “干嘛?一个人看热闹去?”江影立即斜眼去看南柯,“不要以为我迷迷糊糊的就看不清你刚刚在干什么。”   南柯冷笑:“就怕锤不死,没有热闹看。”白若雅那个人最擅长颠倒黑白,自救能力惊人,尉欢看起来冰冰冷冷的绝情得很,事实上耳根子软得厉害,再加上白若雅的女主光环,真说不准结果会是如何。   江影揉了揉眼睛:“不是吧,这都铁证如山了,欢姐还能要她?”   “不好说。”南柯原本也觉得那些照片的威力应该是够的,可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前世的一次经历。   那时的白若雅刚披上尉太太的头衔,为了搞事业强o人设,她代表尉家和一个美妆品牌合作了一个项目,结果翻车了,被消费者质疑后她第一时间就把身上的锅甩干净了。   这次她会不会牺牲蓝梓凡,幸福她一个,南柯还真没有把握,毕竟除了白若雅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更爱蓝梓凡还是尉欢。   或许,就如南柯所想,她爱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江影不太明白都这样了,白若雅那个渣o还能怎么洗,茫然地问了一句:“这哪里不好说?欢姐疯了要这么个货色?”   南柯摇摇头没说话,合上电脑起身要走。   江泰然和苏虹英都出门去了,现在家里除了管家阿姨和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就南柯和江影了,也不用跟谁打招呼。   昨天过来时,江影就是坐的南柯的车,现在南柯要走,江影没道理不跟。   只不过回到小区门口后,两人就一东一西,各回各家了。   巧的是,南柯推开家门的时间点,和尉欢推开白若雅病房的时间点完美重合。   尉欢因为白若雅住院,这两天一直都是尉家、公司、医院三点一线,忙得连泡个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没想到她的好女朋友正在趁着她转得跟陀螺似的,躺在病床上做时间管理大师。   蓝梓凡那个人她不是不认识,甚至还一起吃过几顿饭,这两年白若雅没少拉着她到蓝梓凡工作的柜面给她提高业绩。   她原本想的是,难得白若雅这样孤寂的小丫头能有个多年的知心朋友,爱屋及乌,对蓝梓凡的态度也很好,要不是那封邮件,尉欢觉得自己就算是死都想不到她们会有那种关系,没想到这些年她一直都错付了。   白若雅的脸色已经被钱姨的汤补得好看了许多,这会儿看到尉欢来了,黯然的眸子眨眼亮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和开心不似作假,却刺得尉欢心中一痛。   看,她是多么的喜欢自己。   可是,她怎么就能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呢?   尉欢眼中的悲痛难掩,她看了门外的助理一眼,轻轻关上病房的门,不忘拉上玻璃隔层后面的遮挡帘。   白若雅从病床上起身,想要下床时被她制止。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今天你有很重要的高层会议要开吗?”白若雅的声音因为身体原因更显柔弱,但笑意明显,对于尉欢的惦念和看望,她表现得是欣喜的。   尉欢走到病床前抬手轻抚她的长发,黯淡的双眼盯着白若雅卷翘的长睫毛,动作缓慢将她拥进了怀里。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她们在一起快六年了。   尉欢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径直砸在白若雅浓密的秀发上。   白若雅看不见尉欢的表情,也感受不到那滴泪的温度,但对于久久没有说话的尉欢还是感觉到了疑惑:“工作不顺心吗?没关系的,累了就休息一下,那些人不理解你,我理解的,我陪着你。”   “嗯。”   尉欢这一声应得很轻,好似真的只是寻常那般被工作累到了,此时冷漠的撩开白若雅颈间的头发,看不见她表情的白若雅还当她是在撒娇。   尉欢没有心情理会白若雅的心情和想法,只用她那高挺的鼻梁不断地朝着那白皙的后颈蹭去,急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omega的腺体所在的位置和alpha的不同,因为生理构造上的区别,涉及到下一代的孕育,omega的腺体比alpha的要更明显,撩开颈后的长发就能看到那一小块娇嫩平滑的粉红色皮肤,皮肤下面就是omega特有的腺体。   尉欢自从和白若雅在一起后就十分注意她的发情期,总是按时按点帮她注射抑制剂。而她自己也有注意避孕,用的是注射式的避孕药,发现白若雅怀孕时她咨询过相关医生,得到降低受孕几率不等于绝育的回答后,她还因为自己的质疑愧疚了很久。   可此时闻到那股清爽的香橙气息里夹杂的若有若无的薄荷凉味时,她搭在白若雅后背上的手还是渐渐垂了下去。   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邮件里的东西都是真的。   尉欢深吸一口气,从病床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人,眼尾红彤彤的,看上去伤心又绝望。   “尉欢……”白若雅面对尉欢的注视有点不知所措,她伸出手想要去帮她擦干脸颊的泪痕,可手指还没来得及触及那张脸,就被嫌恶地躲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白若雅不能接受尉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尉欢冷漠地看着她说:“我们分手吧。”   “我不要!”白若雅下意识拒绝,慌乱之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忙抓住了尉欢的手,“尉欢,你要相信我,尉欢,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能跟我分手。”   “你爱我?是吗?那这个是什么?”尉欢说着掏出手机,找出在她过来的路上时反复细看的照片,扔到盖在白若雅身上的被子边沿。   白若雅在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时眼圈就红了,泪光闪闪的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你听我解释,你听我给你解释,尉欢。”颤抖的哭音,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明明苦主是尉欢才对。   尉欢看着她哭得满脸泪痕,用指背帮她轻擦泪痕:“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不清楚,我就走了。”   白若雅:“……”一分钟、一分钟哪里够,她在看到照片之前完全没有想象过自己会被发现的,她从来就没想过被发现要怎么往回圆,这么突然她要怎么说得清楚啊。那些都是事实,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呢?   尉欢说完之后就开始倒计时,直到过了一半,惊恐又慌张的白若雅才放过她那被上齿咬得毫无血色的下唇开了口:“尉欢,你要相信我。”   对于她反复说的相信两个字,尉欢听得头疼心也疼,她别开眼睛深呼吸:“你都做出这种事情了还要我相信你?白若雅,你把我尉欢当什么?我就是太相信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白若雅哭着摇头。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明明昨夜里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一分钟的倒计时结束,尉欢劈手夺走被白若雅握住的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影安排的人认得尉欢,看到尉欢快步离开的身影随手一拍就传给了老板。   病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盯梢的人不清楚,但从尉欢离开时的神态来看应该是闹了什么矛盾的。   本该第一时间收到情报的江影因为手机没电关机,完美错过新瓜,等她忙完去找手机再查收图片转发给南柯时已经快一点了。   南柯刚刚和搞软件开发的创业者通完电话,这会正闭着眼睛考虑是随便吃点垫垫肚子,还是点外卖呢,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尉欢怒气冲冲离   开的照片,疲惫瞬间一扫而光,退回主页面就找到通话记录给江影拨了过去。   “喂?请吃饭吗?”江影端着水杯,接通就不客气地问道。   南柯笑:“当然,门口等你。”   挂上电话,南柯提着包袋换鞋,心情舒畅得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   先前她还担心白若雅的女主光环太强,尉欢会生生忍了这份屈辱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一下子连电梯里消毒水的味道都变得清香起来。   因此,午餐她们还特地挑了个好地方消费。   吃过午饭,没什么娱乐项目的江影,正打算跟南柯去看看新的投资项目,刚上车就收到了尉欢的来电。   中午分手,下午就打电话来了,这中间消化的时间是不是也太快了?   南柯蹙眉看着江影的手机屏幕,轻轻摇了摇头。   江影虽然不懂南柯在想什么,但还是配合地按下了静音键,把手机放进了车门上的储物槽里。   “你不会把欢姐的号码拉黑了吧?”江影系上安全带,靠在椅背上看南柯。   “没有啊。”南柯说,“再说也不一定是找我的。”   “那还能是找我的?她找我干嘛?”江影怔了一瞬,想起上午那封邮件是用她的电脑和在她的家里发的,转念又一想,也不对啊,她的ip地址都是隐藏过的,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揪出来啊。   南柯笑:“说不定单纯打错或者误拨了呢。”   “……”江影点头,“有道理。”   之后江影的电话没有再响,她干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默默开启空气人模式。   南柯忙完工作上的事情以后,拧着眉头闻了闻身上沾染到的烟草味儿,又开车回家换身衣服。   江影杵在一边冷眼看她:“说真的,你是不是对梁清清有意思?”   南柯瞥她一眼,没有回答。   江影坏笑:“要不这样吧,这次的投资你算我一份儿,今晚我就找借口不去了,给你们一个单独就餐的机会……怎么样?”   南柯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被扔在一边斗柜上的两部手机同时亮了起来。    第20章   沉凝自从听到梁清清的坦白之后, 就开始磨刀霍霍向传闻中的那个alpha。   一连两天,什么事也不干,专门围着梁清清碎碎念——“带我一个呗?”、“让我见见呗?”、“我帮你掌掌眼啊?”   临近约定好的时间, 梁清清终于抵挡不住沉凝的软磨硬泡,用微信拉了个临时会话。   她一边打字, 一边声明:“丑话先说前头, 如果人家不愿意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当然。”沉凝笑着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可能呢?一般有礼貌的人在面对这种请求时大多都是不会拒绝的啊。   事实上, 南柯在看到消息后的确没有冒出拒绝的想法,倒不是因为礼貌不礼貌的关系,而是因为她觉得她们这边是两个人, 本来就是人家做东,那现在想带个朋友也合理, 毕竟梁清清跟她们认真说来不算熟, 安全意识强一点不是错,顺手就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江影却对着手机扁了扁嘴:“她那朋友可真会挑时候……坏我好事。”   “不至于。”南柯哼笑,“你要真想跟,算你一个就是了。”   江影笑着哎了声,先一步转身出去, “到底是我柯姐讲究。”   晚上梁清清定的是一家老牌烤肉店,正好也是南柯和江影爱去的那家。   说来巧也不巧, 她们都是这家烤肉店的常客, 在此之前却又从未遇见过, 还真是天意弄人, 说不清的缘分。   江影入座后看着主动把菜单让给梁清清的南柯, 无奈偷笑, 末尾出于姐妹情又主动接过菜单勾了两瓶店里的特色米酒。   和梁清清并肩坐着的沉凝在刚看到南柯和江影的时候,就被她们的颜值给征服了,刚刚恢复单身没多久的她要不是碍于江影的那双眼睛和周腾腾有些许相似,今晚怎么也要尝试着认识一下新人的。   可惜周腾腾给她带来的痛太深,让她一看到有任何地方和其重合的人都会瞬间冷静下来,再也上不了头。   毕竟回忆归回忆,伤心归伤心,连坐归连坐。她从来都分得清楚。   看出沉凝冷静下来的表情,梁清清悬着的心缓缓降落,回到原地,其实江影和周腾腾眼睛的相似程度至多一两分,也就眼型差不多而已。   她担心的是怕沉凝会跟她一样,万一人家有女朋友,她这边热血沸腾了,结果最后还得强行降温,那才难受。   要知道江影给她的第一印象那就是个花花美a,瞧她挑花时自信满满的样子,以及后来买满天星什么的,一看就是会哄女孩子的。   这样的玩票,能不心动还是不心动的好。   得亏正在给对面俩美omega倒米酒的江影不知道沉凝和梁清清此时的心理活动,不然非得郁闷得吐血不可。   南柯不能吃辣,便绅士风度得拿着烤肉的夹子帮忙把用辣椒腌制的生肉都铺到了吸油纸的上面烘烤,专心致志地充当起烤肉工。   她这一拿起夹子就没放下过,看得江影连连称奇,已经在心底给她确定了结果——妥妥的红鸾星动。   不然怎么解释她这副殷勤的样子?   梁清清和沉凝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眼见南柯一直没吃,把烤好的肉都用公筷夹给了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梁清清换上公筷,先一步瞄准烤熟的肉片,动作敏捷地夹到了南柯的碗里。   沉凝则出声试探:“南柯你这么会照顾人,是女朋友教导的吗?”   南柯正打算把那块肉夹给梁清清,听到沉凝突然这么问,直愣愣地就否认了:“我没谈过女朋友。”   奇怪的是,她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三个人都愣了。   但她想不到的是,愣住的三人却是三种想法。   梁清清——什么?没有女朋友?那是老婆?   江影——这么快交底?她们会不会觉得我柯姐魅力不行?   沉凝——没有女朋友?那难道是喜欢男o?   “怎么了?这很奇怪吗?”南柯看了眼那片带着辣椒末的肉,端起手边的米酒轻抿一口,试图以此来演示自己的紧张。   说真心话,她在看到梁清清呆住的表情时,是惶恐的,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沉凝用膝盖碰了碰梁清清,首先笑道:“没有,不奇怪,就是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招人,会没有女朋友。”   江影闻言却不似南柯那般放松,她警惕地看向对面的两人,笑道:“是吧,你说她条件这么好,追她的人也不老少,她竟然还没女朋友,要我说呀,就是太挑,眼光太高。”   梁清清胸口猛然突出的尖刺缓缓缩了回去,表情回暖了一些,但又陷入了新的纠结中。   以南柯的外型和经济条件来说,她的确是很优秀的alpha,眼光高也是正常的,可这样对比下来她的条件好像就差一些了,那……   沉凝这个刚跟渣a和渣a一家的人周旋过的过来人,哪里会听不出江影话里的重点,瞬间就挺直了腰板,拍着梁清清的肩头说:“就是说呀,清清也是这样,不过爱情这东西从来都讲究眼缘,有些时候有些人,缘分到了一眼命定,缘分没到再优秀都不行。”   “是这个理。”江影举杯和沉凝碰了碰,招手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瓶米酒。   南柯和梁清清对视一眼,拿起筷子夹起那片烤肉吃了下去,强忍着在口腔蔓延的辣意举起杯子和梁清清也轻碰了一下。   一顿饭毕,四人的脸颊都添了淡淡的腮红,离开烤肉店的时候,夜空已然飘起细如牛毛的小雨。   因是秋季,夜风微凉,吹得人鼻尖都跟着发红。   江影走到路边打开黑色宾利的后车门,绅士一样做了个请的动作:“酒驾要不得哦,给我们alpha一个表现的机会?”   沉凝虽然对江影升不起那种好感,但是如果可以做朋友的话,她还是不会拒绝的。   她看了眼宾利内部装饰,拉着梁清清道过谢后上了车。   江影立即给南柯使眼色——快上车呀,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要把握住啊!   南柯:“……”机灵到这种程度,她还单身,果然天理不公。   江影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南柯坐进了梁清清留出空位的后排。   一路上这司机也不知道是真的开窍,还是心情不佳连带着技术也跟着退步,急刹急转,晃得和梁清清挨着肩膀坐着的南柯几次想要伸手揽住人家,最后又生生止住,强撑得她在这样凉爽的夜里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直到沉凝和梁清清一起下了车,南柯才终于忍不住压着火气提醒:“今晚陈叔也喝酒了吗?”   陈叔尴尬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南柯和副驾驶的江影,沉默地继续开车。   江影侧过身子,轻声叹气:“听你这话就是白瞎了我的特意安排,南柯,你这样追人可不行啊。”   “你行你母胎lo。”南柯冷眼望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人,十分不理解她哪来的这么多歪点子。   被刺到的江影不说话了,嗤了一声靠在了椅背上望着窗外使性子,生闷气,等哄。   然而看出她心思的南柯愣是到小区门口下车,都没再搭理她。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回了家。   天上的雨逐渐有变大的趋势,   顶着雨走到小区门禁处,刷脸解锁成功的瞬间,值班人员从岗亭里递出一把透明的雨伞。   “谢谢。”南柯轻声道谢,接过雨伞撑开,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回了家。   小区里的物业很贴心,每次下了雨看到空手回来的业主都会主动递伞,还会在电梯里放上伞桶,等雨停之后又会主动回收。类似这种细节还有很多,这也是她没有轻易放弃这套房子的原因。   南柯回到家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大到打在玻璃上会发出啪啪的声响。   这样的雨夜过后只怕温度又要降上一些,她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想起在车上梁清清因为急刹按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忍不住对着玻璃笑了起来。   说来奇怪,那被她碰过的地方也隐隐泛起热意。   南柯兀自傻笑了好一会儿,转身回去拿手机,给江影回了个发射爱心的感谢表情包,又点开了梁清清的微信。   原本她看梁清清的朋友圈动态大多都是包好的花束,还以为这只是她用来联络客户的工作号,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梁清清只是很少发生活方面的动态而已。   她犹豫着输入了一行字,几经斟酌又逐个删除,最后点开了她的头像进了朋友圈,入眼第一条便是梁清清十五分钟前更新的动态。   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有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多肉照片。照片拍得很好,沾了雨珠的粉色桃美人圆润可爱。   南柯虽然不养这些小东西,但耐不住风大,上学时在同学的科普下被迫认识了几个品种,现在大概因为心境的影响,越看越觉得那小东西可爱,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想起梁清清带着笑意的侧脸,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的同时轻翘指腹给那条朋友圈点了赞。   梁清清回到家第一时间去阳台查看了她的花花草草,确认都很精神便就去洗澡了,等躺到床上翻看手机才发现南柯给她点了赞,胸口顿时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意,她笑着侧过身抱住被子里的狗头抱枕,捂着脸偷笑。   南柯这个人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她闷在被子里想起晚上回来时因为车子急刹差点撞进人家怀里的场面,脸颊又忍不住浮上两朵红晕。   梁清清一会傻笑一会故意憋住板脸,两种极端状态不停交换拉扯,半晌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她觉得今晚自己肯定是喝多了,不然这脸皮为什么会一会儿烧灼,一会儿烧灼的。   相比起梁清清的薄脸皮南柯则淡定了很多,她在书房又待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洗澡休息。   然而一家欢喜一家愁。   全方位站在南柯对立面的白若雅此时可就没那么好过了,她在医院的病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有火在烧似的一片焦灼。   自从尉欢跟她说了分手两个字并离开后,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个不停,哭得眼睛都一阵阵地发疼,直到天快黑她的眼眶才稍稍干了些,不过肿胀感明显。   这会儿外面下起了大雨,她那依然发红的眼眶不由得又跟着湿了。   不算好的天气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放大悲伤的情绪。   白若雅用手背抵在眼皮上缓缓呼吸,仔细掂量着她的处境和看似已经现拥有的一切。   毕业后她就找了份和专业对口的工作,只是公司不大,去年因为管理层出现问题,资金链断裂险些倒闭,现在已经被尉欢收购了,她因为尉欢的关系也升到了一个相对来说钱多活少的位置。   工作对她目前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绝对不可以弄丢,她知道尉欢不是那种对人不对事的人,不会因为和她分手就辞退她,但她还是不踏实。   公司更换过的高层们因知晓她和尉欢的关系多少对她是有些特殊照顾的,没了女朋友这个名头护着她,即便尉欢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其他人会不会落井下石那可就说不好了。   还有她住的房子,也是尉欢买的,她虽然已经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了,物业和邻居也默认了她就是那里的女主人,但那房子终究不是她的,没了关系的拉扯,她必然是要搬出去的。   虽说蓝梓凡租的一室一厅看上去也还不错,可和宽敞的四室两厅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娇花儿,按照她的工资收入,在没了尉欢以后,她还想要维持住和尉欢在一起时的生活水平,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而且,她的心里也的确是喜欢尉欢的,不然不会因为尉欢跟自己提了分手,她就哭这么久。   思来想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手都不能分。   她想了想,迎着光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点点泪星,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碎碎的亮光,更显楚楚可怜和虚弱。   只可惜这里没有观众,这副模样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几经权衡,她用生活号码给蓝梓凡发了一条短信:尉欢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蓝梓凡我接受不了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祝你幸福。   蓝梓凡收到短信的时候,正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吹头发,横放在镜子下方置物架上的手机正在播放电影,她看到红色爱心备注出现在屏幕顶栏最左侧时拧起眉毛,关上吹风机,点开了那条短信详情。   这一天自从她和白若雅第一次吻得忘情时就已经预想到了,本以为会来得很快,却不想她陪着她愣是走过了一个冬又一个夏,又一个冬又一个夏,终于在这个秋天姗姗来迟。   蓝梓凡抹了抹眼角,退出短信界面的同时也退出了卫生间。   白若雅给蓝梓凡发完短信,又主动删掉了她的微信账号,清空了手机相册里两人的合照,确认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便侧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泪眼朦胧地给尉欢打电话。   结果毫无疑问被拉黑了,她又找到微信账号,红色的感叹号跃然屏上,提示着消息被拒收,也提醒着她被拒收的不只是消息。   白若雅仰起头,强忍下落泪的冲动下床,换掉身上的病号服,戴上那条曾经属于尉欢的围巾,离开病房,用手机叫车径直去了尉家的公司。   原本她是想找到尉家的别墅去的,可转念一想,她对不起尉欢的事情绝不能让尉欢的爸妈知道,不然肯定不会帮她说话的,毕竟哪家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说不定还会成为横梗在她和尉欢之间的阻碍……不过同时她也想起了尉欢的那个妹妹,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个妙人。   白若雅嘲讽地笑了笑,又开始继续分析尉欢。   她和尉欢相处多年,深知尉欢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她们之间的问题刚刚爆开,尉欢肯定不会拿回家里去说,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的心情也肯定不会好。这会儿多半还在公司里加班,她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赶得及,这场雨就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助力。   白若雅出现在尉欢公司楼下的时候,雨正巧是最急的时候。   她站在雨地里仰望着亮着灯的地方,拿出手机给尉欢的助理温海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很久没有接,她猜得到是尉欢的命令,温海不敢接。   呼叫自动挂断,她低着头继续给温海发送短信。电话不敢接,短信总是要看的吧。   一连三条短信发送成功,白若雅梗了梗脖子,仰起头盯着那亮着光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等着。   雨水浇在她的身上,从里到外都湿透了,现在不是半个月之前,温度已然低了好几度,再有凉风吹过,冷得人不由自主地哆嗦。   尉欢和举着黑伞的温海走进雨里的时候,白若雅已经被淋得摇摇欲坠。   她刚小产不久,小月子还没做完,现在不能受寒,被雨这样淋了半天身子肯定受不住的。   “白若雅,你这是何苦?”尉欢的声音虽凉,可她从楼上下来的举动已经证明她心软了。   白若雅睁开眼看到尉欢,嘴角硬扯起一个弧度,低声道歉:“对不起,尉欢,我错   了,我跟你坦白。”   然而,她说完这句话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毕竟是处了快六年的女朋友,尉欢怎么也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倒在满是雨水的地上,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截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撑在了怀里。   白若雅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怀抱,异常沉重却又在她算计之中的眼皮缓缓闭上,嘴角也满足地轻轻上扬。   她就知道尉欢还是在乎她的,只要自己还被在乎,那她暂时就凉不了,一切都还有救。   ……   南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儿睡意之后,还是精神得不得了,只得侧身去拔下充电的手机查看好久之前就震动过的微信消息。   江影是个不记仇的,在收到她没什么诚意的道谢之后就恢复如常,回了她好几条没什么营养的表情包。   南柯点开查看结束火速回了几个一块钱的红包,勒令她闭嘴。   江影逐个领取,大概是被一块钱刺激到了,又发了一连串的白眼。   南柯轻笑一声没有再理她,直接退回手机桌面,可她手机上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了。   她盯着冷冷清清的几个图标看了好一会儿,想了想,最后竟然犹豫着点开游览器,输入了一个问题。   ——如何追求一个独立自主、长得漂亮、性格好、手艺好的omega?   打完问号以后,她的手停住了。   在即将按下搜索键的时候,南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说像梁清清这样优秀的omega,全g市能有几个?   ——能追到的人又有几个?   而追到的人又会有多么想不开,跑到网上来分享经验?   主动教别人怎么成为自己的情敌吗?   傻子才会这么干吧。   显然,能配得上这样优秀omega的必然不会是傻子,所以她大概率是搜不到有用的答案的。   既然搜不到,那她为什么要让这条问题出现在自己的搜索记录里?   想明白了的南柯又一次一键返回桌面,指尖微挑,清空了后台运行。   诡异的是,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被下了什么玄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蛊虫或术法,跃然屏上的消息提醒赫然显示着江影给她推送了——追人的十一种套路。   南柯:“……”   她真的很不想承认,江影是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但这雪中送的碳也太呛了。   根据江影本人亲身实验的数据结果来看,她根本就没有成功过好吧!   想到这里,南柯顿了一下……其实不能说得这么死,仔细算的话也有攻略成功的,而且至少成功了一半。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功恋爱,则是因为出现了类似于上次面基失败那样的乌龙,不是追错人,就是发现微信是假的。   所以对方在江影的攻势下,实际上是心动了的,只是心动的人和目标任务没有对上号。   意识到这个问题,南柯怀着质疑的心情点开了江影推送来的主题分享。   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南柯斟酌着筛选了其中的几条建议,点开梁清清的微信,给她发了句——谢谢今晚的招待,晚安,好梦。   只是这一次仍和上一次一样,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不过这句晚安于她而言没有白发,因为她发完消息就困了,放下手机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梦天明,次日还是被江影给叫醒的。   因为睡得晚又缺觉的缘故,南柯一觉睡到大中午。   江影倒是一如往常,十点一到就醒了,可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自家老妈发来的微信,图片展开,是一张红色的邀请函。   摊开的邀请函页面上清清楚楚写着尉欢和白若   雅本月农历二十四要订婚的事情,尉家还把宴会地址定在了市内最好的迎天酒店。   苏虹英不知道小一辈之间的弯弯绕绕,只单纯想给江影分享一下,却不想江影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一个失败的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故事的发展竟然真让南柯给说中了,尉欢还就把这顶绿帽子给接了,而且接得无比丝滑,大有一副她就得娶白若雅且谁也阻挡不了的架势。   这神奇的发展她身为一个正常人可就理解不了了,所以她在持续的震惊后试图联系南柯,但一直无人接听。   后面她还主动回了个电话给尉欢,称昨天下午因为比较忙没接到电话,晚上光顾着玩又给忘了,问欢姐找她有什么事。   尉欢在电话里的反应也一如往常,除了语气听起来有些累之外毫无异常。   没有反应?   江影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诡异,干脆起床找到了南柯的家里。   结果她一路走到主卧,发现南柯居然还没有睡醒。   “柯姐,刚收到消息,欢姐和白若雅要订婚了,时间在一周后,地点在迎天酒店。”江影蹲在床边,语气无奈又气愤。就凭尉欢对那个女人的容忍程度,此时她真后知后觉南柯的决定是对的。   南柯本来就差不多要醒了,房门被打开时她就听见了,更别说江影这句陈述还用的正常音量。   她抬起手挡在眼前,缓了一下睁开眼,揉着鼻根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上午,尉叔叔派人送请柬到我家里了,我妈拍给我看的。”江影如实说。   南柯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径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沉默了一小会儿,戴上洗脸巾把头发随手挽起,挤牙膏刷牙。   南柯洗漱的动作很快,坐到梳妆台擦脸时江影就靠坐在后方衣帽间的小沙发上,语气疑惑:“柯姐,你说欢姐是不是被下降头了,她怎么就能这么认了呢?昨天才把证据送到她的手里,今天就没事了?还发订婚请柬?这是生怕帽子会跑是吗?”   南柯简单涂了点护肤品,起身去把手洗了,回来背着江影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按照我对她们的了解呢,这请柬肯定是早就在准备了的,迎天酒店那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基本都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最少也得二十天。”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捏着衣架的手微微用力,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而且白若雅那个女人又是在尉家小产的,甭管具体原因是什么,尉家那俩一向不爱按常理出牌的活宝肯定会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昨天送到你欢姐前的那些证据应该是被她一个人默默收了。”   “对呀!应该把那些证据给尉叔叔和许阿姨也送一份的!”江影拍手,神情懊悔。   “那样对我们来说就太麻烦了。”南柯看她,“你尉叔叔和许阿姨和尉欢不同,收到那种举报是一定会追查举报人的,找到你我头上要怎么搞?再说我已经和他们断了关系,主动离开了那个家,现在又告诉他们当初选错了,准媳妇不是个好东西,你不怕她们一时想不开当场梗过去?”   江影撇嘴:“……”   南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行了,别这副表情了,该给的提醒我们已经给了。”   江影轻哼:“可惜了你还这么为他们着想。”   “这有什么可惜的,得人恩果千年记,我白吃人家二十多年的大米,总不能上赶着去把人家气死吧。”南柯拉来衣帽间的玻璃门,迈步往外走,“一码归一码,恩怨两分。”   江影看着南柯的背影,轻叹一声起身跟上。   ……   尉家散出去的请柬的确是提前就商量好的,尉欢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心情也差到了极点,一时大意就把这个   事情给忘了。   等她记起来的时候,该收到请柬的,不该收到请柬的全都已经收到了。   尉弘博和许冰芝因为尉柯改姓主动断绝关系的事情大受打击,状态对比先前肉眼可见得不好,尉欢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打电话回去说取消订婚宴的事情,可她不说那就注定就要承受结果。   昨夜因为白若雅淋雨晕倒,她的脸黑得比锅底还难看,便回到了白若雅住的地方,安置好白若雅,她懒得再折腾就在客房睡了一夜。   今早起床时发现鼻音有些重,可一想到主卧里躺着的白若雅,尉欢还是冷着脸拿着风衣外套去上班了。   接到白若雅电话的时候,她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虽有些不情愿,但想到订婚宴的事还没完呢,只得耐着性子赶回去。   在昨天和白若雅说了分手之后,她是有反思和换位思考的,可不论替白若雅找什么接口,尉欢都还是很不能理解白若雅的行为。   她不是迂腐的人,她可以不在意白若雅在和她好之前怎么样,但既然两个人交往了恋爱了,就绝对不可以出现这样荒唐的事情。   说是放不下也罢,说是没种也罢,在悲伤和难过中,她还是想听听白若雅会给出什么样的解释。   而白若雅不负她所望,还真的给出了一个看似无奈且无辜的解释。   尉欢鞋子都没换,冷漠地站在白若雅躺着的床前,因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身上还隐隐透出一股寒气。   “有什么话要说,尽快,我赶时间,下午还要出差。”她的语气和眼神一般冰冷,找不不出半点往日的温柔和疼惜。   白若雅看着尉欢的脸,眼泪说来就来,她擦着泪眼抽抽嗒嗒地开了腔:“尉欢,我真的不想的。”   “我跟她……就上上个月你出差那次,蓝梓凡她过生日,我去给她庆生一不留神就喝多了,我酒量一般你知道的,蓝梓凡那天晚上送我回来以后不知怎么就突发了易感期,然后就……”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打电话给你没有人接,我一个omega,哪里推得开失控的alpha。”   尉欢垂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所以,你们还是在这里发生的关系?”   “是……”白若雅闭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的睡衣上,“之后她就跟我表白了,说我爸妈和她爸妈原本就在我们小的时候给我们订了婚约的,我本来就是她的,她很喜欢我,是我因为你背叛了她……”   “我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我不敢说,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尉欢,真的,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蓝梓凡看我不愿意和你分开,就拿你威胁我,那天在医院里也是,我是不愿意的,尉欢,你要相信我,我的心里都是你,真的都是你啊,装不下别的人了。”   “我也没有想到会怀孕,这个孩子我发现的时候也崩溃了……原本我打算偷偷做掉它,可是我看你那么开心,我……”   “是啊,你看我那么高兴,是不是觉得我真好骗?”尉欢侧过身子,鼻头隐隐发红。   白若雅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尉欢,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骗你。”   “可是这件事里,尉欢……我也是受害者呀。”   尉欢仰头看着天花板,把涌出来的眼泪强行憋了回去,她转身走向门口,在打开卧室的门之前稳住声音说:“这些天你就先别想了,有什么事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吧。”   离开之后,尉欢上车前往蓝梓凡工作的地方。   她刚跟白若雅交往没多久就知道蓝梓凡这个人了,但是自信如她,她从没想歪过白若雅和她的关系,只把她当是白若雅的普通朋友,所以这些年来她虽然和那个人吃过饭,给她贡献过业绩,却一直都没有互留过联系方式。   更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现在想找她也只能找到柜台去。   蓝梓凡是个勤奋的人,一直都是店里的金牌sa,现在其他人看到尉欢来找她,虽有艳羡但更多的是习惯,连带着店长听见尉欢要约蓝梓凡出去聊聊天,也大方地笑着放人。   蓝梓凡在看到尉欢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来意,坐在咖啡桌对面的她听完尉欢的询问,没什么所谓地笑着说:“事情和她说得一样,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对,不过抢走她,对我来说就是你的错,我喜欢她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尉欢看她:“所以你就用那样下流的方式得到她,毁了她吗?”   蓝梓凡摩挲着咖啡杯的杯身,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下流。”   “我承认,我下流,可是说我毁了她,凭什么?你凭什么说是我毁了她呢?”   尉欢被气笑了:“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还觉得是我毁了她?”   “当然,你如果真的爱她,知道了她因为我受到了伤害,你应该的是去心疼她,治愈她,而不是觉得她被毁掉了!”蓝梓凡抬眼,眼神中的愤怒呼之欲出,好像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的从来就不是她。   尉欢看了眼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忍住在咖啡馆内揪住她的衣领暴揍她一顿的冲动,咬牙起身:“果然不可理喻!”   蓝梓凡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她的评价,靠在椅背上仰头冲她笑道:“你要真的觉得她被我弄脏了,不想要了,没关系,我爱她,我不介意她被你抛弃了,我要她,也麻烦你转告她,无论她白若雅变成什么样子,我蓝梓凡都愿意接着她。”   尉欢气血上涌,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尽显,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蓝梓凡,眼中满是轻蔑:“你休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愿。”   桌子上的手磨咖啡还冒着热气,尉欢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蓝梓凡坐在位置上望着玻璃窗外开走的r8,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里的味道却和她心口的滋味巧妙重合——苦得想哭,涩得麻人。   ……   江影因为南柯答应让她参股,高兴得请了午饭。   南柯没什么所谓,反正总共就她们两个人,不是你请就是我请。   吃过午饭,两位投资人又一起拿着拟定好的合约找了上次见过的创业者,打算双方对一下合同,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约了。   忙完正事已经是下午四点,因为今天雨后降温,南柯又穿了上次的那件外套,伸手到口袋里摸车钥匙才发现先前买的那对耳钉还在里面。   她坐在驾驶位上掏出绒布盒子打开,玫瑰金材质的枫叶叶柄末端点缀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宝石,看上去色泽明润,而叶面上的脉络也雕刻得很精细,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质感很好。   江影在一旁啧啧称奇:“你还没送出去啊?”   “现在能送吗?”南柯侧目,“不年不节的,身为普通朋友突然送这个会不会太突兀了?”   “怎么会?”江影看着南柯问得一本正经,答得也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刚过完中秋?”   意识到自己被逗的南柯拿眼瞪她:“边儿去!”   江影哈哈笑了两声,主动点开导航在目的地输入了伊梦花店。   南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影看着窗外的景色,靠在椅背上开了口:“过两天我可能要去公司上班了,上班以后大概就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要记得想我啊,有事常联系,不行我就翘班陪你去蹦迪。”   “……”南柯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可能、大概?这种话从毕业开始你跟我说了不下百次,你哪次乖乖听话了?还陪我玩?陪我蹦迪?哪次去不是你拉我去的吧?再说,咋俩住得这么近 ,你爸的公司也不远,能不能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你这用词可夸张了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搬去太平洋安家落户了呢。”   江影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点点头却没搭腔。   南柯明白江影的想法,但想了想还是帮着劝道:“但说真的,你的确也该试着去接手了,你身为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毕业这么久还不去给你爸帮忙,多少是有些不自觉。”   江影回过头瞪她:“姐姐哎,那可是股份制公司,又不是江家的一言堂,股份在我爸那里,他还不到退位的时候,我去了顶多做个中高层的管理人员,你当我进去当太子爷吗?”   南柯笑:“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得了吧你。”江影没好气地摆摆手,心累得直叹气,“我也说真的,我的能力不拔尖,要真进去占了谁瞄准的位子,说不准得生出多少事呢。尤其那个姓盛的,前些天回去吃饭的时候,就听说她最近好像想把她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儿子安排进公司,高层现在正在商量呢。”   “姓盛的?”南柯心中一动,“谁?”    第21章   “就是……算了, 不提也罢。”江影语气充满无奈,似乎光是想到那个人就让她头疼。   南柯借看后视镜的空隙瞥了一眼江影,笑着摇头, 没有深究。心中却把这个盛姓记住了,她觉得那人既然能让江影感觉到头疼, 就说明大小是个人物, 得注意提防一下,毕竟到目前为止到底是谁想要江影的性命,她还没有一点头绪。   一个小时后, 车子在梁清清花店门口停下。   江影闭着眼睛动了动,没有睁眼,南柯便没强迫她, 自己一个人下了车。   花店里的客人不算少,但到底只是寻常日子, 梁清清虽然忙碌却也没忙到离不开工作台的地步。   南柯进去的时候, 几个客人正在挑花,梁清清则站在客人中间微笑着说些什么,她也不着急,便靠在柜台前等着。   直到那几位客人都付钱离开,南柯才对着梁清清的背影打了声招呼:“梁老板, 好久不见。”   梁清清从南柯进门开始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因为刚才的分神让她在介绍花语和寓意的时候不小心嘴瓢说错了一个字, 现在正羞着呢, 脸皮薄得都红了, 心中有些担心会被南柯看见, 所以就故意装作没发现, 为自己争取了冷静和降温的时间。   此时, 听到南柯说好久不见,好不容易回复正常的心脏又忍不住加速跳动,被她洗脑式按下的嘴角也重新翘了起来,事到如今,反正是装不了冷淡了,她干脆心一横转过身有意识地看向南柯的衣领:“昨晚不是刚见过?早上我还给你回了微信。”   南柯发现她眼神回避,点点头也不反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她握得温热的天鹅绒盒子,放到柜台上:“碰巧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看看喜不喜欢?”   “是什么?”梁清清没搞懂南柯的突然出现是唱的哪出,疑惑地走过去,却仍然没敢和和对上视线。   南柯微笑:“一个小饰品。”   “耳钉?”梁清清看清盒子里放置的东西的瞬间开始搜寻盒子上的logo,却没看到任何标志,下意识就想拒绝,“这个我不能收,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有吗?”南柯顺着她的话伸头看了看,蹙眉道,“不能吧,都没标牌呢,难道那人卖错价了?”   梁清清被南柯的反应逗笑了:“好吧,可我也不能随便收你东西呀。”   “这怎么能说是随便呢,这摆明就是我给你送我两束花的回礼呀。”南柯的长发随着动作从肩膀上滑落,言笑间的每一个角度都美得让人不敢直视,末尾的语气词有些刻意模仿梁清清,单听声音就让人心痒痒的。   梁清清有些纠结,想了一会儿,还是把盒子推回了南柯的手边。   南柯抿嘴盯着那个回到手边的方形盒子,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梁清清时笑意有些勉强:“清清,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梁清清听到南柯的那句清清呼吸一滞,老半天才回神点头:“算啊。”   “那就收下吧,买的时候老板就说了,不退不换,我没有耳洞,你不收下的话,它只能放在家里落灰了。”南柯说着还故意把耳侧散下的长发掖到耳后,露出她没有耳洞的耳垂。   梁清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南柯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恳求,她慌乱中抬头,视线落在南柯那一看就很柔软的耳垂上,视线下移又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那一瞬间,梁清清好像听见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拿起被南柯重新推回来的盒子:“那……谢谢你。”   “不用客气。”南柯笑着看她,又叫了一声清清。   梁清清感觉自己被她叫得浑身都要僵硬了,脸上的笑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怎么了?”   南柯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这样   叫你更像朋友。”   梁清清扯了扯嘴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也主动叫一声南柯的名字,正纠结呢就听见花店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她忙侧身去看,看到刚刚走进来的客人,歉意低头:“不好意思,来客人了,请稍等。”说完就秒切换工作状态,热情地迎了上去。   南柯目光温柔地盯着梁清清的背影,回忆着她把盒子盖上装进围裙口袋里的动作,轻笑一声,又低头看向墙边水池里的花,从中拿了一支粉色的玫瑰,主动扫码付了52块钱。   梁清清听见到账提醒奇怪地回过头,只见南柯对她扬了扬手里的粉色玫瑰,摆了摆手,开门走了。   梁清清:“……”   眯了好一会儿的江影,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拿着玫瑰花上车的南柯,表情略显嫌弃:“赶紧收起你那副你要恋爱了的丑陋嘴脸。”   南柯把花横放在仪表盘的上方,闻言拉开头顶的化妆镜仔细照了照,语气欠欠的:“啊?这么明显吗?”   江影:“……”   南柯还是第一次看见江影是这种状态,玩心大起,发动车子离开前,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花店的方向,心情是三分眷恋七分故意。   果然,江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车子开走以后,江影一边重新调整座椅靠背,一边警告南柯:“姐妹,我提醒你啊,你恋爱呢我是祝福的,你重色轻友呢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是强行给我喂狗粮,那我可是会翻脸的!”   “所以呢?”南柯问。   江影恶狠狠地盯着她:“所以请你重视下你影子妹妹的心理健康状况,尽快帮我脱单。”   “……”南柯哈了一声,心想那这可就有难度了。   车子在路口拐弯,按照江影之前的吩咐,径直开向新城区的商厦。   江影上次说要补偿南柯一款限量款包包以后就真的找她常联系的sa帮忙留意了,今天下午刚收到消息,她也没保留,直接就跟南柯报了地址。   不过她只说了要去柜台拿货,但没说是拿什么货。   南柯停下车子,进了电梯都还不知道江影给她准备了惊喜,单纯地以为是江影家里什么东西该换新了。   江影也没主动请功,从车里下来后右手就一直拿着手机,想来是在和sa联系,南柯便没在意,主动走到江影的前面提醒她哪里有障碍物,注意脚下什么的,却不想进了店后从边侧的落地镜子看到江影竟然是在对着她拍视频。   “你干什么?”南柯皱眉抬手去挡江影的摄像头。   江影灵活闪避后,笑道:“你影姐给你订了一款限量款包包,要记录一下你待会看到时的反应,请不懂拿人手短的南柯同志配合一下。”   南柯恍然大悟,理解地停下了继续抢手机的动作,转身找到脸熟的sa跟着往里走去。   然而她的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一边为精简主义者江影的行为而感动,一边思索江影贯彻精简主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毕竟她的精简这些年来好像只针对她自己,对身边人一直都是很大方地买买买。   但想归想,她的眼睛也没闲着,侧目的瞬间目光就顺着展架扫了过去,打算看看有没有适合梁清清的包包,从她上次看见梁清清背帆布袋来推测,她觉得清清应该是喜欢大容量的包袋的。   而跟在南柯后头的江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三心二意,兴致缺缺地放下了手机。   南柯一路看过去,全都是小包,正觉得可惜呢眼前忽地一亮,她发现最右侧偏高的位置上摆的那个包倒是挺适合江影的。   江影不知道南柯在想什么,刚想催她走快一点,就听南柯对前面带路的sa开了口:“麻烦把那个包也包起来。”   “干   嘛?”江影抬头看了眼,没理解南柯的意思,心想难道又是给梁清清挑的?   南柯跟sa确定了是哪款包以后,回过头回答江影:“不干嘛,看到那个包挺适合你的,买来送你呀。你精简呢我也理解,但你用的那只包底部都磨掉皮了,就换了吧。”   江影呵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两人一人提着一个包出来以后,南柯搭着江影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影子,我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知道就好。”江影撇嘴,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   南柯瞥到屏幕上的红点,结合江影今天一下午的状态,终于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纳闷地瞥向她的手机屏幕:“你今天怎么了?看手机也太频繁了吧?又网恋了?”   “我江影发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网恋!”江影瞪她,放下手后坦白道:“是盛星回来了。”   “嗯?”南柯松开江影,表情茫然地看着她,“史盛星又是谁?”   江影抬手捏了捏眼角,一脸木然地说:“什么史盛星,你是恋爱就降智吗?盛星,星星,高中时那个叫星星的学妹!”   南柯怔了一瞬,惊讶道:“她回来了?”   江影点头,南柯笑了:“回来就回来呗,她能吃了你啊,都这么些年过去了,难不成她痴心不改,还想追你?”   “她吃不了,她妈和他哥能吃了。”江影点开刚收到的微信提醒,聊天窗口全部都是对方发来的消息。   “她也姓盛?”南柯顿悟:“她不会和你说的那个姓盛的有关系吧?”   江影用力点了一下头:“没错,我也是才知道的,她妈就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她哥就是那个正准备进公司的男a。”   “原来你们这么有缘分啊!”南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说话间江影的手机又响了,南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还是那个头像发的,她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说你想脱单吗?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拜托,aa恋是不可能**的!再说,我就是单身一辈子,我也不跟她在一起好么!”江影立即返回桌面,试图眼不见为净。   南柯啊了一声,开始在脑内搜索有关盛星的记忆。   尤记得当年她们刚升高三,提前半个月就开学了,正好赶上高一新生入校军训。   她那天和江影像往常一样,下课后穿过操场去上厕所,结果刚走一半就听到有个女生对她们哎了一声,接着就有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军训服的高一学妹从后面跑过来,拦到了她们前面。   被同学表白对她们两个来说不算稀奇事,但那个时候她们因为还没有分化,加上目标学校分数很高,全都醉心于学习,根本顾不上这种小孩子之间的喜欢。   所以面对长相可爱的学妹的告白,江影也没太当回事,就像往常一样,笑着摸摸她的头就拒绝了,并嘱咐她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然而这个长得水灵灵、白净净、可可爱爱的小学妹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跟她叫上了劲,不但没有就此放弃,反而越加执着。   正式开学后更是频繁出现在江影的视线中,送各种手工礼物和卡片,闹得人尽皆知。   江影为此还被请了两趟办公室,叫了一次家长。   好在她当时临近毕业,高考完就跑路了,但毕业晚会上因为那个小学妹的强行加入,江影还是被起哄开玩笑了很久,搞得她不胜其烦。   最可怕的是上了大学以后,江影在又一次面对同学的表白后猛然发现自己因为她有了心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面面对和自己表白的人。   并且因为这段经历,她也很担心自己会成为谁的负担,导致她本该在恋爱的年纪硬是成了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后来等她终走出阴影想恋爱了,又发现桃花没有了……   至于南柯自己,多多少少也有点受到影响,所以这些年来她和江影也一样,都没能谈上恋爱。   仔细想想,盛星的确是个神奇的存在。   距离她们毕业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加上大学四年就是六年,这六年的时光已经冲淡了很多有关她的记忆,要不是江影现在主动提出来,南柯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想到江影因为她困扰的那段时间,南柯收起笑意,小心问道:“那你现在再看见她的话……”   江影摆手:“当年觉得困扰的事情,现在回头再看,其实都已经不算是事儿了,细细想想有这样一个女孩曾经那样热烈地追求过自己,说真的,还挺有优越感的……”   “可是什么呢?”南柯看着她和语气截然不同的表情,点着头问。   江影答:“可是我跟她都是alpha啊,我不觉得我能好到让她忍让到这种地步。”   南柯嗯了一声,心想这的确很麻烦,虽然没有谁说aa就一定不可以在一起,但因为天性原因,alpha的信息素是互斥的,两个alpha想要在一起,要么柏拉图,要么摘腺体,可这两种无论选择哪一种,对alpha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   “而且她爱消息轰炸这一点,我也接受不了,你看,下午我才通过她的微信添加,你看她都给我发了多少消息了。得亏这六年没让她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不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南柯保持沉默,开始思考前世里这段江影的状态。   前世的这个时间点她因为易感期发作,“误伤”白若雅,导致白若雅流产,和尉家的关系出现不可修复的裂痕,正难过地把自己关在家里日日买醉,关于江影的动态只模糊知道一点,并没有注意到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再怎么仔细回忆也就勉强能记起江影好像有打电话给她说什么自己心情不好、很烦之类的话。   和现在的时间和状态倒是大差不差……   再考虑到盛星家里的关系,那她会不会就是导致江影最后死亡的其中一个因素呢?   “她是怎么拿到你的微信号的?”南柯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为什么一个消失了六年的人突然会跑出来,是不是从现在起针对江影的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盛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报复当年的求而不得,还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下,试图重新攻略江影?   江影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情绪明显丧了下来,神情什么的也和寻常不太一样,她望着护栏悬空挂着的装饰品,说:“不知道,下午的时候添加的备注是游戏,我以为是曾经一起玩过游戏的好友就同意了,她自报家门我才知道是她,看到她头像合照认出她妈的脸,我才又记起爸妈让我去公司的事情。”   南柯随着江影的目光望去,巨大的小丑人偶站在一颗气球上面,嘴角裂向两侧,通红的嘴唇大得夸张。   “所以,你说要去公司上班是认真的?”南柯问。   江影点头:“我总觉得姓盛的心不咋干净,我怕她们一家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南柯看着南柯时不时就要亮一下的提示灯,啧了一声:“要不然约出来见见?当面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22章   南柯和江影一直都是行动派, 尤其是组局这种事,毕业后简直成了江影的一大特长。   然而,此刻的她们对视一眼, 却久久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   盛星那个疯批学妹,是她们都不愿意细聊的存在, 如今时隔六年突然说要把她约出来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吃吃饭, 虽说不至于让人做噩梦,但也挺让人抗拒的。   “真的要这么干吗?”江影的表情有些犹豫。   南柯不确定地反问:“要不再慎重考虑一下?”   江影:“……”   盛星那个女人在她们的记忆中就像个牛皮膏药,沾上就不容易撕掉, 如果有别的选择,还是尽量不要正面对线,谁知道六年过去了她有没有改, 万一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江影再被缠上, 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窒息了。   江影看着手机上一长串的微信消息, 想了想说:“要不我再换号吧?”   “不是说不怕了吗?”南柯的表情嫌弃又同情。   江影咽了咽口水,没有正面回答。   南柯抵着栏杆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去会会她。”   江影歪着头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南柯看着玻璃层里的倒影,少有的严肃道:“到时候你在车里等我, 暂时你就先别在她跟前露面了。”   江影沉默地把手机递给南柯,算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确定好下一步的行动, 南柯就搜索账号添加好友, 几乎是秒过。   南柯也没浪费时间, 确认好友通过之后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 铃声刚响一声就被挂了, 还没等她疑惑是怎么了,对方又主动回拨了视频邀请。   南柯和江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邀请对视一眼,江影默默后退,站到拐角的位置上,确保自己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盛星那张娃娃脸第一时间出现在屏幕里,单是从外貌上看她仍是一副天真无害的表情,但那嘴角的笑意却六年如一日甜得让南柯不由得皱眉。   这张脸这个表情太熟悉了,和她们高中时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眉眼间能看出时间给她添的几分成熟,脸蛋不似记忆中圆润,之外那双眼中的光彩仍然炙热,亮闪闪的。   “呀,怎么就你一个人呀?你不是和江影形影不离的么?听说你们毕业后也没好好上班,继承家业,还厮混在一块呢,她人呢?”盛星笑着,微弯的眼睛和语气里都是玩味。   “没想到你还挺痴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忘了她?你现在不也是alpha么,盛星,你们两个注定是不可能的。”南柯的眉毛已经拧起来了,她始终不喜欢盛星这股说话的调调。   盛星听到南柯这么说,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我和她可能不可能,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南柯冷脸:“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盛星眨眼,表情看上去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她伸了伸脖子,离摄像头又近了几分:“说吧,打语音找我什么事?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我记得你是知道的。”   南柯看着她这副样子,强忍着挂断视频的冲动,露出一个并不真心的微笑:“听说你回国了,想约你见一面,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清楚。”   “好说,我随时有空,地点你定。”盛星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不减,可双眼中的光芒却逐渐褪去。   南柯听到她这么说对着手机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后挂断视频,随便发了一个餐厅的位置过去。   这个盛星的确古古怪怪的,不太对劲,提起江影时眸子中的光亮依旧,可她越是这样越是不   应该。   如果她真的对江影一如往昔,那么按照她这种极端偏激的性格,她是怎么忍住六年不去联系江影的呢?   但如果她是装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装出对江影的痴情,她能得到什么?众所周知,江影对她唯恐避之不及,不可能会答应跟她联姻的,江泰然又是出了名的宠妻爱女,也不会逼迫江影和她在一起。   这种情势下,就不存在两大股东合并的可能性,**根本行不通。   那盛星如此这般总不能是单纯觉得好玩吧?她又不是精神病……不,某种程度上已经很像了。   江影从拐角回来,拿出手机给南柯看了一眼,她在南柯刚刚跟她说的餐厅对面也定了位子,“聊不下去了别勉强。”   南柯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包房号,嗯了一声,往电梯口走去。   餐厅是随便定的,口碑和评分都不是很好,眼下明明是晚饭点,但站在餐厅门口,不用进门就能看出整个餐厅都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   南柯本来也不是真的为了来吃饭,见此情景也不觉得有什么,心想人少正好方便她们说话。   盛星在她们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就出国了,对于g市的餐厅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所以看到这里装潢还不错,也没多加联想,只当尉柯财大气粗包了场。   外界还几个人知道尉柯改名的事情,盛星仍把她当作尉家的二小姐,开口便称:“尉柯姐。”   南柯摆摆手:“你就别跟我乱攀关系了,咱俩没熟到那份上。”   “不熟吗?”盛星笑着坐下,“既然不熟,你请我吃什么饭?我虽然闲,可也不是谁都能约出来的哦。”   南柯很怀疑她的笑是不是刻在脸上的,好似无时无刻不在笑,笑得她看着就难受,“好了,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自抬身价了,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盛星摊手:“说实话,不太清楚。”   “我知道你又去骚扰江影了,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南柯问完朝窗外看了一眼,她的抹茶绿c20后面停着的火红色法拉利上下来一个男人。她不由得皱眉,因为她刚才有注意到,盛星也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   男人身高腿长,身材略显纤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随着他的呼吸,烟头上的火星时隐时现。   盛星随着南柯的目光望去,笑道:“我找她那当然是因为喜欢她了,我当年追她追得不是全校都知道了吗,后来因为学业天各一方,我也黯然神伤了好久呢,现在我回来啦,我想继续追她,有什么问题吗?”   南柯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看向她:“你清楚的,江影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盛星点头:“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是解渴啊,对于江影,我只想扭下来,我不在乎甜不甜,某种程度上也不在意解不解渴,我只想拥有。”   她看了眼窗外靠在车头抽烟的哥哥,又笑道:“我打听过你,听说过你喜欢收集东西爱买盲盒对吧,这么说吧,江影对我来说就像你心心念念但始终都没买到手的隐藏款,只要它出现,不论多少价钱都要拿下,我对她……势在必得。”   南柯看着盛星自信的样子,眯了眯眼,心中冒出一个不太好的可能。她沉着声音问:“只为了得到,不论有没有情爱,也不论她愿意与否,甚至都不论她的死活?”   盛星怔愣一瞬,显然没有想到南柯会这样问她,认真地想了想,反问:“有何不可呢?”   南柯心底猛地发沉,心想:前世里江影的死果然和你脱不了干系!再抬眼时她眼中除了厌恶还隐隐带了杀气。   被她盯着的盛星敛了笑意僵了三秒,看出南柯外露的怒火后,皮笑肉不笑地再次开了口:“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生气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不   论生死我都想得到她,我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赞美,你身为她朋友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   “你敢动她试试。”南柯起身,垂在身材的手用力攥紧,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印在掌心的肉里,留下一个个月牙状的痕迹。   盛星无所谓地笑着靠向椅背,似乎并不在意南柯的威胁:“那就试试好了。”   话已至此,根本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南柯转身大步离开。   从餐厅的二楼下来,气头上的她和靠在车头上的男人对视一眼,瞳孔瞬间扩张。   这个男人前世里她见过!   南柯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仔细打量了男人一眼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后视镜里,男人的眉心微夹,似乎对南柯打量的眼神有些不满,但也没有介意到上来找南柯的晦气。   男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大概率可能还要比她小一点,按照年龄和穿着打扮来看,不像是司机之类的,而且手腕上的红绳和盛星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虽然现在上街人人都会给自己打抑制剂来封闭信息素的泄露,但专属于alpha的特质还是无法彻底掩盖。   南柯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后视镜里的身影,心念百转千回,猜想这个男alpha八成就是江影所说的盛星的孪生哥哥。   不过很意外,他们两个长得并没有很像。   当然,对于南柯来说这也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在她的前世里出场过,没记错的话她统共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在江影死后,她去江影的墓前看她找她说话的时候,她曾和这个男人擦肩而过,因为她当时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还纳闷是不是最近兴起的情侣间的小把戏,侧身前还多看了他一眼。   另一次则是在她死前不久去找白若雅的晦气时,她看到这个手上系着红绳的男人在给白若雅掖头发,当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的脸,但认出了这个绳子,找上去时男人已经走远,她也只远远地看到了他的侧脸。   难怪刚才看到他侧身抽烟的样子,南柯会冒出有点眼熟的感觉。   竟然是这种关联。   来之前江影跟她说过,盛星的妈妈是盛欣远,哥哥叫盛宿,所以这个男人是盛宿?   可盛宿为什么会和白若雅在一起?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按照江影所说,盛宿盛星应该是最近才回国的,白若雅和她们以前也不是同学,一点交集都没有,应该也是不认识的。   而她目睹的那短短几十秒内,白若雅和盛宿表现得举止亲密、谈笑风生,关键是当时白若雅的脸上柔情与娇羞并显……   嘶……难道还是那种关系?!   南柯想到一半,看见穿着偏可爱风的盛星从餐厅大门出来,眼神微变,开车走人,然而盛宿的那张脸却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江影在楼上包间目睹了楼下发生的一切,看到南柯从餐厅出来后很快就开车走了,疑惑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刹车声骤然响起,南柯的车子急刹停下。   听到听筒里传来咚地一声,江影吓坏了:“喂?!柯姐?南柯!你没事吧?”   南柯听着手机喇叭里传来江影的声音,习惯性拉上手刹,弯腰去拿掉在副驾驶脚垫上的手机。   “我没事。”   江影急切道:“刚才什么声音?”   “手机从支架上掉下来砸到扶手箱,又滚到副驾驶去了,没什么事。”南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掐在大腿上,用疼痛压制自己的的慌张,尽量把声线放平,不让江影听出异常来。   “没事就好,我刚刚听到那声异响,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你去哪了?我去找你。”江影说着,拿起架子上的外   套就要走。   南柯听着江影的声音,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深吸一口气:“去我家吧。”   江影追到南柯家里的时候,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和菜。   南柯已经给酒杯满上了,看到江影进来,对她招了招手:“来,陪我喝两杯。”   “怎么了这是?”江影表情惊讶地走过去,以往她们喝酒,除了上一次南柯有意收拾她之外,都是在外面喝的,南柯还从未在家里主动摆过酒菜叫她作陪。   刚刚不过见了盛星一面,坐了能有五分钟?一回来就要借酒消愁?就算是盛星有意想要折磨她,南柯也不用这样对自己吧。   南柯听到江影的疑问,摇摇头,没有说话。   江影看她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举起酒杯主动碰了碰她的,“算了,陪你就是。”   这次开的是白酒,喝起来上头迅速,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瓶五百毫升的佳酿眼看就剩下浅浅一层。   南柯没怎么吃东西,喝得又有些急,此时眼前的景象虽然还没有扭曲,但也出现了偏斜,她看了眼已经靠在桌子上,用手腕支撑着脑袋的江影。   “喝开心了吗?”江影的脸颊红彤彤的,她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控大哭,但眼睛也隐隐冒了水光。   南柯扶着桌子起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关心,老鹰拍小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别怕,你柯姐这次一定保护好你!”   江影哼笑两声,脑袋从手腕处滑下来枕到手臂上,迷迷糊糊地笑道:“不怕,她缠就缠呗,大不了我再换号码,这又不是在学校,想躲她……简单!”   “回房里睡吧,我有点累先回屋了,你有什么事记得大声叫我。”南柯又揉了一把江影的脑袋,转身后摇摇晃晃往主卧室走去。   江影点了点头,仍在自说自话:“南柯,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我。我行的……”    第23章   梁清清开花店有段时间了, 对于各种节日前后的客流量还算有点心得,今天是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生意并不算多么火热, 回家的时间对比先前还要早上一些。   她换掉工作围裙穿上外套的时候猛地记起南柯下午过来送给她的耳钉,关灯前又忍不住掏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柜台前的灯光因为就靠在手边,亮度比不上顶部的吊灯却也足够用了, 光线下那对玫瑰金材质的枫叶闪闪发光,上方的红宝石也红得耀眼。   仔细看的话,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不太像南柯说得不值钱的样子,但因为盒子上没有logo, 梁清清还真不好判断, 抛去价格的烦恼,她越看越喜欢, 便嘴角带笑地把它装进贴身的裤子口袋, 关上柜台上的台灯和顶部的小射灯,锁门回家。   沉凝原本回到g市就是因为拿到了离家不远的银行offer, 回来后正好赶上中秋假期, 银行放假, 她的入职手续都没来得及走, 干脆就回家好好陪了两天爸妈。   这会儿眼瞅要正式开始上班了,便赶在假期的尾巴约了梁清清一起吃东西。   因时间是约好的, 梁清清回到小区的时候,刚好看到沉凝提着大包小包从出租车上下来,忙停车上前帮忙。   “怎么买这么多?”梁清清接过一大盒麻辣小龙虾打开车子后备箱,放好后让沉凝上了副驾驶。   白色的i进入小区大门后直接开进地下车库, 停好车子, 两人提着啤酒和外卖盒进了电梯。   沉凝和梁清清一样是omega, 力气却比梁清清差了不少,刚刷卡进门就看到她放下装啤酒的袋子在那里甩手。   梁清清无情嘲笑:“你就是谈恋爱谈的,瞅我孤家寡人早练出肌肉了。”   沉凝拿眼白她:“有力气很骄傲吗?”   “一点点吧。”梁清清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洗手,然后才去厨房取筷子和杯子。   沉凝嘁了一声主动去阳台帮梁清清查看她的花花草草,确认没什么问题,干脆顺着阳台另一侧的玻璃门过去问找她:“你下午不是给我发消息说南柯去店里找你的么,她去找你干嘛?买花还是专门看你?”   梁清清冲洗好碗筷,娇羞又得意:“怎么说呢,都有吧。”   “这是什么意思?去你店里买花然后又送给你吗?”沉凝去抽屉里拿一次性手套,闻言奇怪地回头看向梁清清。   “那是什么操作?买我的花再送我?干脆直接发红包好了。”梁清清不太能理解沉凝的疑问,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干脆三言两语把南柯到店里的事情给概括了。   沉凝坐在餐桌前扒小龙虾,听完用吸管吸了一口白桃味的啤酒,伸长手指勾了勾:“那耳钉呢?让我看看?”   梁清清看了眼手上满是油花的一次性手套,犹豫了一秒,拒绝道:“先别看了,等吃完的吧。”   沉凝赞同地点头:“不过说真的,她们这种有钱人对钱的定义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她穿的衣服虽然没有什么大logo,看起来挺低调,但你看她开的车,两百多万,什么概念,半套房子的价格哎。”   “我也觉得,回头识图搜一下,太贵的话下次见到我再还给她。”梁清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沉凝被她最后一句说得目瞪口呆:“干嘛要还?”   梁清清淡定解释:“还没确认关系,我不该收人家太贵重的东西。”   沉凝也是服了:“那人家送你礼物你都不接受,你是不打算跟人家发展?礼尚往来总比算得清清楚楚要好吧,真得贵得你不安的话,你就回个礼物呗。”   梁清清没有恋爱经验,听到沉凝这么说,觉得好像也行,“你说得对,那等下研究研究。”   吃过东   西,两人洗干净手,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那个摸起来柔软舒适的方盒,一人一个捏在指尖仔细查看。   梁清清看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又用手机识图扫了一下,也没找到完全一样的。   倒是沉凝看出了一点端倪,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啧了一声说:“说实话,我感觉这风格有点像它家的,要不你挑个差不多的回礼?”   梁清清看向沉凝递过来的手机页面,嘴巴登时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这么贵!”   沉凝笑着碰了她一下:“贵说明人家重视你嘛!”   虽然不想承认,但梁清清感觉自己的确被沉凝的这句话给美到了。   行吧,这样的话她的心里有数了,就是看南柯好像不太爱戴饰品的样子,不知道该回送点什么。   沉凝看着梁清清脸颊上浮起的红晕,知道她心里肯定在偷偷冒蜜,看了眼时间想到明天还要去银行报到,起身就要走。   梁清清累了一天,早就有些困了,便没多做挽留,余光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一点半多了,想到她这样回去不大安全,起身就要送,又被沉凝给按了回来。   沉凝说:“得勒,您也喝了,就别想着送我了,你打车送我回去,我再不放心你跟着你回来,咋俩吃饱撑的吗?放心好了,你沉伯伯开车来接我了,就在楼下,我安全得很。”   梁清清真的跑去窗口往下看了一眼,楼底果然停了一辆白色的斯巴鲁,她便没有坚持,笑着靠在沙发软垫上摆手:“那你替我给沉伯伯问好,改天有时间我过去看他们。”   “好说。”沉凝坐在入户门的鞋柜前换鞋,笑着应了。   大门关上,梁清清握着盒子的手指动了动,起身回卧室把它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拿毛巾洗澡。   等她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自从开花店起,她碍于第二天早上要早起去花市进花、偶尔还会接一些给婚车扎花的生意,基本上回家洗洗就睡了。   超过十二点还醒着也是新鲜,她靠着枕头又找到南柯付的那笔五十二块的到账提醒,心里又甜又软。   等她回过神,她就看到自己不知不觉地点开了南柯的微信聊天框。   几经犹豫,梁清清还是在决定放下手机前给南柯发了两条微信消息。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晚安,祝你好梦。   收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南柯正巧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在暖黄色的夜灯里大口呼吸,双手不安地在捋干净了因为汗水粘在脸侧的头发,又一下下从头顶往后顺去。   今晚她和江影喝完酒就回到床上睡了,没想到睡着后没多久她就开始做噩梦。   噩梦的内容不算离奇,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前世里经历过的,梦境里前世的记忆就像被制成了巨大的册子,举在她的头顶上,逼着她仰起脸注视着然后一张张翻过。   那些场景如同座座高山,稍不注意就会倾覆将她砸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尤其最后一幕,夜色中,她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辆属于她的抹茶绿c20的前车灯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身上。   她踉踉跄跄站起身子,却不等后背挺直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心绞痛重新蹲倒在地,动弹不得。   万蚁噬心的感觉让她浑身冒起冷汗,衣服在瞬间就被湿透,她额前的发丝更像是被水浇过一样。   “你……”南柯咬着牙想问你是谁,为什么想杀我,却只挤出了这么一个字,却还因为音量过小被夜风吹散在山间。   逆着光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鸭舌帽子压得太低了,让本就被车灯照射得视线模糊的她更加无法辨认。   那个时候的南柯只觉得自   己嘴里苦涩腥气,眼前糊得像是被过度曝光后明亮又漆黑,耳边尖锐的嗡鸣声响个不停,鼻尖的信息素浓烈得让她无力。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再然后她在呼啸的山风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鸣叫声中听到一个男人开了口。   他说:“怪就怪你命短,见了不该见的人和事儿,爷送你个解脱。”   再之后就是猛然下坠的失重感和无边无际的疼痛……   那揪心的疼太过真实,疼得她在梦中也无法忍受,这才满身是汗地惊醒了。   她枕过的枕头巾上汗哒哒一片,南柯撑着身子缓了好一会儿,确认紧绷的神经有些许放松了,伸手拿起睡前被她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的锁屏上有两条没有显示具体内容的微信消息提示。   南柯拇指的指腹按压在识别区,解锁后直接进入了微信聊天窗口,屏幕上显示着梁清清发来的谢谢和晚安。   她伸手摸着显示着那两条消息的屏幕,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额头上的汗也不禁止住。   说起来真是奇怪,每次只要触及到有关梁清清的事情或者东西,她就能很快地放松下来。   好像那个omega比夏日里的冰水更让人觉得舒适,静得自然,凉得舒心。   南柯点开输入栏,敲敲点点,点点敲敲,想要回复又怕太晚打扰到清清休息,不回复又担心人家等太久会生气。   纠结了足足三分钟后,南柯突然记起了梁清清回复自己的消息有多迟,便放下提醒电量不足的手机充电,从床上下来去好好洗漱。   翌日一早,七点就起床的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给梁清清回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   江影因睡得早也难得早起了一回,她一脸憔悴地叼着面包看着时不时就要点亮手机查看有没有收到新消息的南柯,终于忍无可忍:“你收敛一下好吗,等分红时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情难自已,影子,我觉得我快恋爱了。”南柯看着收到的回复,笑着放下了手机,喝了一大口牛奶。   江影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干了剩下的半杯奶说:“那可真是恭喜你。”   “谢谢。”南柯喜上眉梢。   南柯从餐桌前起身,表情嫌弃地把桌子上的包装袋随手抓了两下丢进垃圾桶,离开餐厅前忍不住又一次提醒道:“下次要学着人家买早餐呢,小区楼下就有早餐厅,请您多走两步路,不愿意的话开车也行,总之不要再去超市里买牛奶和面包了,真的很噎人。”   南柯:“……”   吃过早饭,两人又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说不好是酒没醒还是夜里没睡好,或者两者都有,她们又头对头睡了两个小时。   再醒来时,南柯就发现江影不见了,而她的咸鱼系统880沉寂多日终于给她带来了新的奖励。   【触及死亡真相,你真是棒棒的,本系统果然没有看错你。】   南柯揉着眼睛坐起来,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窝在沙发的夹角处闭着眼睛,仔细聆听脑子里的系统音。   【因你表现积极,系统奖励触发,此次奖励内容:请在白若雅的订婚宴上露个脸。完成后奖励1个幸运值,现金五千块。】   南柯:“抠死你得了!”   【无特殊要求和附加任务,难度系数为一点,长脚就行,880是最大方的。】   南柯:“……”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次的要求的确比第一次时还要简单一些。   前世里因为中秋夜的脏水和诬陷,尉欢和白若雅订婚宴之前,尉家就主动发表声明表示尉柯和她们再无关系,所以当时的她并不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加上那份声明用词太过直接和让她难堪,她在订婚宴的当天躲在距离尉家别墅几百米   远的地方,一个人坐在绿化带前喝得昏天黑地,还是被参加完晚宴回家的江影看见,给她送去医院输液的。   这样想想,好像也有对不上的地方,前世里尉家就没把订婚宴的地址定在迎天酒店,而是在家里举办……   这是为什么呢?   还是说前世里她们一开始也是定在酒店里的,后来改的?那这次为什么没改?    第24章   甭管为什么, 南柯反正一点都不想细究,毕竟人家无论前世今生,对自己永远都是表面亲情, 内里从来都没有她发言的地方。   就比如尉欢的请柬,至少二十天前就已经确定了,那个时候白若雅见过家长了吗?   没见过的话那怎么敢直接订婚?见过的话, 为什么她又毫不知情?   想的越多,心就越冷,已经这样了,不如放过自己。   南柯给江影打了个电话, 得知对方已经回家了, 便没多问,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 拿上车钥匙出门去了梁清清的花店。   大概是因为前世里梁清清并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所以每次看到她南柯都会有一种我真的回来了的感觉。   漂亮的容貌的确能让人心动,但比起皮囊, 和梁清清接触时的舒适感更让她失控般想要靠近。   恋爱她没有谈过, 可身体上的偏向是做不了假的, 这些年来, 梁清清是唯一一个让她清晰感觉到可以让她走进自己世界的人,靠多近都没有关系。   南柯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梁清清正坐在柜台后看手机,表情严肃。   透过玻璃推门,南柯望着那张线条流畅的侧脸,心中倏然一动, 掌心贴到门把手前低下头偷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感觉梁清清的一举一动都击在了她的审美上, 无论怎么看都是好看的,比荧幕上的明星还要完美无死角。   梁清清趁着客人刚走,这会儿比较闲,便打开网购软件看了看,想了解了解差不多价位的情况下她可以有哪些选择。   刚好看中一款手链,正幻想着南柯那白皙的手腕戴上会是怎样的景象呢,余光内突然惊现一只好看又眼熟的手抵在她的柜面上敲了敲。   “清清?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南柯今天穿得对比上次略显保守,波浪似的长发也高高束起,看上去精明能干,很有点女总裁的气质。   她进门后就叫了一声清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柜台后抱着手机的梁清清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手机屏幕上。   她等了一会儿,等得无奈,便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梁清清被那只突然出现的手惊得猛地回神,看到是南柯以后,再回想她叫的那声清清耳廓顿时烧了起来,明明就是很正常的称呼,从小到大,亲戚朋友,一茬又一茬的同学和老师,数不清的人这样叫过她,可偏偏就是从南柯嘴里出来的这两个字格外好听。   也格外让她心动、心痒。   她反扣手机,微笑着捏了捏耳朵:“你来啦,今天也是想买花吗?”   南柯看了眼后面店里摆放的鲜花,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买花,单纯想见你。”   梁清清怔了一下,刚刚要恢复正常的耳朵顿时又涨得通红。   南柯开口之前有考虑过这样直接会不会不太好,但想到她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人了,脸皮或许不该太薄,便不加修饰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也没想到一句话会让梁清清的耳朵红得跟要滴血一样,忙担忧地伸手碰了碰。   微凉的指尖碰触到滚烫的瞬间,梁清清的身子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立即后仰,并用手捂住了耳朵。   好啦,这下红得不光是耳朵了,白皙光滑的脸蛋也红得跟发烧了似的。   “你还好吗?”南柯有些担心这样的梁清清,还想去探探她的额头,猜想她的脸色红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是因为每天接触客人太多,被传染了流感。   梁清清退无可退,赶忙蹬了一脚地面,让椅子往后挪了一下。   “南柯,你一向都这么直接吗?”梁清清捂完耳朵,又捂住脸颊,眼神无奈,看起来全然没有招待顾客时的八面玲珑。   在南柯的眼里 ,梁清清一直都是骄傲自信的,头一次看见她这样茫然无措,嘴角不禁上扬。   梁清清看到她盯着自己笑,心中更加慌乱,轻叹一声起身去洗手台用凉水洗了把脸。   冰冷的自来水打在滚烫的肌肤上,凉凉的刺激感让梁清清迅速冷静下来。   她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对着镜子做了两个深呼吸,然而嘴角还是不听话地一个劲往上翘起,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伸出食指把上翘的嘴角用力地往下按了按。   南柯看着梁清清落荒而逃以后就站在柜台前等着,无聊间随意往柜面上扫了一眼,又回忆起刚才梁清清的耳垂上是空的,心中的愉悦感顿时减了一些。   梁清清出来以后看到手机上有人下单,便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仔细看了客人的备注内容,板着脸回到工作台前开始包花。   南柯拉了凳子坐在旁边,盯着她灵活的十指看了一会儿,视线却时不时上移去看那对打了耳洞的耳垂。   梁清清虽然强迫自己专心,但余光还是感觉到了南柯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整理网纱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有话你就说,不用憋着,不会打扰我的。”   南柯果真顺坡下驴:“也没什么,就是奇怪你为什么没戴那对枫叶,我看你给我回微信,不是说很喜欢吗?”   梁清清忙起来之后容易害羞的毛病就好了许多,她一边理花一边说:“我的耳朵挂不住东西,因为很喜欢所以没舍得戴,怕忙起来丢了,那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没关系啊,我可以再给你送。”南柯的心情又多舒畅了几分。   梁清清包花的手顿了一秒,笑了笑,没有接话。   一连几单生意过后就到了午饭点,南柯知道梁清清是个很勤奋的老板,但午饭时间不光客人老板也要吃饭的,离开一会儿不是什么问题,她便在梁清清包花的时候提前定了距离花店不远的餐厅,等配送员取完货就带着她过去吃饭。   还算得上有名的西餐厅,精致得好似艺术品的摆盘,桌角的花瓶里插得是特意搭配过的红玫瑰,距离餐位不远的站台上小提琴手真情投入,琴声婉转悠扬。   梁清清看着模板一样的场景,微笑着看向南柯,梗着脖子强装淡定:“你这可不是随便吃点的标准啊。”   南柯脸红了一瞬,这顿饭她的确是用了一点小心机的,桌子上的花就是她特别要求换的,小提琴也是她偷偷发短信点的,但是她不觉得这需要明说出来。   梁清清原本就不太听话的心被这暧昧的氛围衬得更加叛逆,她看着面前南柯亲手帮她切好的牛排,咀嚼的频率都要变得不自然了。   吃过午饭,南柯送梁清清回了花店,但她还是不太想走,又默默留了下来。   “你都不用上班吗?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梁清清在整理了工作台以后,又坐到在柜台前整理今天的订单记录,一抬头发现南柯还坐在之前的位子上。   南柯点头:“我是做投资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今天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多和你呆一会儿。”   梁清清:“……”要不要这么直白啊!她真的会不好意思的好吗!   南柯浑然不觉自己说了多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就那么静静地待着。   梁清清整理完记录,深吸一口气说:“好吧,不过我晚上约了沉凝,要跟她一起吃饭。”   “?”南柯反应了一秒,问,“你说的是上次一起吃过饭的那位吗?”   梁清清答道:“是啊。”   南柯又笑了起来:“那我可以一起吗?”   “……”梁清清都被今天的南柯给惊呆了,不对,应该是每一次南柯的出现都能让她惊讶,反应过来南柯说了什么忙抱着手机猛拍沉凝的微信,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沉凝第一天上岗,工作不算很忙,看到梁清清的消息,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一起吃呗。”   梁清清抬头迎上南柯期待的目光,想拒绝又不忍心,只得对她点了点头:“沉凝说可以。”   南柯眼中的期待瞬间切换成感激,她又问:“上次是你请的,这次我请吧,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梁清清想起沉凝昨晚跟她说的南柯那辆车的价钱,迟疑了一秒:“我们原本商量的是烧烤,你要是不想的话……”   南柯忙摆手:“不会,就按照你们商量的来。”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   是江影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江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柯姐,你在哪儿呢?”   “在花店啊。”南柯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电话里的江影哦了一声,问道:“买花啊?我过去找你吧?梁老板忙不忙?我去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南柯看了眼梁清清,面无表情地对着玻璃说:“你要真有你说得这么自觉,你干脆问也别问。”   “……”江影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果断挂了电话。   今天这个灯泡她还就当定了!   江影出现在花店门口的时候,南柯正坐在凳子上看着梁清清发呆,瞅那架势,比盛星那个疯批好不了多少,她都怀疑南柯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人家梁老板。   关于这一点,她显然是不太懂相互喜欢和单向痴迷的区别的。   推开店门,江影走进去的同时故意清了清嗓子,以提醒店里的人她来了。   南柯回过头,看到是她表情嫌弃道:“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又不白来,我还买花呢。”江影说着朝架子上摆放的玫瑰花束走了过去,“梁老板,我要买束白玫瑰。”   梁清清笑着应了声:“来了。”   南柯却惊讶起身:“买白玫瑰?干嘛?”   “星座博主昨天更新了我本周的运势,说这一周白玫瑰旺我。”江影随手抱起架子上的花束,表情傲娇又欠揍。    第25章   江影的迷信一直都是间接性的, 不临事从不抱佛脚,上次是因为股票,这次不用她说南柯也能猜出多半是因为盛星的出现。   都说人艰不拆, 她们两个又是十多年的好友,南柯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所以出于多年的情分, 她虽觉得好笑但也强忍下了怼上她两句的冲动,压低声音附和了一句:“是旺财还是旺桃花?”   江影一本正经地痴心妄想:“说不好都有呢?”   南柯:“……”她就多余问,真是信了她的邪。   有了江影的到来,说来也怪, 来买花的人竟然突然多了起来, 她坐了能有二十分钟?一个接一个的客人推门进来,眼看这一会儿就卖了好几束了。   按照正常情况下来讲, 今天下午能卖出两到三束都算不错的了。   梁清清忙得额头冒了一层细汗, 送走拿着花的客人后双手撑在工作台上笑:“江影,你是吉祥物吗?好招财呀。”   江影看了眼南柯, 腰杆都随着梁清清的声音挺直不少。   南柯瞧着她的得意样儿, 表情明显不服:“也有可能是我招来的呀。”   江影嚣张得挑了挑眉:“可人家梁老板偏觉得是我的原因呢。”   南柯瞪她, 声音压得极低:“影子, 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你要是把我搅黄了, 你这辈子都别想脱单。”   梁清清看着她们斗嘴的样子,低头偷笑。   江影脸上的得意之色僵了一瞬,清了清嗓子对着梁清清喊:“清清,我赞同南柯的说法, 她的确是只招财猫, 赚钱能力杠杠的, 不信你跟她结婚,掌管她的经济大权感受一下?”   梁清清:“……”   南柯:“……”   尴尬再一次在店里蔓延。   南柯有些在意地看向红着脸去招呼客人的梁清清,狠狠剜了江影一眼:“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别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语出惊人呢。”   一片好心的江影状态比昨天明显好了许多,贱兮兮地挑眉看她,语气讨打:“我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佯装无意透露一下你的经济状况,无形中给你塑造出漂亮又多金、能干且上进的人设,在看不见的地方为你劈开一条宽敞的大道。”   南柯冷笑:“拜托你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我就说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江影嘁了一声举手投降,“怪我多嘴行了吧。”   南柯做了个警告的动作后,看向已经恢复工作状态的梁清清,收回视线时换了话题:“哎,你上午在电话里不是还跟我说你回家找你爸妈表态去了么,怎么没去搬砖,有空跑我这来凑热闹了?”   江影也看了眼忙碌的梁清清,压低声音嘀咕:“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跟他们说我愿意去公司上班了,她们一听又开始反对,说我毛都不懂去了能干什么,让我爱干嘛干嘛去,不游手好闲就行,我妈还说我要是实在无聊开个店玩都行。”   南柯的反应和江影在家听到这话时的反应大差不差:“嗯?!态度转变这么大?”   江影撇嘴:“谁说不是呢,她们说看到我有愿意为家里牺牲的觉悟就已经很满足了,知道我志不在此,不用太勉强,老江这不马上六十了么,中午吃饭时还跟我说他打算年龄一到就退位,完事再抛点股份换点钱,带着我妈享受生活去。”   “这心态可以啊,羡慕了。”南柯对着江影比了个大拇指。   江影随手推开南柯的手,嗤道:“他是这么说,可能不能真这么干还不好说,那老江有多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他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我不大踏实。”   南柯笑了笑,没再多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爸妈什么性子,做孩子的心里有数就好,旁人皆是看客 ,说不了太多,也没什么发言权。   梁清清那边送走客人,干脆在距离店门最近的柜台后坐下了。   南柯和江影便没有再说私事,默契地扬起笑脸看向梁清清。   梁清清被她们盯得浑身不自在,又掏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十多分钟以前沉凝发过消息给她,因她给客户赋予了优先权,忙到现在她都忘了沉凝的微信她还没回复。   梁清清和南柯不同,她对熟人都是有备注的,哪怕开店时间主动添加她的客户,忙完后她也会第一时间打上让她有记忆点的备注。   所以用自拍照当头像的沉凝,在她手机上显示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十三分钟前,沉凝发的是——晚上的地址要不要改一下?   梁清清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上次一起吃过烤肉的原因,她有注意到南柯好像对辣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而她和沉凝晚上定的那家最大的特色就是辣椒好,特别香。   除了这一点,环境一般,还靠路边。热闹是顶热闹的,吵也是真的吵。   虽然先前南柯也说了就按照原先她和沉凝商量的来,但她的心里还是有点担忧南柯会不习惯,而且现在江影也过来了,按照她俩这交情……怕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意识到这点,梁清清心一横,大方得主动开了口:“江影,那个晚上我们要去吃烧烤,你要一起吗?”   江影最擅长捧场和凑热闹了,听到梁清清的邀请眉毛挑得飞了起来:“是吗!那感情好呀!”   “……”一旁的南柯脸上的笑却僵了一瞬,她暗搓搓地想着:明明先前自己表示要去的时候梁清清就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现在怎么还主动邀请江影了?不开心。   然而江影并不管她开心不开心,立即热情地起身三步并两步凑到了梁清清的柜台前,问:“要吃哪家的烧烤?餐吧还是路边摊?需要提前订位子吗?我请客吧……”   “江影。”南柯盯着江影眉飞色舞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江影立即心领神会,话头急转:“让南柯请客吧。”   梁清清强行忍笑,看向南柯:“你们能吃辣吗?路边摊介不介意?”   江影刚想说不是特别能吃辣,南柯又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抢先一步点了点头:“可以,不介意。”   “……”江影默默呼了一口气,心想好险,差点又坏事了。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玄学,还是赶上了好时候,天刚擦黑,花店里的花就卖得差不多了,梁清清没有多耽搁,动作利索地锁门走人。   三个人开了三辆车。   南柯看了一眼梁清清的白色i,伸手拦住她想要拉车门的手:“你就别开车了,坐我的车吧。”   梁清清看向路边那辆只有两个座的跑车,有些犹豫:“可是我还要去接沉凝。”   “没关系,我去接她也一样的。”江影手搭在自己的车顶上伸长脖子插了一嘴。   南柯给江影递了个赞赏的眼神,梁清清又说:“要不还是不了吧,我明天早上过来开店还要开。”   “这个好办,你跟我说你几点出门,我过去接你。”南柯的手心还贴在车门上,没有收回,虽然神情看不出丝毫霸道,但动作已然说明一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清清笑着掖了一下散下来的碎发,没再坚持:“那好吧。”   沉凝早就下班了,但因为身上还装着制服,又回家换了身衣服,南柯和江影的车子出现在她们小区门口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像她们居住的老小区里很少能看到这么亮眼的豪车。   梁清清早就用微信汇报了新成员江影的加入,所以沉凝看到江影的笑脸时也没太惊讶,十分自然地拉开姜黄色的保时捷   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趴在楼上目睹了这一幕的沉凝妈还小小地激动了一把,回头叫老伴儿:“哎你快来看看,你闺女出息了呀!”   然而不等老两口同时出现在窗户前,江影已经握着方向盘在路口拐弯了。   烧烤摊的确是在路边,生意红火,她们来得已经算早的,但摆出来的餐位已经坐了一多半。   南柯昨晚才拉着江影干了一瓶白酒,酒意早就散了,但胃部烧灼的感觉还若隐若现,加上她还想送梁清清回家,便没有喝酒。   江影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保时捷,犹豫了几秒钟,想着还是不要麻烦代驾了,也难得乖巧地点了瓶饮料。   梁清清是个能吃辣的,点串儿时特意要了中辣,江影和沉凝比较保守了,尝了一口中辣之后果断换了微辣。   南柯不想扫兴,像模像样尝了一口微辣后,悄悄起身去找老板重新点了不辣的。   最后,四个人坐在圆桌前点了三种不同口味的烤串。   梁清清的目光一直锁在南柯的身上,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偷笑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把南柯放在盘子上的那串拿过来就看到江影更快一步,顺嘴就把那串剩下的羊肉撸了。   “……”梁清清看着江影放签字的动作蓦然回神,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进的水晃出去。这一天到晚的,她都在想些什么……   两个omega的饭量比较小,吃完跟前的烤串就差不多了。   南柯和江影由于没有啤酒胀肚子,眼见盘子空了也没吃饱,两人便起身准备去加串儿,结果刚走没两步江影的电话响了,便转身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去了。   南柯加完串儿,回头去找梁清清,发现灯光下的她好似白得发光,眯眼笑着和沉凝说话的样子也十分让人心动。她正想举起手机偷拍两张,原先她坐的位置上突然坐下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   什么情景?!   南柯忙放下手机快步回去,还没走到桌子跟前呢就闻到一股不浓但足够恶心人的信息素,她看着那不怀好意的人端起自己的杯子,往里倒了杯酒,又对着梁清清举了起来,眉心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沉凝刚离开校园,虽聪明但圆滑度还不太行,在她还没判断出来人的用意时,梁清清已经笑着举起酒杯站起来退开些许:“谢谢您的好意,我敬您。”   那人却不懂梁清清是在给她台阶下,跟着起身还要往前凑,南柯小跑两步赶过去伸手一拽,身子往前一横,把梁清清护在自己身后。   “这位大姐,我女朋友已经多了,不能再喝了,我待会儿还要开车也不能喝,这样吧,我以水代酒跟您碰一个?”南柯皮笑肉不笑地给沉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把江影装着饮料的杯子拿过来。   那女人穿着花里胡哨,长得不咋地,看起来应该算有点小钱,大概率是这块儿的地头蛇。   她看着南柯出现时就已经不爽了,听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心中多少有些恼怒:“你这可太没诚意了,刚刚你也听见了,是她主动要敬我的。”   南柯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又听到她这么不依不饶,脸色不由得难看了些:“成吧,说直白点,我就是不愿意她跟你喝,怎么着吧。”   地头蛇alpha咂了咂嘴,表情逐渐不耐烦,身上的火药味也越来越重,看起来随时想拎酒瓶子。   南柯比她要高上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影正巧接完电话回来了,刚想问怎么了,旁边又跑过来一个个头不高的alpha,趴在来找事的人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那人听完表情骤变,僵了足足三秒又重新挤出一个笑脸:“那就算了吧,今晚是我冒失了。”   南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目送她们离开后又看见她们指着自己的车和江影的车子低声说话,心中大概猜到了她们顾忌的点。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聪明的地头蛇也不会随便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有钱有势的。知道害怕对那些人来说某种程度上也是好事。   烤串上来得快,南柯换了个把椅子坐下,顺手抽了张纸包着刚才那个alpha拿过的酒杯,嫌弃地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第26章   因为刚才的插曲, 南柯的食欲减退不少,没吃多少便不动了。   梁清清耳边一直回荡着南柯说的“女朋友”三个字,再看向闹轰轰的周围,也没了什么兴致, 用胳膊肘碰了碰沉凝:“要不今晚就到这儿?”   江影本来就是半路捎带进来凑热闹的, 因为喝不了酒所以对烧烤的热情减了不少, 眼下看大家都没继续吃,擦擦手起身:“那行,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去趟卫生间。”   南柯抬头看她, 用嘴型告诉她:“单买过了。”   “……”江影知道自己的目的被看穿了, 讪笑着原地跺了两下脚,“咦,突然不想去了,那咱走吧?”   梁清清住的地方和沉凝住的地方在两个方向,南柯和江影的车子一前一后过了两个红绿灯以后就各走各的了。   梁清清和南柯相处了一天,加上刚才的事情, 心情有些许微妙,上车后一直保持沉默。   南柯看她不说话,又想起她看到那个不速之客赶过去时听到她自救的客气话, 心想她应该不会被那个烦人的alpha吓到,便也没有特意找话题硬聊。   眼看路已经走了一半, 不堵车的情况下,她们两个人顶多还能这样呆在一起十多分钟。   又一个等红灯的路口,南柯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明天早上我几点过来接你?”   梁清清发了半天呆了, 听到南柯问她, 茫然地啊了一声, 明显是把这事给忘了,想了一下平时天刚蒙蒙亮就出门的时间,又怕太早南柯会起不来,便往后推了推:“七点左右吧。”   南柯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心想今天梁清清是提前关门出来吃东西的,但这会儿也已经九点了,回家洗洗弄弄怎么也得到十点多,跟她说早上七点出门,起床时间最少要再往前推一个小时,这样推算下来她的睡眠时间的确很紧张,也难怪先前都是第二天才回她微信。   这样想想,昨晚人家能半夜给她发消息,也实属不容易,多亏当时自己没着急回消息。   梁清清看到南柯沉默,以为是她介意时间太早,忙追补了句:“是不是太早了?我打车也可以的。”   南柯笑着看她:“我在你眼中那么懒吗?”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侧脸,脸颊一热,也跟着笑起来:“那倒没有,就是看你给我发微信的时间,想来你应该是习惯晚睡的。”   “说来接你,就来接你。”南柯看着亮起的绿灯,松开刹车轻点油门。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梁清清的小区门口停下,南柯笑着摆手:“晚安,好梦。”   “晚安,你也好梦。”梁清清笑着挥挥手,转身小跑离开。   等南柯回到自己家已经快十点了,她进门后也没浪费时间,洗完就躺到床上酝酿睡意,却不知是真的太后知后觉还是没走心,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脑海突然就浮现出了晚上她称清清为女朋友的那一幕,脸颊顿时烧得通红。   ……难怪人家上车后都不说话了!原来她热血上头时竟然说了那么不要脸的话!   反应迟钝到这种程度,南柯不禁暗恼。   她越想越害臊,等到平复下来再次酝酿睡意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第二天七点之前她就要出现在梁清清居住的小区门口,加上路程和打扮的时间她最迟也要五点半起床,意识到睡眠时间紧张的她赶忙顺了两下胸口,侧身抱住了被子,然而并没有用。   又辗转反侧了许久,她越想越精神,越精神越睡不着,最终成功沉入梦乡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三个半小时后,她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去洗脸刷牙搭衣服,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状态有些萎靡又回到化妆桌前给自己化了个显精气神的淡妆。   六点四十二分准时抵达   梁清清的小区门口。   南柯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抬眼看到梁清清正站在不远处的早餐店前排队,轻笑着放下手机,发动车子凑了过去。   梁清清余光也注意到了南柯的车子,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示意马上就好。   早餐梁清清习惯吃紫米饭团,因觉得味道不错便擅自给南柯也带了一份。   接过紫米饭团时南柯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她的确没吃过这个东西,但因为是梁清清给的,她还是开心地道了谢。   梁清清心思细腻,考虑到有些人是不喜欢在爱车里吃东西的,加上经过昨天几乎算是一整天的相处,她现在多少有些在意自己在南柯心目中的形象,便淑女地把早饭装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里,打算等到了店里再吃。   南柯开了一段距离以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侧头问她:“现在不吃吗?”   梁清清嗯了一声,解释说:“刚做好还有点烫,不着急。”   南柯便没再说什么。   回到花店,梁清清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南柯听出来是问送货的事情,便没急着走,跟她面对面坐着一起吃了早饭,等着帮忙。   把送来的鲜花处理好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南柯的困意终于战胜冲动,放弃继续赖在店里,和梁清清打了招呼后开车回家补觉。   江影那边没了要去公司的烦恼,作息又和往日一样,睡醒找南柯约午饭,结果她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干脆找到了家里来。   她打开门看到南柯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时,思维迅速发现联想到南柯早起送梁清清的艰难,于是哈哈笑了起来。   南柯迷迷糊糊听到她的笑声,烦躁地抬起手挡在眼前:“安静。”   “醒醒吧,这都十一点了,一会儿该吃午饭了。”江影扯了扯她身上的毯子,坐到旁边的长颈鹿单人沙发上,抱着大长脖子说:“哎你还吃不吃啊?不行我回家找我妈吃饭了。”   南柯实在是不想睁眼,嗯了一声说:“回吧。”   “……”江影顺了把长颈鹿的脖子,扁扁嘴说,“那你睡吧,我走了。”   南柯又嗯了一声,听着江影的脚步声,在大门打开的瞬间用手薅着沙发靠背借力坐了起来:“等等。”   江影立即关上房门走回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南柯揉了揉眼睛,懒得搭腔,缓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说:“吃完午饭跟我去挑件礼服呗。”   “嗯?”江影没懂。   南柯说:“我想买件绿油油的礼服去参加你欢姐的订婚宴。”   系统发布“奖励”条件以后,她有仔细想过,觉得白若雅和盛宿在没有旧情的牵扯下,最有可能让他们认识的时机就是尉家的这场订婚宴。   而且根据系统的用词和那场噩梦的提醒,她觉得自己和江影的死亡都和盛宿脱不了干系,所以白若雅和盛宿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连,她务必得查清楚。   目前为止,尉家还没有放出和她断绝关系的消息,所以在别人眼里她仍是尉家的二小姐,到时候在订婚宴上露个脸应该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只要避开尉弘博、许冰芝和尉欢就好了。   迎天酒店的顶层会场大得很,尉家多年来与人为善,邀请的宾客自然很多,到时候找个角落躲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江影却不知道南柯的这些心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去?我还以为你不会去呢。”   南柯:“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我想着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女人,我得去提醒提醒她,这世上还有人知道她干得那些腌臜事。”   江影想起那个孩子的事情,赞同道:“你说得对,那我跟你一起,我也买条绿的。”   “行啊。”南柯想着到时候两   条碧绿碧绿的人影穿梭在会场的画面,没忍住笑了。   江影却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她妈拍给她看的那张请柬,一个人站在那儿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南柯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看到江影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又在感慨什么?”   江影靠在隔断柜子上,啧了一声说:“感慨欢姐眼瞎呗。”   南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昨天回家时跟我妈闲聊,她说她跟你……跟许阿姨前天碰到了,俩人还坐在一起聊了会儿,说许阿姨全程都在跟她夸那个准媳妇,最夸张的是,我妈居然被她说动了,还问我你跟那个叫雅雅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江影看上去非常郁闷,“要不是你不许我告诉别人,我恨不得到网上给她买个热搜宣传一下。”   “真是岂有此理!”   南柯低头喝水,听到江影最后说的气话差点呛到,她咳了一声说:“你给她买热搜顶什么用,人家认得她白若雅是谁?到头来笑话得不还是尉家?白若雅惯会装可怜卖人设,到时候在网上哭上两声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尉家的对手还不知道会怎样借题发挥呢,曝光她劈腿出轨,伤不到她的。”   江影叹了一声,仔细想想也是,万一到时候真的闹得人尽皆知,尉家不要她了,白若雅再狗急跳墙,反咬尉家以钱势欺人,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南柯现在还顾及着尉家,伤到她们的事她肯定不会做。   比起来,尉家可比南柯绝情多了。   江影摇摇头,没再吭声。   南柯知道江影在想些什么,断绝关系后她也没少疑惑,明明那天她到医院试探白若雅的时候,白若雅也说了尉弘博被她给气得晕过去了,尉欢也伤心得很,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愣是谁都没有找过她。   隐隐约约地,她总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就好像尉家已经盼了这一天很久了。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尉弘博那天又为什么会气得晕过去呢?难道只是因为主动方不是他们吗?   南柯低头看着水杯里晃动的凉白开,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27章   南柯和江影爱吃的餐厅总共就那么几家, 转圈轮,今天两人去吃日料。   江影是个有良心的,良心到南柯都要怀疑她是否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了,因为前天还拒绝被喂狗粮的她, 现开居然主动问了句:“要不要把你的清清带上?”   南柯原本想调侃她两句, 但疲惫让她兴趣索然。   放过江影的异常, 南柯犹豫了一瞬,食指和中指往中控屏上一点一拉,找到伊梦花店所在的街道和她们要去的日料店的位置,用手指比了比两条路之间的距离, 果断拒绝:“她中午愿意去的餐厅距离她的花店不能超过两公里远, 下次吧。”   江影瞟了眼导航地图,嚯了一声:“都了解得这么到位了吗?行啊柯姐,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高手。”   南柯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所以说,你得跟我学着点,咱追人也得脚踏实地的,不要天天在网上看什么破套路。”   江影敷衍地唔了一声, 安静了。   吃过午饭,她们就去了以前常去的礼服馆。   南柯和江影从小到大参加宴会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尉家和江家办的, 连田婉婉家的宴会她们都很少去,更遑论那些商业性的交际宴会。   所以, 虽说是常去的礼服馆,其实也只是对她们自己来说而已。   从人家礼服馆的角度来说她们不过是去过几次的熟客,但好在礼服馆的服务人员服务态度都是友好的, 并没有因为她们不够面熟而懈怠。   南柯和江影挑选的首要条件是绿色, 所以挑选的范围并不算很大, 不至于耗费太多的时间,但满满两面墙的绿色礼服还是让她们不禁花了眼睛。   专门放置绿色系礼服的展柜遮布一拉开,南柯和江影的眼睛就被映得绿了。   要不是因为她们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今天非得挨个试个遍才行。   江影从来之前想得就是她得挑一件能够膈应到白若雅的,几经斟酌和试穿后选了一款相当亮眼的翡翠绿拖地礼裙。   南柯比起江影的嚣张要低调许多,她挑了件没有多余装饰品,也不会喧宾夺主的墨绿色长裙。   毕竟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穿得太惹眼了。   选好礼裙,两人正准备随便看看再离开,不料隔壁的展示厅里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南柯和江影同时一顿。   许冰芝的声音辨识度很高,认识她的人基本都认得出她的声音。   隔断后面的她说话的音量不高不低,刚刚好能让这边的南柯和江影听清楚:“原本想着虽是个没血缘的,但胜在听话,她自己也能赚钱,我们对外的面子功夫做得足一些,也花不了多少钱,养着就养着吧,和和美美过完着这辈子也算是行善积德,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主动跑回来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当时老尉还给这白眼狼气得晕过去了,后来再想想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是她自己要跟我们断干净的,也不怪我们。”   陪同许冰芝出来挑礼服的楚琳闻言陪笑道:“尉柯那孩子我看着还是不错的,你也对尉欢的那个omega留点心,说不定真有什么问题呢。”   “我家尉欢看上的能有什么问题?我看说不准就是尉柯、啊不,人家改姓了,现在不姓尉了,我看说不准就是她也看上了雅雅,想跟尉欢争才胡说八道来气我们,她从小就是这副德性,但凡尉欢有的玩具她都想要。到底不是亲生的。”许冰芝说着说着语气又恼了起来,听上去跟真的错付了多少年似的。   江影听得皱了眉头,抬脚就想过去理论一番,刚迈出一步就被身旁的南柯扯住了。   南柯轻轻摇头,低声道:“别声张,走。”   这家纯手工定制礼服的礼服馆一共三层,一二楼是放置成品礼服供客人挑   选的展示区,三楼是几位创始人和设计师们设计和制作礼服的工作间和会议室。   南柯和江影以前跟家里大人来定制礼服时上去看过半成品,所以对这里的构造很清楚。   一楼中心位置有两个通向二楼的弧形楼梯,一左一右,虽然共通,但两个楼梯是相背的,上去之后对应的区域也是不同的,要一直顺着往里走,绕上整整一圈才可以从另一个楼梯下来。   说起来二楼的展示区有点像个环圆。   而展示区和展示区之间也都加了玻璃隔断和厚重的帘子,隔断了视觉却并不怎么隔音。   是以,南柯和江影才能听见许冰芝和楚琳的谈话。   南柯为了避免和许冰芝正面撞上的尴尬,拉着江影原路返回。   从礼服馆里出来,直到上了车,她们的眉头都还紧锁着。   江影生气地坐进车里拉上车门,不解道:“她怎么能那么说你?”   南柯也没没有想到在许冰芝的眼里自己是这样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江影气愤道:“什么叫到底不是亲生的?就算是领养的那不也是她自己当年愿意领的么!还做表面工作,怎么着?这些年来可辛苦她了?骂谁白眼狼呢!她们才是披着羊皮的狼!我的天,真是气死我了。”   南柯:“……”   江影看南柯不说话,掏出手机就要给苏虹英打电话。   南柯奇怪地看着江影的动作,发现她在通讯里选中苏虹英的号码点开,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但还是凭着直觉抢走了手机。   “你要做什么?”   江影气呼呼地说:“打电话跟苏女士说,让她不要跟许冰芝玩了!”   “?”南柯笑了,“你当小孩子吵架吗?还搞孤立?她们之间交好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义气,你别小孩子气。”   “……”江影气得砸了两下方向盘,她当然是明白南柯的意思的,但听到许冰芝说出那样的话来,她就是为南柯不值,亏她这些年来还以为她们很疼爱南柯!没想到全都是装的!   南柯看着义愤填膺的江影,本该暗涌的心潮却出奇得平静,好像更扎心的话都听过了,这种尖刺一样的话对比之后就显得也没那么疼,是可以忍受得的了。   但她还是很不能理解,断了就断了,面子话也好,真心话也罢,为什么非要把人拉出来踩上两脚呢?   难道说她狼心狗肺是个白眼狼,就能把自己划进受害者的行列了吗?   这是什么道理?她从小不争不抢,服从一切安排,让迁户口就迁户口,说不让她插手公司的事情她就真的离得远远的,哪怕划清界线了,她还想着尽量不要让他们直面那些血淋淋的证据免得身体受不了,结果人家到头来就是这样想她的吗?   那她何止是自作多情,简直是狂妄自大,眼睛长到了头顶上去!   小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许冰芝和尉弘博的偏心,可天下的父母少有一碗水端平的,哪怕是独生子女,做父母的还会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更聪明更乖巧更懂事呢,何况她们家还有两个孩子。   有人偏疼小的也有人偏疼大的,在尉家,她不过刚好是不被偏疼的那一个,碰巧罢了。   她尝试着理解和接受自己得来的一切,知足甚至自欺。   可还是成为了对方口中的白眼狼。   那如果,她真的一点气都不愿意受了呢?   再换个角度想想,她前生坚持到死的自证和对尉家上下的维护又有什么意义?   且不谈前生,就说今世,她想尽一切办法去让尉欢看清的白若雅的嘴脸,阻止她去娶一个水性杨花的omega又是图什么?   问心无愧?不愿看见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姐姐被人欺骗、戏耍?   可很多人,不亲自撞得头破血流是不知道疼的。   既然如此,那就祝她们喜结连理、白头到老好了。之前的一切只当她狗拿耗子……   自我心理疏通结束,南柯伸手顺了顺江影的后背:“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江影鼓着腮帮子吹气的样子像极了生气就膨胀的河豚。   南柯笑得勉强:“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啊。”   江影瞥她:“我不站你这边,站哪边?白若雅?许冰芝?姐姐哎,我又没得老年痴呆!我跟你相处十多年,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帮她们说话呀!”   南柯扑哧一笑,看了眼礼服馆的二楼玻璃窗,按亮手机看了眼推送,说:“那陪我拆盲盒去呗?”   “……”   江影刚想说不去,注意到南柯说的是拆不是端,爽快地吼了声:“走!”   南柯爱买盲盒是今年年初添的毛病,那阵子她为了不挡尉欢的道,导致投资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险些赔掉她前期投进去的所有资金不说,差点把她自己也拽进去,那段时间的她非常焦虑。   还是江影在网上听人家说拆盲盒解压,领着南柯入的门,那天她拉着南柯坐在商场里拆了一个下午的盲盒,没想到还真挺管用的。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从那以后南柯就蹲在盲盒坑里出不来了,不过还好,她大多数只是喜欢买,并不喜欢拆,因为收拾起来太麻烦。   但后来愿意拆的那几次,江影发现她都是心情不太好,压力比较大的时候,也隐隐猜到些什么。   眼下知道南柯是需要解压和发泄,哪里会不应,当即就开车直奔盲盒门店,包了一排货架给南柯。   南柯看着江影指着的六层货架,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怕不是又得拆一个下午吧?   江影搓了搓掌心,咧嘴一笑:“我陪你一起呀。”   南柯面无表情看着她:“谁拆的谁拿回家!”   “那不行!”江影斜她,“说好了给你包的就是给你包的,当然得摆进你的家里了!”   南柯想起江影那空荡荡的房子,拉着她就走:“正好我家里还有一堆没拆完的,要不今天先回去拆她们吧。”   江影还不大愿意,被南柯强行拖走了,出了店门以后,南柯松开她:“我的收集癖很大程度上是你惯出来的。”    第28章   许冰芝原本是想着g市的秋天气温反复, 提前太久敲定礼服未必穿着能舒适,便打算等离商定好的日子近了再带着白若雅亲自来挑选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滑胎这样的事情。   白若雅住进医院之后,她身为准婆婆也亲自去看过一次, 倒不是她不愿多跑, 只是第二次想去的时候, 尉欢突然打电话跟她说不用过去了,说是医生说的问题不大,让白若雅回去休息就好。   白若雅居住在尉欢外面的房子里,她是知道的, 也是默许的, 原本按照她的打算是,等白若雅把宝宝生下来,她就以孩子奶奶的身份送孩子一套房子做见面礼,没想到短短几天横生出这么多的事,连孙子也没了。   想起来就生气,要不是那个白眼狼哪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是她主动断绝了关系, 如若不然,她也是要发一通大火的。   好在白若雅和尉欢足够契合,这个孩子没了, 以后还可以再有嘛。   所以,想开之后, 全都不算大事,她的心情也坏了没多久便恢复了,今天天气正好边便约着好姐妹楚琳一起来了礼服馆, 挑选一下订婚宴当天她这个喜婆婆要穿的礼服, 当然还有白若雅和尉欢要穿的订婚礼服。   尉欢在她这个亲妈的眼中就是个衣服架子, 穿什么都好看,所以需要注意的重心还是得放在她那个准媳妇雅雅的身上。   让楚琳陪着自己确定完自己要穿的,两人又商量着挑了几件奢华却不显俗气的礼裙。   楚琳和许冰芝认识多年,年轻时是国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嫁给了做珠宝生意的楚智勇,成家后便当起了全职太太,可惜楚智勇英年早逝,四十岁露个头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楚琳也是个果敢的omega,深知自己只懂设计不懂经营,为了避免更大层面的损失,她直接抛售了楚智勇留下的风头正盛的珠宝公司,改投资房地产做起了包租婆。   现在虽说不再是什么珠宝公司的老板娘,也没有能唬人的董事名头,但随着房价的日渐飙升,她的身价对比当年已经翻了好几番。   人有钱说话就有分量,是以,许冰芝很喜欢叫她一起出门,听取她的意见。   眼下出来的目的已经完成,楚琳便坐上司机随时待命的车子,回家去了。   许冰芝则拍了不少照片打算亲自拿给白若雅看看一看,挑一挑。   尉欢名下的房产不少,有许冰芝给的,也有尉弘博给的,每一套房产都各有特色。   白若雅住得这一套四室在她众多房产中不算多么出挑,但综合素质很不错,主要离白若雅上班的公司很近,距离尉家的公司也不远,是她们偶尔温存后回归轨道最方便的一套。   许冰芝也没空手过去,买了不少高档补品带着,一路刷脸和按指纹上了楼。   这里入户门的密码和磁卡她一直都是有的,但以前她从未来过,今天也是头一遭。   白若雅自从尉欢说要出差走了以后,便一直待在房子里没有出去,吃喝都有专人送来,她也没什么好费神的,每天就躺在床上对着窗外出神,想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那些小九九。   眼下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却又因刚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心知不是送餐来的工作人员,她的心中顿时一喜,以为是尉欢回来了,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开门出去迎人。   却不想不等她从床上下去,卧室的门就打开了,是笑得和蔼可亲的许冰芝。   “阿姨?”白若雅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继而换上更热情的笑脸,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许冰芝最喜欢白若雅笑的样子,甜甜的,很有感染力。   她看着白若雅要下床的动作,忙出声制止:“哎呀,别下来别下来,你快躺好,快躺好 。”   “没事的。”白若雅这么说着,双腿却听话地缩回被子里,靠着枕头盖好了身上的薄被。   许冰芝把补品放在门边靠墙的斗柜旁,坐到了床前的米色单人沙发上:“怎么没事呀,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仔细地养着,千万不能累着,尉欢出差没在,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白若雅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粉嫩嫩的。   许冰芝面露欣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限量款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白若雅,“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白若雅捧着手机,看向手机屏幕时眼睛不禁瞪大,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可面上还是强装茫然:“阿姨,这是?”   许冰芝笑:“傻孩子,你跟尉欢的订婚宴不是定在了19号么,今天都14号了呀,你们当天要穿的礼服该选了呀,选好了我让她们送来给你试试,哪里不合适好改的,再不选都要来不及了。”   白若雅这才露出惊喜的表情:“谢谢阿姨,您发微信给我就好了,这点小事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什么小事,这可是大事,既然都要成一家人了,那我们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你快看看。”许冰芝就是喜欢白若雅这副乖巧的样子,说起话来越发好听。   白若雅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缓慢地滑动几张后,眼中的光彩也不由得越来越亮。   许冰芝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她知道白若雅的偏好,所以拍照时也留了心眼。   白如雅惯会讨好,已经到这一步了也没主动表达自己喜欢哪一套,而是先问了许冰芝的喜好。   许冰芝也是会说场面话的人,铺垫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点出两套她喜欢的礼裙,又着重了描绘了她相对没那么喜欢的那一套。   白若雅看了尉欢多年的脸色,察言观色的本事早练就出来了,跟着应和了几句,话锋一转开始夸被许冰芝刻意冷落的那一套。   白若雅一整套的彩虹屁吹下来,许冰芝高兴坏了:“哎呀,我早就说雅雅跟我有缘,这不全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么,你点的这套呀真的非常衬你和尉欢,也是尉欢喜欢的颜色,那……就定下了?”   “好。”白若雅乖巧点头。   许冰芝笑吟吟地立即给礼服馆打电话,让尽快送礼服过来试穿。   白若雅看着许冰芝对自己的态度没太大变化,漂浮了几天的心脏也缓缓落地,踏实不少。   尉欢没有取消订婚宴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许冰芝打电话的时候喜欢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就起身站到了卧室的落地窗边。   她挂上电话,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嘴角扬起的笑意明显:“我呀,本来有些担心你的身体,想说把订婚宴改到家里办吧,这样你能少走些路,少受些累。”   “可尉欢那孩子呀不同意,她呢从小就话少,看上去也不是很懂情调样子,但我这个当妈的是清楚的,她就是觉得迎天酒店更气派更显重视,想给你更好的体验。”   白若闻言露出甜蜜的笑:“是的,我知道的,她对我很好。”   “不光是她,我们也会对你好的。”许冰芝的目的已经达成,看了眼时间,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坐在床上的白若雅脸上的热情慢慢冷了下来。   关于许冰芝说的订婚宴什么的,她是感到欣喜和踏实,但同时在她的心底深处也隐隐飘着一层怨念。   她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人世,没了双方父母见面这一环节,她和尉欢之间要走的流程相对正常情况下商定婚姻大事的人家来说就少了许多。   而订婚宴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尉家父母自己定的。她当初被查出怀孕后,尉欢没隔多久就回家报备了,报备的过程中自然也坦白了她的家世   背景。   原本在想到身世背景这一层时白若雅还有些担忧,她害怕尉欢的父母是在意门当户对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豪门,为此忐忑了很久。   结果很意外,没等两天尉欢就跑来跟她说爸妈同意了,还说想趁着她没显怀先把婚给她们订了,让她有个心里准备,等过些日子就跟她回家见见人。   所以,从开始她就是被安排的那一个,什么在酒店还是在家里,她并没有发言权,能做的只有看似懂事乖巧地一一接受。这是让她此时感到没那么开心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是,她跟尉欢在一起即将满六年,尉欢的话少和没有情趣她是了解的,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已经好了许多,而且对她也相当在意,尤其身体方面。   先前她用淋雨要挟尉欢下楼见她,虽然成功了,但也没能换回往日那般的温柔,这对她来说就像卡了根小鱼刺一般不得劲。   此时再品品冰芝刚才说的——尉欢拒绝了她出于为自己身体考虑的提议,便没那么让人踏实了。   意识到尉欢的变化明显,白若雅的眸子不由得又暗了一些。   她想,以她和尉欢目前的状态,就算真的摒弃前嫌和好了,以后只怕也难得长久,看来她得好好补救她们的关系才行,实在修复不了的话……她也得早做打算。   她和尉欢身份地位上的差异,让她所能掌握的主动权少得可怜,就连这次和蓝梓凡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实在是太被动了。   事实上以尉欢的人脉想要查白若雅,的确轻而易举,小到白若雅日常的动向,深一点包括她的通讯往来,只要尉欢想知道就没有白若雅能瞒得过去的。   可这些年来尉欢都是无条件相信白若雅,从来没有怀疑过。现在信任已然崩塌,过往的自信就如长了嘴一样,无情地发出刺耳地嘲笑声,震得此时的尉欢耳膜和心一阵阵发疼。   躲在g市度假别墅里的尉欢,痛苦地回忆着往日种种,桌子上放着的封口牛皮纸袋里装着的就是白若雅多年来银行卡流水和通讯记录。   白若雅给出了最坏也是最好的解释,蓝梓凡那边也没有否认,但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疑点,打着出差的名义躲到这里来喝闷酒以后,她就花钱找人查了这些。   她深知这些东西一摆出来,就能确定那两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真的拿到手里了,她突然又不想看了。   是真是假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错过了最佳分手的时间,就算证明了是假的,她能果断地做出新的选择吗?   证明了是真的,那她现在对白若雅产生的怀疑又算什么?她要为自己的多疑和不信任产生愧疚,从而去补偿白若雅吗?   算了吧。   别看了。   尉欢顶着醉眼,打了个电话,让别墅的管家进来当着她的面把文件袋烧成灰烬。   南柯也没有想到她躲在暗处放出的烟花,闷响一声,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炸开了花。   专门储藏盲盒手办的二楼房间里,南柯和江影背对背坐在地垫上,身前堆了一地的空纸盒。   江影在那边哇哇个不停,南柯回头看她,又见一个隐藏款怼了上来:“柯姐,你瞅我这运气是不是绝了!”   南柯看了自己跟前排排站的冷门款,有气无力道:“我这运气也绝了。”    第29章   一个欧皇一个非酋, 俩人背靠背坐了一下午,气运竟然完全没能中和,该秀的秀, 该臭的臭。   南柯都要怀疑人生了, 一个个将地上排排站的小人儿拿到靠墙放置的玻璃展柜里。   江影运气好成这样也是第一次, 乐得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儿。   南柯自知和她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会唱歌的人,便没太嫌弃她, 默默地给自己戴了俩耳塞,耳不听为静。   【看吧, 本系统给出的奖励非常贴合宿主的实际情况吧,请努力拿到幸运值哦!】   南柯面无表情地放好手里的娃娃,无情地叉掉了和880的对话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拒绝和系统交流。   可惜880并不识趣,嗖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如果你有幸被随机问答系统抽中的话, 记得给我打五星好评哦。】   南柯:“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否则空星投诉!”   【880:……】很怀疑这么非能不能被随即问答系统抽中!   确定她那个咸鱼又爱装死和爱诈尸的系统匿了以后, 南柯冷笑一声, 一手抓起了四个娃娃愤愤放进玻璃展柜里。   江影还沉浸在她好运爆棚的喜悦之中,对南柯的异样一无所知。   等她们摆好娃娃再收拾完地上的纸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南柯发泄完心情好了许多, 满眼期待地靠着二楼的楼梯扶手给梁清清发微信消息,江影在一旁做贼一样,一会伸脖子一会伸脖子的, 能看出非常努力在偷看了。   “你看起来很像伺机而动的眼镜蛇,干嘛?你想咬死我吗?”南柯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缩一缩的倒影, 冷着眼侧过了身子。   江影看着南柯幽灵一样平稳地转过身来, 身子猛地后缩, 用最快地速度拉开距离:“你这阴森森的女鬼样又是想干嘛?你要索命啊!”   南柯:“!!!”   江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脚,一个跑一个追,从楼上到楼下来了一场看似玩闹实则认真的赛跑。   闹了好半天,最终以江影惨败收场,然而南柯始终没有收到梁清清的微信回复,胜利的喜悦不免淡的许多,心中也隐隐有些着急,干脆发了个语音邀请过去。   梁清清听到手机响的时候正好送客人离开,她拿出手机看到已经被取消备注、直接显示昵称南柯两个字的屏幕,眼里的笑意不由得深了许多。   其实刚才她就已经看到南柯给她发微信了,但因为店里客人多,她是真的很忙,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把手机塞回了围裙的口袋。   语音接通的瞬间,梁清清主动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忙,没来得及回你消息。”   南柯看着倒在沙发上哀嚎的江影,伸出食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安静,又做了个带有威胁兴致的面部表情,她才声音带笑地开了腔:“没关系啊,不用抱歉,现在回答也来得及。”   “啊……”梁清清根本就没有查看南柯到底给自己发了什么,听到她这么说忙缩小通话框,查看聊天记录,结果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张没什么内容的表情包,最上面那条装着问题的却是长达五秒的语音消息!   南柯听到那声啊时就已经猜到了梁清清大概还没有来得及听自己的语音,又等了几秒才故意端腔拿调的叫了声清清。   手机那头的梁清清正在着急慌忙地把消息转文字,不知道是功能出错还是南柯发消息时杂音太重,转出来的内容竟然根本不成句,反正她是没能看懂。   正纠结要不要坦白呢,她刚贴回耳边的听筒突然传出一道超御的嗓音,叫的还是她的名字,梁清清登时就僵住了,耳朵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成一片,就跟熟了一样。   南柯听   着梁清清那声不设防地应声,心里跟被小猫用肉垫挠了似了,痒得她浑身难受,只得用力抿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却不想她这反应竟把站在她对界不远处的江影给惊呆了。   梁清清捏了耳朵又捏大腿,尽量不让自己掉线:“你那条消息我没来得及看呀,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   南柯已经在江影夸张的表情刺激下冷静下来了,她清了清嗓子说:“想约你吃晚饭,可以吗?”   梁清清提起的心瞬间掉了下来,她哦了一声转身去翻看柜台上的工作备忘录,伸手抵着时间表沉默了几秒钟:“不行呀,我今晚有点忙,改天吧?”   南柯自信梁清清说的忙是真的忙,一点都不掺水,便没有强求。   江影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强忍着等南柯挂语音,继而夸张大笑:“哈!哈!哈!我刚刚没看错听错吧?我的天呐!南柯你居然也有这么做作的一天!”   南柯挑眉:“爱情让人改变。”   江影默了,她也想要改变!别说做作了,撒娇卖萌暖床骑脸干啥都行!当然了,也只是想想。   十分钟后,南柯和江影提着两大包踩扁的纸盒下楼去吃饭。   说起来挺心寒,江影已经一个多星期没组局了,曾经一起吃饭喝酒的那些人居然没有一个主动找来问问的。   江影嘴上不说,心里也没少爆粗口,南柯先前没顾上也就没问,现在坐在保时捷的副驾驶突然就想起来问了一嘴。   “都是些孬种,吃喝时那叫一个能蹭,遇到点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江影一想起那些人就火冒三丈。   南柯咦了一声,问:“出什么事了?我咋不知道?”   江影瞥她:“你说出什么事了?不就是你先前喝晕了的事吗,好端端的你突然就倒下了,她们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脚底跟抹了油一似的,生怕会牵连到她们身上。”   南柯点点头:“那也可以理解。”   江影哼了一声:“可以理解个屁!”那天晚上她其实也被吓了个半死,不过和那些孬种不一样的是她担心的是柯姐不是她自己,而那些人显然是怕南柯死了会被连累、追究她们的责任。   南柯看着江影拉着脸,知道她是生气了,笑着安慰:“患难见真情,那些酒肉搭子咱以后不搭理了。”   江影唔了一声,傲娇道:“那当然,以后她们就算求到我跟前来,我都不能多看她们一眼!”   南柯又捧了她两句好话,这茬才算过去。   吃过晚饭,两人从餐厅离开。   也不知道是单纯点背,还是不能背地里说人,她们都走到餐厅门口了,居然迎面撞见了往日里一起喝酒的陶爽。   陶爽是去年和她们认识的,在先前一起喝酒的alpha里她的酒量是最好的,五十二度的白酒自己能干一瓶。家世普通,爸妈是国有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她大学毕业后利用父母资源在一家企业单位混日子,年龄比南柯要大上三四岁吧,是认识的酒搭子里有名的啃老族。   因此,南柯一直都不太喜欢搭理她。   江影此时看到她也跟没看到一样,拉着南柯的衣袖目不斜视地走向路边的停车位。   陶爽已经抬手想要打招呼了,看到江影冷漠的背影,讪讪地放下手装作无事发生。   跟在她身后的omega咦了一声,没啥眼力见地用手指向姜黄色的保时捷:“她们不是你朋友吗?怎么不理你啊?”   陶爽被冷落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听到她这声有故意成分在的质问,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一天到晚的就你长嘴了?是不是想分手?”   餐厅门口的人不多,陶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随风传进了南柯和江影的耳朵。   南柯拉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听到那个身材矮小   的omega连忙低头认错便没多管闲事,矮身上车。   江影却不满地低声骂了句晦气,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嘀咕:“下次咱得去人均消费高一点的馆子,省得再遇到这些糟心人。”   南柯本想替餐厅辩解两句,转念想到往日的那些酒搭子的确爱来这种消费水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餐厅吃饭,便认同地嗯了一声。   开车离开以后,江影看了眼时间还早,又在路口调头带着南柯去了距离她们不远的商场。   自从把泡吧这个夜间活动划掉以后,她们吃过晚饭消食的项目就换成了逛街、购物。   不得不承认,不泡吧喝酒以后她们的生活的确看起来健康不少,可卡上余额减少的速度也相对提高了很多。   现在不知不觉又逛了近两个小时,江影一个子儿都没花,不过双手还是提满了购物袋。   南柯看上去比江影拎得更多,路过一家品牌店的时候看到她们家上了新款围巾,还想往里进被江影张开胳膊拦住。   她黑着脸提醒:“你只有一根脖子!”而你今晚已经买了四条围巾了!   南柯:“……”   “那好吧。”南柯看着江影坚决的样子,想着也不是非买不可,便听劝地转身往商场的电梯走去。   江影跟在后面暗叹:得亏南柯不是每天都这么报复性消费!不然早晚买破产不可!   经此商场一战,之后的三天里,南柯的情绪都很稳定,除了挑选收到的投资申请书就是悄咪咪地前去实地考查。   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农历二十三一早,终于闲下来的南柯因三天没能见到梁清清,脑子一热就找到了人家店门口,发现还没开门又开车到人家住的小区楼下买了饭团。   因为是第一次买,她也不太懂什么搭配,只能按照记忆中梁清清买给她的点。   然而买好早点她还没有等到梁清清的回复,便随手点进朋友圈,这一看才发现昨天晚上梁清清发了今天闭店休息的动态。   “……”是有多不巧吧!   三十秒之前还精神抖擞的南柯瞬间萎靡不振,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眼平静无波的微信列表,毅然决然上车赶去了江影的家里。   早餐不能浪费。   江影被南柯掀被子强行叫醒的时候,真的很想提刀把她这个多年好姐妹给宰了,但逐渐清醒的神智让她明白,那样做的后果只会被反杀,便坐在床上可怜求饶:“柯姐,你行行好再让我睡一会儿吧,我不想吃早点,求求你了。”   南柯不为所动,起身去拿来架子上的漱口水塞到她怀里,又把床尾的垃圾桶送到她跟前:“漱漱口,吃完就让你睡。”   “……”江影感觉自己都麻了,揉了揉眼睛,拧开瓶盖漱口,趴在床沿打开打包袋眯着眼睛就啃。   饭团吃完,江影也差不多醒盹了,她盘腿坐在床上半死不活地问南柯:“这饭团价格几何?”   “十三块五。”南柯也吃完了,边说边拧手边的矿泉水瓶盖。   江影:“……”你特喵的为了十三块五,不让我睡觉?!当然,她只在心里咆哮了一下下,并不敢真的喊出来。   南柯却像看透了她沉默背后的怨怼,反问她:“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好吧,原谅你了,我睡了,请不要再打扰我,谢谢。”江影说完迅速起身抢走南柯手里的水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后还给她,就势往床上一躺,又睡了。   南柯没有如期见到梁清清,精神头也有些过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躺在上面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也睡了。   等到再睁眼就已经十点多了,江影已经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她捏了捏眼角看了眼手机,一个小时之前梁   清清给她回了消息。   ——早啊。   ——这几天太忙了,今天休息一天,拒绝了你那么多次,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有时间吗?   南柯早上刚枯萎的心在瞬间恢复了生命力,甚至开出了一朵美美的花儿。   她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立即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要走。   被她的动静吸引的江影刚洗完脸还没来得及擦呢,忙追出来问:“干嘛去?”   南柯扶着鞋柜换鞋,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今天你回家找苏阿姨陪你吃饭吧,我有约了!”   “有约怎么了?带我一个!”江影说着就要来拽她。   “是清清约我!”南柯忙关上门钻进电梯下楼跑路。    第30章   梁清清前两天真的忙坏了, 她在和南柯吃完烧烤的第二天就接了三个婚车扎花的活儿,又接了一个生日派对的鲜花布置,忙得晕头转向。   现场布置还好一点, 客人有指定的模板, 不需要她重新设计, 只要一比一还原就行。   主要难度在婚车装饰上,因为还要和新人沟通, 随着她们的意愿设计造型和搭配,为此她整整熬了两个大夜。   确定方案以后, 梁清清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赶工,大概是特意选过日子,三对新人是同一天办的婚礼,她连眼都没来得及眯一下又强撑着把活儿赶了出来。   昨天清晨目送婚车离开后她就想回家休息的,临走又想起来上周有人跟她定了六个开业花篮说好今天来取, 梁清清只得把咖啡当水喝,又忙了整整一个上午。   下午实在折腾不动了, 便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在店里小睡了一会儿。   连轴转了四天, 换谁都是吃不消的。   当天下午睡醒以后,梁清清简单把店里收拾了一遍,赶在天黑透前关门回家。   这是她近三个月来回家最早的一次。   回到家她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随便吃了点路上买回来的东西, 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其实按照梁清清的洗头频率,当晚她应该是要洗头的,可实在是太累了, 她提不起一点多余的力气再去花费时间吹头发,便随手在头顶上扎了个丸子头, 简单冲洗了一遍就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发了休息一天的声明, 继而蒙头大睡。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九点多了。   她迷迷糊糊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发现被她置顶的南柯不久前给她发了消息,又随手点开聊天框连脑子都没带地打了三行字。   等她听到铃声响起再睁开眼睛时,南柯已经开车到小区门口了。   梁清清睡眼朦胧地接通语音,听着南柯说自己到了两个字时,脑袋空白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接着噌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进卫生间洗漱。   而等在小区门口的南柯则因为报不出梁清清居住的楼号和楼层,被铁面无私的保安大叔拒之门外。于是她只能无奈地找了个不碍事的空地临时停靠,耐心等待。   往日里惯不喜欢等人的南柯今天跟吃错药了一样,明明被人家保安大叔训斥了一顿,竟然毫不生气不说还靠在座椅椅背上时不时傻笑。   不过也怪不了她心大,实在是梁清清那傻乎乎应声的语气太让人迷糊了,许是刚睡醒没多久的原因,起床音还没退去,她那在往日略显甜意的声音透着丝丝哑意,说不出的好听,就好像隔着手机已然让人看到了她刚刚睁开睡眼的样子。   刺挠得南柯脸都红了好一阵儿。   等到两人成功碰面已经快十一点,刚好是去吃午饭最好的时间点。   梁清清上车的时候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像是才洗过。   现在的天气开车透一点风是最舒服的,但对于湿头发的人来说相当不友好,加上秋天风凉,omega的身体素质天生不如alpha,很容易就会落下头疼的毛病,所以南柯便先带着梁清清就近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理发店,让人仔细帮忙吹干了那头带着樱花香味的黑发。   从理发店出来后,抢单失败的梁清清不好意思地对南柯笑了笑。   南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不好意思,但看到她笑就是开心的。   回到车上,两人各自系上安全带后又同时开了口。   南柯:“中午想吃什么?”   梁清清:“你中午想吃什么?”   有默契到这种程度,南柯觉得她们真是天定的良缘,于是又谦虚的表示自己都可以,梁清清便没有再推辞,选了一家中规中矩的中餐馆 。   反正对南柯来说,吃什么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跟谁吃。   只要对面坐着梁清清,哪怕光让她看着都行。   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是酸菜鱼,也是梁清清的私人菜谱里唯一不辣的菜。   没有辣椒的奇袭,南柯吃得还算愉快,比较微妙的是,饭后她们两个竟然又同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还好两个盒子的大小和包装都不一样。   梁清清看着她们跟小孩子交换礼物一样推盒子的动作,没忍住笑了一声。   南柯则表现得淡定多了,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问:“这是什么?”   梁清清学着南柯上次送她耳钉时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小礼物,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来送给你啦。”   “那我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南柯脸上的笑意逐渐漾开。   梁清清点头:“当然。”   南柯小心翼翼地拉开盒子正面的蝴蝶结丝带,轻轻抽离,刚要打开盒子又停下动作对梁清清笑道:“清清,你也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好。”梁清清看着跟前的盒子,又看了眼南柯手里的盒子,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包装过度,太……明显了,不由得红了脸。   梁清清想要回礼是蓄谋已久,几经斟酌后给南柯挑了一条百搭经典款的手链。   南柯则是三天前吃过晚饭和江影在商场消食时、意外看到柜面摆出了一条和那对枫叶耳钉配套的项链,又想起梁清清说耳朵挂不住东西不舍得戴的话,便买了下来,后来一直没时间见面就拖到了现在。   收到礼物的两人一时间都有些脸红,毕竟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出手就能送价值几万块的“小礼物”,背后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中间不过隔了层薄薄的窗户纸,轻轻一戳就能破掉了。   所以此时的梁清清再看向南柯时,眼神也不由得有些闪躲,倒不是她不想面对,而是心底隐隐冒出的那种期待又羞涩的矛盾感让她有点不太敢去直面南柯的目光。   南柯的心思没有梁清清的细,品不出来胸口酸酸涨涨的滋味到底该怎么形容,反正看着梁清清脸颊上的红晕,她就莫名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踏实到脸皮不知不觉一层层变红,胸口涌动的某种冲也越来越明显,简直随时都能呼之欲出。   人的感知能力其实很多时候是很奇妙的,和一个人相处时对方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是喜欢还是厌恶,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感觉出来。   就好像万千情丝是自带gps功能的,不需要刻意怎么样就能成功对接上正确的脉络,告诉你对面伸出的情丝是好是坏,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后知后觉的梁清清在经过上次和南柯一整天的相处后,隐隐约约也感受到南柯是在追她的,所以在那天忙碌过后接到南柯问她要答案的电话时,她才涌出了某种幻想,惊疑南柯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跟她表白了。   虽然想歪不过一分钟就被电话里的南柯掰正了念头,但她也意识到那时的她的的确确是在盼着南柯跟她表白的。   对比寻常人,她的情窦迟开许多年,可是一开则汹涌如洪水,逼得她无法对自己躁动的心情视而不见。   梁清清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沉凝一再提醒她要矜持、绷住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在听完南柯称她为女朋友的当天夜里就要主动找她问个清楚了。   而南柯也清楚明感觉到了梁清清对她的喜欢,可是笨拙如她,此时应是最好的时机,万事俱备,只差她再往前迈那么一步……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浑身燥热的厉害,口感舌燥的,连手心都好像发起潮来。   事实上,热闹的中餐馆确实不是什么适合告白的场所,因为就   在南柯在心里模拟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准备将心里话宣之于口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吃饱喝足调皮捣蛋到了她们的桌侧,甚至和玩耍的伙伴临事比起了赛,嘹亮的嗓门在一瞬间就打破了她们之间那股恰到好处的氛围,强行驱散了南柯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   梦幻的泡泡被无关人等轻易戳破,南柯尴尬一笑,灌了自己一大口鲜榨西瓜汁,起身的同时掏出手机去了柜台买单。   蓦然回神的梁清清意识到南柯是想去结账时忙拿好盒子跟了上去,但是抢单这种事真的要拼手速,慢一步就注定是抢不上的。   离开了餐馆再回到车上,南柯和梁清清一人捧着一个盒子沉默地坐着,谁都没有急着系安全带。   环境和气氛的变化在此时是非常明显的,当所有的喧嚣退场,专属于她们心脏跳动的声音就会被放大。   南柯被惊散的躁动在缓缓重聚,她的食指上缠绕着不久前还绑在手链盒子上的丝带,拇指贴在手链的盒子上轻轻摩梭,似是在缓解她还未察觉到的紧张。   空气又静了十多秒,梁清清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要开口说话,南柯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即又往上冒了一些,那一瞬间她的念头只剩下一个——不行,不能让人家先开口,她是追人的那一个,得她来捅破窗户纸!得她来告白!   至于为什么,南柯也不知道,她只觉得那是她该有的担当和责任。   所以她急切地开了口:“清清,我、我喜……喜欢你,很喜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有点喜欢,之后越看越喜欢……”   “我今年周岁二十五,虚岁二十六,比你大一岁,是独立投资人,有房有车有存款,天蝎座,一米七八,一百二十斤。”   “没谈过恋爱,也没追过人,不,正在追你,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合不合格……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新手的话,我能邀请你和我谈个恋爱吗?”   梁清清听着南柯自报家门市的表白词,表情微怔。   她有试想过南柯跟她告白时的场景,但她在这方面的想象力匮乏,只能想到寻常情况下出现的鲜花和单膝跪地,从来都没想到南柯会对这样对她发出邀请,尤其听到最后那一句时,她差点以为南柯是要邀请她跳一支舞。   南柯说完心里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梁清清的反应,看到她脸上逐渐浮现出的笑意,有种妥了又不够妥的感觉,心一横拿不准地问她:“你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梁清清抿唇,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也是个新手,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在一起后需要共同学习和摸索地话……那我就同意了。”   南柯反应了一会儿,眼中闪着惊喜的光:“真的?”   “假的。”梁清清扑哧笑了出来。   南柯却不理会她的违心话,侧过身子快速地探过了过去。   梁清清毫无防备,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南柯却像早有预料,伸手拦住她所有退路,强势又快速在那双粉嫩的软唇上印下了自己的唇印。   柔软相碰的瞬间,她冒出一股可惜之感——离开餐馆之前她应该去卫生间给自己补个口红的!这样都留不下印子呢!   不过没关系,没有口红的印子还可以留别的印子,于是在唇分之际她微微张开双唇,让梁清清的下唇嵌在了她的双唇中间,甚至使坏般伸了下比刚才发言时要灵魂许多的舌尖。   “……”刚刚发生了什么?!   梁清清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段发展!她震惊地看着那张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会让她心跳加速的脸在眼前迅速放大,短暂的停顿后,又迅速缩小,大脑空白一片,心跳快得她好像刚刚短跑过……   等她回过味来,满心欢喜之余,不由暗自庆幸刚才   放下筷子后她有喝水漱口、还难得突发兴趣吃了颗菠萝味的软糖。   南柯吃完豆腐,重新打开盒子取出那条手链,手腕一横,右手灵巧地把扣子扣上。再回头看到梁清清还是一副没回神的样子,她举起手腕晃了晃:“好看吗?”   “好、好看。”梁清清抿了一下唇,又伸手碰了一下,这一次不光是脸颊,整张脸都涨红了。   南柯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心想幸好自己反应及时,没被人家抢先告白。   她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后又一次主动侧过身子,不过这一次她侧过身没有再做刚才的事情,而是拿走了梁清清掌心的盒子,取出了那条枫叶项链。   梁清清反应过来自己在期待什么以后表情略显尴尬,脑袋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伸手就要去抢项链。   南柯灵巧地避开她的手,继而将项链送到了她的脖子前,指尖稳稳地捏着项链的弹簧扣穿过她浓密的长发,向着她颈后的腺体处靠近:“别紧张,我帮你戴上。”    第31章   南柯这边进展突飞猛进, 江影那边寻遍手机通讯里发现今天的她真的无人可约,左右思量一圈,便开车回了江家的别墅, 找苏虹英一起吃饭去。   苏虹英乍一看到她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兴许是被她上一次突然回家说要去公司上班给惊到了, 总觉得她突然回来肯定有点什么不寻常的心思,再看向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时眼神不免多了两分防备。   江影那八面玲珑的, 能看不出母亲大人的警惕?等坐到餐桌前吃饭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尊敬的妈妈, 您是不认得我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了么?”   苏虹英习惯吃饭先喝汤,听到江影这怪里怪气的语气,收回了想要拿汤勺的手,往椅背靠了靠,坐实了看着她。   江影只是随口问问, 没想到苏女士会跟自己认真,立即收了笑脸, 跟着做板正了一些。   苏虹英看到女儿乖巧的样子, 刚板起来的脸又忍不住松了一些:“去公司上班的事情你别想了啊,你爸爸已经把这事说定了,你不要提, 不然你这么反反复复的,当心他真的生气,揪你过去, 到时候你想反悔都没可能了。”   江影当然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但是她真的很好奇爸妈突然改变的原因, 于是试探道:“妈, 说真的, 你跟我爸以前不是最希望我能去公司上班的么,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了啊?”   苏虹英也没想瞒,原本那天谈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想说的,但涉及到女儿感情上的问题,江泰然也在一边,多少有一点不太方便,毕竟男alpha和女alpha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她埋怨地看了江影一眼,反问道:“你不跑来问我我也打算找你谈谈呢,那个盛星怎么回事?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讲?要不是那天你爸的助理告诉你爸盛星就是盛欣远的女儿,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这话又从何说起呀?”江影惊了,她还真没想过爸妈突然想开 会和盛星有关系。   苏虹英瞪她:“那个女孩神经病的,盛欣远出了名的女儿奴,你什么都不跟我们讲,真要让你进了公司你还能活着出来么?那你说,你突然愿意进公司了又是为什么?”   江影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相比起继承家业,苏虹英和江泰然当然还是觉得女儿能活得舒心更重要。   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像她们这种家庭又从未有过经济方面的困扰,江影也不是败家的人,她们家积累下的财富足够养活江影的孙子辈了,这种情况下,她们肯定更看重精神感受。   说白了,江影当时冲动想进公司不也是因为担心老爸放不下,姓盛的野心又太大,他怕那对母子会联起手来对付老头子么。   再说了,谁让她的父亲隐藏得那么深,一点都看不出有愿意急流勇退的大智慧的。   江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苏虹英和江影毕竟母女连心,就算孩子不说她这个当妈的也能猜到几分,便也没有多做为难。   事儿聊完了,就能安心吃饭了。   苏女士吃饭细嚼慢咽,江影为了不让自己影响到她妈的进餐心情,也耐着性子跟着放慢了动作,陪着她到最后一刻,一起放下筷子,离开餐桌。   苏虹英自从过了五十岁以后就有午休的习惯,不过也不太长,普遍情况下都是饭后半个小时躺个三十分钟到四十分钟的时间。   江影起床起得晚,从不午休,又不好意思吃完拍拍屁股就走,又坐到苏女士的旁边找她聊天。   苏虹英自然能看得出江影还有话没说完,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提醒她:“影儿,你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过了点我就要去休息了。”   江影:“……”母女之间太连心也不好啊!   “妈,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话想问呢?”江影抱着抱枕,歪着脑袋笑着看向她妈的侧脸。   苏虹英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柜上的电视说:“我还知道,你八成是想跟我聊阿柯之间的事。”   “神了呀!妈,你也太厉害了,你会读心术吧!”江影的彩虹屁张口就来,“哎,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呀?”   苏虹英笑了一下说:“你楚阿姨跟我说,她前几天陪着许冰芝去礼服馆的时候,看见你的车子了,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江影眉头不禁皱了皱,耳边再次浮现上次听到的那段对话。   苏虹英调低电视音量,轻叹一口气侧过身看着江影说:“尉家的事情呢,我多少知道一点,你跟阿柯也算是一起成长起来的,我自己会看人,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谁说了什么就对阿柯有意见。”   江影笑:“还是我妈好,讲道理又善解人意,能有你这样慈爱的妈妈,我上辈子一定拯救过地球。”   苏虹英听了女儿多年的马屁,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很舒坦,她想了想说:“你跟她是好朋友,她情绪上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做朋友的多疏导疏导她,多帮帮她,你结交的那些人里啊,就阿柯最靠谱。”   “……”江影哎了一声,心里想得却是两个小时前南柯说自己有约头都不回就跑掉的画面。   她一边在心里诅咒南柯多追几天再脱单,一边措辞试探苏女士:“妈,你、哎你知不知道阿柯到底是不是尉家亲生的呀?”   “不是啊。”苏虹英想也不想地就给出了答案,“尉柯是尉家领养的,这个事儿在当年不算什么秘密,和尉家交好的人家都是知道的。”   江影:“……”感觉自己吃了个大瓜,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吃到。   苏虹英不是喜欢背地里说人的人,对于当年的事情草草提了两句就没有再说,关于阿柯不是亲生的事情她会这么坦诚也是因为她知道了江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涉及到其他问题之后,无论江影再怎么问,她都没有再正面回答过。   半个小时的时间飞速流过,没苏虹英按时按点回房休息,江影继续瘫在沙发上给南柯发消息,问她下午有没有活动。   南柯秒回了个有,江影立即来了精神。   然而她刚坐起身就看到南柯又给她回了张照片,照片上是手持的两张电影票,重点是持电影票的手腕上多了条闪闪发光的手链,而且!那只手还和另一个人的手十指相扣!   踏马的!   南柯和梁清清确认关系以后,漫无目的地开车兜了会儿风,接着就逛到了商场里。   刚开始她们也没想到要去看电影,是旁边经过的小情侣聊天说新上了一部爱情片口碑很好,想要去看,她们本就找不到方向,经此提醒也就跟着去了六楼的电影院。   没想到刚买完票江影就发来了消息,南柯只是顺手一虐。   电影一共两个多小时,爱情片一般都需要细细品味,梁清清的疲惫感还没完全散去,中午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又太过刺激,小心脏起起伏伏,现在被电影的配乐一烘,竟然隐隐有了困意。   而梁清清身旁的南柯看到影片中的订婚场景时,忽地想起明天就是尉欢和白若雅的订婚宴了,忍不住走神了一会儿,再回神的就发现梁清清靠在自己肩头睡着了。   电影的情节她已然看不太懂,梁清清睡得很熟,她也没有敢动,干脆又掏出手机和江影说了今天的事情。   如果可以,江影一点都不想听,但谁让她是柯姐的好影姐呢!必然要怀着包容的心送上她的花式祝福。   不过祝福归祝福,抱着手机的江影仍是嫉妒得眼里燃烧起熊熊火焰,眨眼间她又打完了一长串的彩虹屁,末了想说今晚吃饭能不能不要丢   下我!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卑微一定会被拒绝的,于是换了个说法——为了庆祝你们在一起,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吧?   南柯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顺便也可以把清清的朋友沉凝叫上,正式宣布一下她们现在的关系,便回了一句:不用,我来请吧。   梁清清一直睡到电影谢幕,其他的人已经纷纷起身离开,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南柯的肩膀酸酸的,但面对梁清清的道歉她还是甜蜜地笑着说了没有关系。   离开电影城,两人牵着手往外走,还不等走到电梯口就发现旁边的抓娃娃机前站着的人有点眼熟。   南柯惊讶又疑惑地喊出了口:“江影?”   江影提着装游戏币的筐子正在暴躁地抓娃娃,闻声回头:“你们看完啦?”   “昂,你怎么在这?”南柯说着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正在悄悄往外抽离,忙握紧了些。   江影自然也看到了她们两人手牵手的恩爱样儿,咧嘴笑道:“这不是听说你们牵手成功了么,我想着晚上请你们吃个饭。”   南柯:“……”什么烂借口。   梁清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江影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实在太无聊,是循着票上的电影院名字专门过来蹲点的,她扬了扬手里的筐子:“要不一起玩一会儿?”   南柯自然是了解江影的,便拉着梁清清过去帮忙消耗游戏币。   爪子太松,耗了半筐游戏币都没能抓上来一个,南柯换了个堆堆乐的机子,赢了个粉色的垂耳兔玩偶给梁清清。   江影在一边在呱唧半天。   梁清清只开始害羞了一下,后面就和寻常差不多了,听到江影的花式捧场,捏了捏兔耳朵,还跟着捧了一句。   南柯听习惯了江影的吹捧,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猛然听到梁清清说了一句她厉害,耳根竟然不由得红了。   从六楼搭着扶手电梯下来,望着旁边的店面,江影戳了戳南柯问:“明天空手去吗?面子功夫要不要做一下?”   “嗯?”梁清清和南柯并肩站着,听到江影突然说话,疑惑地回过了头。   南柯也在想明天的事情,感受到梁清清转动身体,忙用另一只手护着她下了电梯。   都从电梯上下来以后,南柯才歪偏着头朝梁清清解释:“我养父母家的姐姐明天订婚,江影问我要不要给她准备礼物。”   江影凑到南柯的另一边,问:“那要准备吗?”   “当然要啊!”南柯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不光要准备,还要准备两份呢。”    第32章   在商城里挑伴手礼再方便不过了, 反正南柯对尉欢和白若雅缘定前世今生的祝福真诚度也不高,随便挑挑就行。   说不好等宴会结束回家对礼簿的时候,人家看到是她送的还要生气丢进垃圾桶里呢。   有此自知之明, 南柯随便看了一圈后, 牵着梁清清的手走进了一家名表店。   梁清清以前就猜想南柯的家世一定很好,今天乍听到她说养父母三个字,脑子懵了一瞬, 有点没太明白。   从她们两个认识到现在, 包括中午的自报家门式告白,她们彼此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背景,一方面是因为觉得没必要, 另一方面是觉得为时尚早,她们刚刚确定了心意,还没有经过正经的相处,见父母什么的都还远着呢。   眼下冷不丁听到南柯说到家人的事情, 梁清清觉得自己竟然有种莫名其妙地激动和紧张感。   关键是,她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江影走在最后面, 看着梁清清的反应,眸子暗了零点一秒就重新亮了起来, 凑上去笑着说:“嫂子,你以后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   “?”梁清清疑惑了一秒钟就明白了江影的意思,先是为那声嫂子红了一下脸, 又联想到近些年的趋势, 连亲生的在婚后都会选择和父母们分开住, 更遑论南柯这里还是养父母。   不过她先前想得并不是这些。   南柯听到江影叫的那声嫂子回过头, 看到江影和梁清清正歪着脑袋凑在一起说话, 扯了扯嘴角, 松开梁清清的手自己去看柜台里摆放整齐的情侣表。   萌生出想买表的念头时,她的第一念头是买来给自己和梁清清戴的,随后才想起用情侣表当伴手礼也不错,便走了进来。   此时面对店员的询问,南柯看着左手的手链笑道:“这边都是今年的新款吗?”   店员:“是的,您右手边也是今年上的,不过最边上一排都是春季款。”   南柯随着介绍看过去,一眼就被摆在中间那排的绿色表带给吸引住了,“这对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的,请稍等。”   江影和梁清清玩笑客套了几句跟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南柯一手拿着一块绿色的手表在和店员讨价还价:“能便宜些吗?你这毕竟是过季的款了,没有折扣吗?”   从来没有看见南柯讲价的江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想你是钱用完了吗?没钱跟我说呀,我给你呀!   而惯会杀价的梁清清听到南柯的话,下意识就想过去帮忙砍上两句,刚要开口又反应过来自己一无所知,忙对着空着的展架锁定了那对手表的标牌,然后就倒吸一口气呆住了。   两只手表加起来十三万多???怎么不去抢!   站在柜台后面的店员有些为难,前不久的活动期的确是有折扣的,但现在活动期已经过了,店长现在也没在,她实在是没有打折的权限,脸上的笑容不免跟着显了几分僵硬。   江影看着南柯坚持的眼神和店员尴尬的样子,刚想大气掏卡,南柯又指了指她走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那对白色的新款,“那对我也要,那这款……”   “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店员立即转身去找手机联系店长。   “?”江影茫然地夹着眉心看向被南柯点名的那对白色的钻石手表。   说是钻石其实只是表盘铺了一层看起来闪闪发光的碎钻,不过看上去很漂亮,工艺还是很不错地,但是它的价格比那对绿色的要高出很多。   合着十三万嫌贵,三十万就无关痛痒了?江影表示不理解。   站在南柯身侧的梁清清盯着玻璃展柜里闪闪发光的腕表们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和南柯之间横出了一条很大还很深的沟。好嘛,她累死   累活一年刚好够人家一对钻石表的钱。   万恶的有钱人啊……   南柯还没有察觉到梁清清的异样,心情愉悦地指了指那对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手表,问她:“好看吗?”   “好看。”梁清清低头看着南柯指尖下的钻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了,暗想她是不是应该再等等,最起码多考虑一下,仔细地想想她们之间的差距再……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南柯也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店员回来得很快,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一看就知道是好结果。   南柯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她准备付钱的卡,只等店员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抱歉让您久等了,店长说如果您两款都要的话,春季款可以给您打八折。”   “刷卡吧。”南柯满意地点点头,抬手递出了早已夹在指尖的卡。   江影被南柯的骚操作秀了一脸,靠在玻璃柜上不解地问她:“不是,你买这么多表干什么?”   “送人啊。”南柯不以为意地回答,等店员让收银处那边开单了,她又招招手让人家把那对绿色的拿去包装好,把白色的钻表取出来交给她。   江影嘴角抽了抽,想起下电梯时南柯说的要准备两份礼物的话,脸色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南柯没空看她是什么反应,接过手表后看向身侧的梁清清。   梁清清从刚才说过好看两个字后就在对着柜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柯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强行把她神游的心思给拽了回来,然后拿着那只表盘相对略小一些的手表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就动作熟练地把那只腕表戴到梁清清的手腕上。   表带的扣眼刚好够用,卡在最里面那一个,不松不紧正合适。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江影靠了一声,侧过身子,没想到眼前类似镜面的柱子上仍是她们牵手的画面,又啧了一声看向了脚上的鞋子。   ——心想:哪里用人家强行喂狗粮,明明就是她上赶着大口吞嘛!居然还能问出那么傻的问题!真是活该找不着对象!   梁清清看着手腕上的表愣住,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以后就想摘下来还给南柯:“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十五万的手表啊!她半年的收入啊!这要是收下了可怎么回礼啊!压力很大啊!   南柯正打算拿起另一只让清清帮自己戴上,听到她拒绝的话收回手,歪着头看她,表情认真:“为什么不能要?我们现在不是恋人吗?女朋友送的礼物你为什么不要?还是说你只想跟我玩玩?”   梁清清没有想到南柯说话又是这么直接,连忙解释:“没有,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才刚开始交往,我不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收?你觉得贵重就好好戴着,天天戴着看好它不就好了吗?这是我的心意……我想给你买,我想跟你戴情侣款,不行吗?”南柯不能理解梁清清的想法,心里也因为她的拒绝泛起难过和失落。   梁清清:“行的,就是我们才刚开始……”   南柯:“刚开始怎么了?谁规定刚开始就不能送礼物了?你不也送我手链了吗?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款?那你再挑……”   “不……”梁清清赶忙出声打断南柯没出口的话,没想一抬头就对上了南柯那委屈巴巴的眼神,那可怜兮兮感觉顿时刺得她的胸口一片酸软,甚至还有些回甘。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放弃了要摘下来的念头,红着耳朵说了声谢谢。   南柯脸上的乌云顿时散了,她重新拿起自己的那块表递给梁清清,声音带了淡淡的笑意:“帮我戴上?”   “好。”梁清清把那只和自己手腕上几   乎一模一样的手表戴到南柯的手腕上,心里沉重又甜蜜。   有个这样爱打直球的恋爱对象,按照沉凝的说法是件好事,因为可以避开沟通不彻底的问题。   但梁清清觉得这也太容易让人心跳加速了,南柯总是在她无意中就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对于她这个没谈过的恋爱的人来说,有些过于刺激了,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体验感绝佳,副作用很大。   从店里出来,南柯看着斜对面店铺门口摆放的立体装饰,忽地想起上次去吃日料时江影的提议,低下头问梁清清:“你喜欢吃日料吗?”   “还蛮喜欢的。”梁清清的微信从刚刚就响个不停,听到南柯的问题时正低着头查看消息,随口就答了。   跟在旁边的江影立即心领神会,找处常去的日料店老板的电话提前预定。   南柯看着梁清清忙碌的样子,觉得她异常迷人,又盯着她的侧脸笑着追问:“那沉凝呢?她喜不喜欢?”   “她还好,反正不讨厌吧。”梁清清说着给发消息预定花束的客人回复消息,又在返回后标成未读,打算晚上回去仔细整理一下。   工具人江影闻言又立即发微信给沉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上次吃完烧烤送人家回去的时候她们就互加了微信,但一直没有聊过,她还以为白加了呢,没想到还有用上的时候。   还没下班的沉凝收到江影的微信时愣了一下,心想吃日料?吃什么日料?她为什么要约我吃日料?只有两个人吗?不然为什么清清没有找我?   内心戏可以说是很丰富了。   然而不等她继续展开想象力,江影就终结了她的幻想。   如影随性:南柯说晚上有事想要跟你宣布,来不来?   沉凝:“……”南柯有什么好对我宣布的?不就是她跟清清……是啊!她和清清怎么了?清清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下一秒,还在忙着回复客户消息的梁清清就受到了沉凝的视频来电。   然而梁清清只接通了两秒就被挂断了,她都已经往前多走几步拉开和南柯和江影的距离了,没想到还是被沉凝一眼识破。   确认了她们几个是在一起的之后,沉凝就嘀嘀嘀嘀发了一堆震惊的问号脸,求梁清清尽快给她解释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清清是想跟她倾诉一下今天的事情的,可时间太紧张了,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原本想着等吃晚饭的时候或者吃过饭回家以后再找她聊天细细分析分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问了,只好抱着手机背飞快打字解释。    第33章   兴许是因为梁清清生死时速打字解释的原因, 当晚沉凝穿着工作制服坐到日式包房的桌子前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好奇心。   四个人的就餐座位和先前一样,如果不是南柯和梁清清的手腕上带着款式相似的腕表、为互动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 她们的相处方式看上去和先前那两次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但沉凝不得不承认, 钻石表就是闪啊!不光钻表她还在梁清清的衣领处看到了那条明晃晃的枫叶项链。   什么都别说了,羡慕的泪水已经挤满了她的胸口。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放下筷子, 端起手边的清酒, 另一只手往前一伸比了个大拇指,“你们这钻表闪得我都要睁不开眼了,棒, 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我会好好对清清的。”南柯对于清清朋友给出的祝福,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开心,举起酒杯仰头干了。   坐在对面的梁清清看着南柯仰头时露出的白皙脖颈, 在清酒入喉滑下时竟也不由得跟着咽了一下口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她脸颊顿时又隐隐有了热意,不光脸皮连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她想——原来喜欢一个人, 和被喜欢的人喜欢是这样奇妙的感觉,多亏那天下午她赶在她们离开之前主动让南柯扫了柜台上的二维码。   当然她的这个小心思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哪怕是沉凝都不可以。   江影从入座开始,还没有发表祝词,看到沉凝这夸张送祝福的样子, 也对着梁清清举了杯:“我也祝你们天长地久。”   梁清清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 听到这一声祝福, 笑着把空掉的酒杯重新满上, 举起后轻轻和斜对面的江影碰了一下。   玻璃酒杯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四周的灯光都比平时更显温柔。   吃过晚饭, 因为又都喝了酒的原因,江影便像上次一样叫陈叔开车过来接送她们。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宾利车全程都稳得不行,直到把沉凝和梁清清都安全送回家,坐在后排的南柯才一脸不满地问江影:“你这次为什么不助攻了?”   江影靠在椅背上正看窗外的路灯呢,听到她的质问奇怪地回过头:“不是你说我就会帮倒忙的吗?”   南柯:“……”   “哎哟,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江影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转了回去,“算了,你一直都很难伺候,当我什么都没说。”   南柯盯着前排靠背:“你已经说完了,还重点强调了一遍。”   “就是说给你听的,怎么样嘛?”江影啊了一声,语气和表情任性得活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女。   南柯听着江影说话语气没忍住笑了出来,投降认输:“好了好了,是我话多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好的,我接受了。”江影靠着颈枕上下点了点头,继续看向窗外绑着各种彩灯的风景树。   十多分钟过去,南柯在小区门口下车,江影也从车上下来,对着车窗里的陈叔摆手:“不用送我进去了,陈叔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南站在路边看着她:“干嘛不让陈叔送你到楼下?也不差这两分钟。”   “当然是有话想跟你说。”江影说着走到南柯身边,望着对面小区亮着的窗户问,“你说你要给明天的订婚宴准备两份礼?除了手表还有什么?”   南柯看着眼前穿梭而过的车子,声音凉凉的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明天去了你不就知道了么。”   江影点头:“那明天见。”   南柯嗯了一声,沿着斑马线走向对面的小区,和值班的门卫笑着点了点头,快步穿过电动门回家。   g市的订婚宴并没有太严格的   规定,想中午办还是想晚上办全凭个人意愿,尉家定的是晚上。   在风景区度假别墅躲了好几天的尉欢,直到订婚宴举办的当天才回到那套住着白若雅的房子里。   她开门进去的时候,白若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   白若雅为防尉欢会派人盯着自己,这几天连大门都没出过,但窝在家里,她心里的算盘珠子也没有停下。   她算准了尉欢今天会回来,不光会回来,还会换上礼服带上她一起前往那个叫什么什么的,g市最好的酒店。   毕竟尉欢连告诉父母取消订婚宴的勇气都没有,事到如今,白若雅也不担心她会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翻脸。   取消或是推迟,任何一种解决方式都比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要好,可尉欢偏偏选了忍。   所以,在对上尉欢的那双眼睛时,她让自己像往常一样起身贴了上去:“出差那么久,一定很累吧。”   尉欢瞥了她一眼,侧身躲过了她的投怀送抱。   白若雅也不恼,脸上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些:“前几天阿姨让人把礼服送过来了,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你现在要不要试试?”   尉欢看着白若雅那张一如往昔的笑颜,终是不耐烦地移开了视线:“我过来就是来拿礼服的,中午你自己吃,下午会有司机和造型师过来帮你,我还要回去一趟,拿上礼服就走。”   白若雅:“……”   尉欢连鞋子都没换,说完转身去衣帽间找礼服,确认款式和尺码是自己的衣服,提着衣架就走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发出哐地一声震响,因为距离太近,站在鞋柜前的白若雅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不过她的哆嗦倒不全然是因为摔门的声音,还有一大半是因为尉欢的态度——先前她以为尉欢生气归生气,但终究是没有彻底和她斩断关系的,所以心中多少含了侥幸心理。   她想着万一尉欢就是真的原谅她了呢,万一她还是嫁进尉家成了尉太太呢。   如今看到尉欢那么一张冻人的脸,她才发现自己先前乐观过了头。垂在双侧的手不由得逐渐攥紧,用力。   黑色的入户门板看上去冰冷得毫无温度,一如尉欢看她时的眼神,白若雅回忆着尉欢决绝的背影,心也慢慢冷了下来。   她想——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做最后狼狈退场的那一个。   因为那样不体面,她要过体面的生活,她要过有钱人的日子,她绝对不能回到一无所有的过去。   ……   南柯因为和梁清清告白成功的关系,晚上做了个美美的梦,一大早就起床坐在书房里开小差,一会儿忙忙正事,一会儿微信骚扰一下梁清清。   可梁清清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看她的消息,南柯等了两个多小时最后的结果就是工作没效率,消息也没等到。   她翻看着梁清清的朋友圈,又翻出先前从朋友圈里偷偷存下来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没想到越看心越痒痒,干脆起身拿上车钥匙,找到了花店门口。   上午十点多,已经有人来买花了,南柯在车里坐着等了一会儿,确定店里之剩下梁清清一个人之后才开门下车。   抹茶绿早已引起了梁老板的注意,在余光扫到南柯下车时,她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转身站到工作台前整理下面包花用的纸张,只给来人留了个看似忙碌的背影。   今天过来之前,南柯有意涂了唇蜜,在车内等待的时候还嚼了颗橘子味的硬糖。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等来梁清清对所有进店的人都会说的一句“欢迎光临”,使坏的心思顿时就疯涨了起来。   她刻意压着声音应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走到梁清清   的身后两米远的位置,嘴角勾起坏坏的弧度,脚步登时快了起来,赶在梁清清转身之前贴了上去,毫不客气地从后面搂上了梁清清的腰腹。   不论omega还是alpha,以这样的角度被抱住,腺体都是最容易暴露的。   梁清清还从未让一个alpha这样靠近过自己,立马紧张了起来,她缩着脖子想要挣扎,却引得南柯的小手臂锁得更紧。   “别怕,是我。”南柯有意让梁清清颈后偏下的位置和自己的肩前位置贴实,同时也不让自己的嘴巴贴到她的耳朵,只是这样一来,她呼出的橘子香气梁清清就避不开了   “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梁清清挣扎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以后就放弃了。   南柯笑:“我说了呀,是你没有理我。”   “你什么时候说了?”梁清清明明记得南柯今早除了一些寻常的问候,只发了一条我想你了的消息,绝对没有说过要过来的话,不服气地抬起头就想跟她理论清楚。   “我……”   南柯却像是故意在等这一幕似的,在她回头仰起脸的瞬间,一把拖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张开的唇。   橘子糖的硬块刚被南柯吞下没多久,她的唇齿间还充斥着酸酸甜甜的糖果味儿。   梁清清完全没有想到南柯又会突然亲她,余光看到靠墙的花架想起她们这是在随时会有客人进来的店里,忙一把推开了她,还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结果舌尖上的酸甜味儿又让她羞红了脸。   “我一个小时前跟你说过我想你了,既然我想你了,那我肯定要来见你啊。”南柯说完用舌尖极快地勾了一下唇角。   梁清清用掌心按了按脸颊,眼神带着嗔怪:“你……你下次说、说话,能不能委婉一些?”   “我委婉了啊。”南柯不解地看她,“难道还不够委婉吗?”   梁清清:“……”   南柯看着梁清清无语的样子,厚着脸皮笑道:“我怕我再委婉,我会表达不清楚我的意思,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我更想让你明白我所有的心意。”   “……”梁清清原本并不是爱害羞的人,可每一次面对南柯她的脸就要红上一次又一次。   所幸没等南柯借着她脸红再做出什么来,花店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之后的梁清清没有再闲下来,南柯便坐在柜台的后面,认真当起了收银员。   直到午饭点,梁清清都还在忙着包花,南柯看着心疼便打电话叫了外送,点的是清清爱吃的黑椒牛排。   她自己则要了一份蔬菜沙拉。   梁清清送走客人坐到柜台前准备吃牛排时,南柯正旁若无人地咬着一根切成条状的甜椒,她看得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南柯该不会为了买情侣表把钱花光了吧!   当然,她想归想,是绝对不会就这样问出来的。   之后梁清清看着南柯可怜兮兮吃草的样子,牛排只吃了一半就不动了,顺手还抽出湿纸巾把自己用过的叉子上的油花擦干净,接着把它转到了南柯的那边。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动作不明所以地尝了一口,心想没错啊,味道没变啊。   梁清清看她吃了便举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清水,来了一句:“我吃饱了,你吃吧。”   南柯没明白梁清清是什么意思,因为依照以往跟她吃饭的经验来看,那点分量清清绝对是不可能吃饱的。   她想了想,插起一块牛排身长胳膊送到了梁清清的嘴边:“我喂你。”   梁清清:“……”   南柯看出梁清清眼神中的怪异,又看了看她那如柳细腰,还以为她是想要减肥,语气便强硬了些许:“不许浪费粮食。”   梁清清:   “……”   没几分钟,梁清清果然清盘了。但南柯没有注意到在那之后梁清清看她的眼神又温柔了不少。   吃过午饭,南柯也没着急走,直到饿得忍不住啃了半根玉米的江影打电话催她,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轻轻抱了抱梁清清,然后开车离开。   南柯和江影为了晚上穿礼裙好看,中午吃得都不多,下午碰头后就去换上礼服还找专业人士做了个造型,由于都穿了高跟鞋,便让陈叔开车送她们过去。   并肩而坐的时候,她们俩显得无聊还互相调侃了一下彼此的身材。   这顿多余的对嘲纯属口头便宜,客观上来说两人的身材都很标准,分化期时她们也有特别注意过,所以分化后二次发育得都不错,远远看去前凸后翘,腿长皮肤白,没有什么能值得拿出来说的缺点。   江影因为爸妈也会过来的原因,什么伴手礼都没准备,连手机都打算扔在座位上空手进场。   南柯则稀罕地拿了个手袋,看上去虽然不大也不厚,但明显不像是只装了手机的。   江影看了眼前面的导航仪,距离迎天酒店还有两公里,收回目光时用食指戳了戳南柯的羊皮包:“里面装的什么?”   “想知道?”南柯顺势往前一送,“自己看啊。”   江影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自己动手开包。   软皮手袋没有夹层,打开吸扣一拉就能将内里的空间尽收眼底。   两个手掌大小的包里除了南柯的手机,就是贴在手机背面的几张看起来像是……不,那过塑的封边……江影可以肯定,就是照片。   什么照片还能当礼物?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南柯,伸手把它们全部抽出,低头扫了一眼,然而这一眼让她浑身都僵住了。   南柯侧身靠在车门上,眼中带笑地看着江影震惊的表情,“至于这么惊讶吗?”   “你不是说不告诉她们的吗?”江影问。   南柯点头:“我以为她们至少还爱我时……的确是那样想的。”   江影:“所以你今天是去砸场子的?”   南柯看着她:“不,我只是想用它们防身而已。”   “什么意思?”   南柯笑:“打过游戏吗?反伤刺甲了解一下。”    第34章   南柯并不是喜欢主动搞事情的人, 但也从来不会忍气吞声,没理由被人骑脸欺负还要闭着嘴当个哑巴一声不吭。   许冰芝的那些话她听着没法不伤心,她在那个家里忍让和理解她们多年, 到头来还是人家口中养不熟的玩意儿, 她要怎么不委屈和憋屈呢?   想起那些刻薄的用词和语气,她甚至为她们眼瞎被骗感到隐隐的痛快。   情绪糟糕到顶点的时候,南柯甚至还觉得尉欢被戴绿帽喜当妈都是活该, 许冰芝和尉弘博被白若雅欺骗也是报应。   可冷静下来, 她又会觉得可惜和遗憾。   种种失望累积到一起的时候,她对这场订婚宴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执念,来不来都行, 尉家人见不见都可以。   坦白来说,她今天愿意不请自来,当这不速之客,除了系统用那可怜的1个幸运值和五千块钱来做诱饵之外, 她可以算是百分之百为了白若雅而来。   白若雅和盛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她都无比在意,这几日来这件事就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头上, 总是让她在空闲时间想起,不寒而栗。   涉及到她和江影生命的人和事,哪怕只出于求生的念头, 她都务必要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死亡从来都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死亡的时间和方式。   自己选择和被迫接受也从来都是两回事。   前往迎天酒店路上的车子不算少, 南柯侧身看向车窗外, 目力所及之处没有一辆车的价值低于百万。   “尉家的朋友还真不少。”江影靠在椅背上, 双手环胸, 面露嘲讽。   南柯知道江影因为自己的原因对尉家有不少意见,笑着伸手碰了一下她颈侧一小撮特意搞得卷翘的头发,“你爸妈知道你今天穿得这么隆重吗?”   “知道啊,苏女士说我这绿色的,和主角的颜色撞不了,没什么。”江影说完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   南柯点点头,透过江影身侧的车窗玻璃看了眼不远处的迎天酒店的大门。   两公里的距离,车子开得再慢也用不了几分钟,宾利驶到酒店正门停下时,南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先一步开门下车。   江影因为礼裙的裙尾太长,一个人下去的话稍微有些麻烦,南柯便绕过车头过去帮了一把。   门童是有眼力见的,看到她们衣着华丽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忙主动问好,江影和南柯便同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路微笑点头穿过大厅去搭电梯上顶层。   迎天酒店敢取名迎天,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它的楼层很高,一共有八十八层,而做生意的商人又普遍喜欢8这个数字。   所以自从迎天酒店开张,g市的有钱人有点什么喜事需要宴请亲好友的就会到这里来。   南柯和江影是算着时间过来的,所以即便来这里的人很多,她们搭乘电梯的时候,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从一楼到八十八楼需要一些时间,南柯和江影又都穿了高跟鞋,便靠在电梯周边的扶手上闲聊。   江影今天佩戴的饰品是造型师搭配的,和礼裙的适配度很高,看上去闪亮又不突兀,很有点睛之笔的意思。   南柯则没有听取造型师的意见,脖子上空空荡荡,耳朵上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左手上佩戴着梁清清送她的手链和她昨天下午买的情侣款钻表。   不细看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闲下来仔细盯着瞧了一会儿,江影竟然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哎?你这手饰怎么不换一下?”   南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换?”   “手链还好,钻石表盘也不错,就是你这表带有点太白了,配你这墨绿色的礼裙……多少有点不得劲。”江影表情   诚恳,大有你快看我眼睛,我绝对不是因为羡慕嫉妒才这么说的意思。   南柯抬起手腕,对着足以媲美镜子的电梯内壁摆了两个姿势,面露笑意:“不会啊,我觉得很搭很好看呀。”   江影:“……”你高兴就好。   南柯又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问题——如果白若雅和盛宿真的是在今天相识的,尉家邀请了姓盛的前来,盛宿会来,那盛星呢?   如果盛宿和盛星还是十几岁的孩子,那以尉家和盛欣远的关系,盛欣远是绝对不会带他们同行的,但现在盛宿和盛星已经到了需要积累人脉的年纪,据江影所说盛宿已经进入公司任职,必然会出现。   盛星的动向她们并不清楚,假设她也来了,那江影岂不是避无可避?   有此担忧,南柯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江影看到南柯表情不对劲,奇怪地叫了她一声,问:“在想什么?”   南柯回神,表情凝重地看向江影:“ 我在想盛星会不会过来。”   “她?”江影怔了怔,一脸荒唐,“她怎么可能会来?”   “为什么不可能?”南柯反问,“上次你不是也说了吗,盛欣远是你爸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外面还有不少值钱的产业,以她的身家,尉家邀请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江影听到这里心里终于咯噔一声:“是啊,外界还不知道你和尉家的事情,都知道我跟你交好,盛星一旦知道尉家有宴请……”   南柯看着江影越说声音越低,皱眉道:“她如果真的还不愿意放下你,肯定会为了见你找来的。”   江影:“……”艹!得亏她今天还打扮得这么亮眼!大意了!   南柯看到江影咬着下唇的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这么多人,她也不敢做什么的,我这不也在呢么,尉家再不济也不会让人在她们的场子里闹事,别怕。”   江影扁了扁嘴:“那你告诉我干嘛?”   “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啊,免得到时候她突然蹦到你面前,杀得你措手不及。”南柯一本正经地说。   电梯停下,南柯和江影前后脚走出去,穿过过道走向其中一个宴会厅的大门。   入口处安排了专人查验请柬,由于请柬是以家庭为单位发的,江影和南柯都没有,便主动报了名号。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们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轻而易举地走进宴会厅的大门。   “什么意思?不是说了,我是江家的吗?”江影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卡住,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   南柯听到江影不悦的声音,伸手拉了她一把,后退几步打开手袋主动给苏虹英打电话。   兴许是早有预感,早已陪江泰然入场的苏虹英一直拿着手机,看到备注小柯的来电显示时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匆匆往外走去接人。   江影看到苏女士的时候,气呼呼地瞪了拦住她的人一眼,南柯却面带微笑地把她的伴手礼放到了桌子上,跟在江影后面进去。   还好刚刚她们没有碰到什么不相关的人,让人看了笑话去,但尉家的这一举措,明显是对南柯设有防备的。   没有明说不让她进,同时又跟安排查验的人着重强调了今天是尉家独女尉欢的订婚宴,要认真核对请柬。   不过就没有请柬这事来说,往好处想,按照当初设计请柬的情势来看,尉家也不知道会在今天之前跟这个家里的养女闹得形同陌路。所以以那时的设想,南柯还是家里人,根本不需要请柬这东西,而且不光不需要,她还得提前进入宴会厅帮忙才对。   但强调尉欢是尉家唯一的女儿这一点,虽然是事实没错,但说出来便多少显得有些凉薄。   南柯进入会场之后就在搜   索白若雅的位置,好在身为今天的主角、尉欢的未婚妻,白若雅的礼服相当亮眼,找起来并不困难。   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南柯在进门后就有意地改变方向,拉开了她和江影之间的距离,离得远远的,不靠近的同时也尽量不让江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今天晚上要提防的人对她来说太多了。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在她找到白若雅的身影后,她那个爱装死爱诈尸的咸鱼系统就叮咚一声现身,恭喜她成功拿到奖励,手机也随之震动了一下,她没顾得上看,心想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到账提醒了。   五千块,也不算很少,可以带清清吃两顿好的。   然而就这会儿分神的功夫,原先还在另一片区域举着酒杯和宾客寒暄的尉欢就出现在南柯的视线范围内,并主动朝着她走了过来。   南柯远远地望着神情算不上喜悦的尉欢,又回头看了眼白若雅的方向,犹豫是留下还是跟着白若雅的背影离开。   她纠结间又侧头看了眼江影的方向,发现江影也注意到了尉欢,并举着香槟迎了上去,便抬脚跟上白若雅。   白若雅的出身不错,可即便在白家最辉煌的时候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难免会被这番唬人的奢华迷了眼。   她看着宴会厅里举着酒杯相谈甚欢的老总和太太们,心中竟想起了许冰芝去看望她时说的那些话。   给她这样的体面,的确也是一种证明——尉家是重视她的。   这种感觉很好,好到她根本不愿意去想尉家会重视她的原因和理由。   她站在宴会厅偏后的位置,看着那些一个个平时都高不可攀,现在却近在咫尺的富豪们,嘴角慢慢扬起得意的弧度,后背都不禁挺得更直了些。   再看那些因为年岁的无情而眼角挂了细纹的太太们,白若雅下意识地又微微扬了扬下巴。   她想,今晚她才是这里最美的。   最美的,对,最美的人脸上的妆也应该是最精致的。   她环视一圈,顺着标识转身走向宴会厅后侧的洗手间。   白若雅今天的穿着很不方便她上厕所,所以那些摆得一看就很高级的吃食她几乎都没碰,这会儿想去洗手间也不过是想去照照镜子,欣赏欣赏她现在的模样,顺便看看口红或是粉底需不需要补补。   毕竟她此时手中拿着的价值五位数的小小手持包里也只能装下粉饼和口红这两样东西。   南柯不想和白若雅演戏,便没有跟得太紧,看到了她进了洗手间以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耐心等着。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是连排摆设的大型盆栽,墨绿色的礼裙和绿叶相互呼应,看上去意外地和谐,连带着她的存在感都被降低了许多。   而进入洗手间的白若雅也没有在里面久待,很快就出来了。巧合的是,在她出来的时候,另一个卫生间的门也开了。    第35章   两扇门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很远, 且也不在同一墙面上,所以同时从里面出来的人必然能看见对方。   白若雅对男人天生无感,不管alpha还是omega对她而言都没有差别, 此时看到身高腿长、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看自己,心中想着他们并没有见过, 但智商没有掉线,知道他应该是尉家邀请来的宾客, 便微笑着颔首和他打了招呼,却不想她刚要抬脚走人,那男人又主动出声叫住了她。   南柯离得远,加上前面的宴会厅里宾客们相谈甚欢,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听得见盛宿和白若雅都说了什么,但好在她的视力还不错, 洗手间前的灯光也很明亮。   从两人说话的表情和动作上, 南柯多少能看出一些关键性问题。   比如这两个人能说上话,主动方明显是盛宿,白若雅的一些小动作也能看得出此时的她, 并不是很想搭理突然冒出来找她说话的男人。   而在交谈几句后,白若雅更是抱歉地前倾身子对他笑着点头, 提着裙边快步离开。   南柯在看到盛宿侧脸上浮现的笑意后, 眯着眼睛松开了手里的琴叶榕绿叶。   她看着枝叶下方的花盆,把刚才白若雅和盛宿相遇后发生的种种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尤其是最后一幕——盛宿望着白若雅离开的背影时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想越觉得不寻常。   按说两个人初次见面, 就算聊得再愉快, 也不该露出那样的表情的, 并且以她的距离她都能看得出白若雅并不想跟他多聊, 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种情况下盛宿还能笑得那般灿烂,绝对有问题。   那诡异的反应很没有道理,哪怕他盛宿是对那张脸那个人见色起意了,那种弧度的笑容也不正常。   南柯闷头想了一会儿,不能理解地摇了摇头。   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盛宿盛星这对兄妹,还真是一个妈生的!都有点像精神病!   得此结论,南柯深吸一口气,默默记下回去后自己要做的事情,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从手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快速点开微信页面。   消息列表里空空如也,一个红色数字提醒都没有。   过来之前她就主动找梁清清说了今晚的行程,所以忙碌又懂事的新手恋人并没有发消息打扰她。   望着平静如水的消息列表,南柯莫名有些失落,想要主动发消息,又注意到屏幕顶端显示的时间,记起现在正是关店前忙碌的最后一个时段,怕会收不到期待中的回复,也怕自己待会没有时间看手机,回复了不了梁清清的回复,便强忍着躁意查看了到账提醒,然后把手机息屏装了回去。   回到宴会的主场,南柯第一时间去搜索江影的身影,却不想先看到了和许冰芝正在说笑的白若雅,为防止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她侧身换了个方向,刚好看到尉欢和江影聊天结束,尉欢板着脸离开。   有一说一,在生意场上江影的确不是很够看,但在交际方面,她绝对榜上有名,相当有一套。   南柯盯着江影的侧脸,轻笑了一声从旁边的香槟塔拿下一杯,寻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等江影主动过来寻她。   她来订婚宴的目的完满达成,已经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但她也不愿意毫无顾忌地走在灯光下面,穿过上百位的宾客去找江影离开。   而且平日里她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就算穿皮鞋也大多数都是平底或者低跟的,今天突然踩着高跟鞋走了这么久,不光脚后跟,南柯觉得小腿也酸酸的,再不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她都怀疑待会儿还能不能不失礼地走出酒店,坐上回去的车子。   江影和尉欢分开以后就在找南柯,却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转了好几圈了,它都没能发现南柯身影,倒是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盛星今晚果然也过来了。   她的衣着华丽,戴了一个硕大的蓝宝石项链,客观来说是个美人。   但这位美人偏偏看得江影眉心紧皱,忙不叠别开眼睛的同时,还下意识往反方向转身快走了几步。   苏虹英和一堆富太太寒暄了几句,转身正想找江影呢,一回头也瞧见了那个当年纠缠了自己女儿好久的女孩,眼神骤变,而心中也在瞬间胀满了对江影的担忧。   好在今天江影的穿着在某种程度上比较亮眼,站在会场中间的苏虹英只扫了一圈就锁定了女儿的位置,快步走过去。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她都不能再让女儿见到那个神经兮兮的丫头,管那个丫头姓甚名谁,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本事呢。   反正对她这个亲妈来说,谁都没有江影重要。   苏虹英快步走过去的时候和尉欢擦肩而过,奇怪的是眼下的尉欢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无视了她,明明她跟江泰然刚过来的时候,她还热情的叫自己姨来着……   “这孩子是怎么了?”苏虹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尉欢的背影,再转过身时差点撞到一个端着托盘路过的小哥,忙连声致歉,“你没事吧,没碰着吧?”   尉欢今天的确是有筋没有搭对,心烦得厉害。   宴会刚开始时她还能耐着性子装一装,可一个个应付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笑得脸都僵掉了。   刚刚和一位老总寒暄完,她端着空酒杯回来想重新换一杯,碰巧看到南柯跟在江影后面走进宴会厅并刻意沿着边缘走到了人少的角落,便原想找南柯问一些事情。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江影跟她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正当她想要找借口离开,笑嘻嘻的江影竟然也跟着变了脸,质问她到底有没有真的把阿柯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她知道江影和阿柯要好,但非常不能理解江影是以什么立场和什么身份来质问她的。   且不论那个混账东西是怎么样在家里言之凿凿不要她们的,离开后也从未主动联系过她们任何一个人!   真要论起来,哪里问得着她?应该去问问那个混球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姐姐才对!   尉欢越想越气,但碍于场合和身份还是忍住了和江影辩论的冲动,只扔了句轮不到你便管甩手离开。   可脱身后她就发现她那个混账妹妹不见了。   她又在会场转了整整一圈,终于找到了躲在角落里吃着点心喝着香槟的南柯,顿时眼中就好像被一键清空一样,只看得见那道墨绿色的身影。   南柯坐得位置很偏僻,身前就是放置餐点的长桌子,如果不是有心寻找,的确是很难发现她的。   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悠哉游哉的南柯翘着腿,听着距离不是很远的八卦,一口吞掉叉子上的小方块蛋糕,咀嚼了半天又把右手端着的香槟送进了口腔。   蛋糕甜腻的味道瞬间被带着果香气的酒精冲淡许多。   尉家的骚操作说起来挺迷的。   在南柯主动和他们断绝了关系之后,他们就主动朝外散出了一些消息,却又没有正经发声明。   今晚的宴会也是,明明就跟宴会厅门口回收请柬的工作人员强调了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又不对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讲清楚,在有人问起二女儿怎么不在的时候,也只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   这样自相矛盾,到底是图什么呢?名声?面子?   太离谱了。   明明就不喜欢有牵扯,说清楚撇干净难道不好吗?   南柯自嘲地笑笑,任由吃饱了撑着的太太们说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等她再回过头时竟然发现尉欢正站到在桌子的另一边,面带愠怒地瞪着她。   “你还有脸来。”尉欢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出口的字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音量小得南柯都差点没听清。   南柯反应了一会儿笑着仰起脖子看她:“来蹭甜点和香槟,我承认我是脸皮厚了点,不过欢姐,我统共就吃了这么一小块 ,你不至于那么小气的吧?”   尉欢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以后,对她勾了下手指:“你跟我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南柯:“……”   “你凭什么觉得现在的我,还会听现在的你的话呢?”南柯看着尉欢的青葱玉指,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退。   尉欢听着南柯挑衅似的语气和表情,眉毛渐渐拧紧,思考了顶多三秒,妥协地绕过长桌坐到南柯对面,“你要是不在乎,我们在这里说也行。”   南柯嗤笑:“我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见不得人的事?尉欢的脸色瞬间黑了两个度。   南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有秘密的人就是敏感,不管别人说的是不是她,听到和自己相关的字眼,就下意识想要对号入座。   可是让自己拥有秘密的又不是别人。   尉欢已经笑不出来了,她冷眼望着南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你当初是不是就知道?”   “抱歉,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真的有话想跟我说,麻烦你用词准确一点。”南柯放下香槟杯,以同样的神情和眼神看回去,“当什么初?知道什么?”   尉欢知道眼前这个和她做了二十多年姐妹的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可眼下怎么都没办法把自己的态度放软,她轻叹一声,看向南柯的身后。   因为她坐过来的原因,周边已经有一些人往这边靠了,那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八卦的样子可以说非常明显。   这些年来,尉家有什么需要露脸的事情,尉弘博和许冰芝都会把尉欢推到前面去,她毕业后更是被直接安排进了公司管事。   很多与尉家关系没那么到位的人,都只知道尉欢还有个妹妹,但一直都不知道那位尉家二小姐到底长什么样。   她们今天过来以后也没听到尉家人介绍,加上外面也有些风言风语,倒是不少人胡乱推测起来。眼下看到尉欢主动找一个年龄相仿,音色相近的女alpha说话,心中的八卦之火早已熊熊燃烧。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尉欢还是很在乎羽毛的,她无奈地抿了抿唇,起身去拽南柯的胳膊:“跟我出去说。”   南柯看着那只握在自己小手臂上的手,刚想掰开,又觉得没有必要让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看免费热闹,便借力起身,跟着尉欢走出宴会厅的大门,站到了鬼都不会有一个的角落里。   “有什么话还要偷偷摸摸地说?”南柯靠在贴着类似木板一样的墙壁上,揉了揉小手臂上被尉欢抓住的地方。   尉欢没了旁观者这层压力,说起话来果然清楚多了,她问:“你为什么不喜欢白若雅?你都知道些什么?”   “现在才记起来问我,是不是太迟了?”南柯用手肘抵在墙上,尽量把重心放到前脚掌。   尉欢语气激动起来:“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那些邮件是不是你给我发的?”   南柯反问:“我能知道什么?我连面都没跟她见过几次,我对她能了解多少?我不过找存在感罢了,是我胡闹,我就是不喜欢她,都已经说清楚的话,有必要再跟我回味一遍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尉欢记得,眼前这个混球说的话都是她们曾经对她说的。   南柯冷眼看着尉欢说不出话的样子,追问道:“所以呢?你为什么突然跑来问我这些?你又知道了什么?你们不是恩爱吗?今天还在我们市里最气派的酒店,订了最贵的宴   会厅,举办了如此盛大的订婚宴。”   尉欢:“……”   南柯说完以后,心中猛然一痛,好像被抽出了埋在肉里最深的那根锁链。   尉欢听着南柯的句句质问,张了张嘴,竟然无话可说。   南柯木着脸看她,还未再说点什么话来刺激刺激尉欢,耳边就出现一道快得差点打出拍子的高跟鞋踩地声。   许冰芝和白若雅聊了一会儿,一转眼就找不到尉欢了,问了一圈才知道她跟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裙的alpha出来了,还以为是江影,没想到江影正在跟苏虹英坐在一处,便赶紧找了出来,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她养了十多年的白眼狼,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南柯看着许冰芝来势汹汹的脚步,嘴角扯出苦笑的弧度,没想到她准备的东西到底还是有了出场的机会。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和尉家划清界线了吗?我们也没上赶着给你这个不孝女送请柬啊,你说得不是挺绝的吗?怎么还舔着脸来吃喜糖呢?”   许冰芝人未到,声先到。   脆亮尖细的声音在宴会厅门口的走廊回荡,敞开的大门后已经站了好多想要看热闹的人。   不说别的,连坐在一处的江影娘俩都听到了许冰芝的声音,只是听不清她都说了什么。   南柯闭了闭眼睛,心累得很。   许冰芝对尉欢招招手:“尉欢,你回去招待客人,我跟她说几句。”   尉欢注意到宴会厅大门后的异常,忙快步往回走,顺便让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关上了门。   江影刚好走到门口,看到工作人员关门的动作,忙快步走了出去,身后还跟着苏虹英。   尉欢看着她们有些为难,却也不好硬拦,只好用恳求地眼神看向苏虹英:“苏姨,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妈。”   苏虹英抬眼看向许冰芝的背影,没有说话,快步去追已经赶过去的江影。   南柯听着许冰芝尖酸刻薄的话语,疲惫地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深呼吸。   许冰芝似乎真的气急了,指责的声音都带着颤儿:“南……是姓南吧?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断绝关系是你说的,不是我们要跟你断绝关系的,现在你又到这里来干什么?让你姐、不,让尉欢订不成婚你就高兴了吗?她对你不错的吧,我们对你都不错吧,你为什么非要恩将仇报呢?!”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屎盆子。   江影听到恩将仇报四个字时脚步顿了一下,继而小跑起来,还险些崴了脚。   许冰芝终于走到了南柯跟前,她的眼神愤怒又失望:“真想离开我们,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要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好像我们离不开你一样,真有能耐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南柯睁开眼,看着距离她不足两米远的许冰芝许女士,忽地笑了一声,低头打开手包,把照片从手机后面抽了出来。   许冰芝蹙眉看她:“什么东西?”   南柯不想开口,只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胳膊伸得更直了些。    第36章   江影抓着裙边疾走的这段距离, 是她目前为止走过最艰难的路,眼看马上要到跟前了,她又看见南柯干脆利落地掏出了她身上最硬的那块护甲。   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不想被别人刺激到自己,就要用更刺激的东西回敬过去。   江影看着南柯渐渐伸直的胳膊, 心中哎呀一声:你甩她脸上啊!   当然,她能这样想完全因为此时对峙的是南柯和许冰芝, 而不是她自己和苏虹英,所以她面对眼前的委屈和不公时最先想到的只有解气,其余的顾忌和情感拉扯统统靠后站。   南柯则不然,她顾及的东西有很多, 矛盾的情绪也被拉扯到了极限,极端情绪和尖锐刺耳的言语一下下敲着她最脆弱的神经, 这样难捱时间在不适中被无限拉长, 让她度秒如年。   然而就在她感觉头痛欲裂,濒临崩溃的时候,梁清清的笑脸忽地在眼前闪过, 她急速跳动的心脏和燃势迅猛的心火竟然神奇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见许冰芝没有伸手来接的打算,南柯站直身子, 面无表情地放下手, 主动往前走了几步,亲手把照片塞进了许冰芝的手里。   这兴许是她们两人最后一次站得这么近了, 南柯深吸一口气,强压着酸胀的委屈, 低声说了三个字:“看看吧。”   她的声音不大, 细听还带着颤音, 但她没有给任何人仔细听的机会, 说完就转身走向江影:“我们走吧。”   江影望着许冰芝张了张嘴,最后嗯了一声,跟着南柯一起转过身。   苏虹英距离她们还有三四米远,听到南柯说要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宴会厅大门,摆摆手:“走吧,你们两个去吃点好的,记我账上。”   江影扯了扯嘴角,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便耷拉着嘴角点了点头。   乘电梯还要往前走几步,南柯头也不回地和江影并肩离开。   许冰芝却从拿到照片的那一刻起沉默了,直到电梯的自动门缓缓关上,她才尖叫一声,扔了那些烫手也烫心的东西。   苏虹英站在离她两米远的位置上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心想她原本应该是想要撕掉的吧,但显然南柯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过塑的技术加工让她一个omega根本不可能徒手撕毁那些扎眼的照片。   电梯缓缓下降,许冰芝的声音随之远去,江影唉了一声,双手撑着腰两侧的扶手,小声嘀咕:“你这反甲的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南柯:“……”   江影又嘀咕一句:“你就应该直接甩她脸上,不给她任何骂你的机会转身就走,憋死她!”   南柯笑了一声,背过身用指腹用力按了按眼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心里却在想,不是我不给她骂我的机会,是她根本不给我留余地啊。   人家那可是出了门进了走廊就开腔了,她总不能远远地就跟她对喊吧,那也太不体面了。   江影扁扁嘴,暗自后悔刚才没能替南柯怼上许冰芝几句,抬头想要道歉却从电梯内壁上看见南柯红了眼睛,立即强行刹车,把没出口的唠叨强咽回去。   南柯望着电梯顶部的条形灯,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恢复如常。   沉默片刻,状态已经好上许多的南柯转身看着鼓着腮帮子的江影,像往常一样跟她开玩笑:“不知道我嘴笨吗?刚刚怎么不帮我骂回去?”   “……”江影和南柯对上视线,噎了一下,说,“心理素质太差,现场氛围太紧张,反应有点没跟上。”   “好吧。”南柯挑眉,说完又低头看向自己的高跟鞋,“不过说真的,以后我再穿这么高的鞋子我就是傻10。”   “对不起。”江影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像真的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南柯碰了碰她的   肩膀,强颜欢笑:“道歉干嘛,刚刚又不是你骂的我,再说了,仅此一回下不为例,以后再这样,你柯姐绝对不可能忍的,今天就算恩断义绝了。”   江影点头:“我知道,我是说选这么高的鞋穿,是我的错。”   “好啦,那也仅此一回。”南柯说着抬起脚看了一眼,“说实话,你脚后跟疼不疼?”   江影哎哟一声:“妹妹的脚后跟要疼死了,尤其刚才小跑那两步,我的妈哟!差点没崴断我脚脖子。”   南柯哈哈笑了两声,随着电梯打开,搭着江影的肩膀走了出去。   陈叔停下车子之后就在搜周边有什么吃的,还没找到合心意的呢,就接到了苏虹英的短信,立即将车子开到了酒店正门等着。   南柯和江影前后脚走出来的时候,一秒钟都没耽搁就钻进了车里。   前排椅背的夹层里塞了一次性拖鞋,两人不带丝毫犹豫地抽出来拆开换上。   江影靠在椅背上看着身上的裙子问南柯:“要不回去换身衣服再开车出来吃东西?”   南柯侧脸看江影:“我喝酒了。”   江影啊了一声:“我也喝了。”   “……”陈叔在前排微笑,“没关系,我的工作宗旨就是随时待命。”   江影想了想,觉得穿着礼裙去西餐厅吃饭好像也不会太格格不入,便从中间的扶手箱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剪刀,提起裙边在脚踝位置剪了个口子,随手一扯,撕掉了碍事的部分。   南柯看着江影的干净利索的骚操作,掏出手机给梁清清发了微信。   ——在店里吗?   ——我想你了。   江影收好剪刀,余光看见南柯的手机屏幕上的头像有些眼熟,克制地收回目光,随口问道:“你想干嘛?”   “我想见清清。”南柯反扣手机,看向车窗外。   “……”江影很想说一句你够了,但碍于今天南柯受了委屈,她身为朋友肯定是要理解的,便主动对陈叔说了句:“辛苦陈叔,麻烦去一趟伊梦花店。”   梁清清今天晚上不算很忙,店里也没来几个想买花的客人。   但微信上有不少人在找她订明天要的花。   近两年随着全民仪式感的觉醒,很多无辜的寻常日子都因为谐音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比如五月二十号和九月二十号。   明天就是九月二十号了,很多恋爱中的小情侣都跟紧潮流,把这一天当成了小情人节,买花的买花,送礼物的送礼物。   身为开店盈利的商家,梁清清自然不能掉队,也在朋友圈发了两条带有文案的动态。   之后,想要订花的客人就在她的消息列表上跳个不停。   有订单就说明有钱赚,梁清清累并快乐地清理干净工作台上修剪下来的花枝和尖刺,有条不紊地回到柜台前拿出小本本开始整理明天的订单和早上需要着重挑选的鲜花种类。   因为是手写的原因,南柯的消息跳上通知栏的时候她正在奋笔疾书,又因为两条消息间隔时间太短,很快就被客户转账付订金的提醒顶了下去。   所以,到南柯出现在花店门口的时候,梁清清都不知道她要过来的事情。   潦草但意外有美感的字体在纸张上多了一行又一行,梁清清认真专注的样子像极了坐在教室的课桌前埋头答题的学生。   南柯踩着薄薄的一次性拖鞋站在花店玻璃门外看着柜台后的梁清清,冰凉的夜风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她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笑容,推门进去。   如期而至的“欢迎光临”,如期而至的一声“清清”。   梁清清刚好写完最后一行,闻声抬头,眼中的惊喜难掩。   “你怎么过来了?”她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满眼都是南柯那   张好看到让人想犯罪的脸,“订婚宴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南柯没有说话,只笑着对她张开了手臂。   梁清清迟疑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南柯身上已经不是白天见到的那身衣服,而是一条看起来简单但非常有质感的墨绿色的裙子,不过肩膀和手臂都是露在外面的。   她侧身从柜台后面出来,表情微变,原来南柯的脚上穿的还是那种薄得跟纸一样的一次性拖鞋。   “你……”梁清清脸上的笑意淡去,“你怎么了?”   南柯摇头:“清清,我想抱抱你。”   梁清清欲言又止,最后哦了一声,缓慢地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住了南柯的腰。   南柯微笑着把梁清清拥进怀里,胸口顿时暖暖的,遍体升温。   抱着南柯的梁清清却不由得一怔,南柯的身上虽然不凉,但这副样子也太让人……让人有保护欲了,尤其她刚刚那张笑脸,像极了网上说的那什么破碎感,莫名让她的心里酸酸的、疼疼的。   坐在车里主动吞下狗粮的江影面无表情地捶胸顿足——看,人家受了伤,还有女朋友疗愈,你有什么!啊!你有什么!再不抓紧找对象,以后受了委屈都只能抱酒瓶!   如果南柯听到了她这段心里话,肯定得就着她自我认知的准确性之高大赞一番。   可惜没有。   花店玻璃门后的南柯用力抱紧梁清清,好一会儿才松开。   梁清清今天穿了件长袖的衬衫,但材质是雪纺的,并不算厚,刚刚抱着南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的腰身细得很,现在松开再看,越看越觉得南柯瘦。   她朝外看了一眼,转身拿起柜台后面挂衣架上的外套披到了南柯的肩膀上,笑着说:“我还没吃东西呢,要不一起?”   “好啊。”南柯笑着点头,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又问,“那花店?”   “没关系。”梁清清说完就侧挪两大步把门上挂着的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一个面。   江影看着南柯披上梁清清外套的那一刻就已经翻白眼了,缓过来后,她下车打开后备箱,看了一眼并排放着的两个纸袋,掏出左侧的西装外套,气鼓鼓地自己穿上,又用力关上了后备箱门。   要不是刚刚无聊看了眼手机,她还不知道她伟大的母亲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给她们准备好了外套。   不过看样子南柯是用不上了。哼。    第37章   南柯比梁清清高出不少, 衣服的尺码自然也不一样,虽说能穿得上,但离合身还是差了很多。   帮梁清清锁上卷帘门之后, 南柯回头就看到了靠在车门上等待的江影,而她的身上也多了一件合身的西装外套。   这条街上只有一家男装店, 黑色的宾利自从停下就没有离开,短短的几分钟时间, 那件外套肯定不可能是现买的,肯定是提前放在车上的。   并且大概率也不是江影准备的,不然在她下车时就会告诉她并邀功了,可她并没有。   所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几率是苏阿姨准备的。   有此推论, 南柯把从店里出来时就取下来准备还给梁清清却被拒绝的外套、强行套进梁清清的胳膊,帮她穿好。   中午热归热, 秋夜还是有些凉的, 单穿一件雪纺的衬衫并不挡风。   “哎呀,我说了不用给我,你穿好。”梁清清说话间又要脱下来给南柯。   南柯指了指路边的江影, 一把抱住梁清清伸起的胳膊并用手腕压住,微微弓着后背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说:“穿好, 我会去找衣服穿的, 你的外套太小了,装不下我。”   梁清清:“……”她倒是把这点给忘了。   江影看着两人黏在一起往前移动的样子下意识别开眼, 直到余光看见她们松开才顶着笑脸看过去和梁清清打招呼。   梁清清笑着点点头:“江影你喜欢吃面吗?我带你们去一家超好吃的私房面馆吧?”   江影看了眼轻车熟路去开后备箱门的南柯,心想她们两个肯定是通过气了, 于是爽快答应:“行啊, 我没问题。”   “那说好了, 今晚我请。”梁清清主动声明。   南柯把外套穿上, 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影一眼。   心虚的江影主动避开那道目光,转了一圈帮梁清清拉开车门,笑道:“好的。”   南柯哼笑着关上后备箱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梁清清说的那家私房面馆的确非常私房,至少从位置上来看是这样的。   面馆不大,上下两层,装修很温馨,用得是暖白色的灯光,人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他家的面香。   g市临海,海鲜是其特色之一,所以在这座城市里卖海鲜面的不在少数,但能做到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的,还真没几家。   梁清清是店里的常客,过来之前就让老板留桌了,所以没用排队等号。   江影看了眼门口等待区的青年人们,好奇地把墙上挂着的面单从头到位都看了一遍。   南柯第一次来,不太懂哪个口味的更好,便在梁清清的推荐下点了一份招牌海虾拉面。   江影没什么忌口的,便随口要了一份蛏子海虾汤面。   面上得很快,三人点的口味都不相同,但几乎同时端上来的。   南柯和江影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眼下不等面冷就拿起勺子试了口面汤。   虽说以她们的着装坐在那小小的圆桌前吃面条,和店家原本的氛围多少有些不大和谐,但不得不承认,这家面馆的面味道真的很不错,吃得江影眉开眼笑,并悄咪咪记住了这里的地址。   吃过面,时间将过八点。   梁清清和江影抢单失败以后,无奈地瞪着她说下次一定要请回来,江影便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抢单抢习惯了,下意识行为,不好意思啊。”   听她这么说,梁清清也不好揪着不放,便笑着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南柯则插了一嘴:“下次让我来抢就好了。”   梁清清笑了笑,含糊地应了一声。   自从她中午冒出了那个南柯可能为了买情侣表花光积蓄的想法之后,她也恍惚过自   己是否杞人忧天,但她就是无法心安理得地让南柯来买单了,总想着自己也该出一点,不能因为是个omega和普通花店的小老板就让人家来承担所有的花销。   会是两个人约的,她身为另一个方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不过南柯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对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想给她的就是想给她。   离开面馆以后,她还想着先把梁清清送回去,自己明天早上再过去接她。   梁清清却主动表明她要自己开车回去,因为明天早上要自己去花市进花,有很多的订单要做。   南柯盯着她看了几秒,知道她不是故意推辞,便妥协地把她送回花店门口,目送她离开以后才跟江影回去。   江影看着南柯恋恋不舍地跟梁清清的车子后视镜挥手的样子,郁闷地直咂嘴。   南柯听到声音,关上车窗,坐正以后用膝盖顶了一下副驾驶的椅背:“你吃鱼呢?”   “吃狗粮呢,柯姐。”江影拖着声音又把椅背放倒了些,情绪不是很高涨,“从现在开始我要幻想一下我的梦中情人到底何时才会来到我的身边,接下来请你不要主动打扰我,谢谢。”   南柯心中也有事,嗯了一声便没有再理她,自顾自掏出手机调低屏幕亮度,切换到新注册没多久的小号,找到了她前两天刚联系过的人,发送了一个握手的表情包。   盛宿那边肯定是要查清楚的。   还有上一次江影说的买热搜一事也提醒了她,用那样的方式未必伤不到白若雅,只是那时的她还顾念尉家,觉得没必要。   但今晚的事情一出,她还能有什么顾念?原本死过一回,就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事实上,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回来以后她还是带了某种不该有的侥幸和奢望。   现在好了,所有的滤镜都被打碎,用不了多久,尉家和尉家二女儿的事情就会传遍g市整个富人圈。   她仍会被无关人等指着鼻子骂白眼狼、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因为她知道尉家三口都是极爱惜羽毛的人,白若雅的事情就算她们都知道了,南柯也清楚她们无论有多大的反应都是不会捅出去的,尤其名声损害最大的会是尉欢这一点,就足够让她们忌惮的了。   所以,她们事后给出的解释,一定会将矛头直指自己,尉弘博虽然至今都没有站出来指着她骂,但他尤其顽固,也是绝不可能承认尉家对她存在任何方面的亏欠的。   呵,尉欢的脸是脸,她南柯的脸就不是脸了?   既然如此,那她还真不如先咬上一口再说。   车子在南柯的小区门口停下,南柯开门下车后对着副驾驶的玻璃敲了敲,挥手后转身回家。   江影一直有些不在状态,听到手指敲击窗户的声音猛地坐直身子,趴在窗口喊她:“柯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保证五分钟内赶到!”   南柯没有回头,但听到江影的声音,还是笑着将手举过头顶,用力挥了两下。   回到家门口,她扔掉那双已经脏掉了的一次性拖鞋,说来也够奇葩的,她居然和江影穿着一次性拖鞋去吃面,且两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看来今晚的事情对她们两个来说,冲击都有些大。   随手带上入户门,南柯放下车钥匙径直穿过玄关走廊进了书房。   进入书房的瞬间,她身上的散漫和疲惫在瞬间消散。   她打开电脑后快速呼吸两下,双手放在键盘上,熟练地输入开机密码。脑中开始推算尉家会有的动向和买热搜的可操作性。   她们不混娱乐圈,上热搜的性价比对她而言不算高,毕竟以她现在的资本,砸钱式打击对尉家来说不值一提,加上尉家因为生意上的关系,她们对于网络上的风评是有留意的,还请了专人在维护。   这种情况下,想要通过只放出消息就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的话,必然是让风声先一步刮进尉家的交际圈里。   电脑桌前的南柯放慢呼吸,尽量让自己能平静地处理眼下的一切,但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的不舍和顾虑,她还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真是傻到家了。   她习惯性先查收了邮件,又靠着椅背开始回复。   徐冉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她交代的事情,而她新的账号上也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她看着电脑桌面上的邮箱页面,想了想,退回桌面,又拿起手机给小号上唯一的好友发了一句——请重点搜集一下他的情感经历。   切换回主账号,南柯看着最顶端的梁清清的头像,伸手点开正想给她发微信说晚安,就看到一条转账消息从底端跳了上来——五千两百块,备注是祝你明天快乐。   南柯没太明白这钱和备注是什么意思,顺手回拨了视频邀请。   屏幕里的梁清清刚刚躺到床上,身上穿着纯棉的黄色睡裙,半圆的领口前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白皙的锁骨藏在领子边缘若隐若现。   “怎么突然打视频过来?”梁清清调整好姿势以后,仰靠在床头上,笑意浅浅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南柯因为回家就进了书房,还没有洗漱,脸上的妆容和发型都还是她们分开时的样子。   她开门见山:“为什么突然给我转账,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梁清清啊了一声,眼神不禁变得游移:“明天啊,算是有一点特殊吧。”   “嗯?”南柯实在不记得明天有哪里特殊,于是想了想问,“明天对你很重要吗?你过生日?对了,你生日是哪天?”   梁清清连忙摆手:“不,不是生日,我的生日还很早,明天就是个小日子,因为谐音比较好,所以……嗯,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晚安,拜拜。”   南柯:“……”   通话时间距离满一分钟还差两秒,可以说挂断得非常仓促。   南柯望着那条转账提醒,耳边回荡着清清说的谐音两个字,放下手机轻敲键盘,搜索栏里出现答案。   ——爱牙日、道德宣传日、统计开放日。   南柯无奈一笑,左手抵着下巴关掉网页,轻声念叨:“九月二十号,九二零,五二零,九二零……就爱你?”   所以,刚刚梁清清是借着谐音给她发了五千二……是我爱你的意思?   哇哦~!   南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祝你明天快乐的小字,双眉扬起,眼中笑意外溢。   片刻后她轻笑出声,双手张开捂住了脸,笑声是捂住了,可因为忍笑而抖动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激动的心情终于得以平复,她举着手机靠回椅背上,嘴角依然上翘着。   心想梁清清真是个神人,总能不经意间将她撩拨得心猿意马。   她按了按胸口,点开那条转账,确定收款后,回复了一个抱住小爱心的表情包,并追了一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梁清清还没睡着,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伸手点开查看,眼睛也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然而不等她反应,一条备注着这是我心意的转账赫然跃上了屏幕。   梁清清看着数字92后面的三个零,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终究是她眼皮子浅了。   南柯似是生怕梁清清会不收,又在后面追了一句——也请你收下我的心意,晚安,好梦。   梁清清立马丢掉手机,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抱着玩偶躲进了被窝里。   南柯发完就起身给手机充上电,离开书房去浴室洗澡了。   然而和她前   后脚到家的江影此时早已洗漱完毕,正穿着柔软贴身的睡衣靠坐在床头上看着床边的电脑屏幕,抱着手机和苏虹英打电话。   据苏女士所说,她们离开之后,许冰芝就跟丢了魂似的,在丢掉那些照片后又快速蹲下全部捡了起来,苏虹英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许冰芝就捂着那些照片跑回去了。   江影听到她妈这么说的时候哼笑一声:“当然得捂着了,不捂以后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苏虹英没有听懂江影的意思,问:“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知道啊,不过妈,晚宴这么快就结束了吗?你怎么有时间跟我打电话?”江影看了眼时间,疑惑地问了一句。   苏虹英也没有替尉家遮掩,轻叹一声在电话里说:“尉弘博在宴会正式开始后着重声明了尉欢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听着不舒服就先走了。”   江影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种场合捅破,直言道:“他们真是老糊涂了!南柯都把白若雅偷人的证据拍到他们脸上了,居然还能这么护着那个女人!脑子里那水声响得我隔这么远都听见了,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这么离谱呢,真是……”   “……”苏虹英震惊了,那个姓白的omega居然……难怪先前她问女儿阿柯和尉家是不是有误会的时候,小影会是露出那种表情。   坐在旁边的江泰然听到女儿的声音也跟着黑了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尉的确过分了。”   江影听到江泰然的声音,忙主动打招呼,又闲聊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拉过笔记本电脑,开始劈里啪啦敲键盘。    第38章   许冰芝拿着那些照片时手都是颤抖的,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看似文文静静,老实乖巧的白若雅会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她愤怒的两手各抓一边,想要将那些刺得她眼睛疼、心也疼的画面撕个粉碎, 可南柯那个挨千刀的竟然给它们加了保护膜。   她用力一扯,照片安然无恙,只有她用力的手指隐隐泛痛。   许冰芝崩溃地感知着手指上的烧灼,明明就是她自己撕扯导致的,可她偏觉得是照片在烧她一样,愤怒又慌张地把它们都扔到了地上,可扔出去以后她的余光又看见苏虹英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忙又蹲下身子, 掌心遮挡正面向上的照片,飞快地把它们都捡了回来。   那种屈辱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巴掌, 还要表明是自己撞上去的一样, 憋屈至极。   她咬着牙把那些照片按在肚子上,让谁都无法看见,包括她自己。   苏虹英那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居然还在这种时候凑上来问她还好吗?   好?还是不好?她有得选择吗?她能说不好吗?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张嘴说了两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抬脚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怎样推开那扇门走进去,又是怎样躲开了白若雅朝她伸来的手的, 她眨眼就感觉自己记不清了。   热闹的欢笑声、鼓掌声、祝福声, 传到她的耳朵里,她都感觉像是带了刺的嘲笑声。   她们尉家,她这个尉太太,她许冰芝, 竟然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   不光如此, 那个贱omega居然还欺骗了她这辈子最疼爱的女儿, 她拼死拼活舍了半条命生的女儿啊,那是她最宝贵的女儿啊!   白若雅!白若雅!杀了她都不能解恨的白若雅!   许冰芝眼睛红红地站在宴会厅的边缘位置,心疼地望向站在人群中间的尉欢,又愤怒而隐忍地看向她身边的白若雅。   一无所知的尉弘博还在如先前说好的那般,言语间满是对家庭成员变动的暗示,全然不提刚刚门外发生的一切,就好像默认的他其实给根本没有发现、没有听见、无从知晓一般。   许冰芝把照片藏进了自己带过来的手提包里,扣紧包扣,咬牙强撑到尉弘博发言结束。   晚宴结束后,她还要给酒店付尾款——整整八十万。   这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订婚宴,加上礼服等乱七八糟的支出得三百万打底。   区区三百万……就是三千万对尉家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可是一想起这钱是给白若雅那样的女人花的,许冰芝就恶心得想吐,刷完卡的瞬间,她更是暴躁得想给那个贱女人两巴掌。   她们尉家遇上白若雅,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   宴会散场,刚刚九点多。   尉欢和白若雅送宾客们离开后也想离开,然而还没等走出宴会厅的大门,许冰芝就叫住了两人。   尉欢强颜欢笑一晚上已经很累了,不解的回头看她:“妈?什么事?”   “等下跟我们一起回去,我有话要说。”许冰芝盯着桌子上的鳄鱼皮包,脸色黑得难看。   尉欢哦了一声,刚想再问,就被许冰芝看过来的眼神给制止了,便没有再吭声。   白若雅看尉欢这个亲女儿都不敢再问,自己当然也不能开腔,只好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   尉弘博早就发现许冰芝的情绪不对了,但碍于和他说话的客人太多,他实在抽不出身,便一直没顾得上问,此时看到许冰芝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由紧张起来:“冰芝,你生气了?因为什么?”   许冰芝看向尉弘博,想起上次他气得挺过去的过面,摆摆手:“回家再说。”   这一次许冰芝的准备   工作做得很足,回家的路上就发消息给尉家的管家钱姨,让她提前联系邵医生,以防万一。   回到尉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许冰芝拉着尉弘博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又让尉欢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也没看白若雅一眼,冷着声音说:“你站着听吧。”   白若雅第一次听到许冰芝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兀的一揪,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尉欢自然也注意到了许冰芝的不对劲,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在下一秒,许冰芝就当面打开了那只一直被她拎在手里的包,拿出了一沓在灯光下还反着光的照片。   以她的角度,她是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的,但她看到许冰芝拿着它们往茶几上狠力一摔,斥道:“白若雅!你怎么敢的!”   尉弘博终于发现不对劲,起身去看照片,然而不等他伸手拿起那张没有人物全是黑字的照片,身旁的许冰芝身子一晃,软泥似的倒了下去。   尉家别墅的这一夜注定是要兵荒马乱的。   结果不等他们争吵出来个结果,尉家苛待养女的消息又不胫而走,传遍了尉家的整个交际圈。   连一向和许冰芝作对的林太太姜梅君都知道了。   姜梅君还特地赶在一大早跑到群里艾特了许冰芝,问她是真是假。   心有郁气睡了没两个小时便早早醒来的许冰芝在听到姜梅君那假装关心,实则嘲讽的语音消息时,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她用指关节顶着太阳穴轻轻揉了揉,强忍着怒火点开语音条上面的链接,全部都是截取的文字消息。   图片已经模糊,不知道过来多少个人的手,但白底黑字还是能清晰地认出每一个字。   原来在昨天夜里,在各位太太的朋友圈里同时出现了一张文字截图,具体发言人不知,该打码的地方比水泥糊得都厚。   但马赛克下面的内容可就有意思了,完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用半开玩笑半鄙视的语气说了某富豪家和其养女之间的二三事。   什么为新媳妇断绝关系,还让其按照市价退还先前赠送的不动产,还用调侃的语气说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位准媳妇能被如此重视,都是母凭子贵,怀孕了!   g市里能被称为富豪的再多也就那么些个,家里有**的更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最近家中有喜涉及到订婚结婚的,统共就尉家一个。   和点名开嘲又有什么区别?   加上昨晚参加晚宴的人有至少一半都听到了许冰芝的声音,这群太太们别看正面撞上都是客客气气、和和气气的,但一个个都精着呢,各种线索一关联根本不用求证就能确定答案了。   姜梅君来这一出,也不过是想故意恶心许冰芝罢了。   整个群里三十多位富太太,除了姜梅君一个出声的都没有,什么意思许冰芝还能不明白?那是都装着死看戏呢。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的,哪个睡眠能没点问题,她就不信就她和姜梅君两个人有早起的习惯。   当然,她这个人精也知道那消息必然是从小白眼狼那边散出来的,不然不可能有人知道那天她们说了什么,在场的也全都是尉家的人。   啊对,白若雅除外。   可是那话里也提了她,而她怀的也不是尉家的种,所以多半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跑出去讲。   说到底,她就是认定了是南柯干的。   许冰芝坐在床上深呼吸,耳边一阵阵嗡鸣,掌心里的手机正显示着备注尉欢的号码。   从那天尉弘博被气得晕过去,白若雅也紧跟着流产之后,她一气之下就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如今气血上涌,她又忍不住移出来打电话过去。   然而一连拨了两遍都没有人接。   早上   的七八点钟,尉欢已经起来看早间新闻吃早饭,准备去公司了,白眼狼却是个贪图享受的,常常要睡到八点半过后才会睁眼,毕业后就是如此。   许冰芝想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决定亲自找上门去。   无论如何,她都得把这两口气出了。   ——为什么早就知道的事情却不提前告诉他们,非要等米已成炊才说出来刺激人!   ——为什么知道她们极看重家族名声,却又要将那些默认为不上台盘的私事放到阳光下!   而闷声不响干大事的南柯昨夜洗过澡后又在书房待到后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从里面出来回到卧室的床上,充满电的手机在她睡前被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她压根不可能听得见许冰芝的来电。   许冰芝气冲冲地找到小区门口刷门禁卡,结果贴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气得找到岗位亭询问自己的卡为什么不能用了,可怜她连南柯那套房子的楼号都记不清楚,给出的名字和住址也对不上号。   这种情况下,工作人员没法给她解释,更没法给她放行,只能耐心和她解释:“这位太太,我真的不能让您进去,因为就算我让您进了这个门,楼下的电子门您也是进不去的,我不能让您进小区乱转的呀。”   许冰芝:“……”   僵持了好一会儿,她又拨了两通电话仍是无人接通,只得更生气地回了车里,又干等了十多分钟后,怒火滔天地开着她的路虎走了。   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小区门口发生了什么的南柯一觉睡到一十点整。   她闭着眼睛缩在薄被里伸了个拦腰,侧身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横在顶端的电话标志,随手一拉,四个未接来电提醒。   均是许冰芝打的。   南柯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键清空通知栏,又打开微信消息看了一眼。   整整一竖排的头像红标里唯独没有她想看见的那两个,梁清清开花店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江影都没有发消息给她?   她昨晚是失眠了,还是今天中午有约了?   不能够吧……?南柯越想越觉得奇怪。   江影昨晚的状态就有些怪怪的,她在车上的时候发现了的,但由于当时她自己的情绪也很一般,所以便没有多问。   现在睡了一觉,新的一天到来了,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江影……还没好吗?   上一次在江影身上看到蔫儿样的时候,还是她说盛星回来了……想到这里南柯一怔。   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在宴会上看到盛星的身影,后来被尉欢叫出去之后更是直接就走了,那段时间里江影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和盛星碰上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到江影回了个问号,焦急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江影秒接,声音却半死不活地,听上去没什么精神气儿:“打电话给我干嘛?”   “?”南柯拧眉,“这是什么语气?你怎么了?”   江影轻声叹息,又在电话里清了清嗓子,强打精神说:“今天不是920吗?你不找梁清清玩儿去,给我打什么电话?”   南柯恍然大悟:“关于这个问题,我下午再去找她,她今天挺忙的,午饭我给她叫了外送,不担心,我现在挺担心你,你午饭有约了没?没的话跟我吃?”   江影:“吃什么?”   南柯:“随你挑。”   江影来了精神:“我想吃瓜。”   南柯没听懂:“什么瓜?”   “你等一下。”江影说完点开微信,嗖的一下传过去一张至少转了十八手的微信聊天截图。    第39章   “你行啊南柯, 瞒我瞒得这么紧,要不是朋友圈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大动作呢!”江影靠在椅背上,神情哀怨。   南柯看着江影跟前不曾动过的那碗粥, 笑着放下勺子:“什么朋友圈?什么大动作?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影瞪了她一眼,撇着嘴问:“南柯,直说吧,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南柯立即点头:“那是当然的了,你这么问可就伤我的心了。”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你到大半夜,还想着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江影一想起昨晚那股躁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心情,就恼得慌。   南柯乐了:“因为我觉得这是很小的事情, 不值一提。”   江影:“……”   南柯十指交扣搭在桌面上,神态放松:“只是让人传了几句实话而已。”   江影坐直身子, 两只手臂同时搭在桌沿上, 伸长脖子看南柯:“是啊,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那你为什么不多说几句呢?白若雅的事情你为什么只字不提?”   南柯反问:“我为什么要提她?”   “她的事情被曝光难道不是更解气吗?”江影不解。   南柯懵了:“哪里解气?我不是蓝梓凡也不是尉欢, 我曝光她的丑闻干什么?她绿的又不是我。”   江影:“……”这么说好像也对, 可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南柯笑了,也往前伸了伸脖子, 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比起让大家直接知道尉欢被戴了绿帽子……反而不如让尉家明知道白若雅送了顶绿帽还要戴稳了、结果被别人给扒出来要解气吗?”   江影愣了一下, 她和南柯认识多年,尉家人好面子的程度她是有目共睹的,眼下这种情况下尉家着实没那么容易下决心撇开白若雅,但风声已起, 少不了好事者去深扒白若雅的。   想清楚其中关键, 江影重新靠回椅背上, 伸手点了点南柯:“你就是闷坏。”   南柯忙摇头否认:“我只不过是为自己说了两句话而已,结果究竟如何跟我可没关系。”如果不是许冰芝她那样讥讽自己,根本用不着闹到这种地步,以后大抵是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江影唔了一声,开始喝粥,南柯已经吃完了,趁着这点时间把微信里没来得及看的消息都点开看了一遍。   她列表好友的质量和江影的大差不差,酒肉朋友居多,昨夜里的事情一出,少部分的千金少爷们也知道了,有南柯微信好友的便忍不住找来求证一下,其中有田婉婉这种问“没事吧”的关心人士,也有问“该不会真的是你吧”的虚假好友。   南柯这一次放消息,借的是徐冉的手,以徐冉和田婉婉的关系,她以为田婉婉应该是清楚的,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了想便回了个“完全ok”的表情包。   接着就把其他人的聊天框都清掉了。   江影吃了大半碗,放下勺子擦嘴的时候,南柯终于把憋了一两个小时的问题说了出来:“你昨晚是不是遇见盛星了?”   “啊?”江影的手顿住,她敢说如果南柯早问一分钟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名给呛死。   南柯也跟着啊了一声。   “哦,看见了的,不过她没看见我。”江影对着南柯抬抬手,两人一起起身离开粥店,边走边说。   南柯在听到她们没有正面撞上的时候,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江影也很快岔开话题,没有就盛星这个名字深入聊下去。   昨晚江影的情绪之所以不对劲,一半是因为南柯的事情,另一半则是因为苏虹英对自己的关注和上心,她一直以为当初念书的时候,爸妈对她的很多事情和在校情况都是不了解的。   加上她也是   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没有主动说过,然而当她突然知道他们其实是很在意她的之后,情绪上难免会有点变化,再加上许冰芝的衬托,江影更为自己拥有和南柯截然相反的父母而感到幸福。   但是这些话她肯定是不能在这种时候和南柯说的,虽然她知道南柯不会说什么,可她也知道在朋友不幸福的时候炫耀自己的幸福有多过分。   好在,南柯现在也比她多拥有一项——甜甜的爱情!   啊!她也好想谈恋爱啊!   江影木着脸坐上副驾驶,因为想得太投入,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情不自禁就喊了出来:“我的女朋友在哪啊!”   南柯刚系好安全带,正在看左侧的后视镜,正准备打方向盘呢,被江影这突然其来的一嗓门喊得猛一哆嗦,差点把人家停在前面的车原地追尾了。   “你嚎什么呢?!”南柯拍着胸脯回头,只见副驾驶的江影安全带还没系,又怒声提醒了一句,“生命带!”   “哦哦,忘了忘了,抱歉抱歉。”江影一把拉过安全带系上,双手合十并在脸前拜了拜。   南柯:“……”   车子稳稳开出去之后,南柯回忆起江影刚才魔障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江影立即戒备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南柯问:“你就这么想谈恋爱?”   “废话,不想谈恋爱,我神经病啊跑去网恋!”江影又激动起来。   南柯:“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你柯姐帮你留意留意。”   江影下意识想说你天天跟我在一块,你能看到的我也都能看到,我用你留意个毛,转念又一想——她有女朋友呀,女朋友也有朋友呀!   于是,她认真思考了一番,慢悠悠开了口:“我想找个一米六到一米六五的,体重方面没什么要求,不要过度那啥就行,年龄的话大一些小一些……三岁以内都能接受,还有我喜欢可爱型的,学历最好也不要比我高,我会自卑,不要太粘人,不要有收集癖,不要有暴力倾向,女omega!信息素味道不能诡异,符合以上要求就行。”   南柯点点头,心想那这要求确实不高,江影和自己上的同一所大学,虽不至于顶尖,但也是名校,还真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考上的,粘人的话应该是被盛星吓到了,但她觉得正常人应该也不那样,所以这一点也好说。   收集癖这个事情吧,毕竟江影是精简主义者,能理解。性别指向明确,剩下的就是年龄身高外貌性格这些,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客观来说不算太挑。   南柯默默记下,回头问问梁清清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忙介绍一下。   沉凝的话肯定是不行了,她是硕士,也不是可爱风,而且已经见过好几次了,看起来并没有擦出什么火花,应该是没缘分的。   漫无目的地开了一段路之后,南柯看了眼时间问:“那你下午干什么去?”   江影刚想问什么意思,又想起出门南柯在电话里说的行程安排,扁了扁嘴:“回家打游戏,看看能不能匹配个好队友。”   南柯便没发表多余的意见,把江影送回家后调转车头去伊梦花店。   昨晚她给梁清清转的账到现在都没有被确定收款,她得过去看看是为什么,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想见人家了。   说来神奇,以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她迷迷瞪瞪就会出现在人家店门口,后来察觉到心意了,干脆赖了进去。现在都正式交往了,她却越来越想看见对方,好像一会儿不见就已经分开很久似的,心痒难耐。   今天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秋风混着阳光迎面而来,温暖但不燥热,清爽却不发凉。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很好。   南柯出现在花店门口的时候,店里并没有客人,梁清清正在埋头干饭,狼吞虎咽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着急。   南柯坐在车里往前看了一眼,找到先前梁清清给她和江影买过奶茶的那家店铺,走进去点了一杯最贵的,强调了温热和三分糖。她个人不是很喜欢喝奶茶,所以喝得少也不太了解,只能按照网上看到的推荐来点。   等她提着喝的再回到花店门口的时候,梁清清已经吃完了,在收拾外送的一次性餐具,眼看她把纸袋塞进柜面下的垃圾桶后系上垃圾袋,南柯就知道她是想立刻丢到路边的垃圾箱里的。   花店里除了花香的确不该有别的什么味道,南柯相当有眼力见的快走两步拉开玻璃门,把奶茶放到柜台上后顺手勾走了梁清清手里的垃圾袋,“给你带的奶茶,这个我去丢。”   梁清清忙了一上午,刚刚吃饭太过心急,一边吃一边对下午要来取花的订单,根本没时间往门外看,都不知道南柯的车子已经在门口停了好几分钟了,冷不丁一转身看到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打了个激灵。   南柯没想到会吓到梁清清,忙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又摸摸她的头:“没事没事,摸摸头吓不着,小乖不怕,不怕啊。”   梁清清愣愣地看着南柯的动作,反应过来她都做了什么以后,目光闪躲地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脸上就绽放出了和应对客人时完全不同的笑意:“没关系,没吓着。”   南柯又对她指了下柜台上的奶茶,拉开店门走到街道口的大垃圾桶箱,把垃圾袋丢了进去。   再回来的时候梁清清已经又回到工作台前收拾了。   南柯看了眼桌子上喝了一半的奶茶,又看向梁清清的侧脸:“你每天都这么忙,真的不考虑招个店员帮帮你吗?”   梁清清笑:“也没有很忙,除了节假日平时还是比较清闲的,再说了,自己开店就是要忙一点啊,太清闲了怎么赚钱嘛。”   南柯点点头表示理解,但看到梁清清一刻都不停地忙碌着还是觉得心疼,她缓步走过去叫了一声:“清清。”   “嗯?”梁清清下意识回应。   南柯听着那声尾音上翘的嗯,心跳不受控制加快,连刚刚想说什么都忘记了。她无奈地停下脚步,脑子里又莫名想起昨晚上梁清清给她发的转账,和那串数字背后代表的含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又快走过去伸手搭上了梁清清的腰。   然而不等她再有动作,梁清清突然主动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两手搭着南柯的肩膀,快速踮起脚尖的同时极快地在南柯的唇珠上啄了一下。    第40章   南柯被梁清清的主动惊了一下, 可惜惊讶的时间太长,没能第一时间反“咬”回去,花店的玻璃门就被新来的客人给推开了。   梁清清抿了抿嘴唇, 含笑着去招呼客人。   南柯无奈忍着心痒看着梁清清背影笑,事到如今她是有些理解江影了,谈恋爱的确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很开心,很让人沉迷。   比青春期时玩游戏还要上瘾,是一种……恨不得溺死在梁清清的温柔乡里的冲动和渴望。   然而让她无语的是,自从来了这个客人之后,来取花的人一个接一个,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都没能和女朋友好好说上一句话。   都这种程度了, 还说自己不算忙?南柯不能接受。   又过了十多分钟, 梁清清的周围终于没有人了,南柯刚抬脚准备走过去,江影的电话又来了。   南柯看着来电显示人皱眉, 来之前她们已经说好了的, 江影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相反她十分有分寸,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她如是想着, 按下接听,听筒内的江影声音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十分钟之前,江影刚输掉一场游戏,正冒火着呢, 加了微信却从未联系过的蓝梓凡突然给她打了个语音。   要是放在往常, 气头上的江影是肯定不会接的, 可今天手滑,气愤地想要挂断的时候竟然错点了接通。   已经通了再去挂断多少差点意思,江影便平复心情寒暄了一句,没想到蓝梓凡却是个不客气的,张嘴就问:“求求你,能不能帮我救救白若雅!”   江影:“???”   蓝梓凡的声音焦急:“我知道你是尉欢妹妹的朋友,白若雅她昨晚被尉欢带进尉家之后就没有再出来,求求你救救她。”   一脸懵逼的江影看了眼手机,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呢,语气淡了下来:“不是,你没毛病吧?我是尉欢曾经的妹妹的朋友这没错,但尉欢人家昨晚订婚了呀,白若雅是尉家的未婚妻,跟着回尉家这不是正常的吗?你跟白若雅什么关系啊?操的哪门子闲心?”   蓝梓凡顿了一下,又说:“昨晚她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有很激烈的争吵声,我……”   江影冷笑打断她没说出的话:“那就有意思了,谁给你打电话你找谁去,找我是闹哪样?再者说了,你要真的觉得她有危险,你报警去啊。”   不给蓝梓凡再开口的机会,江影就挂上了电话。   原本她没觉得这是个事,嗤笑一声拉黑了蓝梓凡的微信后又开了一局,可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昨天南柯把白若雅劈腿的证据给了许冰芝以后她们就走了。   尉欢能原谅白若雅,虽然让她惊奇但细想也能理解,毕竟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好些年,有感情基础在那摆着,不能快刀斩乱麻越能理解,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呢。   但许冰芝对白若雅的喜欢追根究底不过因为尉欢喜欢,爱屋及乌,表面亲情罢了。   现在她知道了白若雅干的糟心事,她能和尉欢一样大度?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蓝梓凡说白若雅被带回了尉家别墅之后给她打了求助电话,那说明白若雅的确是遇到了一些事情的,是什么事情能让她找人救命?   尉家的手段她没见识过,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菜包子……   江影越想越不踏实,虽说尉家的事和她和南柯已经没有关系了,但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吧?   再三犹豫之下,她就打了这通电话。   南柯听得想笑,尉家怎么对白若雅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把她弄死了,杀人的也不是她。   再说了,她和白若雅之间还有命债没清呢,找她们救什么人?   蓝梓凡也是够蠢的,竟然求到   她们头上来……   南柯这边挂上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找梁清清说上一句话,昨晚才露过面的880又出场了。   【恭喜你的执念显化成功,尉家识破白若雅的真面目,本系统又带着奖励来了!】   南柯:“……”无力吐槽。   【本次奖励内容:助攻白若雅和尉欢分手,奖励幸运值3分!现金六万!】   “???”南柯不理解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怎么助攻?再说了,这个时候祝她们锁死不是更好么?她的这个咸鱼系统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系统提醒:完成已知奖励条件是触发新奖励生成的必要条件之一。附:系统和宿主连线期间,宿主的一切想法系统都能听见,谢、谢、评价。】   南柯:“……”这就有点尴尬了。   【此次奖励无时限,爱干不干。】   南柯:“……”妥妥地在发脾气了。   等南柯回过神来的时候,花店里已经又出现了新的身影,她便靠在一边趁机细想了一番,发现蓝梓凡的求助电话出现得还真是时候,简直想爆粗口。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白被带回了尉家一直没有出来的呢?她是跟踪了,还是白若雅仍在跟她保持联系,但联系得是不是也太密切了?而且她又是怎么判定白若雅出事的?   可疑的地方太多了。   撇开她不谈,系统给出的条件提醒也怪怪的——白若雅的名字居然排在尉欢的前面……她合理怀疑这次想分手的人是白若雅。   那么问题来了,她身为白若雅的死敌凭什么要帮她达成心愿?   先前系统也说过,给出的奖励条件是以前世为参照,让她做出完全不同的举动的。   从这个角度了来说的确是合理了,可重点是她凭什么要帮白若雅达成心愿!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的话,可就一点道理都没有了。   南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系统和蓝梓凡都有神经病!   梁清清那边已经送走客人了,回头看见南柯还在发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是有事要忙吗?”   南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发现好心情都被诈尸的系统和那通电话搞坏了。   梁清清理解地帮她整理了散在耳侧的头发,笑道:“有事忙就去吧,等我闲下来我约你。”   “好。”南柯低下头落下一吻,一触即分,又用力抱了她一下,低声在她的耳畔提醒,“记得把我的心意收下,不然我会伤心的。”   梁清清:“……”   南柯看着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的耳轮,又使坏似的含了一下,笑道:“那我走了,晚点再来找你。”   “好。”梁清清强忍着立即伸手捂耳朵的冲动,小鹿乱撞地把南柯送到门外。   南柯开车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回了家。   她还没有想通系统想让她怎么个助攻法,总之让她直接去问尉家要人,那是不可能的。   正纠结着呢,房门开了。   江影提着一袋芒果走了进来:“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刚刚说想出去溜达一圈,正好看到你车子进小区,就跟过来看看。”   南柯看着那袋芒果起身,拿了两个进厨房,片刻后端了一盘方方正正的果肉出来,语气惆怅:“这不是接完你的电话,心里越想与不踏实,担心会搞出人命官司么。”   “我也担心这个。”江影说着吃了块芒果肉。   南柯嗤了一声:“哪里至于。”   “管他的呢,我就是想不明白,白若雅怎么还和蓝梓凡联系呢,尉欢都不管的吗?”江影啧啧称奇,白若雅某种程度上真是个了不得的奇人。   脚踏两条船还能踏得这稳。   南柯听   到这个名字就头疼,江影又说:“不过也是,昨晚的谣言一出,尉家应该有所忌惮,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的,顶多甩上两耳光出出气呗。法治社会,有钱有势也不是为所欲为的资本,放心好了。”   “是的。”南柯点点头,却在心里搜索和尉家不对付的名字。   她先前在尉家的时候,对于尉家生意上的事情毫无发言权,人脉圈也掺和不进去,现在想要找上一两个和她们不对付的结果也毫无意外,一点头绪都没有。   “哎,你知道有谁和尉家不对付么?”南柯用手指了戳了戳吃芒果的江影。   江影别的不灵,g市富人圈的瓜可没少吃,张嘴就来:“那当然了了,城南搞绿化的徐家,城北做食品的孙家,还有那个做服装生意的林家太太姜梅君,她和许冰芝年轻时就不对付,都二十多年了,还是相看两厌呢。”   南柯:“……”真是有够打击人的。   不过有了人名就好办了。   原本她还想着先点个火,至于后续能不能炸,什么时候炸,随便吧。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得再伸手推一下,只希望尉家能接得住,别太早认输。   南柯切换上小号,找到先前联系过的人报了姜梅君的名字,特意备注私人联系方式。   江影也抱着手机鼓捣了一会儿,点开了一张照片怼到南柯眼前:“你看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南柯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是一个长相可爱打扮也很可爱的女孩子的全身照,不过奇怪的是,明明是死亡角度拍的,为什么身材比例会看起来这么正好?   江影乐呵呵地说:“是同城游戏群里认识的妹子,辅助玩得不错,我就加了个好友看了下朋友圈,没想到捡到宝了,还不错吧?”   南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不错,那你晚上要约出来吃个饭吗?”   江影舔了舔嘴唇说:“有这个打算,你看她的身材这么好,肯定不可能再是男omega假扮的,说不定有戏呢。”   “这倒是。”南柯对于这一点是赞同的。   江影哈了一声:“你也觉得靠谱吧,我现在就找她问问。”   南柯敷衍地应了一声,看着微信账号上的回复,起身进了书房。    第41章   江影沉浸在又找到新目标的喜悦中, 完全没有察觉到南柯起身后去的是书房,兀自盘算着剩下半天的行程安排,哟喝一声起身走了。   南柯家的书房装的是隔音门, 隔音效果很好, 根本听不到江影那声招呼, 不过南柯的心思也没在她身上, 无所谓她走没走就是了。   姜梅君的私人联系方式被送到南柯跟前的时候,对方友情赠送了她一份有关姜梅君的简单介绍,篇幅不长,信息量巨大。   南柯扫了一眼, 心想对方也是个精明有脑子的,便从前两天存下的照片里挑了一张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双人合照发了过去。   照片上的蓝梓凡和白若雅看上去很青涩,顶多十七八岁的年纪, 身上穿着同样的运动服, 从颜色和穿在身上的效果来看应该是高中校服, 肥肥大大的一点都不合身。   这两个人从高中到现在……南柯笑着摇摇头,确认了发送。   姜梅君的确不是个傻的, 收到邮件点开看到白若雅那张脸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立刻把手机递给了身旁的管家:“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两个人的关系给我查清楚, 天黑之前我要收到结果。”   南柯使用的是一次性邮箱账号, 根本不担心姜梅君会追踪她的邮箱地址, 关上电脑之后就一身轻松地离开了书房。   有姜梅君盯着许冰芝, 想来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事情。   事实上许冰芝也的确没做什么。   昨晚许冰芝带着白若雅回到尉家没多久, 邵医生也赶到了,只是没还来得及进门, 许冰芝就气得晕倒了。   事发突然, 即便有尉弘博在一旁接着, 软下去的那一瞬间许冰芝还是磕到了膝盖,剧烈的疼痛感加上邵医生的急救措施,没几分钟她便醒了。   照片大大方方摊在那里,已然不需要任何语言说明。   许冰芝睁开眼后靠着抱枕瞪着白若雅,恢复力气起身便过去扇了她两巴掌。   白若雅本就惊慌失措,被耳光一带,顺势跪倒在地,捂着脸就开始掉眼泪。   她哭得委屈又可怜,可看到许冰芝的眼里却让她更加愤怒。   许冰芝不能理解,明明被欺骗感情又损失钱财的人是她们,那个贱人有什么脸面哭!   尉弘博显然也很愤怒,但他的这份愤怒更多的是冲着尉欢去的:“尉欢!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你不说呢?”   尉欢:“……”   许冰芝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更不乐意了,她回过头瞪尉弘博:“你骂她干什么?她去哪里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能答应和这个贱人订婚吗!你冲她去干嘛!骗子在这里呢!”   尉弘博做了老总多年,什么时候对小丫头片子发过火?何况是那样娇滴滴的omega,眼下即便气得要死,他也没能说出太过火的话来,末了晦气地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尉欢看着处处维护着自己的许冰芝,也不好说什么让她消消火的话,但又担心她这个暴脾气的妈会再次忍不住动手,于是默不吭声地走过去,尽量把两个人隔开。   说起来这一切都怪尉柯,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带这种东西来砸场子,明明先前问她的时候还不承认的,现在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哪一张和她邮箱里收到不一样?连拍亲子鉴定的那张照片的角度都一摸一样。   可转念再一想,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她们尉家还不知道要被瞒骗到什么时候,心中又怨不起来。   许冰芝看着尉欢,又侧过身子看向被她挡在身后的白若雅,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摆摆手叫来管家钱姨:“把她送回去,好好看着,手机没收,等我养好精神明天过去看她。”   钱姨在尉家工作几十年,哪里会不明白许冰芝的意思,当即又叫了两个人扶   着还没哭完的白若雅走了。   尉欢原本也想跟上,许冰芝伸手拉住了她:“你就别去了,我们母女两个好久没说过知心话了,陪妈说说话吧。”   所以,白若雅当晚就走了,根本没在尉家的别墅里。是一直蹲守在外面的蓝梓凡不认得钱姨的车子,没认出来罢了。   甚至在白若雅她离开之后,许冰芝还让家里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把她经过的区域全部打扫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提醒负责家里用车的师傅明天把白若雅坐过的车子全部送去精洗。   至于白若雅摔倒时误拨出去的那个电话,也真的只是误触快捷拨号指令了而已,直到手机被收走,她都不知道她有给蓝梓凡打过电话。   而说好了要过去见她的许冰芝也信守承诺,次日一早在南柯那里碰了钉子以后就过找她了。   不过由于许冰芝有碰钉子的情绪加持,心情差到了极点,所以出现在白若雅面前时,她的脸色相当难看,语气也很不友善。   她领着管家进门以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若雅那张憔悴的脸。   白若雅的眼皮红肿得一看就是狠哭过一场,不过许冰芝并不觉得有什么,按照她的理解,白若雅做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就该拿条麻绳找个歪脖子树把自己挂死才对,哪里是几滴眼泪能了了的。   许冰芝开门见山,语气恶劣:“你干了这种事,应该想过后果吧?”   白若雅苍白着脸色,闻言紧咬下唇,不发一言。   许冰芝本来就没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答,问完又追了一句:“你不用害怕,法治社会,我不会把你送去浸猪笼的,但是你这么欺负我们,我也不能让你白欺负了不是?”   白若雅慢慢抬起眼睛看着许冰芝,藏着家居服袖子里的手缓缓捏紧。   “这样吧。”许冰芝说,“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呢——还钱消失,第二条路呢——给我们尉欢做情妇,给她生儿育女。不过你放心,你只要生下来就行,抚育什么的不用你,但你这辈子都别想嫁进我们家了。”换言之就是给尉家做个生育机器。   白若雅深吸一口气,声音闷闷的,带着大哭后特有的哑意:“第一条,还多少?”   “这些年来你花了尉家多少乘以2就行。”许冰芝脸上带着笑意,却让白若雅看得心里又慌又凉。   “……”   许冰芝似是担心白若雅算不清楚,右手朝着身侧一抬,跟着她过来的管家钱姨立即递过去一个16开厚度两公分的本子。   她打开翻了两下,笑道:“你跟尉欢在一起马上六年,这六年里,除了学费,你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刷的尉欢的卡,一年三百多天,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你都要过,加上你们恋爱纪念日,你的生日,一共十五个节,每个节日不是高档化妆品、护肤品,就是名牌包,连带红包转账,一年光在你的身上就要花上两百多万,六年来有多少不用我给你算了吧?哦对!还有你住的这栋房子,按照市场行情租金一年十五万打底,物业水电,你出过一毛钱没有?”   白若雅听着许冰芝的声音,吸了一肚子的凉气。   许冰芝看着白若雅越来越白的脸,继续算账:“我说的翻倍就是翻倍,算你一千五,那就是三千,你也不要觉得我利息收得高,六年的时间,我这一千五百万干点什么不赚钱?你说是吧?”   白若雅:“……”当初听到许冰芝问尉欢妹妹要钱的时候,她身份地位还不似这般,那时她还想着追回来一点尉欢就能多拥有一点,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就追到了她的头上。   她心算着以她现在每个月两万块的工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赚够三千万,又想到现在的薪水还是尉欢给她开的,闹到如今这般地步,怕是以后一个月能不能拿到这个数还不好说了。   横竖都已经这样了,白若雅梗了梗脖子,活像一只不服气的大鹅,她从沙发上起来,看着许冰芝说:“那我这六年的青春算什么呢?我跟尉欢在一起这么久,我的青春损失又要怎么算?现在要分手就分手,跟我秋后算账是什么意思?合着还要白嫖我六年么?!”   许冰芝并没有因为她站起来就仰头看她,依然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本子,声音不疾不徐:“青春的确是很宝贵的,但白若雅你这样的青春不值钱呀。”   “……”白若雅不甘地看着她,咬牙问,“凭什么?”   “凭什么?”许冰芝学着她的语气念了一遍,扑哧笑出了声,“你说凭什么?是你出轨,是你自降身价,原本你可以做尉欢的太太的,结果你偏要去跟一个在商场里卖东西的服务员搞在一起,连那个姓蓝的都能睡你,你说你还能值什么钱?我不跟你要尉欢的精神损失费就已经很慈悲了!”   白若雅原本已经想好的说辞被许冰芝的嘲讽堵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三千万她也拿不出来,她没有任何可以赚快钱的路子,以她那点薪水这辈子都还不起三千万!   她咬了咬牙:“那你们又为什么非要我给尉欢做情妇?不是说我不值钱么?为什么你们又肯要我生的孩子?”   许冰芝合上手上的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昨晚我刚花三百多万给了你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你把我当冤大头么?让你什么代价都不用付?轻轻松松就拍拍屁股走了?你想得挺美。”   “如果你要选第二个呢,也不是说非要让你做情妇做到死,但最少也要生下一个孩子吧。”   白若雅吞了吞口水,指甲嵌进肉里,留下一个个深红的月牙印。是了,她就是用的孩子当的敲门砖,现在被人家讨要一个孩子,她还真没话可以辩解了。   ——人家本来就是冲着她的孩子来的。   话已至此,她已经无路可选。   ……   南柯回到客厅以后才发现江影走了,她想起蓝梓凡的那通电话,掏出手机按出一串号码,想了想又删掉了。   她是有蓝梓凡的资料的,那人的手机号码也很好记,南柯随手就能拨通。但她和蓝梓凡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实在没有打电话的必要,江影说她已经拉黑了,南柯自觉不是苦主,说一些有的没的只会徒添烦恼,心想有什么事情还是让她奔着正主去吧。   想清楚这一层,南柯去她的“库房”找出那对买来但从未拆开过的情侣款围巾,拎着其中一个出了门。   今天是920,从梁清清忙碌的状态就能知道买花的人到底有多少,而且梁清清自己就是开花店的,她再送花便显得很没有诚意了,刚好天气转凉,送条围巾最合适。   被自己聪明到的南柯美滋滋地开车又回了伊梦花店。   梁清清相当勤快,上学时就是最认真学习的那一个,自己开店后也是整条街上最忙碌的店主。   南柯离开以后她便一刻没有停,不是招待顾客就是默默包花,等南柯再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今天的单子做完了。   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预定的客人前来取花就好了。她干脆趁着这点空闲把今天的账本也整理了。   开店一年多,房租水电,加上装修等费用,她用半年多的时间就赚回来了,现在纯利润一天已经可以达到几千块,在同龄人里算是真的很不错了。   按说她应该很满意才对,可一想到南柯她就莫名有种紧迫感,虽说这种紧迫感也不是负面的,但还是让她忍不住焦虑。   大概是因为她见过了太多没有一起走到最后的例子?反面教材见得太多了?总之那种付出不对等的感觉让她有些许恐慌。   她一边享受南柯对自己的好,一边又害怕南柯对自己太好,第一次谈恋爱,也   不知道这种情绪对不对,正不正常,该怎么疏解,因为南柯那种看起来毫无保留地交往方式,她已经不安了两天了。   还好这种不安只有她闲得没事做的时候才会冒出来。   眼下刚好妈妈发微信过来问她忙不忙,晚上有没有回家吃饭,说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想她了。   梁清清笑着听完语音,想到自己感情状态上的变化,也觉得应该回家说一声,省得爸妈老问,便冲动地答应了。   南柯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梁清清发语音说有时间会回去吃饭,不解地挑了挑眉毛。   梁清清放下手机,笑着解释:“我妈说好几天没见我,想我了,让我晚上回家吃饭。”   “那我可以……”南柯刚想问那我可以一起吗,又想起自己和梁清清不过刚在一起,好像还不是见人家父母的时候,便默默收了声。   梁清清看出她沉默中的尴尬,并没有避讳,坦率道:“下次吧,这次我先回去跟他们提一下,等下次有时间你还愿意的话,我再带你过去。”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已经感受过南柯的球有多直了,忙给出一个折中的提议。   “好。”南柯点了点头,表示很受用。   梁清清视线向下,看到南柯手里提着的东西,眉心忍不住轻夹了一下。   南柯顺着梁清清的目光,立即笑着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打开盒子以露出围巾,“这个也是情侣款的,送你的920的礼物,你喜欢吗?”   梁清清就知道会这样,想要拒绝,但在看到南柯笑得比门外的阳光还要灿烂以后,只好点了点头:“喜欢。”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侧脸,知道这句话她说得半真半假,想要咽下去,又觉得自己应该坦诚:“清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霸道?”   “啊?”梁清清茫然地抬起头。   南柯说:“我总是不征求你的意见就乱送东西给你,事前完全没有征求过你的同意,也不问你喜不喜欢。”   梁清清看着那条围巾,又想起手上的表,笑着摇了摇头:“霸道是霸道了一点,但你送的东西真的都很好看,我是喜欢的,只是……”   “只是什么?”南柯问。   梁清清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只是价格都太贵了,我有压力,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小花店的老板,我也想送你礼物,但……”但我想送你的比起你送我的都太不值一提了。   南柯回头确认没有人过来,上前一步搂住梁清清:“你很棒,你比我小却比我勤奋,你自己一个人开店做老板,还做得这么好,你很厉害的,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有压力。”我的就是你的。   梁清清靠在南柯的肩膀上,轻咬下唇没有说话。   南柯没有得到回应,深吸一口气又说:“清清,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尽量克制一下。”   “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梁清清挣开南柯的怀抱,失笑摇头。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笑眼,跟着弯了眼睛,笑着伸手捏捏她的耳垂:“知道是你的问题,还不赶紧调整好心态,不然以后结了婚,难道你还要跟我比谁是这个家里赚得最多的吗?”   梁清清脸上的笑容变淡,脸颊却又红了。    第42章   梁清清晚上要回家吃饭, 为了不让家里的二老等她太久,便没有在店里多待,天黑之前看到花架上的花束都被取走之后就关门走了。   南柯目送梁清清离开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晚饭无人可约, 便去了上次梁清清带她去过的那家面馆, 人依然很多, 幸运的是没有排队。   她点了一碗没有吃过的汤面, 边吃边抱着手机和梁清清聊微信。   梁清清爸妈居住的小区距离花店是远了些,但也是和她自己住的那套房子相比,事实上也只多出了十多分钟的路程而已。   梁爸梁妈因为在同一所高中教学,平时都在学校的食堂里吃, 学生不放假的话她们两个很少回家,所以一家三口能聚在一起吃晚饭对于她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天了,梁清清帮忙打完下手就靠在一边的灶台上抱着手机面带笑意地回南柯和沉凝的消息。   梁妈正在炒菜, 听到笑声奇怪地回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再转回身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便随口试探了一句:“清清,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清清以往回来的时候也是有时间就抱着手机, 总是一副大忙人的样子, 但那种因为生意好、有钱赚的笑声和今天的完全不一样, 并且她的嘴上也没有小声嘀咕念叨一些旁人听不懂的数字。   由此可见, 今天的笑压根不为了生意和赚钱, 而是纯粹的开心。能这么纯粹开心的除了和那种关系的朋友, 还能有谁?   “是啊, 原本还想等会跟你说呢,没想到您慧眼如炬, 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梁清清回复完南柯的消息, 把手机顺手揣进了裤子口袋。   “什么?你真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梁妈虽然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也只是抱了一点点的希望,所以听到梁清清的肯定回答,还是大大地惊讶了一下——她翻菜的手一偏,差点把炒好的菜铲到灶台上去。   梁清清笑:“就这两天的事情,这不正打算跟你说呢么,别激动,菜能出锅装盘了。”   “哦哦对。”梁妈赶紧拧上燃气灶的开关,装盘后递给梁清清。   梁清清把菜端到餐桌上摆好,又伸长脖子去叫不知道在忙什么爸爸吃饭。   梁爸是个炸厨房的高手,炸了两回之后梁妈就严令禁止他再打着帮忙的名义进去添乱,久而久之,厨房就变成了梁爸的禁地。   可他看着妻女在厨房里忙碌,自己也静不下来,想着不能进去拿抹布,茶几上还有湿纸巾,便勤快地抽了几张湿纸巾把落了层薄灰的茶几和电视柜仔仔细细地擦了。   这会儿听到女儿叫他吃饭,忙丢掉沾满灰尘的纸巾去卫生间洗手。   梁妈因为听到女儿谈恋爱的消息心情非常激动,快速地把用过的灶台和水槽周围水渍三两下擦干净以后,解下围裙就站在餐桌前招手:“老梁快来,你闺女这棵铁树开花了,你快来呀!”   梁清清是棵不开花的铁树,这点梁爸梁妈有目共睹,想当年她们还在学校里抓早恋的学生时也担忧过自家女儿。   但没想到,梁清清居然一点歪心思都没有,不光高中没有,大学了还是没有。   别人家的父母都在劝——“哎呀,大学也不要光顾着谈恋爱,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以后工作了可以慢慢谈的嘛,上学的时候还是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   而她们梁家一直都是——“清清呀,你也不要光顾着学习考级,那么多证书你是考不完的,再说了你不是说以后想自己开店吗,你这些证以后用不上的呀,你就适当放松一下,找个alpha或者beta处一处嘛……”   每一次面对类似的劝说,梁清清都是表面答应,背地里又去看书了。寒暑假要么找兼   职要么去上花艺培训课,一点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梁爸梁妈对此深表堪忧。   不知不觉大学四年毕业,眼见宝贝女儿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事业里,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梁家父母更是说不出的心累。   梁清清的这一句谈了,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对她爸妈来说那威力可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一家三口在餐桌前就位以后,梁清清正式介绍了一下她的女朋友,手机上的照片是先前在花店里时偷拍的,南柯坐在靠墙的凳子前,侧身对着镜头,似乎是看着花架上的花,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她把手机推到妈妈左兰女士的跟前,用手指虚虚地点了两下屏幕:“南柯,比我大一岁,alpha,怎么样?”   左兰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又把手机递给梁栋,郑重点了点头:“看上去还不错,漂漂亮亮的,手长脚长,个儿挺高,人怎么样?是做什么的?”   梁清清扒拉两下领口,从衣领后面掏出枫叶吊坠,又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钻表:“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你看,都是她给我买的。”   梁栋闻言放下手机看向女儿的脖颈和手腕,左兰拉过女儿的手仔细打量了那块闪闪发光的手表,眉心渐渐皱紧:“清清呀,咱们家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不算穷的,你可千万不能为这些东西出卖你的灵魂呀。”   “说什么呢?妈!”梁清清无奈了。   梁栋也拧着眉毛,等听解释。   梁清清便一股脑儿的把什么都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连带着她心里的惆怅也说了。   听完女儿的倾诉,梁栋和左兰对视一眼,皆陷入了沉默。   原本夫妻俩人还担心女儿会悄悄干点什么不跟自己说,现在听到女儿坦白得都跟她们剖析自己的心理了,竟然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三人六只眼睛对望片刻只得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下,等吃完饭再聊。   吃过饭以后,梁栋想了想自己能在这件事上发挥作用的范围,主动回了房间,留下梁清清和左兰母女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心。   梁清清一脸期待地等着老妈给自己解答。   左兰拿出连给学生改卷时都没有过的严肃表情,认真思索了一番后说:“首先啊,清清,妈妈觉得你这个心里是正常的,为什么呢?第一……”   吃过面开车回家的南柯坐在车里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她抽出纸巾揉了揉鼻子,刚想打电话问江影是不是背地里说她坏话了,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的瞬间,江影的声音就从车载喇叭里传了出来——“柯姐快来救我,我又被人骗了!”   南柯瞬间警觉:“你在哪儿?”   “星河巷三成街!”江影的声音绝望又凄惨,听着就让人不安。   南柯立即在路口调头,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赶到江影给的位置以后,南柯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挂满彩灯街道外停车区的姜黄色保时捷,但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开始犯难。   这条街上晚上来玩的人太多了,要怎么找江影呢?从刚才起江影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不知道是没电还是怎么回事……总是这种断联的状态让南柯隐隐有些不安。   她着急地在人群中穿梭,肩侧的长卷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向后扬起,她一边加快脚步在人群中搜索,一边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根黑色的皮筋,十指成梳顺着脑后的长发,三两下扎了起来。   南柯越走越快,目光中的焦急也越来越明显,正在她转身搜索侧面岔道口的人群,犹豫要不要进去找人的时候,一眼瞥见了那个最高的女人。   女人的个头比她还要高出至少十公分,在南柯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么高的女人,哪怕是女   alpha大多也都在一米七多一些,像她和江影这种个头的已经算是很高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发型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南柯目光下移,能从女人肩膀的状态看出她正搭着一个人,但因为是晚上,彩灯的光线不算明亮,游人太多了,她根本看不清那个女人身边的到底是谁,可那一瞬间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江影很有可能就是被她骗了的。   换言之,那个女人用胳膊钩住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江影!   江影被南柯从那个至少一米九的女人手中夺回来时,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喂药后的不对劲。   南柯单手抱着软哒哒的江影,侧着脑袋仔细闻了闻,江影身上的酒气极淡, 信息素也没有泄露, 看上去应该只是被人下了一定分量的迷药, 导致她的意识有点不清醒。   但就是这种程度的不清醒, 南柯也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她态度强硬地伸出手:“手机!”   大个子女人被吼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周围因为这一声侧目的路人,悻悻然地瞪着南柯:“你谁啊你?什么手机?我听不懂。”   “不交是吧?这事没完!”南柯指了指女人, 护着江影退后两句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报警。   大个子女人大概没有想到她会一言不合就求救,当即慌了神, 伸手就想冲过去抢手机, 看起来像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南柯一直瞪着她呢, 看她伸长手臂扑过来抬起脚底板就迎了上去。   这一脚南柯是放重了力度的,毕竟那女人个头实在大, 看上去也不瘦弱, 很不好预判她的武力值, 反正不可能轻敌就是了。   但没想到大个子徒有虚表, 光个头高块头大, 事实上却是个菜鸡, 正面接住南柯那一脚之后顺着力就向后仰倒, 撞翻了后面的摊位。   叮铃咣啷一顿乱响,摆摊卖精致瓷器的小老板当场喜提有史以来最高日收, 只是钱没到手, 不可能给这位“顾客”好脸就是了。   眨眼间又多了一个苦主, 大个子想跑都跑不了。   在三成街的对过就有巡逻民警,接到南柯的报警电话后,接警中心直接通知了附近的民警过来察看。   江影明显是被下药了的,大个子想溜又被摊位老板死死拽住了袖子,最后只得被按进车里带回去问话。   关于摊位老板的今日收益,南柯在他作完证之后就照价赔偿了,甚至还多给了一笔误工费。   至于被带进局子里还不大愿意配合的那个大个子女人……   南柯越想越来气,知道她是个beta装omega钓鱼之后就更加来气了,当场怒斥这就是摆明了的杀猪盘,说不准后续还是仙人跳。   江影被下药这一点警方已经证实,但那个大个子还是不肯承认她拿了江影的手机,咬死说是她自己的。   南柯看着那个已经被拆掉手机壳的手机,主动拆下自己的手机壳,屏幕朝下地往桌子上一推,“我俩一起买的,同一个款式,你说是你的,来,你解锁我看看。”   江影的手机没有屏幕锁,手指一挑就能滑开了,大个子女人也不紧张,听话的双击屏幕,进入了桌面。   负责问话的警察看了南柯一眼,心想这不是也没有锁吗。   南柯无视掉那位问话女警的眼神,不以为意地点开收在一个框框里的银行app,上面赫然出现需要指纹验证的页面。   大个子女人:“……”   “还是你的吗?”南柯冷眼看她,又打开江影的相册,里面虽然又上千张网存的沙雕图片表情包,但最底部还是有几张照片的,那是上半年她们刚换手机,江影自己去做了新发型之后给她看效果时拍的。   那大个头看铁证如山,当即改口:“是她的就是她的呗,我也是这个款式的手机,那我拿错了不行吗?”   南柯看了周围的值班民警,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这要不是在警察局,我非得再给你这张嘴一巴掌不可,是真硬!   ……   纠缠到半夜,江影一直都没有醒来,南柯着实被气着了,态度也异于寻常地强硬,不接受私下调解也不接受经济赔偿,但因为她出现得太及时,大个子的行为不好定性,加上江影是个alpha,警方说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   南柯对此表示:“能拘够十五天也是好的,辛苦你们了,谢谢警察姐姐。”   带着江影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南柯望着吃一堑不长一智的江影,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冷静地把她丢到客房的床上,而是丢进客房的淋浴间用温水好好浇了浇。   其实回来的路上江影就已经醒了,那个女人下的药量是不小,但她并没有把那杯带料的酒全喝光,所以药效没有持续太久。   她之所以不敢睁眼就是怕挨骂,但没想到南柯还是收拾了她。   江影身上被水浇透了才终于装不下去扶着墙站起来。   南柯看她心虚地样子,冷哼一声:“舍得醒了?江影啊江影,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江影知道自己犯了错给南柯添了麻烦,擦了擦脸没敢出声,只静静地挨训,直到南柯骂完退到门外去,她默默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穿好浴袍,胡乱擦了两下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脸萎靡地回到客房的床前。   南柯没有离开,就坐在客房窗户前的沙发上瞪着她,等解释。   那冷酷的样子还把冷不丁看见她的江影吓得哆嗦了一下。   江影乖巧地坐到床上,偷瞄了眼南柯黑着的脸,讪讪地清了清嗓子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下午问她晚上有事吗,没事出来一起吃晚饭,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看她那么痛快,心觉得有戏就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她说想去三成街,那我想着刚好我也没去过,加上街道里面也有两家不错的连锁餐厅……”    第43章   “说重点。”南柯捏了捏手指。   江影哦了一声,贴在一起绕来绕去的手指缩了回去:“我见面之后就发现自己被骗了,我想那我溜吧,没想到她视力超群一眼就认出我了,非拉着我让我陪她吃完晚饭再走,那我想她尽管不是omega是个beta,和上次比也好歹是个真妹子,态度就没太强硬,可我实在是没有胃口,坐下没多久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结果老板说没有后门。”   “我回来以后就发现跟前多了一杯气泡酒,我也知道不是我自己倒的酒不能乱喝,但她说喝了就不勉强我了,我就以还要开车为由抿了一小口。”   “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南柯按了按眉心。   江影扁扁嘴,立即举手投降:“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了,我发誓!”   “一口就能让你晕成那样——”南柯无奈叹气,声音兀的一顿,心想这一杯要是下肚还不得当场凉了?好家伙,这是谋杀啊!   她用食指点了点江影,咬牙警告:“你再不长记性,下次说不定命都保不住!”   江影也后怕呢,她本来以为只有夜店酒吧里那种光线昏暗的地方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也没想到亮如白昼的餐厅里,也会有人敢公然在酒里下药,还能一口就把她药晕。   这可太吓人了。   南柯没跟江影浪费时间,看到她捂着胸口深呼吸的样子,知道这回是真的进到她心里去了,便起身回屋洗漱睡觉。   回到床头插座前掏出手机,南柯这才后知后觉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连接上充电器开机后发现梁清清在三个多小时前给自己发了消息。   她收下了那笔转账,并很认真地和自己说了谢谢,后面还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最后说了晚安。   南柯看了眼时间,按捺下回复的冲动,又有点心痒,干脆打开朋友圈发了条只有梁清清可见的朋友圈——清清,晚安。   梁清清吃过饭以后跟妈妈左兰谈了一个多小时,又和沉凝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成功克服了这个心坎,大大方方接受了南柯的转账,并打开购物软件把自己早就看中,   却迟迟没敢下单的情侣款都付款了。   “两人消费观念虽然有些差别,但想好好对对方的心是一样的,各自表达各自的心意呗,总不能因为有差别就消极拒绝。”   这是过来人没沉凝说的,梁清清深以为然。   “两人在一起,的确不能算得太清楚,但也不能什么都太糊涂。”这也是沉凝这个过来人说的。   反正聊到最后,梁清清越听越糊涂,但想起下午和南柯分开时南柯说的话,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收款。   南柯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片赤诚让梁清清苦恼了那么久,只觉得梁清清收下了自己的心意是件很值得她高兴的事情,美滋滋地进了浴室洗澡。   而之后的两天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也没能抽出时间再去找梁清清吃饭,直到第三天下午终于又闲了下来。   她看着微信上的回复消息,刚准备关上电脑,邮箱又跳出新的提醒,用电脑挂着的新微信账号也同步闪烁了两下。   南柯盯着右下角闪烁的小小图标,脸上的笑意褪去,心想终于来了。   邮件打开,入眼就是一张时间表格,紧跟着几张旧照片。   盛宿的个人资料有特意处理过,能查出来的基本都是对外公开的那一部分,没什么特别关注的,重点在于那段感情经历。   照片上的人就是盛宿在国外留学时的恋人,是个男omega,身为一个帅气多金的男alpha,谈过几次恋爱是正常的。这不足为其,然而在看清盛宿的情感详细时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盛宿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里,只谈了一场恋爱,当然,有钱又专一是个优点,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真正让南柯感到震惊的是——盛宿的那个男omega和白若雅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白若雅剪了那头长发,和那个男omega换上一样的衣服站在一起的话,光从容貌上看根本分不清谁知谁。   而且那个男omega在半年前车祸去世了,和盛宿是生离死别,这样连起来看的话,那晚宴会上盛宿会对白若雅露出那样古怪的神情就说得通了。   “是这样吗……”南柯松开握着鼠标的手,身子缓缓后移靠上椅背。   所以盛宿对白若雅另眼相看的原因是那张脸?   除此之外,南柯发现在邮件的末尾还标注了盛宿父母离婚的原因。   “……盛欣远离婚是因为她的控制欲太强?合着一家三口都是一个德性?”南柯绕着肩侧的长发,喃喃自语。   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南柯回神查看,是梁清清发来的消息,问她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跟她一起吃饭。   南柯笑着点开输入栏回复,心中想着难得清清主动约我,没空也要有空,关上电脑起身往外走。   梁清清给南柯买了一双鞋子, 不,准确的说是给她们两个买了一款情侣鞋,上次看到南柯穿着一次性拖鞋出现的时候, 她就打算把放在店里备用的鞋子拿给她的, 结果当然不合适。   所以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她就生出了想给南柯买一双鞋子的想法。   最后看了半天,猛然发现自己穿的鞋子最贵的刚过千, 心中又开始担心南柯会嫌弃,再三犹豫后还是没有下单。   不过上次和妈妈还有沉凝聊过之后, 她就没了这方面的担忧,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挑的鞋子很舒适,加上也是南柯惯穿的款式,便自信下单。   今天鞋子刚送进店里,她拆开看了一眼,越看越喜欢,正好店里也不忙,干脆找到手机给南柯发了消息。   南柯不知道梁清清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心情舒畅地开车前往, 出乎意料地是她的车子刚在伊梦花店门口停下, 咸鱼880又出现了。   【恭喜!奖励条件已达成,幸运值已到账,现金奖励已发出,请注意查收。】   “什么?!”南柯有此反应倒不是不领情,主要是她什么风声都还没收到,虽然她也借了别人的手, 但是那顶多算是勉强保她一条命, 顺势多推她一把, 这才多久……事就成了?   她前世努力了好几个月, 回来以后又是邮件又是照片的都没逼出结果来,现在姜梅君一出手就成了?   有毒吧!   搞针对呢吧?!   南柯越想越觉得离谱,却也没有追问系统,因为她心知系统是不会告诉她事情的具体经过的。   但是今天的880很叛逆,她刚腹诽完,系统就解析了。   ——【奖励判定是以白若雅最新情感状态评估的,白若雅和尉欢已于十分钟之前分手。】   【分手原因占比具体数值如下:尉欢50,许冰芝5,姜梅君45。】   【系统解析出姜梅君的占比中有50是你的功劳,所以助攻条件已达成。】   南柯:“……”行吧。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   十分钟之前,已经两天没有上班的尉欢坐在那套装满她和白若雅回忆的房子里,一声不吭地靠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默默抽烟。   她不曾有过抽烟的习惯,可今天就是难以自抑地想要来上两根,正好房子里还有先前别人赠送的细烟,她便上瘾般一根接一根地点燃。   客厅里都萦绕着呛人的烟草味,她的身上洒满了从西面阳台偷偷跑进来的金光,浓密的睫毛被耀目的光拉出一片阴影,看上去孤寂又落寞,同时又让人无法靠进。   白若雅远远地站在和客厅连接的过道上,脸上泪水涟涟,眼神复杂地看着光里的人。   她说:“尉欢,我们好聚好散吧。”   这是两人静默许久之后,白若雅颤抖着声音说出口的第一句话。   自从许冰芝过来跟她算完帐,她就再也没能踏出这套房子的大门一步,而被软禁的也不光是她,还有尉欢。   尉欢自那晚在尉家别墅住了一夜,次日醒来和许冰芝以及尉弘博一起吃了顿午饭,当天下午就被送进了这里,再也没有出去,连公司也不让去了。   至于她的任务也相当明确,和白若雅造人。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被推进这套房子的时候还被亲妈注射了诱发易感期的备孕药剂。   明明都已经闹得这么难看了,她们竟然还希望自己能和白若雅有孩子,尉家的子孙孕育在那种女人的肚子里,她们难道都不嫌弃的吗?   尉欢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宁愿把自己关进客卫去冲冷水也不想再去碰白若雅一下,哪怕白若雅用备用钥匙开门闯进来,扑到自己的身上投怀送抱,   她也不想!   她就是不想,哪怕今天要死在这里,她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即使躁动的血液和信息素都在告诉她,扑倒眼前的那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剥光她,找到她最嫩的肉芽就能寻得解脱,也绝对不行!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白若雅,扒着玻璃门和地毯连滚带爬地逃了。   被药物催发出来地欲念比寻常易感期来临时还要凶猛得多,但尉欢就是极力和天性抗争,她不断在心里和脑子里念着——“我是人,我不是畜牲,我是人,我不是畜牲!”   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燥热得在地上打滚,蜷缩在冰凉的浴室地板上用冷水“自救”,身上的衣物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下一次热潮来袭时死去。   可是两天下来,她竟然熬下来了,并且安然无恙,一点后遗症都没有,连流鼻涕打喷嚏这样的小毛病都没有。   真是奇怪。也真是奇怪!明明生理上厌烦到这种程度了,她先前竟然又是那样狠不下心彻底斩断和摆脱……   尉欢自嘲地想着,给自己冲了个温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出现在了白若雅的视线里。   世界上的alpha都差不多,每年一次易感期,短则三天,长则一周。   尉欢偏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她的易感期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两天就会过去,而且她的信息素是没有味道的,但是这一点除了她自己和爸妈,谁也不知道。   因为每次和omega同过房,她也会和所有的alpha一样,沾染上omega的味道。   以前她和白若雅做完,白若雅信息素的味道就会成倍数放大,所以白若雅一直以为尉欢和她是同一个味道的。   然而只有尉欢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日常生活中她也有意在遮掩这一点,常年保持使用香水的习惯。   如今这样直白地拒绝了白若雅的邀约,显然她连这一点都不在乎了,没有味道就没有味道吧,法律也没有规定每一个alpha的信息素都要有味道。   ——她偏激地想着。   白若雅并不知道尉欢被人故意诱发易感期,所以她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因为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加上日期也不对,还以为尉欢只是单纯的生理不适。   此时被冷落了两天,她乍一迎上尉欢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尉欢并没有理她,径直去冰箱拿了一罐饮料喝了以后,转身又从储物柜里找出一条烟,拆了一包之后坐到了沙发上。   这套房子里没有烟灰缸,白若雅看见她又顺手拿了个玻璃杯倒了点水放在茶几的边角,充当临时烟灰缸,一时间目瞪口呆。   白若雅从未见过尉欢这副颓然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仍是没敢发出任何质疑。   这两天她已经想清楚了,也看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明确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也已经为自己盘算好了新的出路。   尉欢现在根本就不想碰她,她不是瞎子,看得出来的,她这辈子都别想挟孕肚以令尉家了,逃和跑变成了她唯一的路。   所以在尉欢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的时间里,她偷偷拿走了书房里锁在书桌抽屉里的备用机,用它给蓝梓凡发出了求救信号。   现在只求尉欢能够念在多年情分上,在许冰芝不愿意放过她的时候站出来说上两句,为她讨个活路。    第44章   尉欢听到白若雅颤抖的声音,把手中还未熄灭的烟按进玻璃杯里,抬起头看着她:“是我不愿意跟你分手吗?”   白若雅:“……”   尉欢的指尖都是烟草的味道,她抽出扶手上的湿纸巾仔细又用力地擦了擦,把那张湿纸巾也塞进了装了烟蒂的玻璃杯   里,靠着抱枕笑问:“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分手了吧?”   白若雅抿唇,用力吞咽口水,她忍住眼泪,低着头避开尉欢的目光,语气委屈:“尉欢,你知道的,我不同意是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你……”   “是吗?”尉欢目光冷了下来,“你是因为爱吗?那现在是不爱了,对吗?”   “尉欢。”白若雅的脸上浮现一抹屈辱的神色。   尉欢厌恶地收回目光,起身把那个已经脏掉的玻璃杯丢尽茶几前的垃圾桶里,“我妈那天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白若雅没有想到尉欢会问她这个,哽了一下说:“她、阿姨说——说让我给你做情妇赔你们家一个孩子。”   尉欢:“你答应了?既然答应了为什么又反悔了呢?”   “我……”白若雅握紧了拳头,像是没有听到后面那一句,“因为我还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为什么又要跟我说好聚好散?”尉欢从沙发上站起来,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若雅咬牙:“因为我发现你不爱我了,既然你不爱了,那我们不如好聚好散,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讨厌,这样至少你以后回忆起我还能记得我的好。”   对于那日发生了什么都心知肚明的尉欢哼笑一声,转身看向电视柜上装饰品玻璃肚子里的家居摄像头,摇了摇头说:“散了吧。”   白若雅:“那外面……”   “放心,不会有人拦你。”尉欢摆摆手,转过了身。   “谢谢你。”白若雅低头道谢,后退两步转身后快走几步进主卧拖出一个箱子,慌不叠地解锁开门跑了。   尉欢站在阳台上,拿出手机给许冰芝打电话。   刚回到别墅的许冰芝半个小时前才和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姜梅君喝完下午茶,被人明讽暗刺了好半天,一肚子火呢,听到女儿略带沙哑的声音,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尉欢,你嗓子……怎么了?”   尉欢迎着光,揉了揉眼睛,声音疲惫不堪:“妈,让白若雅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放过我吧。”   “尉欢,什么叫放过……好,妈知道了,那我让司机过去接你,晚上回家来,妈给你炖你最爱喝的汤。”许冰芝深吸一口气,挂上电话,叫来管家钱姨低声嘱咐了几句。   白若雅从楼上下以后就上了蓝梓凡的车子,然而不等车子开出多久,她们便被拦住了。   她提前收拾好了行李,许冰芝当然也会半路堵截。   人走就算了,尉家花钱买的东西,那是一个都别想带走。   ……   南柯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梁清清已经推门出来迎接了。   看样子今天的生意的确没有那么忙。   南柯笑着伸开手臂拥上去,护着梁清清一起迈上台阶退回店里:“好几天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没有好几天吧?”梁清清忙碌起来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这两天买花的人不多,的确觉得时间有点难熬,但也没有意识到是因为和南柯没有见面的原因。   南柯松开手,笑:“这么说就是不想我咯?”   梁清清实话实说:“也还好吧,时间太短了,等什么时候十二天,二十天不见了,我可能就会了。”   南柯:“……”   梁清清用胳膊肘顶了南柯一下,转身弯腰从柜台下面抽出一个鞋盒,笑着捧回南柯跟前:“看,我送你的。”   “鞋子?”南柯打开鞋盒,眼中明显有惊喜闪过,“好漂亮!送我的?”   “对啊,喜欢吗?”梁清清点头,又弯腰拿出一个鞋盒,炫耀似的打开,“我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   南柯脸上的笑意更浓   了:“很喜欢。”   梁清清看向南柯脚上的鞋子,表情有些犹豫:“要不要试一下?万一不合脚……”   “尺码准的话就不会,嗯……我试试吧。”南柯说着坐到柜台前的凳子前,弯腰拉出鞋盒里的薄纸垫在地板上,先把右脚的穿上又把左脚的也穿上,站起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   梁清清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南柯试走了两步:“很舒服哎。”   梁清清心里踏实了。   南柯想了想,小心地把鞋子脱下来,仔细装回盒子里放好,笑着问梁清清:“清清,你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穿出去玩吧?”   梁清清除了新年和累到极点,基本上都不关店休息的,听到南柯这么问也不想让她失望,认真想了想说:“等下月初吧,到时候休息一天,我们去玩?”   南柯一口应下:“好!”   两人又面对面隔着柜台说了一些这两日来的平淡日常,南柯突然想起来上次答应江影的事情,一把抓住梁清清的手,问:“清清,你的朋友里除了沉凝还有没有单身的?”   “啊?”梁清清懵了一瞬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南柯的话题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南克说:“江影说天天吃我们的狗粮快要撑死了,着魔一样也想谈恋爱,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帮忙介绍一下。”   梁清清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了解地点点头:“我就沉凝这么一个好朋友,以前的同学联系的也不多,我倒是有两个常客好像还是单身,江影她喜欢什么样的?”   南柯回忆着把江影先前对自己说的那些都重复了一遍。   梁清清想了想说:“那刚好有一个能对得上……”   话刚说一半,花店的门被推开,梁清清立即止声转身看过去,发现进来的是个长相偏可爱的酷妹子,便端起礼貌的笑迎了上去。   “老板,我来取剑兰。”   南柯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瞳孔迅速扩张,猛然回头:“盛星?”   盛星听到南柯的声音, 丝毫不觉得意外,微笑着侧身对上她的目光:“我就说门口那辆是你的车子吧,果然是。”   南柯眯了眯眼睛, 眉心微微皱起, 冷眼看着盛星伸手接过梁清清递过去的花束,没有说话。   盛星接过花, 好心情地赞美道:“梁老板的审美就是好,这搭配整个g市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你喜欢就好。”梁清清听到她和南柯的对话, 侧目看向店门外的路边,在抹茶绿的后面临时停了一辆火红色的两座跑车,心知是眼前这位客人的,便收回了目光。   盛星看南柯没有接腔,回头看了一眼车子闪烁的灯光,也不多留,客气地一点头:“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南柯仍是没有搭腔, 盯着她离开花店坐上副驾驶, 又目送那辆法拉利离开以后, 绷紧的肩膀才缓缓放松下来。   梁清清开店以来,察言观色的技能直线up,看出南柯的警惕和防备以及此刻的放松,疑惑地看着她:“有过节?”   “有。”南柯垂眼,心情都被不速之客给影响了,她想了想看向梁清清, 不放心地叮嘱她, “以后她再过来, 记得跟我发消息。”   梁清清哦了一声, 反应迅速:“她……危险吗?”   “算是,以后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如果她有除了买花之外的事情找你的话,尽量不要搭理。”南柯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另一边,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上,盛星抱着剑兰姿势懒散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嘴角带着半真半假的笑意:“哥,你真的换口味了?你以前不是说你只喜欢男omega的吗?”   握着方向盘的盛宿瞥了副驾驶一眼:“少多管闲事,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了,我最近很忙没空帮你擦屁股,你最好安分一点。”   盛星嗤了一声:“能有多忙,反正你答应我的,绝对不可以动江家,不然江影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盛宿不耐烦地说:“动不动,她都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趁早换个目标吧,别搞那不值钱的样儿。”   “你那套值钱,还不是去捡人家不要的。”盛星撇嘴,“我对江影我那是爱情,真爱,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你以为跟你一样吗?为了张脸连底线都不要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末了都要听不见了。   “有胆子你接着说。”盛宿警告地瞪了他那个孪生妹妹一眼,又瞥了眼她怀里的花儿。   盛星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嘴硬归嘴硬,事实上的确对现在的江影没什么办法。   江影和她已经不是同校的学姐学妹的关系了,没了能把她们圈在一起的学校围墙,她先前的那一套围追堵截显然玩不转了,加上江家那对老不死的对她也有心防备,总是安排一些人远远地保护着江影,她连靠进的机会都没有,经常在距离百米远的时候就被江家请来的职业保镖针对,回来这些天她一直没能找到在江影面前现身的机会。   上次参加尉家的宴会也是,她找到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看到江影的身影,结果江影又跑了,追到楼下的时候,江影早没影了,恼得她半死。   不过今天这趟花店没有白跑,看起来南柯和那个花店老板挺“熟”的,江影和南柯关系那么好,说不准也是花店的常客,回头她耐心蹲个点,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等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儿。   想到这里,盛星好心情地低头闻了闻颈前的花儿,清甜的花香味顺着呼吸进入体内,心情都跟着轻快不少。   ……   南柯和梁清清两人在盛星走后又捡起先前的话题继续聊了会儿。   得知梁清清说的那个符合江影要求的omega按照习惯会在今天傍晚来买花   之后,南柯当机立断打电话给江影,让她过来开始一场“有阴谋的偶遇”。   江影这两天看到南柯忙工作,自己也没闲着,又抛出一只股,给南柯转了一笔钱,眼下刚买进一只新股,正摊在书房的电竞椅上装咸鱼呢,接到南柯的电话,噌的一下就支愣起来,冲进衣帽间换衣服准备出门。   等她开着车赶到花店门口的时候,梁清清口中的那个女孩正巧在花店里挑今天要买的花。   自从伊梦花店开店以来,这个女孩子就常来买花,不过她从来不买成束的,都是自己挑上几朵,按枝付钱。   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来店里都是只买花不说话的,也是近几个月才和梁清清熟络起来,偶尔会在梁清清不忙的时候多待上几分钟和她闲聊。   也是最近两个月梁清清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滢。   但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可爱,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头发披散着刚到锁骨的位置,今天穿了一件天空色的长袖连衣裙,看起来气质很好,和梁清清说话的时候总是弯着笑眼,稍微有些腼腆的感觉,个头比梁清清要矮一些,但应该也有一米六多,总之南柯和梁清清都觉得她很符合江影的择偶标准。   江影站在花店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南柯电话里说的那个女孩,眼睛不由一亮,她伸手按了按胸口,没错了,是心动的感觉。   她伸出手按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开,门内等了她半天的南柯都疑惑了:“?”   眼见女孩已经挑好了今天要买的花,转身走向柜台准备结账,江影还一脸愣怔地堵在门口没有进来。   南柯一头雾水地看向被门框挡住脸的江影,又侧目看向女孩,正百思不解呢余光就看到江影那只搭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   “???”这又是闹哪样?没看上?不能吧?!   连带着梁清清都傻眼了,她看着摆弄手机付款的女孩,笑着开口和她搭话:“上次给你推荐的荷花没错吧,是不是很漂亮?”   “啊?嗯,很好看。”女孩看着自己的手机页面输入金额后按指纹支付。   她进门就看到了花店里除了梁清清还多了一个人,猛一看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但还没等她记起在哪里见过就听到梁清清叫那人南柯,她想着自己并不认识姓南的,便没再多想,也不准备多说,情绪不高地随口应和了两声,扫码付钱完事就要走。   “林滢,等一下。”梁清清看出她今天没有闲聊的欲望,瞥了眼门外的江影,又一次主动叫住女孩,试图拖延时间。    第45章   盛星听到南柯的声音, 丝毫不觉得意外,微笑着侧身对上她的目光:“我就说门口那辆是你的车子吧,果然是。”   南柯眯了眯眼睛, 眉心微微皱起, 冷眼看着盛星伸手接过梁清清递过去的花束,没有说话。   盛星接过花, 好心情地赞美道:“梁老板的审美就是好,这搭配整个g市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你喜欢就好。”梁清清听到她和南柯的对话, 侧目看向店门外的路边,在抹茶绿的后面临时停了一辆火红色的两座跑车,心知是眼前这位客人的,便收回了目光。   盛星看南柯没有接腔,回头看了一眼车子闪烁的灯光,也不多留,客气地一点头:“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南柯仍是没有搭腔, 盯着她离开花店坐上副驾驶, 又目送那辆法拉利离开以后, 绷紧的肩膀才缓缓放松下来。   梁清清开店以来,察言观色的技能直线up,看出南柯的警惕和防备以及此刻的放松,疑惑地看着她:“有过节?”   “有。”南柯垂眼,心情都被不速之客给影响了,她想了想看向梁清清, 不放心地叮嘱她, “以后她再过来, 记得跟我发消息。”   梁清清哦了一声, 反应迅速:“她……危险吗?”   “算是,以后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如果她有除了买花之外的事情找你的话,尽量不要搭理。”南柯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另一边,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上,盛星抱着剑兰姿势懒散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嘴角带着半真半假的笑意:“哥,你真的换口味了?你以前不是说你只喜欢男omega的吗?”   握着方向盘的盛宿瞥了副驾驶一眼:“少多管闲事,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了,我最近很忙没空帮你擦屁股,你最好安分一点。”   盛星嗤了一声:“能有多忙,反正你答应我的,绝对不可以动江家,不然江影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盛宿不耐烦地说:“动不动,她都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趁早换个目标吧,别搞那不值钱的样儿。”   “你那套值钱,还不是去捡人家不要的。”盛星撇嘴,“我对江影我那是爱情,真爱,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你以为跟你一样吗?为了张脸连底线都不要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末了都要听不见了。   “有胆子你接着说。”盛宿警告地瞪了他那个孪生妹妹一眼,又瞥了眼她怀里的花儿。   盛星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嘴硬归嘴硬,事实上的确对现在的江影没什么办法。   江影和她已经不是同校的学姐学妹的关系了,没了能把她们圈在一起的学校围墙,她先前的那一套围追堵截显然玩不转了,加上江家那对老不死的对她也有心防备,总是安排一些人远远地保护着江影,她连靠进的机会都没有,经常在距离百米远的时候就被江家请来的职业保镖针对,回来这些天她一直没能找到在江影面前现身的机会。   上次参加尉家的宴会也是,她找到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看到江影的身影,结果江影又跑了,追到楼下的时候,江影早没影了,恼得她半死。   不过今天这趟花店没有白跑,看起来南柯和那个花店老板挺“熟”的,江影和南柯关系那么好,说不准也是花店的常客,回头她耐心蹲个点,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等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儿。   想到这里,盛星好心情地低头闻了闻颈前的花儿,清甜的花香味顺着呼吸进入体内,心情都跟着轻快不少。   ……   南柯和梁清清两人在盛星走后又捡起先前的话题继续聊了会儿。   得知梁清清说的那个符合江影要求的omega按照习惯会在今天傍晚来买花   之后,南柯当机立断打电话给江影,让她过来开始一场“有阴谋的偶遇”。   江影这两天看到南柯忙工作,自己也没闲着,又抛出一只股,给南柯转了一笔钱,眼下刚买进一只新股,正摊在书房的电竞椅上装咸鱼呢,接到南柯的电话,噌的一下就支愣起来,冲进衣帽间换衣服准备出门。   等她开着车赶到花店门口的时候,梁清清口中的那个女孩正巧在花店里挑今天要买的花。   自从伊梦花店开店以来,这个女孩子就常来买花,不过她从来不买成束的,都是自己挑上几朵,按枝付钱。   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来店里都是只买花不说话的,也是近几个月才和梁清清熟络起来,偶尔会在梁清清不忙的时候多待上几分钟和她闲聊。   也是最近两个月梁清清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滢。   但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可爱,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头发披散着刚到锁骨的位置,今天穿了一件天空色的长袖连衣裙,看起来气质很好,和梁清清说话的时候总是弯着笑眼,稍微有些腼腆的感觉,个头比梁清清要矮一些,但应该也有一米六多,总之南柯和梁清清都觉得她很符合江影的择偶标准。   江影站在花店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南柯电话里说的那个女孩,眼睛不由一亮,她伸手按了按胸口,没错了,是心动的感觉。   她伸出手按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开,门内等了她半天的南柯都疑惑了:“?”   眼见女孩已经挑好了今天要买的花,转身走向柜台准备结账,江影还一脸愣怔地堵在门口没有进来。   南柯一头雾水地看向被门框挡住脸的江影,又侧目看向女孩,正百思不解呢余光就看到江影那只搭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   “???”这又是闹哪样?没看上?不能吧?!   连带着梁清清都傻眼了,她看着摆弄手机付款的女孩,笑着开口和她搭话:“上次给你推荐的荷花没错吧,是不是很漂亮?”   “啊?嗯,很好看。”女孩看着自己的手机页面输入金额后按指纹支付。   她进门就看到了花店里除了梁清清还多了一个人,猛一看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但还没等她记起在哪里见过就听到梁清清叫那人南柯,她想着自己并不认识姓南的,便没再多想,也不准备多说,情绪不高地随口应和了两声,扫码付钱完事就要走。   “林滢,等一下。”梁清清看出她今天没有闲聊的欲望,瞥了眼门外的江影,又一次主动叫住女孩,试图拖延时间。   “还有事吗?梁老板?”林滢回头。   梁清清点头,笑着从柜台后面出来,绕到旁边的展架上拿下一小束雏菊递给她,“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林滢接过花,微笑着点头致谢,举起手机又要扫码被眼疾手快的梁清清一把堵住摄像头推了回来。   梁清清笑道:“这是我给老客户的福利,不用扫码。”   林滢又说了句谢谢,转身朝着店门口走去。   一旁的南柯拼命给玻璃门外的江影使眼色,眼看再不给反应她都要过去薅人了。她非常不能理解网恋次次翻车,却越挫越勇的江影,怎么就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掉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啊。   站在门口的江影小心脏砰砰乱跳好一会儿了,她看着店里的南柯和梁清清都在注视着自己,又激动又紧张,她暗搓搓地想着,来了来了,真命天女终于来了,然而她的腿却莫名地发沉,沉得她愣是迈不动。   眼看那个女生转过身朝着她走来,江影的双腿瞬间解冻,一个兴奋就推开门迎了上去,可不凑巧林滢却是想出去的,内开式的玻璃门,两人又是一出一进,推开的玻璃门就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咚的一声撞上了林滢。   “……   ”   梁清清和南柯无奈对视,心累至极。   江影可吓坏了,连声道歉,自责又担忧地伸手要去查看林滢的额头。   事情发生的突然,林滢自觉没有仔细看路,便一边捂着脑门一边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是我没注意看路。”   江影一听这话更内疚了:“不不不,是我的错,是我太莽了,你真的没事吗?哎呀,都红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等下回家用冰块冷敷一下就好了,真的没关系。”林滢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热情,默默退开一步后看向对方的脸,这一眼便呆住了。   江影看着女孩呆滞的眼神,心道坏了,该不会给撞傻了吧?不过长得这么可爱,真撞傻了也没关系,她肯定负责到底!   然而不等她幻想完毕,女孩就自己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呆愣的神情也变成了惊喜:“你是江影?”   江影点点头,后知后觉女生叫了自己的名字后惊讶地问道:“你认得我?”   一旁看热闹的梁清清和南柯又懵了。   女孩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林滢啊,菁迎高中高二三班的林滢,你不记得我了吗?”   江影的神情僵了一下,不光她,站得远远的南柯表情也僵了一瞬。   单说林滢她们是不太能记得起来的,但要说是菁迎高中高二三班的林滢,她们就有印象了。   距离高考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江影因为盛星日渐频繁的骚扰,模拟考的成绩起伏不定,情绪也相当不好,那段时间她为了躲避盛星,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教室里埋在题海里,南柯便陪着她刷题。   可是做题时就算再投入,还是会被冲出来的人影响,但为了保持做学姐的风度,江影很少当众发脾气,这让盛星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当时的高二在高三的楼下,林滢不是高三的也不是高一的,所以对于江影和盛星的事情并不多么清楚,不过多少听说过一点。   那天她上去把前天晚上装错的练习册给她和江影同班的哥哥送上去时,正好撞见传说中的盛星在骚扰埋头做题的江影,林优看着那一幕不由想起自己刷题时遇到的烦人精,瞬间共情,就替江影说了两句话。   盛星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干了,却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管闲事的,当然不可能听一个不认识的人训斥自己,对了三两句后吵了起来。   菁迎高中是g市有名的私立重点,和g市公立的一中遥遥相对,成绩好的普通家庭的孩子都去了一中,家境好成绩看得过去的少爷小姐们就都来了菁迎。   在这个学校里谁家不是有点闲钱的?谁又不是娇养出来的?   有点性子很正常,所以吵着吵着打起来也很正常。   林滢比盛星大一岁,个头虽然不占优势,但仗着有哥哥护着也没在怕的,好在周围的学姐学长们人都不错,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病,在她和盛星刚抱到一块去就上前帮忙拉开了,紧接着老师闻声赶来,动手的林滢和盛星就被叫了家长。   因为横跨三个年级——两个动手的都不是高三的,却在高三的重点班里发生了争执,开大会的时候,盛星和林滢就被点名批评了。   是以,南柯和江影想不记得这个名字都难,毕竟某种程度上,林滢这架算是为了江影打的。   牵扯出这样一段过往,那可就不是偶遇,是重逢了。   江影回想起记忆中那个圆滚滚的女孩,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原来是你呀。”   林滢连连点头:“你果然还记得我。”   现场四人里,转眼就只剩下梁清清一脸茫然,南柯看着表情傻乎乎的女朋友,嘴角带笑地凑过去和她咬耳朵,低声把她们之间的那点前缘说了。   听完八卦的梁清   清点了点头:“还真是有缘。”   掉线的江影看着林滢水灵灵的眼睛,终于恢复正常,笑着对她摇了摇手机:“既然是学妹,那就把微信交出来吧?”    第46章   林滢拿着花离开以后, 江影还在抱着手机傻笑。   南柯啧了一声,没有打扰她,转身和梁清清探讨晚上要吃什么。   偷偷查完人家朋友圈动态的江影, 哟吼一声回头, 大气地拍拍胸脯:“感谢两位的侠义心肠,今晚我请客, 想吃什么随便点。”   南柯没什么所谓地应声,侧头问梁清清:“你不是说沉凝也要过来吗?需不需要去接她?”   梁清清惊讶地张了张嘴:“啊对, 她提新车了,说今晚要请我吃饭来着。”   江影还沉浸在找到目标的快乐中,哈哈笑道:“没关系,我来请我来请,就当庆祝她买车了。”   南柯点点头,心想有车那就不用去接人了。   晚上四人又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唯独沉凝的笑容有点勉强,不知道是上班累的还是真的有什么心事。   梁清清趁着南柯和江影没在, 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背, 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心情不好?被领导骂了?”   沉凝伸手按着嘴角两边, 摇摇头,不大想说话。   梁清清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沉凝顶着这么一张黑脸吃饭也不是事,便主动换了位置,挪到她的旁边低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说,是不是不乐意跟她们一起吃?是的话, 你说你想吃什么, 我跟你去。”   沉凝听着梁清清偏袒她的语气, 张了张嘴, 叹了一声:“周腾腾又回来找我了。”   “啊?”   梁清清还以为银行业绩压力大,是工作不太顺心呢,没想到竟然是和周腾腾有关,捂着嘴巴惊讶道:“不是,她来找你干嘛?不是她先跟你说的分手吗?什么意思?想吃回头草?”   “说是想跟我复合,说她后悔分手了,分开后她还是觉得她爱我,不能没有我,现在同意给彩礼了,愿意负责装修了,还说非我不娶呢。”沉凝看着跟前的餐具点头,声音听起来半死不活的,表情复杂看上去似是嫌弃,又似是恼怒,更多的还是难过。   梁清清捏了捏耳朵,十分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怒道:“那她早干嘛去了,是不是发现离开你她再也找不到比你条件更好的,后悔了?”   “我也这么觉得,听着她那些屁话,我都恶心得想吐,她咋那么不要脸呢。”沉凝越说越气愤,越生气就越后悔当初眼瞎爱过这样一个人。   梁清清用力点头表示赞同:“那你跟她说清楚了吗?不对,就应该拉黑她!”   “我是说清楚了,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沉凝掰掰手指,表情又凶又狠。   梁清清看着沉凝的侧脸,确定她不会心软犯糊涂之后心里踏实了,“说清楚就好,那拉黑了吗?没拉黑现在拉,我看着你拉。”   沉凝看她:“听她逼逼完我就拉黑了,她今天找到我单位来了。”   “什么玩意?”梁清清惊了。   沉凝昂了一声:“反正搞得挺不好看的,不然我脸能黑成这样子吗!”   梁清清服了,又跟着骂了几句,直到沉凝的表情好看一些才愤愤止声。   刚好江影和南柯也回来了,沉凝搓了搓脸又恢复了那副故作高兴的样子,南柯和江影对视一眼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起筷吃饭。   这一顿饭谁也没喝酒,吃完就原地解散了。   江影和沉凝各自开车回家,南柯开车送梁清清回去。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南柯佯装无意聊起沉凝,因为先前有见过沉凝穿工装的样子,所以对她的职业也才猜到一些,便随口问了句她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如果是缺业绩的话,看在当作几次饭友的份上,她和江影能帮得上忙的话还是愿意帮一帮的。   梁清清摇头,在饭桌上的时   候她是看到了南柯和江影交换眼神的,听到南柯说起沉凝就猜到了她想干什么。   朋友的私事,未经允许她是不会乱说的,但为了不让南柯多想,她还是回了一句:“感情上的问题,小问题,和工作没关系。”   南柯听到梁清清这么说,便没有再问。   车子平稳停在梁清清住的小区门口时,刚刚晚上八点半。   南柯望着那位熟悉的门卫大叔,轻叹一声,看向梁清清:“还不打算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梁清清手已经贴到门把手上了,闻言缩了回来:“你想去我家坐一会儿?”   “想看看你养的多肉。”南柯笑。   梁清清也笑:“那好吧。”   车子开到入口处时,值班大叔熟练地抬手敬了个礼,结果智能抬杆没有起来,梁清清忙降下车窗趴在窗口和另一侧的大叔打招呼。   “大叔晚上好,我是16冻802的业主。”   值班大叔认得梁清清,笑着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又敬了个礼。   梁清清不好意思地松了松身前的安全带侧身,像模像样的回了礼。   南柯因为第一次进这个小区,车子开得慢悠悠的,按照指示牌和梁清清的指导,成功把车子停在了16栋的停车区。   梁清清的家装修得很温馨,东西也不多,但每一样都很精致,和客厅相邻的阳台上摆满了她精心养护的植物,不光有多肉,还有花有草,一堆一堆的,看上去又乱又整齐。   除了阳台其他地方看起来就空荡很多。   没有很多的收纳柜,厨房的灶台上也空空荡荡,除了常用锅具什么都没有,餐厅的桌子上也只有一个喝水马克杯,从居住坏境来看梁清清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而且生活方式好像和江影也有一点像,家里看上去空空的,没有太多东西。   “谢谢。”南柯心不在焉地接过梁清清给她倒的水,紧张地抿了一口,小心问着,“你是精简主义者吗?”   梁清清摇头:“不是啊,我也很爱买东西的,不过爱买的都不是家居用品,加上我白天大多数也不在家,一日三餐多数都是买着吃,回来以后洗洗就睡了,在客厅待的时间平均下来一天不到半个小时,所以光看着客厅餐厅和厨房可能不太有生活的气息,你看我卧室就知……”说到卧室梁清清猛然顿住,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点爱好挺好的。”松了一口气的南柯听到卧室两个字,原地转了一圈,好奇道,“卧室很不一样吗?我可以看看吗?”   梁清清双手交握,不自在地捏了捏:“可以。”   南柯便一脸好奇地跟在她后面,二十五年来,南柯还从来没有进过omega的房间,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梁清清打开房门侧身,南柯跟着她往里迈了一步,没有多走,原地打量了一圈。   卧室面积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中规中矩的,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生活阳台,这个阳台上也没有晾衣架,或许有但被隐藏起来了,床尾摆了个横向的十二斗柜,柜面上摆满了香薰蜡烛,但都没有点燃过的痕迹,因为造型各异的原因,南柯猜测它们应该只是梁清清用来收藏的。   床的这一侧有一整排的定制衣柜,衣柜的最边侧不是老式的置物台,而是用玻璃门封起来的多层收纳,里面摆满了化妆品,上层几排都是口红,中层是一些未拆封的护肤品精华液,偏下的位置摆放都是各个品牌的香水。   南柯看着它们笑了一下,想来这应该就是梁清清爱买的东西了,不过从认识到现在她好像都没见到梁清清化妆的样子,尤其口红,香水的话,她有点说不清楚,反正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都觉得梁清清的身上香香的,很好闻。   大致看了一圈,南柯就主动退了出去。   梁清清悬着的心放下了,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那种生活,但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的,对于南柯到家里来多少有点紧张。   毕竟身为一个独居的omega,在晚上邀请一个alpha、还是恋爱中的alpha,到自己家里坐一坐……怎么想都不应该只是坐一坐才对。   可惜想归想,自觉归自觉,梁清清因为早上起得太早的关系,这会儿已经有点犯困了。   她跟着南柯退出卧室的时候,就有想打哈欠的冲动,怕被南柯看到,便强行憋了回去,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兜在眼眶里打转。   南柯转身刚好看到她用手掌挡住嘴巴,眼睛却冒出水光的样子,心疼地摸摸她的头,站住抱了一下,又蜻蜓点水式吻了吻她的唇,催促道:“困了就快去洗洗睡觉吧,我走了。”   “……”梁清清本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主动不行,于是克制地伸出手主动抱了抱南柯,强打精神把人送进电梯。   回到家以后,南柯心情舒畅地把梁清清送的鞋子放到鞋柜里,转身又钻进了书房。   电脑开启后,新账号自动上线,她刚坐下就看到了闪烁的图标。   查看过微信消息,南柯又登录了电子邮箱,跳出来的第一封就是加密的,她熟练地解密后查阅。   是几张连拍的俯拍照,照片并不算十分清晰,但不难分辨图片中间的那个女人,图片左下角是拍摄时间水印,就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一路下拉,照片过后就是文字说明:白若雅被尉家车辆拦截后,行李箱被拿走,人被搜身过程中被盛宿强行接走,进了新城区的别墅。   南柯看着最后一行文字说明,用力捏了捏指根。   结合下午从系统那里知道的事情,事情的前因后果不难推测。   应该就是白若雅和尉欢分手后,许冰芝因气不过给白若雅花了太多钱,派人拦截了她,把她带走的东西都扣了回去。   许冰芝那个人虽说花钱大手大脚,但那也仅仅是针对她自己,对于别说她向来都是算得清楚的。   照片上的盛宿开的仍旧是下午盛星上的那辆红色法拉利,那辆车应该是在离开花店之后就赶过去了,照片上显示的时间和下午盛星出现在花店的时间只隔了半个小时,两个位置距离算不上近,中途没有时间换车,可以推断当时开车出现在花店门口的应该就是盛宿。   能这样及时出现,并带走白若雅,可见盛宿早就在白若雅的周围安排了人。   他的心机太重了,和这样的人纠缠到一起,也不知道是白若雅太走运,还是她太不走运。   至于给白若雅充当骑士的蓝梓凡自被尉家的人拦住以后,就被围着打了一顿。   从照片上来看,那段路上那个时间段刚好没人经过,也没有监控摄像头,不过尉家的人看起来并不是冲着她的命去的,应该只是揍一顿出出气,根据照片显示,他们离开之前还主动站在蓝梓凡的车前用蓝梓凡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前来“英雄救美”的盛宿目标是白若雅,到场后一眼都没分给蓝梓凡。   南柯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心想你为什么不干脆给我拍个视频发过来……吐槽结束不忘拿出纸和笔把前世里已知的信息逐条罗列出来,又把回来后知道的人物关系补充进去,综合所有已知条件开始从头往后顺。   十分钟后,她拿着红笔一圈又一圈地画着盛宿的名字。   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前世里害死江影和她的百分百就是盛宿。   那盛宿为什么杀江影?   公司即利益,盛星即亲情,为了吃下江家也为了替妹妹出气,想也知道江影不可能和盛星在一起的,如果盛星真的认死理,不愿放手,盛宿为了这个妹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一点也   不稀奇,何况他们本就是竞争关系。   那盛宿为什么杀她?   因为她撞见了他和白若雅在一块,前世里白若雅是尉家的媳妇,是尉欢的老婆,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得到了白若雅,也无论是哪种得到,被撞破宣扬出去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致命的。   为了防止她把这件事捅出去,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把她迷晕后带到了悬崖边,并把她推了下去。   难怪那个蒙面的男人会对她说,错就错在她运气不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的!”   找出杀身仇人的南柯握笔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隐隐发红,被她按住的笔尖也透过纸张,在下一页留下红色的墨水。    第47章   白若雅拖着箱子逃似的离开后没多久, 尉欢也简单收了一下了拿上车钥匙走了。   六年的感情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实在算不上好看,也因为这层不好看, 导致先前的甜蜜和真心也透着一股好笑。   尉欢站在电梯里,神情冷漠地回想这六年, 胸口凝聚出一股带着苦涩的烦躁, 好在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的时候,那股难以用语言概括的情绪也随着她眼前浮现出的——白若雅着急逃离的背影而冷却下来。   好像终于摆脱掉了, 心也轻松了。   回到尉家,尉欢把带回来的钥匙递给钱姨,转身去厨房, 看到许冰芝正系着围裙忙碌。   许冰芝嫁给尉弘博之前也是许家的大小姐,从出生就娇生惯养, 没进过几次厨房, 会的不多, 但炖汤是一绝,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的秘辛,她做出来的汤比钱姨炖的还要好喝。   只是她不常做,很少有人知道。   每次尉欢经历什么“大事”——能导致她的情绪上有明显波动的, 许冰芝都会露上一手, 以此来表现她对尉欢的祝福或者歉意。   这些年来,尉欢已经习惯了, 也明白许冰芝主动下厨房就已经是在对她示弱, 此时心有郁气, 却也没说什么重话。   她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 声音不大不小, 语气不冷不热:“妈, 那套房子回头你有时间就处理了吧,里面的东西随你处置。我累了,上去休息一会儿。”   许冰芝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应,僵直着身子听着尉欢离开的脚步声,半晌后握了握拳,掌心却因为她做的美甲留出一个小小的空洞,无法握实。   要不是因为尉欢心软,还有死对头盯着她,她非得让白若雅好看不可。   哪里能这么便宜了她!   重新盖好砂锅,许冰芝转身离开厨房对守在客厅的钱姨招了招手。   “找个时间去把房子里的东西处理了,从那个女人那儿拿回来的东西也全部卖掉,房子挂出去。”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尉欢只喝了一碗许冰芝炖的汤,别的什么都没吃,如果那汤不是许冰芝亲手炖的,她可能连汤都不想喝。   尉弘博目送身形明显消瘦的女儿离开餐厅,嗔怪地瞪了许冰芝一眼。   许冰芝不满地放下筷子:“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当我心里好受啊,要不是因为……我至于逼着她和那个贱女人生孩子?”   尉欢已经走上二楼,闻言滞了一下继而快步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她明白许冰芝说话时省略了什么,她也知道许冰芝为什么会逼她和白若雅生孩子,甚至连她自己当初没有快刀斩乱麻的时候,她也是顾及的这一点。   ——她的腺体不完整。   这个世上,每一个人出生就拥有可供二次分化的腺体。   不同的是,不同的人腺体所处的位置也不同,而且是隐藏性的,它们藏在皮肤下面,只有透过精密的仪器才能找到它们具体的位置。   根据调查,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人类会在十七到十九岁这个年龄段在隐藏腺体的供给下长出新的腺体,也就人们口中常说的二次分化。   分化的结果有两种——alpha、omega。而未分化的则被成为beta。   beta和未分化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她们没有新长出的腺体,也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而长出新腺体完成二次分化的alpha和omega对比beta,变化尤为明显。   ——她们的嗅觉和感知能力会得到明显的提升,对于他人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极其敏感。   其中分化成alpha的人无论基础性别是男还是女都无法怀孕,而omega相对beta和alp   ha来说,怀孕的几率则高得惊人。   这是最浅显的区别。   按说,一个孩子长大后会分化成什么,是无法预知和控制的。   但巧就巧在,尉欢在两岁左右的时候因为许冰芝和尉弘博的疏忽发生了一场意外,这一场意外准确伤害到了她的生殖器官——子宫。   作为尉家唯一的孩子,子宫失去了作用,那么她未来能为尉家做的便显而易见地少了许多。   等到二次分化的时候,无论她会是beta还是omega都无法再为尉家添人进口,那么想要尉家在她的手中传承下去,她就必须分化成alpha才能弥补意外造成的不足。   可是能否做alpha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好在老天垂怜,十七岁分化的那一年,她真的在耳后长出了代表alpha的腺体,但因为幼时那场意外的影响,她隐藏在皮肤之下的对应腺体也受到了在当时足以忽略不计的小损伤,由于在她之前也没有相关先例,所以那时并没有人觉得那一丁点的损伤会对之后的二次分化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然而真的分化了,尉欢才发现她新生出的腺体并不完整。   大概是因为这种不完整,她的信息素是没有味道的,她的易感期也比寻常人要短,甚至连找伴侣都受到了影响。   别的人只要不是同为alpha,心动就能在一起,而她却不行,在感情之前,她甚至要先考虑信息素能不能融合。   因为不融合代表着她会受到排斥,排斥所产生的最直接的后果就算无法受孕。   她在分化成功后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这个问题,为了求证这一点,在别人都积极配合学校和家长注射抑制剂的时候,只有她悄悄瞒下了自己分化成功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用她无味的信息素去试探周围分化成功的同学,然而不管对方是omega还是alpha都对她释放出的信息素产生了抗拒。   抵触,所有人都抵触。   那时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alpha,如果是的话,为什么omega会对她抗拒,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alpha也和她无法并存。   她——到底是什么?   分化成功后的半年内就有一次易感期,之后便是每年来一次,但第一次易感期的时间是没有规律的,说来就来。   所以其他人才会那么积极地配合注射抑制剂。   尉欢隐瞒了自己已经分化的事情,其他人对她的状态并不知道,直到周末休息回家的时候她在车上突发易感期,许冰芝急忙把她送去医院,这才知道她已经是个alpha了。   同时也知道了她是个残缺的alpha……   尉欢反锁上房门后走到卧室的窗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看着院子里随风舞动的花草,眨眼间落下一颗咸涩的水珠。   ……   南柯在得出结论没多久,酷爱诈尸的系统就出现了。   【恭喜宿主获得“死得明白”称号,触发新的奖励条件,但因幸运值处于饱和状态,奖励条件公布即完成后将无法获取相应的幸运值,请手动选择接受与否。】   南柯掐着自己虎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饱和了?刚几分就饱和了?”   【幸运值十分制,满十分即可使用。】   南柯换了只手继续掐:“我现在不使用就得不到新的幸运值?”   【是的。】   南柯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内容,想了想说:“有使用限制吗?”   【幸运值解释:幸运值属于幸运加成,只能作用在你的行为之上,不能凭空造物和抹消已存在的事物。】   南柯点点头表示了解了,想了想问:“上次我投的那个小工作室要出成果了,我知道会   盈利,那个产品也能小红一把,我想问我使用了这个幸运值能不能给它添把火,让它更红一下?”   【理论上可以。】   南柯看着虎口上的半月牙指甲印,又看向亮着的电脑屏幕,声音凉凉的:“那就用了吧。”   根据前世的记忆加持,她知道这家小工作室会给她带来多少收益,但是收益这东西,没人会嫌多,更何况她也的确需要钱。   盛宿是个疯批,他可以杀人不眨眼,这一点南柯比不上他,但杀不了他,她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报仇的方式从来也不止以命抵命这一个。而想从他在乎的地方击垮他,那她就不能缺钱。   南柯撕下那两张被她写满字的纸,顺手塞进了桌板下的碎纸机。   【幸运值已使用,新的奖励条件如下:帮助好友江影成功脱单,幸运值+1,现金奖励一千。】   “一千?!”南柯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是的。】   南柯:“为什么越来越少?上次一幸运值还给五千,第一次也是一幸运值还给一万呢?”   【第一次有新手奖励加成,第二次有难度奖励加成,这次属于系统送分。】给你就不错了,还挑。   南柯:“……”仔细想想,这一次的确没有什么难度,看林滢下午对江影的态度,她们能成的几率是蛮高的,那——就算是880送分吧。   【不是算,是就是。】   南柯:“哦。”   系统发布完奖励再次无声消失,南柯自己呆坐了一会儿,直到深夜才起身回房洗澡睡觉。   而被她惦记着的盛宿此时正坐在新城区的别墅里摇晃着红酒杯,欣赏着白若雅苍白的睡颜。   下午他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之后就给她注射了安眠类的药物,然后就看着她昏睡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和他的爱人还真像,要不是他在宴会上让盛星拿到了她的头发去做了鉴定,还真以为他们俩会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呢。   都说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从面皮上来看也不尽然,但要对比其他地方,这个白若雅还真不如他。   不过只这张脸,对盛宿来说,也足够了。    第48章   次日上午九点, 南柯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隐忍的出气声,越听越觉得诡异,猛地睁开眼睛向床侧歪了歪脑袋。   坐在床前地毯上的江影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从侧面看,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拿着手机, 肩膀微微颤抖。   ……跟触电了差不多。   南柯看清床边的景象, 缓缓闭上眼睛,心累得按了按眼眶, 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后一巴掌拍在江影的肩膀上:“一大早的,你有毛病啊?”   江影不知道南柯已经醒了,哎哟一声回头, 猛地弹了出去:“我去!吓我一跳,你醒了怎么不吱声啊?”   “我才去!你大早上坐我床前抽什么?喝假酒了?”南柯瞪了她一眼, 又直挺挺地摔了回去。   江影看着南柯困倦的样子, 顺了两下胸口, 笑眯眯地说:“林滢昨晚给我发消息说今天请我吃饭, 我有一点激动,失眠了,一个人待得无聊就到你家来转转。”   “客厅待不下你, 到我房里转!啊?”南柯侧着脑袋看她, 无语到了极点。   江影撇嘴:“想待客厅我到你家来干什么,我家又不是没有。”   “那你回你家去, 别烦我。”南柯摆摆手, 拉着被子盖到脸上。   江影哎了一声, 放下手机靠在墙上看她:“不对呀, 你吃火药了?我记得你没有起床气的——出什么事了?和梁清清吵架了?”   “一大早的, 你可说点好话吧。”南柯一把掀开被子, 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江影嘿嘿笑着跟在后头:“这样吧,我跟你说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一下。”   南柯含着电动牙刷歪头看了靠在门框上的江影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说。   江影立即清了清嗓子,端起她那做作又不标准的播音腔开了口:“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短短三天时间,尉欢和白若雅就已经退婚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尉家退婚的原因是白若雅给尉欢戴了绿、帽、子。”   南柯本以为江影会说股票又涨了之类的好消息,没想到是尉家的事,还是她已经知道的事,反应淡了很多,接近没有。   江影感觉多敏锐啊?登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又做作地抬起手腕伸出食指,指着南柯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已经知道了吗?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据她所知,尉家的瓜只在她们妈妈那样年纪的交际圈里转了一圈,她们这一辈的还没几个知道的,南柯不因该听到风声才对。   南柯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喝水漱口,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影张嘴要答,话到嗓子眼又咽回去了。   南柯用手掌接水洗脸,一边擦脸一边说:“也就比你早知道一点点,放心好了,大家都知道了,只是碍于尉欢的脸面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江影想起天亮前在朋友圈刷到一水绿的图片,不得不承认,南柯说得的确是对的。   ——虽然大家看上去一个字都没提,聊天时也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但发出的动态的确都很耐人寻味,不可细品。   南柯洗漱完出来,上下打量了江影一眼,能看出她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身上的衣服用心搭配过,脸上上了一点妆,嘴唇的颜色很淡,但水润看不出一条唇纹,明显也费了心思。   于是笑着问道:“你不是说林滢邀请你吃饭?中午还是晚上?”   江影点头:“午餐。”   南柯扫了眼腕上的表面,又问:“那你打算是带上我一起?”   “不,并没有这个打算。”江影诚实地说。   “……”南柯瞥她,“那你什么意思?”   江影答:“单纯过来跟你分享我的   喜悦而已。”   南柯:“……”   在衣帽间里挑好衣服,南柯又去专门放包的房间找了两个帆布托特包,都是今年上的新款,只是颜色不一样。   江影掐着时间正打算走人,看到南柯的动作,歪了歪头:“包也要背情侣款?”   “眼红?那你也和林滢背啊。”南柯摆摆手,逐客令下得非常明显了。   江影嗤了一声,扭头走人。   南柯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连忙唉了一声,叫住江影。   已经站在门口的江影茫然回头:“干什么?”   南柯提着包快走两步追上来:“最近几天有事没事你都别到花店去了。”   “为什么?”江影表情夸张地看着她。   南柯一边把手里的平板电脑装进包里一边说:“昨天下午你到花店之前,盛星到清清那里买过花,她看到我跟清清牵手了,我觉得她可能会为了蹲你,有事没事就会到附近转悠,你注意一下。”   “真的假的?”江影皱眉。   南柯挑眉看她,意思是你说呢。   两人一起从电梯下来以后,各自开车奔赴向不同的方向。   今天的梁清清对比昨天还要更清闲一些,南柯走进店里的时候她正拿着笔和纸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清清。”   梁清清从南柯进门就已经发现她了,听到声音微笑着抬头:“来了。”   “来了。”南柯笑,“不介意我在这里工作吧?”   “你要跟我一起卖花吗?”梁清清惊讶地看着她。   南柯:“如果你愿意聘请我的话。”   梁清清摇头:“那还是算了,我这小本生意哪里雇得起你,工资怕是都不够你上下班给车子加油的。”   南柯看着她的眼睛,顺势调戏道:“一起上下班的话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梁清清听出一起上下班背后的意思,忙避开南柯的眼神,顺手把跟前的图也挡了起来,再抬头便主动扯开了话题:“怎么还背了两个包?”   南柯走到柜台前,把手里的空包放到柜面上:“我们一人一个。”   梁清清迟疑了一下,笑着说了声谢谢顺带夸了两句包很好看。   南柯看着她的反应暗松一口气。她来之前就担心会被拒绝,所以拿包的时候把防尘袋和盒子一股脑都扔垃圾桶了,只提溜了包出来。   还好还好。   花店的柜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坐着看起来挺宽敞,但两个人坐一边又显得有些挤。   南柯便和梁清清一边一个忙着各自的事情,直到两人都闲下来才重新搭上话。   梁清清看着柜面上的平板,仰着头问南柯:“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添置一张办公桌?”   南柯回头看了眼塞得满满当当的花店,表情认真:“那你怕是得换家大点的店面了。”   梁清清笑着往外看去,指了指外面刚停下的红色法拉利:“她真的来了。”   南柯顺着梁清清手指的方向看去,盛星正好从主驾驶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秋季运动套装,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光看外表还挺正常的。   但知道她以前对江影干过的事情,南柯可就怎么都欣赏不来了。   梁清清看着南柯眉眼间的变化,低声问她:“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是的。”南柯也不隐瞒。   “为什么?”   “以后再跟你说。”   “好。”   花店的门被推开,盛星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因为被墨镜遮起了一大半,看上去并不算友好。   她拿眼把花店从右到左扫了一圈,惊讶道:“咦,江   影没跟你在一块啊?”   南柯看了她一眼,低头打开手机,不想理她的意思非常明显。   盛星没得到回应也不恼,转身看向花架:“梁老板,帮我拿束白玫瑰?”   梁清清看到南柯的冷漠脸,正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听到客人主动要求,忙不叠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盛星看着梁清清热情的样子,摆摆手:“不用现包,花架上的就行。”   梁清清赔笑应了声好,把早上包的那束样品抱了下来。   盛星付完钱接住梁清清递过来的花,接着就径直走到了南柯面前,把那束二十朵的白玫瑰花束放到了南柯的跟前。   梁清清眉心跳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   南柯厌烦地看着她,仍是没有说话。   盛星摘下墨镜转身笑着对身后的梁清清摆摆手:“你们别误会,这花我是买来送给江影的,她现在躲着我,不肯见我,那我就只能拜托你帮我拿给她了。”   梁清清:“……”   南柯终于忍不住开口:“想送自己送,我没有义务帮你送。”   “啊?这样吗……”盛星露出为难的表情,转身问梁清清,“那老板,店里有送花的服务吗?”   梁清清微笑着回答:“抱歉,没有的,本店虽然在线接单,不过没有配送业务,你需要的话可以在手机上找人代送。”   盛星露出失落的表情:“既然这样,那这花就送你们吧,拜拜。”   梁清清蹙眉看着盛星离开,却只见她坐到车里并没有开车离开。   南柯无奈地抬头看向花店是四个墙角。   梁清清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指了指柜台正上方的天花板:“有监控。”   “那就放着吧。”南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滴溜乱转的摄像头,把跟前的那束花移到了靠进玻璃落地窗的展台上。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走过数字十一,南柯也不干耗着,拉起梁清清的手说:“饿不饿?咱们吃午饭去?”   “好。”梁清清回握住南柯的手,把门上挂着正在营业欢迎光临的牌子翻过去,又在玻璃门外面落了锁。   盛星看着南柯和梁清清一起上车离开的画面,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一砸,车喇叭嘀的一声响起,吓得从车头前面经过的路人猛地一哆嗦。   她厌烦地瞪了那两人一眼,启动车子跟上了离开的南柯和梁清清。    第49章   南柯和梁清清又去了先前吃过的那家西餐厅, 看到盛星不死心地跟上来了也没怎么在意。   梁清清却因为不知道盛星的毛病,对她的紧跟不舍表现得很意外:“她怎么也跟来了?”   “她就这个毛病,甭理她。”南柯拉开椅子让梁清清坐下。   梁清清震惊了:“就这个毛病?一直这样啊?”   南柯点头, 把菜单推到梁清清的对面。   梁清清随手指了上次吃过的,又抬头看向在远远的角落里坐下的盛星, 表情略显复杂:“她和江影在一起过?是江影的前女友吗?”   “没有, 江影不喜欢她。”南柯摇头,想起那束白玫瑰又补了一句, “是她单恋江影。”   梁清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轻轻摇头。   南柯拿起手机查看江影发来的微信消息, 听到梁清清没有继续问,便没再管那只跟屁虫, 主动帮梁清清切牛排。   今天桌子上的鲜花也是新换的, 不过没了小提琴的助兴, 但氛围感还是因为她们此时的关系状态拉满了。   吃过午饭, 善于跟踪的盛星又跟着去了花店,好在她只是坐在车子里,并没有厚着脸皮跟到店里碍眼。   南柯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和梁清清一会各忙各的, 一会儿凑到一起说话。   下午的客人也不多,但比上午要好一些, 看到手机上有人订花, 梁清清便让南柯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 自己在工作台前忙碌。   南柯趁机又查收了几封邮件, 回复完就无聊地用平板放了个搞笑动画片, 声音开得很小, 她也没有看,反而贼兮兮地举着手机偷拍梁清清的侧脸和背影。   在工作台那边摆了面一米八的大镜子,梁清清时不时会抬头看上一眼,注意到柜台处的南柯正举着手机对着自己,嘴角勾了勾。   忙完手头的事,她回到南柯跟前。   几分钟之前还趴在柜面上偷拍她的人,现在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动画片,好像先前的情景都只是梁清清的幻觉。   南柯本来就做贼心虚,此时感受到梁清清注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想起刚刚好像透过镜头和镜子里的梁清清对视了的那一幕,耳根火辣辣地发着烫。   梁清清本没想打趣她,但看到南柯那红起的耳朵,也学着上次自己耳朵红的时候南柯的动作,伸出手摸了那红彤彤的耳轮一下。   南柯本就没想躲避,可没想到耳轮和冰凉的指尖相触的瞬间会让本就火热的耳朵更加滚烫,立马尴尬地捂住了耳朵。   梁清清笑:“你的耳朵不也是挺容易红的嘛。”   南柯有种被噎到的感觉,看着梁清清的笑脸坏心思顿起,快速伸手握住那只缩回去的手贴回自己发烫的耳朵上。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又因为中间还横着一个柜台,梁清清的半个身子都探了上去。   “你的耳朵也红起来了哎。”南柯仰头看着梁清清,不知不觉间两人靠得越来越近。   梁清清不仅长得好看,还很耐看 ,南柯越看越喜欢,干脆探起身用力贴到了梁清清那薄厚适中的粉唇上。   梁清清没想到南柯会看着动画片还能生出邪念,惊讶地唔了一声。   南柯却干脆捧着她的脸站起身子,往她那边送了送。   梁清清本以为只是亲一下,很快就会被松开的,便没挣扎,可左等右等竟然都没等到南柯停下,甚至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掠夺和试探,意识到南柯在做什么以后她的神经迅速紧绷起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梁老……对不起,打扰了,我没有来过。”花店的玻璃门被推开,约好了这个时候过来   取花的客人一边看手机一边推开了门,抬头望到柜台前发生的一幕,瞬间吓得退了回去。   梁清清被南柯轻咬得呼吸都急促了,眼下被客户撞破,立即慌乱地推开南柯。   南柯的脸皮要比梁清清厚得多,被不相干的人撞见也没有太大感觉,只眯着笑眼看着梁清清被她亲得发红的嘴唇,魇足地坐回去继续看平板上的动画。   三分钟后,离开的客人重新进来取花。   南柯抿唇看着梁清清红着脸的样子,默默举着手机拉近镜头拍摄后设置成了锁屏壁纸。   梁清清送走客人,长舒一口气,转身看着南柯,语气充满无奈:“下次能不能注意下影响,我脸皮很薄的。”   “我刚亲的时候没有别人啊。”南柯无辜地辩解着。   “……”梁清清一想也是,脸颊上将要褪去的红色又浓了起来,她搓了搓脸往后面的洗手间走,再出来时额前的头发就沾了水,看上去湿漉漉的。   南柯一看就知道她是物理降温去了。   梁清清出来以后又确认了一遍待会要被取走的花束,转过身身时忽地拍了一下手。   “怎么了?”南柯立刻紧张地看着她。   梁清清说:“我差点就给忘了,我妈说邀请你下周六到家里吃饭。”   “下周六我们不是要出去玩吗?”南柯看着平板旁边的台历,反应过来是未来丈母娘的邀约后,瞬间咧嘴笑了起来,“好啊!”   “……”梁清清看着秒变脸的南柯,垂眼忍笑,“白天出去玩,晚饭过去吃就好,不冲突的。”   “嗯嗯!”南柯用力点头,“清清,那我这算不算正式见家长?你家里有什么讲究没有?我第一次登门有没有什么是必备的?需要准备点什么?”   南柯以前听江影说过——据她网恋对象说,第一次到丈母娘家里是需要准备厚礼的。   梁清清茫然地看向她:“什么必备?邀请你吃个饭而已。”应该不是南柯想得那样的吧?她们不是才刚开始交往,还没有很了解……见家长谈婚论嫁什么的也太早了吧!   “嗯。”南柯笑着关掉平板,起身把梁清清按到椅子上,拿着手机坐到了往日常坐的小板凳上,开始在线搜索第一次去丈母娘家应该准备什么伴手礼。   与此同时,守在门外光明正大守株待兔的盛星靠在椅背上接了个电话,连应了几声以后启动车子,挂断通话开车走人。   回国以后,盛星和她哥哥盛宿原本是一起住在新城区的别墅里的,但因为白若雅的关系,昨天晚上她从别墅里搬了出来。   倒不是房间不够,主要是她不喜欢白若雅那个人,尉家的订婚宴上她为了哥哥主动上去和白若雅攀谈过,虽然表面上那个女人看起来温婉知礼,但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看得她很不舒服,总之不对胃口,聊不来。   所以在白若雅进入别墅之前,她就找妈妈盛欣远要了市中心一套没租出去的房子钥匙,搬过去自己住了。   盛欣远是个疼孩子的妈妈,虽然近两年一心扑到了搞钱上,但对两个孩子在物质方面还是娇惯的,只是这次俩孩子时间回来的时间不凑巧,她正好手头有不少事情要忙,加上盛星和盛宿都表明回来就不走了,她便没有硬挤时间来陪伴他们,所以盛行回来后也没能跟她吃上几顿饭。   眼下听到妈妈主动打电话邀约,盛星也没有理由拒绝,便赶回去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等她真的回去之后她才发现家里只有她妈一个人,她奇怪了咦了一声:“哥哥没回来么?”   “你哥哥现在在公司里上班,忙得很,晚上还要应付客户,没时间过来。”盛欣远说着放下手里的水杯,双手交叠放在跷起的膝盖上,右手食指上的鸽子蛋闪闪发光。   盛星哦了一声,   乖巧地坐到盛欣远的对面。   盛欣远看着女儿疏远的小动作,不在意地笑着朝她招手:“到妈妈身边来坐。”   盛星看了眼水杯旁边的东西,听话起身坐过去。   盛欣远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肩膀,伸手拿起那张正面朝下的照片递到盛星眼前,语气温柔:“这是林家的小女儿,周末去见见?”   盛星:“……”   盛欣远看见女儿变了脸色,微笑着劝道:“星星,你懂事一点,你哥哥都去公司帮忙了,你也无心事业,既然这样不如找个好伴侣,你觉得呢?”   盛星搭在大腿上的手用力往裤子上压了压,强挤出一个笑脸:“妈妈说得对。”   盛欣远点头:“江家的那个你就别想了,你们不合适的,都是alpha要怎么在一起呢?江家不可能舍得让她们唯一的女儿摘腺体的,妈妈也舍不得让你做傻事,就算了吧,行吗星星?”   盛星抿唇没有接腔,拿过那张照片翻过来看了看:“这背面写的是她的联系方式吗?妈妈放心,我会主动联系她的。”   盛欣远嗯了一声,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伊梦花店。   盛星离开后没多久,梁清清就接到了沉凝打来的电话,不等她问上一句怎么了,听筒里就传来一声尖叫,梁清清当即慌了,一边加大通话音量一边叫沉凝的名字。   南柯正在给回江影的微信,听到梁清清紧张的语气忙抬头看过去。   听筒里又传出争吵声,然而还是没有人回答梁清清的问题,她仔细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沉凝在说:“周腾腾……希望你能正视……分手……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   “……你这样找到我单位来,很不好看……”   梁清清抓住关键字眼,拉开抽屉拿上车钥匙就要走。   南柯忙伸手拉住她:“干什么去?店都不要了?”   墙边的架子上还有两束待取的花,眼看就要到来取的时间了。   梁清清犹豫了一下说:“沉凝那边不太对劲,我得过去看看。”   南柯无奈地看着她:“沉凝怎么了?”   “她最近被前任缠上了,电话里有争吵声,我担心她会吃亏。”梁清清把通话中的手机外放,喇叭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大概因为手机没在跟前,声音听起来有些远。   南柯问:“那你知道她们在哪里么,你就要冲过去?”   梁清清焦急地点头:“知道,刚刚接通的时候我听到沉凝说什么找到单位来,她应该刚下班还在银行附近。”   “地址给我,我去看看,你看店。”南柯闻言松开梁清清,一把抓起自己的车钥匙,转身推门离开。    第50章   沉凝工作有一段时间了, 今天第一次准点下班,心情大好,拿着车钥匙从员工专用通道出来以后, 一边往东侧的停车场走,一边拿着手机给梁清清打电话。   先前就说好了她要请梁清清吃饭的,因为抢单惯犯江影的“习惯性抢单”, 她一直没能履行诺言,便想着今天下班早, 约着好姐妹去吃顿麻辣串串火锅, 没想到电话还没接通,她就被忽然从车后出现的人影推得撞到了新车的门上。   手机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发出咚地一声闷响,亮着的屏幕随之暗了下去。   沉凝哎哟一声,后怕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她捂着肩膀回身正好迎上前女友周腾腾心疼的眼神。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没好气地瞪着那比她高出小半头的前任:“你有病啊?光天化日你什么意思?求而不得就想打人?”   “不是的,小凝,我刚刚是想拉你, 走得太急绊了一跤没站稳才……”周腾腾满脸懊悔地解释着。   沉凝躲开周腾腾朝她伸过来的手, 神情冷淡:“行了, 周腾腾, 当初说分手的人是你,现在你又一趟趟跑来找我算什么?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吗?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早就跟你说得非常清楚,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着?”   “小凝, 小凝, 你别说气话行吗,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前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周腾腾看出沉凝的避让,收回手举在肩前,语速极快。   也对,这几天她净说这种话了,不熟练才奇怪。   沉凝深吸一口气,明显已经生气了,但她还是尽可能压着怒火说:“周腾腾,你知道我的,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没有复合的可能,我在看清你的那一天就已经不爱你了,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也能正视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不要再来骚扰我,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   周腾腾知道沉凝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人,可她觉得她们在一起五年,怎么也算是不同得,所以亲耳听到这段话脸上还是闪过一抹惊讶。   沉凝看出周腾腾的诧异和难过,烦躁地移开视线:“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拉黑就已经是给你答案了,你这样找到我的单位来,很不好看,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别再做这种掉价的事了行不行。”   周腾腾终于忍不住掉下两行清泪,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分寸不分寸,上前两步抓住沉凝的手臂,哭着说:“沉凝,五年的感情啊,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什么叫我狠心?”沉凝微微仰头瞪着她,“我们两个到底谁狠心?周腾腾你非要跟我在这里用这样的方式了断是不是?好!那我沉凝今天也不要脸了,就在这儿跟你算个清楚。”   周腾腾看着沉凝红着眼睛的样子,抿了抿唇,仍是没有松手。   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几个人和沉凝穿着同样的工作服。   沉凝强忍住回头和掉泪的冲动说:“周腾腾,我跟你在一起这五年,我掏心掏肺对你,我给你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没?你是怎么对我的呢?情人节就不说了,我过生日你又送过我什么?别说你没钱,百的礼物你买不起,一千多的鞋子你没少穿吧?”   “彩礼我要八万八你说我家卖女儿,那你怎么不说我家给房给车呢?哦不对,你说了的,你说我们太精明出的都是婚前财产。让你出装修费就是白嫖。”   “我当时还傻不愣登地劝你实在拿不出的话,不要说伤感情的话,让你嫁到我家里来,你们又是怎么说的?啊?”   “这么多人看着,你真想让我说出来吗?”   周腾腾哭着摇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凝,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小人   之心了,我就是自卑……我改,我愿意出,我贷款也一定把这些钱拿出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弥补你……”   沉凝终于听不下去,使力挣了挣自己的手臂:“周腾腾!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比!你真以为我图你家那点钱呢?还贷款?滚开,别碰老娘,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花店距离银行不算远,南柯一路没敢耽搁,按照梁清清给的地址找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停车区里站得直愣愣的一圈人,瞬间明白过来,直接开车绕过去,将车横在了沉凝的新车屁股后头。   沉凝看到毫无预兆出现的抹茶绿大粪叉时怔了怔,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聪明如她,眨眼就想明白了南柯出现的原因。   南柯不太清楚沉凝和前女友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看到对方拉着沉凝在停车场里掰扯就一眼定生死,觉得那个alpha不咋地,下车走过去时态度就算不得友善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为了防止对方会动手,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头发扎了起来。   沉凝车子旁边的停车位是空的,所以空间还算宽敞,南柯和沉凝对上视线之后就把她拉到了身后护着。   周腾腾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南柯,又转身看向那辆多出来的玛莎拉蒂,再看向沉凝时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沉凝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仰头看了眼飘在头顶的云,再看向她时表情痛快不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现在还痴心妄想吗?”   “不,沉凝……你不是那种人。”周腾腾还在挣扎。   沉凝攀上南柯的胳膊,扬起嘴角冷嘲:“我不是那种人?那我是哪种人?你又是哪种人?别跟我说你回来找我是因为放不下我,到底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别在这自取其辱了,赶紧走吧。”   南柯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想插嘴,只见缝插针问了一句:“坐我车走吧?”   “行。”沉凝点头,将解锁了却一直没能坐上去的车子重新锁好,和南柯一起转身坐进那辆拉风的跑车副驾。   上车之后,沉凝就抱着仍在通话中的手机一边哭一边跟梁清清道歉,“对不起啊姐妹,刚刚利用你对象了,晚上请你吃串串火锅给你赔罪吧!呜呜呜呜呜……”   当天晚上,沉凝肿着眼睛请梁清清、南柯、江影和林滢吃了一顿串串火锅。   看着成双成对的饭友们,沉凝更难过了。   吃过饭,因为南柯的车子坐不下,沉凝是被梁清清送回家的。   南柯自己开车回去,江影则带着林滢去看电影了。   据南柯观察,林滢这个姑娘有点社交牛杂症,时而外向时而内向的,心情好的时候就很活泼,心情一般的时候话就比较少,正好能和江影中和一下,整体来说挺不错的。   还算登对。   看吃饭时两人的互动,她的幸运值应该是稳了。   想起幸运值,南柯到家以后又查看了盛宿最近的动态,根据邮件中记录的他最近的行动轨迹来看,最近一段时间,盛宿好像在私下接触泰英的其他股东。   也不知道江泰然有没有察觉,南柯打算这两天让影子回去试探试探,绝对不能让盛宿掌握主动权,那个人没有武德,不讲规则的。   万一真让他悄无声息地成了泰英的第一大股东,那可就被动了。   南柯坐在书桌前越想越不踏实,想联系江影又怕怀了她的好事,纠结半晌拿着手机给她发了个无意义的表情包。   江影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坐在床上抱着平板看恋爱攻略,随手回了个问号。   南柯看到江影秒回,立即输入回复。   ——不是在看电影?   如影随性:别提了,还没到电影院呢她就被她妈叫走了 ,我现在搁家看爱情片呢,柯姐有活动?想喝酒?   南柯:过来,有事跟你说。   如影随性:微信不能说吗?   南柯:给你十分钟。   如影随性:五分钟足矣!   五分钟后,江影穿着睡衣打开了南柯书房的门。   南柯招手,示意快过来坐。   江影靠在门框上直摆手:“我刚刚跑得太急,让我缓一下。”   “电梯里那么久都没缓过来?”南柯诧异地看着她。   江影猛吸一口气,按着胸口平复呼吸,坐到椅子上才说:“你不知道,我刚刚跟你楼下的楼下的邻居一起进的电梯,原本好好的也没事,可她下电梯时偏要提醒我一句角落里有蜘蛛,哎哟我去,我从小就怕那玩意儿,吓得我拔腿就跟着她出来冲进了楼梯间,我爬楼梯上来的。”   南柯:“……”行吧。   两人又对坐了两分钟,江影终于重新活过来:“说吧,叫我过来什么事。”   南柯看着江影的眼睛,挑了挑眉说:“请你吃瓜。”   “吃什么瓜?”江影眼前一亮,身子迅速贴上桌沿。   南柯勾了勾手指,说:“我收到消息,白若雅离开尉欢之后就跟盛宿走了。”   “什么!!!”江影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南柯点头:“有图有真相。”   “你还有图?”江影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南柯笑着把那张存在手机上的图片找出来推到江影跟前。   江影看着随着灯光自动调节亮度的手机屏幕,小心将它拿起来,双手控屏,放大、缩小、放大又放大。   这张照片看得她啧啧称奇:“绝了,这个人绝了,真绝了呀!”   南柯:“词穷了?”   江影用力点头,一脸好奇:“照片你哪来的?看这角度得是无人机拍的吧?”   南柯实话实说:“花钱买的。”   江影比了个大拇指:“牛啊!”   南柯垂眼,又勾了勾手指:“除此之外,我还收到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江影尽力把脖子伸到最长。   南柯说:“盛宿最近在私下接触泰英的小股东。”    第51章   “什么玩意儿?他想干嘛?”江影听清楚南柯说了什么以后,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南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做了两次掌心下压地动作,示意她坐回去, “多大的人了,别老一惊一乍的,淡定一点。”   “不是, 盛宿他什么意思?”江影皱着眉头坐下,显然是已经想到盛宿想干什么了。   泰英企业是江影的爷爷一手创办的, 老爷子年纪上来以后就把它交给了江泰然, 江泰然接手十多年才将泰英从江家独资改成了股份制。   虽说改制后泰英不再是江家的私有产业,但很多人……包括大多数的股东仍然觉得泰英就是江家的。   ——江泰然是出了名的独断专行,可耐不住人家眼光毒辣,总能带大家赚钱呀。   有钱就是好老板,谁跟钱过不去?   当然,钱赚多了也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心高气傲想夺权的, 可那毕竟是少数,说到底还是想要钱的人更多一些,所以这两年泰英高层虽然不大和谐, 但也没闹出什么笑话。   现在盛宿新官上任, 背后靠得又是盛欣远, 再看他做的这些小动作就不大好看了, 篡位夺权的目的太明显了,有种拿着喇叭吆喝他要挤掉江家的意思。   其实对别人来说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并没有那么“不合适”,但江影终究是江泰然的女儿,有这层身份在这, 看在她的眼里那盛宿就是狼子野心。   南柯看着气呼呼的江影, 歪着脑袋笑:“影子,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反正你也没有接手的打算,泰英以后肯定也会有新的领导人上位的,你不也说江叔叔也在考虑退下来么?”   “……”江影哑了一瞬,扁扁嘴说,“这是两码事好吧?我是不打算接手,因为我知道我没那个能力,我爸会退位也是迟早的事,泰英以后肯定也会有新的掌舵人,但是我爸他是自己退位还是被人挤兑走、被迫退位,这差别很大啊!”   “嗯嗯,是这么回事。”南柯本就是故意说的那些话,听到江影这么拎得清,连连点头附和。   江影得到认同,又撇着嘴继续说:“咱辛苦两辈人做出来的事业,到头来不能让人欺负走呀,我爸他英明一世,临了要落一身这种锅底灰那哪成?不行,绝对不能让盛宿得逞,我得提醒提醒老头子,可不能临退休还要受这种窝囊气。”   南柯听到江影最后一句话,就知道目的达到了,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放回键盘旁边。   江影气愤地摸起自己的手机就要给江泰然打电话,看到屏幕顶端显示的时间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太晚了,这深更半夜的说不好老江都睡了,她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去说的还是糟心事,那老江后半夜怕是也不用睡了,老年人受不了这种折腾……   “唉……”江影叹了一声,重新息屏,心想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南柯就知道江影不可能现在这个点打电话回去,又拖动鼠标查看了自动登录的小号信息,确认没漏掉什么以后确认退出。   回过味的江影终于意识到从刚刚就被她忽略掉的问题,咂了咂嘴,滑动椅子配合灵活的脖子,偏着脑袋不错眼珠地盯着屏幕前一脸认真的南柯看。   南柯在退掉账号之后就察觉到了江影的目光,却愣是装作什么都没发觉,摆出一副专心做事的样子。   她在决定提醒江影之后就已经在琢磨要怎么解释——她会了解盛宿动向这个事情了,但琢磨了半天发现怎么扯都好像有点生硬,最终是勉强想出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为了不突兀甚至拉出白若雅的事情做了铺垫。   可到底是生搬硬套,江影的脑回路又异于常人——掉线的时候傻傻呆呆的非常好哄,在线的时候就灵光得吓人,非常不好糊弄。   而且她这两种状态切换起来并没有规律可言,为了防止糊弄不过去,南柯便打定主意,只要江影不问出来,她就坚决不主动说明。   江影盯着南柯看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右手虚握成拳敲了敲桌面,疑惑开腔:“不对啊?柯姐!”   南柯佯装无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口应声:“什么不对?”   江影说:“你说这消息是你花钱买的,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跑去买盛宿的消息?”   南柯敲了两下键盘,又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这很奇怪吗?”   “这不奇怪吗?你是怎么注意到盛宿的?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江影警觉地继续追问。   南柯哼了一声:“你把你这份警惕用到姓盛的身上去,这些事也就不用我来提醒你了。”   江影:“……”   南柯看着江影吃瘪的样子,敷衍地答了一句:“我看他不爽,总觉得那个人的眼睛跟动物世界里看到的鹰一样,充满攻击性。”   “嚯,这么厉害?我还没见过呢。”被教育了江影听到南柯对盛宿的形容词,捧场得表现出了惊讶,转眼继续追问,“就因为这个吗?”   南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质问的南柯梗了梗脖子反问道:“这还不够吗?”   江影:“这够吗?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你,咱俩谁不知道谁?你以前看见不爽的人都是主动避让,眼不见为净,什么时候上赶着要去买对方消息过?瞅你这关注的样子,他半夜砸你家窗户了?”   南柯:“……”真的只是砸窗户的话这事还好办了。   江影深感不解:“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成吧。”南柯叹了一声,大脑飞速运转,一边想一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那天在迎天酒店撞到白若雅和盛宿站在一块说话,当时看上去他俩挺客气的,可我总感觉盛宿看白若雅的眼神怪怪的不太对劲,回来以后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就找人稍微打听了一下。”   江影恍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理解了。”   南柯:“嗯。”   江影:“可是那也不对啊,他们之间认识?有历史?盛宿当年高中没读完就出国了,怎么可能会跟她认识呢?”   “我不也是好奇这点才查的吗。”南柯说。   江影问:“那你查出来没有?”   “没有。”南柯摇头,“二十万就买来两条消息,这不都跟你说了么。”   江影起身,感动地拍了拍南柯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见者有份,关于江家的这条消息,我找我爸给你报销。”   南柯无语:“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报销流程有点麻烦,我先帮他垫上。”江影没皮没脸地嘿笑一声,给南柯的账户转进去十万。   南柯也没多跟她客气,看着手机上收到的转账提醒,扬了扬手:“正好拿它请你和林滢吃饭。”   江影:“……”   南柯感受到江影的无语,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她:“哎,说真的,你和林滢怎么样啊?有戏没有?”   “我自己感觉是有的,看她对我的态度……应该也是有的吧。”江影看着南柯期待的目光,眼前浮现出林滢的笑眼,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那挺好的。”南柯看着江影笑眯眯的样子,想问一下林滢的家世,又记起自己对梁清清的家世也不了解便没有问。   江影却像在她心里装了窃听器一样,哎了一声靠着桌子主动问她:“柯姐,你知道林滢是谁的女儿不?”   南柯抿笑:“我上哪知道去?”   江影看到南柯这反应更来劲了,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彩:“   哎呀,你猜猜。”   南柯无奈:“这怎么猜?”   “你忘了?”江影挑眉,“她不是林祈的妹妹么!”   南柯皱眉:“林祈?”   这个名字她是有印象的,毕竟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可是她们的这位同学当年凭借一张脸可没少招蜂引蝶,但因为性子温吞,每次被表白都发妹妹卡拒绝。   她还以为……   看到江影兴奋的眼神,南柯试探道:“林滢是林祈的亲妹妹?”   “如假包换!”江影点头。   南柯啊了一声,她记得以前读书时有听说过林祈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那他这个林家和传闻中的那个林家……   江影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的妈妈就是上次跟你提过一句的林家太太,姜梅君。”   南柯:“……”世界还真小。   江影将南柯的震惊尽收眼底,得意道:“这就是缘分呐!”   “……是啊。”南柯默默点头。   两人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直到近零点,南柯关上电脑起身,江影依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南柯奇怪地看着她:“不回家了?”   “嗯,我都穿睡衣过来了,今晚就睡你这儿吧,明天再走。”江影想起电梯里的蜘蛛,声音有些发虚。   南柯哦了一声,转身回房洗澡睡觉。   次日上午,两人差不多时间起床,江影却还记得那只蜘蛛,出门时非要拉着南柯验证一下它还在不在。   南柯无奈:“早就跟你说了电梯都是一天一打扫的,怎么可能还在呢,你昨晚在哪看到的?”   江影站在电梯口指向顶部的角落,缩着脖子说:“就那里。”   南柯顺着看过去,电梯的顶角干干净净的,一根蜘蛛网都没看到,便笑着问她:“你昨夜看见的那只有多大?”   江影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比划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小题大做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52章   江影和南柯在楼下分别以后, 没有再回对面小区,直接跟着南柯的车子一起驶向了北面的十字路口,在直行指示灯亮着红色时打灯右转, 朝着她爸妈居住的别墅方向开去。   今天是周末,按照江影对老爸江泰然的了解,知道这一天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公司的, 就算生意再忙,事情再多, 深谙劳逸结合之道的他, 在每周难得的休息日里顶多会为公事再牺牲个晚餐时间,去参加个商业性的酒会、酒局之类的。   除此之外,百分之百会在家里赖上一天,喝喝茶、浇浇花、跟老婆说说话。   说起来,江影觉得自己爱组局这一点倒是蛮像她的老父亲的,唯独遗憾没能遗传到他的生意头脑。   而仍在停车线内等红灯的南柯则在出发前, 就先一步用导航仪规划好了此行的路线。   为了不绕弯路,现在她需要再等待十五秒钟,然后继续直行。   昨晚一收到盛宿偷偷摸摸接触其他股东的消息时, 南柯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一个新上任的关系户, 频繁对公司股东们示好, 目的无非就那两样——要么拉拢人心, 要么想要收购股份。   股份统共就那么多,江泰然是第一大股东没错,但他持有的股份和第二大股东盛欣远持有的相差的其实并没有很多。   如果真的有人愿意卖出的话,盛欣远想要超过江泰然不过就是花点钱的事情。   难就难在, 这两年泰英的势头不错, 每年的分红都增长得很稳定, 股东们又不傻,没有急需用钱的突发状况,谁会自断这么好的收益?   所以泰英的股份一直都是有价无市的。   这种情况下,盛宿坚持想要收购的话,那必然就要多花点心力,殷勤点也算正常。   可对于南柯来说她就没那么喜闻乐见了——凭什么盛宿你想要什么就要有什么呢?   事实上不止如此,如果这不是法治社会,南柯都想亲手宰了他!   一想到自己前世是死在他手里的,南柯就恨得咬牙,再想起临死前那个人给出的理由,她就更加冒火。   ——凭什么你觉得我该死,我就得死?   前世的她可是一丁点威胁到他的事情都没做过,甚至连他到底是谁都没搞清楚,稀里糊涂就被灭口了。   还有江影。江影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就算到泰英里争权,也不过是想要维护自家的产业。   ——之所以不愿意和盛星在一起,也不过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罢了。   她可从不曾欺骗盛星,也从没给过盛星任何希望,甚至在极度困扰下还劝她要好好学习,不然考不上下大学……   她们哪里错了呢?又哪里该死呢?   南柯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让盛宿的希望落空,不光是股份,她还要让盛宿所有的希望都一一破灭。   没办法一命抵一命,那也得让他生不如死才能解了这口恶气。   绿灯亮,南柯松开刹车,轻踩油门穿过路口,继续往目的地赶。   今天中午她要拜访的这一位是做珠宝生意的任总的太太,她的手里有泰英百分之五的股份,听说还是当年和苏虹英交好的时候友情投资入股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家走动突然就少了,但股份她却没抛,一直握在手里。   大概也是因为她和苏虹英之间的事情,才成为了盛宿第一个瞄准的目标。   南柯今天过来也没别的目的,就是想探探她的口风。   当然,如果这位任太太愿意把股份卖给她,而不是给盛宿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苏虹英在南柯的眼里是个原则性很高的人,能和她交好的,她觉得至少人品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按照导航路线到达目的地,南柯看着带有电子眼的别墅大门,开门下车,按响门铃。   这里的别墅是连排的,面积不大,围墙也不高。   南柯站在门外稍一踮脚就能看见内里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能开到十一月份的蔷薇爬满了两侧的围墙,盛开的花朵坠得花枝悬在空中,随风摇曳。   淡淡的花香伴着微凉的秋风,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门铃响了一会儿,屋里没有反应。   南柯没有这位太太的联系方式,过来前便没有打招呼,此时没能得到回应她心里也是犯嘀咕的,只能祈求自己运气好,千万别跑空。   另一边的江影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江泰然和苏虹英一起从书房出来,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按照她在这个家生活了多年的经验来看,家里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的,不然苏虹英不可能进书房,也不可能笑着出来。   苏虹英年轻的时候也是事业型女强人,在初嫁给江泰然住到这栋别墅里的时候,也在江泰然书房的对面搞了一个专用书房,现在里面还摆放了不少苏虹英的爱书。   不过那间书房现在已经属于半尘封状态了,除了阿姨会定期进去打扫,苏虹英自己都很少会进去。   甚至不光那间书房,连带着江泰然竟的书房她也很少进。   江影总觉得她妈对事业是有某种遗憾的心理的,所以下意识想要避开。   算起来,苏虹英当初是怀孕生下江影后放弃事业,把重心放到家庭上来的。   说是为了孩子,事实上是因为怀孕生产导致她的身体状态和精力大不如前,放弃事业从客观角度来说纯属不得已。   照顾江影什么的,都是场面话。   连江影本人都觉得自己能活到这么大,家里的阿姨出的力气明显要更多一些,但苏虹英身为出钱的雇主,她也不能挑剔亲妈,便昧着良心跟风夸上几句。   只是夸得多了,难免就有些变味儿。   苏虹英脾性随和,每每听到她这个女儿半开玩笑式的吹捧,也不生气。   江影便被惯得越发无法无天,就如比现在。   她换上软拖鞋后笑着就冲了过去:“两位大佬又背着我在商议什么大事呐?”   江泰然剜了她一眼,扭头又回了书房。   江影一脸茫然:“???”怎么又进书房了?!   苏虹英看到江泰然的反应,轻轻笑了一声,再回头时便佯装不悦地瞪了这个说疯癫就不正常的女儿一眼,压低声音提醒她 :“得亏你爸今天心情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江影:“……”我何其无辜!何其冤枉!我的父母又是何其蛮横!   ——她刚回来就想让她难受!   苏虹英看着女儿撇嘴的样子,摆摆手问:“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直接说吧,今天回来什么事?”   江影伸长脖子往虚掩着的书房门看去,心不在焉地答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爸说,妈,我爸今天很忙吗?他怎么又进书房了?我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扰他?”   打不打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打扰得不是时候的话,她的确会没有好果子,甚至还要吃不了兜着走。   江老头凶起来是很吓人的。   苏虹英拍拍江影的肩膀:“不好说,反正对我态度还可以,你去试试看吧,总归不会动手打你就是了。”   江影在心里吐槽——你就是老江头的宝,他哪天对你不可以了?但表面上还是赞同地点点头。   书房的门没关好,站在客厅隐约能从门缝看到里面的书架。   江影走过去的时候下意识提了一口气。   江泰然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家里和在公司里完全是两个状态。   客观来说,他在家里的时候虽然偶尔严肃,但大多数时间里也是和蔼的。   可江影年少时跟着妈妈去过几趟公司,见过他训斥员工的名场面,而且去几次就撞见几回。   点背得她都要搞出心理阴影了。   所以只要一涉及工作的事情,她就不想去招惹老江头,现在想起来,她不愿意去公司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短短米的距离,江影感觉好像走出了十多米,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心跳都跟着变快了。   江泰然最受不了女儿这副磨磨唧唧的状态,看到放大的门缝,催促道:“要进来就进来,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像什么样子。”   江影最受不了江泰然的激将法,闻言清了清嗓子,推开门阔步走了进去。   房门她也不关,拉开江泰然书桌对面的椅子就坐下了。   “……”江泰然瞥了眼大开的房门,“随手关门的习惯都没有?”   “这是家里,又不是你的办公室,我们父女两个之间难不成还有妈不能听的秘密吗?”江影说着直了直后背,脖子都在拿劲。   江泰然知道这孩子又想给他戴帽子,哼笑一声:“那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江影点点头,刚拉出来的气势瞬间坍塌,她双手搭在桌沿凑了上去:“爸,我收到消息,盛宿最近在私下里接触泰英的股东,你说他想干嘛?”   江泰然显然没有想到女儿会跟自己说这个,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哟,你还有关注泰英呢?”   江影:“……”好像被嘲讽了。   江泰然冷笑:“一个毛头小子罢了,你老子心里有数,不用你跟着操心。”   江影:“……”的确被嘲讽了。   江泰然看着女儿无语的表情,来了兴趣:“话说回来,他接触股东们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江影:“……”意料之中的审问来了。   苏虹英手里端着果盘出现在门口,笑道:“你女儿关心你呗,听听你那语气,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公司,你也收着点。”   江影等的就是这一幕,扬起嘴角坦白:“阿柯告诉我的,我担心你生意太忙没留意,就回来给您提个醒。”   江泰然和苏虹英对视一眼,嗯了一声:“你天天跟阿柯在一块儿,你没事也多跟人家学学,整天无所事事的,以后你有成家做母亲了,那也是要扛起养家的大任的。”   江影低头应了两声,想起爸妈对炒股的态度,又记起上次跟南柯投得那家游戏开发工作室,便提了一嘴:“我有学的,前段时间还跟着她投了家工作室呢,下个月好像就能看到成果了,到时候赚钱了我请你们吃饭。”   ……   而江影父母眼里哪哪都不错的阿柯,此时还站在小别墅的门前,锲而不舍地按门铃。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按下门铃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风也清爽,但站在太阳底下时间久了,还是会觉得晒得慌。   南柯微眯着眼睛看着仍然紧闭的入户门,又看了眼时间,心想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便转身往靠边停下的车子走去。   然而不等她走到车子跟前,旁边慢悠悠停下来一辆白色的奔驰,透过前挡风玻璃隐约能看见驾驶位上坐的是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女人。   南柯想到某种可能,慢慢停下脚步,扬起笑脸。   片刻后,女人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马尔济斯。    第53章   任太太全名陆家怡, 算起来年纪和许冰芝相仿,但整体状态看上去要比许冰芝年轻许多。   南柯在表明来意后就被她邀请到了别墅院落里的休闲区。   陆家怡亲自进屋泡了茶水端出来,在入户门前的鞋柜又换了一遍鞋子。   南柯忙起身致谢。   陆家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我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 不能接受不熟悉的人进我的家。”   南柯看了眼那只乖巧地盘在一旁沙发椅上的毛团, 理解地点了点头:“冒昧造访本来就是我不应该, 您肯见我已经是我的荣幸。”   陆家怡很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又听到南柯说话这么好听, 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你坐这里吧, 那个位子上先前坐过我不喜欢的人。”   “好。”南柯应声起身挪了个位子。   陆家怡看南柯离自己近了一些后, 直言不讳:“小姑娘, 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吧说话直, 如果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很多时候说话都不过脑子,脱口的瞬间基本上都是没有恶意的。”   不等南柯给出反应,她又说:“你刚刚说你找我是为了泰英股份的事儿是吧,说实话那股份我原本是没想出手的, 不过这两天有人主动找上我跟我聊了这个事儿……”   “我想着,卖一点也行,现今这个世道手里多放点活钱总归不是坏事。”   南柯看没有自己开口的机会, 干脆陪着笑脸听着,听到陆家怡主动说明她想问的事,心想刚好, 省得她再弯弯绕绕假客套了。   “就是吧, 泰英的股份现在这么值钱, 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 没有个例子在前面摆着,该卖多少我也不好定价,总感觉卖多少都是亏的。”   ——潜台词:泰英的股份很抢手,很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姑娘你是也想买吗?如果是的话,我也不瞒你,先前那个买主给我出了价的,做生意嘛肯定利益至上,价高者得,你要真心想要,不如你也给我报个价?”   陆家怡一口气说完,端起小巧精致的白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的笑意也带上了生意场上常见的精光。   南柯听完这番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笑道:“既然任太太这么说了,不如亮个底,先前找过您的那位买主给您出多少呢?”   陆家怡微微一笑:“不多,两千万,百分之一。”   南柯点头:“那的确是不多,也就正常行情价而已,这样吧,太太,我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五百万,您考虑一下?”   陆家怡抬头,眼中喜色明显:“你这小姑娘倒是爽快,成,我考虑考虑。”   南柯笑着端起那杯温热的红茶,喝掉一半后告辞。   离开联排别墅区,南柯径直去了伊梦花店,因为盛星的关系,她总有些放心不下梁清清。   在过去的路上,已经回家报完信的江影给她打了电话。   因为被夫妻两个联手教育的关系,江影都没等吃午饭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在电话里抱怨:“柯姐,我感觉你才是我爸妈亲生的,真的,他们每次提起你都得把你夸出花来,我就好像是他们捡来的一样,看不上我玩股票不说,连我头发短都嫌碍眼。”   南柯轻笑:“不行你再留长发吧。”   江影坚决抗议:“我就不,我不光不留长发,我还要剪,我现在就去剪。”   “干什么?”南柯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想起江影叛逆期时剪的板寸头,笑着问她,“难不成你还想剃光头啊?”   江影啧了一声:“谁说的,我就修一修发尾,扎头发太烦了,长了吹起来也费时间,我再剪短个五六公分就行,利索。”   南柯想象了一下,觉得只要不光头都好说,便没再说什么。   江影那边默了一会,清了清嗓子问:“柯姐,你最近缺不缺钱啊?”   “做什么?”南柯随口应声,问完反应过来,又追问了一句,“你缺钱吗?要用钱?多少?”   江影被感动了一把,但心想我真缺钱也不能找你要啊。   她嘿嘿笑了一声,说:“不是,就我刚刚在家里随口提了句我在跟你学做投资人,老江听了挺高兴的,一挥手给了我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让我跟你好好学习,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项目再带带我。”   南柯:“……”上次投资还没见回头钱呢,这就要继续跟——江影到底是有多信任她吧。   不过比起这个,南柯更关心泰英股份的事儿,便没接腔,“先不说这个,盛宿的事儿你跟江叔叔提了没?”   江影:“提了,他说他有数,不用我操心。”   南柯唔了一声,想了想说:“那就好,投资的事吧……我这边近两天没什么好项目,你要真不急用钱,可以到沉凝那儿开个户,帮她做一下业绩。”   “沉凝?哦,对。”江影想起吃串串火锅时,她是肿着眼睛的,后来也听见她自己调侃自己,知道了她在感情上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略一掂量便做了决定,打算回头就过去找她存个款。   挂上电话。   南柯在路口转弯,直行了差不多五分钟后到达了伊梦花店。   让她松一口气的是火红色的法拉利并没有出现。   而她心心念念的梁清清正在店里招呼客人,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不同,除了眼下的黑眼圈。   等客人离开以后,南柯才心疼地凑上去,仔细看了看:“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很明显吗?”梁清清立马紧张地转身去照镜子,她早上出门之前为了遮黑眼圈特意上了两层遮瑕呢。   她还以为遮得很好呢,怎么一眼就被看出来了?掉妆了吗?不能吧?   南柯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着改口:“也没有很明显,昨晚没睡好吗?”   梁清清摇头:“睡得挺好,就是睡得太晚了,沉凝昨天受了刺激,回去后爆发得太厉害了,拉着我吐槽到后半夜。”   南柯不太清楚沉凝和前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通过昨天接她过来时那一路上的哭声来看,应该是很难受的,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梁清清按了按眼下,看没有客人,想起沉凝那个糟心的前任也愤愤骂了两句:“都怪周腾腾,分手就分手,走就走呗,非得再跑回来恶心人。”   南柯看到梁清清这么气愤,下意识也想跟着骂上两句,但无奈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只能跟着应和:“是啊,自己提了分手再跑回来纠缠,这种行为的确不太好。”   梁清清扁嘴:“她要是真的是因为放不下倒也罢了,主要是……”   南柯看着梁清清止声,疑惑地看向她。   梁清清想起沉凝吃饭是自己剖析自己的样子,又想起南柯昨天也去了现场,觉得也什么不能说的了,便带着护犊子的心态把沉凝和周腾腾的故事讲了。   南柯听着梁清清一边客观陈述,一边括号注明自己的主观理解,心情复杂地发表了听后感。   ——“沉凝让步已经够多了,这件事里的确是周、周腾腾做得不对,她为自己的父母考虑没问题,但是为了维护父母逼沉凝退让就是她的有问题。”   梁清清连连点头。   南柯继续:“再说以她的学历和时间,她完全可以利用假期时间做做兼职,不至于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装修费贷个款,还起来也很轻松的,归根结底还是太自私了。不愿意付出,身为一个想娶媳妇的alpha,她这种思想和行为,只配单一辈子。   ”   “是吧是吧!”梁清清听到南柯说得和自己想的完全一样,被影响的情绪也小了很多。   中午吃过饭,梁清清就开始打哈欠,南柯看着心疼便让她休息了一会儿,自己帮忙看店。   在花店里待了这么多天,她基本上也清楚了梁清清的定价标准,代卖一些成品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差多少营业额她愿意给补上。   梁清清午休之前给自己设置了闹钟,南柯怕她不够睡,便守着旁边第一时间帮忙关掉了闹铃。   毕竟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少了闹铃的呼唤,梁清清又多睡了半个小时。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南柯刚刚替她做完一单生意。   “有客人吗?”梁清清按着眼睛问,大概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南柯笑:“是啊,卖了一束香槟玫瑰,收价298。”   梁清清眨了眨眼,反应慢半拍地对着南柯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   南柯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坏笑着靠进:“有奖励吗?”   “有。”梁清清爽快答应,跳起休息椅的椅背,坐直溜后看向柜台下面。   结果还不等找到她合适的奖品,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指节细长的手,接着就感觉下巴上微凉,向下的视线里只剩下南柯白皙的手背。   南柯的手长得很漂亮,白皙的皮肤上连毛孔都看不见,梁清清看得眼前发晕。   然而不得她抬头,已经贴到她跟前的南柯又先一步提醒她:“看我。”   “嗯?”梁清清迟钝地抬起头,没想到同一时间下巴上的那只手也跟着托了一把,她就这样直直撞进了南柯那双明亮得清晰映出自己模样的眼睛里。   飞快地一吻,一触即分。   梁清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她怔怔地看着脸上浮出红晕的南柯,用舌尖抵了一下嘴里的糖块,清凉的薄荷味儿瞬间凉到她的喉咙里。   不得不承认,薄荷糖的确是提醒醒脑的好物,只是这喂糖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犯规了……    第54章   之后的两天, 南柯又和拜访陆家怡一样,一天见了一个盛宿曾经见过的股东。   无一例外,她都在盛宿给出的价格上又加了一笔,而对方也都笑眯眯地表示会好好考虑考虑。   南柯面上不显, 但心里对这些老狐狸的想法一清二楚, 说的什么考虑不过是想再拖时间找盛宿抬一次价。   本来也不是他们急着出手, 因为从最开始就是盛宿亲手把主动权送到了人家手里的。   那些活了四五十岁的股东们哪个不是人精?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把握住了。   至于南柯,她计划中的那笔收益现在还到不了账, 根本就没有钱去和盛宿抢。   并且她也不认为短期内盛宿可以达到目的, 她真正要做的也不是现在就和他争个输赢, 而是卡住最后的时间差, 让盛宿的愿望在希望中坠落。   所以, 现在的她做的所有也不过只是让他多出一点钱而已。   直到见过陆家怡的第三天,南柯终于收到了陆家怡的回电。   接到陌生号码来电的时候她正在和梁清清一起坐在花店里吃午饭。   梁清清听到南柯的电话铃声响,脸上的笑意淡去,默默地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继续吃肉。   南柯看着那串号码想了想,轻轻放下筷子, 起身时说了句抱歉,便拿着手机走出花店,站到了马路牙子上接听。   电话接通的瞬间, 听筒里传来陆家怡的笑声:“小姑娘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跟你说过的那位买主他又来找我啦, 听说有人加价, 他也要加, 说给我四千万呢。”   南柯在听到笑声的那一刻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陆家怡, 听她说完便陪笑应声:“是吗,那太太你想好了?”   陆家怡似乎没想到南柯会这么轻易松口,沉默了三秒钟,又笑道:“你不加价了吗?”   的确是非常心直口快了。   南柯犹豫了一下没作声,电话里的陆家怡声音却认真了几分:“这样也好,本来我还想劝你来着,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那就这样吧。”   “恭喜太太。”南柯抢在挂断之前祝贺了一句。   陆家怡怔了怔,说了句谢谢以后挂断了通话。   南柯没什么所谓地拿着手机,转身回花店。   陆家怡那边一点头,剩下的股东就有了方向,但前提是他们还没有卖出去的话。   而据南柯所知,她拜访过的第三位股东在昨晚就和盛宿签了转让合同。   时间差得这么短……万一价格不一样的话,恐怕后续的收购就难做了。   不过这也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   再回到花店,南柯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她笑着坐回刚才的位置,主动交代:“是工作上的电话。”   “哦。”梁清清应了一声,情绪不太高。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鼻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放下筷子,表情认真地解释道:“没有在这里接是担心会影响到你吃饭。”   在接通之前她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但能打到她这个号码上的,基本上都是她曾经主动留下联系方式想要建立合作关系的人。   而且她也担心会和来电人聊到投资相关的事情,再扯出具体资金数目的话来,会打击到梁清清……   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她能感觉得出来清清是个敏感的人,尤其在数字上,金钱上。   梁清清听到南柯认真的解释,茫然地抬起头,也跟着放下筷子:“我没说什么呀。”   南柯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梁清清觉得南柯的情绪好像出现了某种变化,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冷淡了,应该追问一下?   两人对视了五秒钟,同时开口。   南柯说:“那吃饭吧。”   梁清清问:“什么工作电话?”   “……”好像很有默契,又好像毫无默契。   怕是880看见了都得沉默。   梁清清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抽纸擦嘴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接的是工作电话,我当时只是在想你每天都过来找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南柯知道自己想偏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不会,对比你,它们都是小事。”   梁清清:“……”又是心跳加速的一天。   吃过午饭,梁清清负责收拾桌面,南柯负责去丢垃圾。   丢完打包盒回来的时候,南柯刚走向花店的玻璃门,还未来得及跨上台阶,耳边突响一声轮胎抓地的摩擦声。   光从声音上就能判断出那辆车子就是故意冲着她来的,故意加速,又故意急刹。   南柯淡定回过头,冷眼看着三天没有出现的红色法拉利,不爽地对着前挡风玻璃比了个中指。   梁清清原本正拿着抹布擦拭柜台,余光瞥到玻璃门发生的事情,忙慌张地冲到门口,把南柯拉进了店里。   握着方向盘的盛星看着梁清清紧张的样子和南柯冷漠的神情,勾着唇停好车子,转着车钥匙走进了伊梦花店。   梁清清原先被她跟了一天,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刚刚的事情一出,她可就不那么觉得了。   用踩油门和踩刹车这样危险的举动来恶作剧,在她看来脑壳绝对是有点问题的。   这种情况下,再面对那个穿着可爱,身高腿长的alpha,她可就堆不出笑脸了。   盛星进门后看了一圈,嘴角上扬着,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的:“梁老板,好久不见啊。”   梁清清和南柯都没有应声,不同的是南柯抬起了头,梁清清却看也不想看她。   盛星早习惯看人冷脸了,这会儿没人理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又厚着脸皮问了一句:“红玫瑰怎么卖呀?”   梁清清仍是没有看她,不过倒是接话了:“不好意思,红玫瑰卖完了。”   盛星转身看向架子上的红玫瑰花束和架子前水桶里成堆的红玫瑰,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又说:“那向日葵也行。”   这次梁清清看向了她,但脸上依然没有往日招待顾客时的笑容:“不好意思,向日葵也被订完了。”   盛星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被针对了,她回过头古怪地看了梁清清一眼,不太懂她的这股情绪是从何来。   但不懂归不懂,并不能打消她想要买花的念头。   于是她伸手指向距离她不远的红色百合:“那这个呢?”   “不……”梁清清刚要继续拒绝,搭在柜面上的手就被南柯握住了。   南柯端起职业假笑:“有的,只是这个价格比较贵,如果你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包。”   梁清清低头看着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食指翘了翘,鬼鬼祟祟地曲起指节用指腹压住了南柯小指的指甲。   很奇怪,很多人因为用手机的原因小拇指都是不太直的,可她发现南柯的小指竟然直得这么漂亮。   盛星听到南柯的回答不悦地哼了一声:“南柯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买不起吗?”   “说实话,是有一点担忧的。”南柯感觉到梁清清的小动作,干脆把手往旁边错了一下,直接和她五指相扣。   梁清清接收到来自南柯的提醒,笑着抬起头补了一句:“夏日天空吗?这个是比较贵的,有顾客想要我们都会提醒的,请问您确定要它吗?要包多少枝的呢?”   盛星原地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全要!”   “好的,我帮您数一下。”梁清清说着抽回手,要过去数花。   南柯伸手把梁清清拦了回去:“我去数。”   今天的红色百合还没有卖出去一朵,早上才拿的货,梁清清其实是知道有多少的,说去数数不过是为了数给客人看,眼看南柯过走她也没说什么。   数数这种活儿,一年级的小学都做得来,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南柯认真且专注地一枝枝点完以后,对着盛星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一百一十一枝,没错吧?”   “!”盛星是看着南柯数的,她有在心里跟着默数,明明就是一百零一枝,那十枝是从哪里多出来的!   可是才被人质疑过财力,不过区区十枝花,说了好像显得她斤斤计较似的,便咬牙回了句:“没错!”   “?”梁清清已经用手机计算器算完了价钱,听到两人的对话惊讶抬头。   什么情况?她今天不是就拿了九十六枝的夏日星空么?   哪里来的一百一十一枝?   早上她回到店里的时候还点过数的,老板的确多给了一枝,但那也刚九十七枝啊!   为什么盛星还说没错?   南柯在得到盛星的肯定回答以后就起身回到了梁清清的身边,着重强调道:“一共一百一十枝,老板,算账。”   梁清清对上南柯狡黠的眼神,啊了一声问盛星:“要包成一束吗?”   盛星咬牙:“要!”   “好的,请稍等。”梁清清说着重新打开计算器,按枝算完之后又加上包装费用,最后报价,“三千六百八十八,给您抹个零头,付三千六百八十元就好,支持现金、扫码、刷卡。”   盛星黑着脸走向柜台,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强行按在肉案上的猪。   南柯却不管她是什么心情,反正她问过了,盛星也应了。是她自己认的。   梁清清报完价就推着带滑轮的花车,到工作台前准备开始包花了。   南柯本想上去帮忙,又担心盛星会逃单,强忍着对眼前人的不满,出声催促道:“请,这边扫码。”   “……”已经开始在屏幕上输入支付金额的盛星,随着南柯的声音一个手抖差点按错数字。   她抿唇付完钱,气愤地拉过南柯的“专用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南柯立即拿出手机开始翻订单,找到目标后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了盛星的脸前。   “不好意思,你坐的这个凳子是我个人的,我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不能接受我不喜欢的人坐我的凳子,麻烦你照价赔偿。”   盛星:“……”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艹!    第55章   梁清清包花包了足足半个小时, 最后成品出来的时候还让盛星小小地惊艳了一把。   ——好像三千多买这么大一束花也不吃亏?   南柯望着盛星的侧脸,脸上仍挂着假笑:“要带走吗?还是转送我了?”   “想得美!”盛星瞪了南柯一眼,上前试着抱了一下没抱动。   南柯走上前:“看在上次你送我花的份上,我今天免费帮你抬到车上去吧?”   盛星很想回她一句不用, 奈何自己是真抱不动, 只能忍着气说了声谢谢。   南柯点头:“你应该谢的。”   盛星:“……”很想骂街, 又怕没人帮忙。   梁清清走在前面把两扇玻璃门全部打开,结果走到车前才发现花束太大, 从车门进不去。   盛星只好皱眉把顶棚降了下去。   南柯双手使力托着花, 把花束往副驾驶上一搁, 转身拉着梁清清就走, 根本不提那张凳子的事情。   盛星显然也忘了, 不过就算她记起来,她今天也是带不走的。   回到店里,南柯抽出柜面上放着的酒精湿巾,仔仔细细地把凳子擦了一遍。   梁清清看着她的动作笑问:“原来你还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啊?”   “不算严重,一点点吧。”南柯面不改色地丢掉纸巾,又去里面的洗手间里洗了手。   再出来以后, 梁清清已经记录完刚才的单子。   南柯靠在柜台上,看向梁清清的眼中带着笑意:“红玫瑰真卖完啦?”   “对啊。”梁清清笑着点头,“明天早上有一个婚车布置的单子要用。”   南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还以为梁清清刚刚不卖给盛星是故意赌气呢。   梁清清看出南柯的心思,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说:“有钱不赚是傻瓜,不过向日葵我是真的不想卖给她。”   南柯听到前半句笑了笑, 听到后半句时疑惑了:“为什么?”   梁清清答:“因为向日葵代表希望和爱慕, 她进门就要红玫瑰, 我不觉得她是想要希望,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但它代表的爱是纯粹的爱,不打扰的爱……嗯,她不匹配。”   南柯听着梁清清给出的解释,猛地一愣。   她记得她第一次独自走进这里想要买花的时候,因为打烊,梁清清主动送了她一束向日葵。   那——是什么意思?   梁清清看着愣住的南柯,伸手挥了挥:“怎么了?”   南柯回神,低头偷笑:“想起一件事情。”   梁清清咦了一声:“什么事情?”   “你送过我一束向日葵。”南柯抬头,看向梁清清的眼睛也比平时要亮上许多。   梁清清回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南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硬着头皮解释说:“啊,你说那次,当时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种疲惫感——”   南柯笑。   “对,就是疲惫感。”梁清清继续解释,“我个人累的时候喜欢在家里摆上两束向日葵,一觉睡醒看到朝气蓬勃的向日葵感觉心情都会好很多,所以便自以为是地分了你一束。”   南柯想起在家里电视柜上傲立了好几天的向日葵,笑着点头:“谢谢你。”   虽然不是她想象中的答案,但梁清清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就凭着这一点,南柯的心也不由得跟着那双闪躲的眼眸发暖。   暧昧的气氛刚刚升起,门外忽地传来嗡地一声,是车子引擎发出的轰鸣。   今天进花店半个多小时,消费一万块的盛星从回到车上后就没再下来,自顾自生了会闷气,又拿那俩人毫无办法,便烦躁地开车走了。   南柯透过玻璃门目送红色的车屁股离开,轻轻摇头。   梁清清则没什么反应。   但想起南柯的数数能力,还是表情复杂地问了一句:“你刚刚怎么数的?你就不怕她否认吗?”   南柯耸肩,没什么所谓地说:“否认了我就再数一遍呗。”   梁清清笑了。   因为接了盛星这个大单的缘故,梁清清晚上提前关店,和南柯一起去吃了晚饭。   最近两天降温,晚上比白天要低上好几度。   梁清清为防止南柯又买价格惊人的情侣装,提前一步买好了情侣风衣。   而南柯又总是中午才出现,晚上不是在店里就是在车上,拿到衣服后基本上还没有同时穿过。   此时两人手牵手走在街上,穿着一样的风衣,戴着一样的腕表,倒还真有热恋情侣的样子。   街边的店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提前拉起横幅和换了节日标语。   南柯看着活动预热的宣传词,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还有两天就是她们约好要出去玩的日子了。   到时候还要去梁清清的家里做客……   可到现在梁清清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玩,南柯想起来不免有些着急,便故意使坏似的曲起指尖在梁清清的掌心挠了挠。   “怎么了?”梁清清怕痒,察觉到南柯的小动作,立马攥紧了她的手指。   南柯指了指那些横幅和多出的装饰,问:“想好过两天要去哪里玩了吗?”   “嗯?”梁清清顺着南柯手指的方向看去,想了想说,“要当天往返,就在市内吧,说起来好多本市的很多景点我都没去过,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也不太了解,晚上有时间我做做攻略吧,等做好了,你再挑一下。”南柯说。   梁清清笑:“那辛苦你了。”   “那不奖励一下吗?”南柯很会顺竿爬。   梁清清脚步顿住。   经过她和南柯在一起后的经验所得,南柯每次讨要的奖励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亲一下。   可现在她们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说是晚上,但也不影响视物……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显然南柯并不在意这个问题,还不等梁清清答应,她就侧身揽过梁清清的肩膀,飞快地在她的唇畔落下一吻。   不光梁清清来不及反应,其实连身旁的路人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晚上她们吃的海鲜面,饭后又各嚼了一颗老板赠送的水果糖,那一吻吻得飞快,但碰触的瞬间她们还是闻到了彼此呼吸间香甜的水果糖味。   梁清清笑了一下,用空着的那只手盖在了脸上。   南柯看上去要淡定得多,然而到底是第一次在街上做这种亲密的举动,耳根还是红了起来,只是看上去并不明显。   片刻后,两人快速调整好心情,摇晃着相扣的手继续往前走。   梁清清明天是要早起的,这也是她提前关店的主要目的,可一想到回家就要和南柯分开以后,她又不想回家了。   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梁清清看着不远处大楼上亮着的影院名称的灯牌,侧头问南柯:“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南柯看着主动提议的梁清清,想起上次看电影时梁清清靠在她肩膀睡觉的模样,笑着应了。   走进电影院的时候刚过七点,为了不影响梁清清休息,南柯特意找了一场时常最短的。   没想到的是,在即将开始检票时,江影和林滢也并肩出现了。   第一眼看见她们的还是梁清清。   南柯在梁清清的提醒下看过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取票机的前面,江影端着小手臂,林滢的手就搭在她的手臂上。   已经到挽手臂的地步了吗!那为什么系统奖励还没到!南柯不能理解。   取过票,江影又去柜台买了喝的和爆米花,两人有说有笑的,头都没回。   梁清清问:“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南柯摇头,她就不信江影能看不到她,脱单效率慢就算了,还这么重色轻友?她才不要主动去找她呢!   然而想归想,在发现她们看的是同一场电影、并且江影和林滢还排到了她们前面之后,南柯还是黑着脸主动拍了一下江影的肩膀。   江影回头看着南柯阴沉的表情时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忙转过身叫人:“柯姐,嫂子?你们来看电影啊!”   “不然呢?来做兼职吗?”南柯冷着脸说。   梁清清笑着和林滢打招呼,指了指后面的取票机说:“你们在那边取票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你们啦。”   林滢笑得尴尬:“不好意思,刚刚我都没注意。”   “……”   江影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勾着南柯的肩膀,低声解释:“对不住啊柯姐,刚刚聊得太开心了,没往旁边看。”   南柯用余光扫了一眼林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都挽手了还不正式交往吗?”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告白?”江影挑眉看南柯,心说我们举止都这么亲密了,你是怎么透过表象看到本质的?   南柯张了张嘴:“……那你告白了?”   “还没有,打算这两天推进一下。”江影声音又低了些,“你是过来人,回头给我点建议,走,先看电影。”   梁清清看着回过身的南柯脸色好看了不少,也学着林滢挽着江影的样子,挽上了南柯的手臂。   奇怪的是,排在她们前面的江影和林滢反倒不挽手了。   进了影厅坐下,南柯发现她和江影的位置挑得还是挨着的。   这默契在此时显得格外多余。   好在电影无缝开场,是一部无脑喜剧片,看起来挺解压的,梁清清和林滢笑了很多次。   八点半一过,南柯准点去拉梁清清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梁清清茫然地看着南柯:“还有十多分钟电影就结束了。”   南柯看了眼前方的幕布,凑到梁清清的耳边说:“后面的结局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你不是说你明天早上三四点钟就要起来到店里吗,已经八点半了,我送你回去。”   梁清清缩着脖子忍住闪躲的冲动,无奈地笑了一下,跟着南柯离开电影院。   还在陪着林滢哈哈哈的江影还以为旁边两位只是去个洗手间,没想到一直到电影结束都没再回来,出来时不解地举着手机给南柯发了微信。   南柯正在开车,看到支架上的手机亮起,江影的头像一闪而过,扁了扁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梁清清没有注意到南柯的眼神变化,看着窗外的夜景问:“你直接把我送回家,那我明天怎么去店里?凌晨很不好打车的。”   南柯一脸理所当然:“为什么要打车?我去接你啊,天都没亮,你自己一个人很不安全的。”   梁清清刚想反驳,南柯又说:“开车也不安全。”   “……”梁清清低头忍笑。   南柯感觉到梁清清的异样,又面无表情地追了一句:“如果你也觉得我一个人开车不安全的话,你可以邀请我在你家过夜。”    第56章   梁清清看着表情相当正派的南柯怔了怔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人是怎么能这么正经地、说出这些听着就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的!   而且那副表情真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等红灯的间隙, 没有等到梁清清邀请的南柯,侧过身子正对着梁清清眨了眨眼睛。   梁清清没有想到南柯会直接转过来,顿时紧张地往后靠去:“怎、怎么了?”   “你真的不邀请我吗?”南柯的语气一本正经。   梁清清:“……”这属于逼问了吧?!   南柯说完以后就直视着梁清清的眼睛, 遗憾的是她没能在红灯变色之前听到回答, 只好抿唇转了回去, 继续开车。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侧脸松了一口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刚刚似乎在南柯的眼睛中,好像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委屈和失落。   ……委屈?失落?   为什么?   梁清清是个懂得自省的人。   她忍着胸口的燥热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南柯刚刚说的话,瞬间抓住了“不安全”这个被南柯着重强调过的字眼,继而进行深度理解。   片刻后,她悟了——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关心她、不在乎她、不担心她吗?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平稳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我家够住。”   目视前方的南柯目的达成, 嘴角毫不掩饰地向上扬起,高兴的同时又像是生怕梁清清会反悔, 立马点头答应:“好的。”   “……”感觉自己被套路的梁清清红着脸深吸一口气, 别过脑袋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观树。   看电影之前她因为想多和南柯待一会儿是不想回家的, 现在想到南柯要睡到她家里, 她更不想回家了。   ——虽说都是成年许久的人了,但南柯是她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   ——害羞。   ——躺到一个床上什么的很让她难为情。   然而回到家以后,听到南柯主动提出要去睡次卧, 梁清清的心头又是一哽。   ——搞什么?真的只是想要借宿?那她先前的心理活动……岂不是丢死人了?得亏只是心理活动。   感知到梁清清情绪变化的南柯, 茫然地看了一眼脚边的新拖鞋, 犹豫着开了口:“我跟你换吧?”   “啊?什么?”正在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后悔的梁清清, 闻言惊讶低头。   她看向脚上带有菠萝图案的拖鞋, 又看向南柯脚边那双带有芒果图案的,疑惑地迎上南柯的目光:“你不喜欢这个图案吗?”   “我感觉你好像更喜欢这双芒果的。”南柯如实回答。   梁清清不知道南柯是怎么感觉出来的,摆摆手穿着拖鞋走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背影一头雾水,心想难道是感觉错了吗?可是她刚刚就是在拿出这双拖鞋的时候变脸的呀。   梁清清走到了客厅,一回身发现南柯还在盯着自己的拖鞋看,有点尴尬地抓了一下耳朵:“你是更喜欢我这双吗?可是我们脚的尺码不一样,你穿着会不舒服,要不我现在下去再给你重新买一双吧。”   南柯听到梁清清要下楼重买,忙把拖鞋穿好并练练摆手:“不用不用,我很喜欢。”   梁清清哦了一声,便没再继续纠结拖鞋的问题,抬手指明卫生间的方向说:“洗手间在那边,柜子里的毛巾都是洗过的,干净的,你随便用,用完丢在洗衣篓里就行。”   “好,可是我没有带睡衣。”南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想直接进去洗漱又记起来不能洗完光着出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其实不光是睡衣的问题,她内衣也没带 ,上身的还好说,下身的她是必须一天一换的。   ……怎么办?   梁清清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听到南柯的声音,伸手对她招了招:“你不介意的话,就先穿我的吧。”   “好。”当然不会介意的南柯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梁清清很喜欢买内衣裤,睡衣睡裙也有很多套。   因为身高问题,她的睡衣裤南柯大概率是不能穿的,便干脆直接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她穿着要到脚踝的睡裙,又拿了一套不分罩杯的内衣裤,一并递了过去。   南柯接过衣物时看到最上面的内衣,耳朵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很奇怪,她害羞的点总是跟梁清清的点对不上。   从卧室里出去,南柯径直去了卫生间。   梁清清则选择在洗澡之前,先去整理次卧的床铺。   次卧里的床单和被子都是铺好的,前段时间沉凝过来时在里面睡过。   不过因为沾染上酒精的缘故,第二天梁清清就重新更换了。   整理好次卧的床铺以后,梁清清转身钻进主卧的洗手间里,已经挤好牙膏了,又突然记起牙刷牙杯还没告诉南柯在哪里,忙开门追过去提醒。   而南柯在进入洗手间之后,就发现洗手台的垃圾桶里有用过的一次性牙刷。   她扫视一圈,发现所有的置物架都是空的,便弯腰打开了置物柜的柜门。   洗手台下的置物柜是双层的,上面一层摆放着两个款式一样的收纳盒,其中一个里面放置了几个独立包装的一次性牙刷和纸杯。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另一个筐子里则放了一整套的洗化用品。   柜子的第二层则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   南柯没有客气,把自己需要用的都一一拿出来,打算先洗脸刷牙,然后再冲澡。   卫生间是做了干湿分离的,淋浴区和洗手区中间装了玻璃推门。   南柯顺手抹干了洗手台以后便跨过推拉门,开始脱衣服。   由于知道主卧还有卫生间的关系,她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梁清清不会找过来,也就没有锁门。   然而她身上的衬衫纽扣刚刚解到胸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锁扣松了?还是刚刚没有关好?   南柯一边想着一边转过了身。   此时她衬衫的纽扣已经解到最后一颗。   “刚刚忘记跟你说了,柜子里有一次性……”   梁清清并没有把门完全打开,只开了一小半,伸着脑袋去看洗手台,没有看到南柯顺势就往推拉门后看去,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地方。   南柯穿的内衣和衬衫都是浅色的,和肌肤的颜色很相近。   所以本不该明显的地方,在某个角度下显得异常明显。   梁清清的脸唰地就红了,她砰的一声关上门,跑了。   回到卧室之后她才暗恼自己犯傻,洗漱用品和毛巾都在一个柜子里,哪里用得着她特意去提醒嘛!   真的是……不过有一说一,南柯的身材真好,真白,真大。   梁清清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着了,忙接水洗脸,锁上卫生间的门,一边刷牙一边洗澡。   可是这澡洗得她不但没冷静下来,反而更上头了,睁眼闭眼都是南柯上衣敞开的画面。   钻进被窝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的信息素露出来了,身子都跟着软乎无力起来。   明明就不是发情期,怎么还能心痒成这个样子呢?   梁清清缩在被子里磨磨蹭蹭,突然警惕地吸了吸鼻子,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不是错觉!她的信息素是真的露出来了!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梁清清,立即翻身去开床头柜找备用的   信息素抑制贴。   南柯穿着睡裙回到次卧的时候,注意到主卧室的灯还亮着。   她脚步顿住,想起今天还没有跟清清说晚安,便走过去礼貌地敲了敲门,轻声道:“清清,晚安。”   梁清清听到南柯的声音时刚拿到抑制贴,结果却因为这声音来得太突然,她心虚又紧张,一个手抖又搞掉了。   她本就因为信息素的关系有点迷糊,眼看抑制贴掉了下去,伸手就想捞,结果侧躺在床边的身子重心不稳,扑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去。   站在门外的南柯没有得到梁清清的回应,还以为她睡着了,正犹豫要不要开门帮她把灯关了,就听到咕咚一声。   “清清?”南柯神情紧张地拧开门把手,然而不等她走进去就看到穿着睡衣睡裤的梁清清正趴在低上,着急慌忙地在抠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清甜味儿,像是水果又像是花朵,淡淡的,很好闻。   南柯吸了吸鼻子,总感觉那香味就萦绕在鼻尖,可就是碰不着,抓不到。   “你在做什么?”她看着还趴在地板上的梁清清,来不及细想,忙过去扶人。   梁清清却没有应声,仍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南柯看见她并不算稳当的右手撕下一张樱花形状的贴纸后往颈侧一捂,左手又撕下一张,用掌心护着盖到了后颈。   “?”   没看明白的南柯蹲下身子,伸手搭到梁清清的肩膀上,试图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可惜梁清清并不配合。   不光不配合,她还迟钝地对着南柯眨了眨眼睛,然后撕下一张抑制贴粘到了南柯搭在她肩膀上的指头上。   不明就里的南柯看着那张向日葵贴纸呆住了。   梁清清的眼睛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水雾,她像只小猫一样歪头看着呆愣住的南柯,挡掉那只好看的手后翻身仰躺。   片刻后,她反应慢了整个八拍地朝南柯伸出了手。   南柯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儿的那张烧得通红的脸,无奈摇头,直接伸手将她抱回了床上。   用了抑制贴以后,梁清清那躁动的信息素就已经慢慢冷却下来,逐渐淡去,只是生理上的灼热感还是驱使着她想要抓住突来的清凉。   事实上,南柯的身体并不凉,只是对比发烧似的她要显得凉而已。   南柯忙乎地给想要抓住自己的梁清清盖好被子以后,低头仔细闻了闻被她贴到掌心的向日葵贴纸。   随着她吸气的动作,熟悉的药水味夹着空气迅速钻进她的鼻腔。   那一刻,站在床前的alpha终于反应过来她进门时闻到的香味是什么了……    第57章   江影送过林滢, 就开始尝试联系南柯,然而微信没人回,电话也没人接。   开车的路上她还想着会不会是南柯太忙, 手机充电了, 所以没能顾得上?   因为这种猜测, 她甚至找到了南柯的家里。   南柯家门口装的是光控感应灯, 天色一暗就自动亮起,开门进去的第一盏灯也是一样的。   从电梯里出来,江影还没发现不对劲,开门进去后才后知后觉南柯好像是没有回来的。   因为除了那两处的灯亮着外,平时有人在家时必会开着的筒灯和壁灯全都没亮。   她心里不禁开始犯嘀咕, 想着南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不是说好把夜生活给戒了的吗?   难不成偷偷蹦迪去了?不,南柯不好那口,而且她现在和梁清清正在交往……   对,梁清清!她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呢?   这大晚上的——   江影想到某种可能, 眉毛瞬间上扬,嘿嘿笑着把她刚刚打开的灯又重新关上, 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转身回了对面的小区。   等她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以后, 她算着时间, 又给南柯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没有人接。   江影便无聊地打开床头的投影仪,一边看电影一边抱着手机和林滢聊微信。   ……   南柯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时、已经是梁清清睡着之后的事了。   她坐在次卧的床边, 原本就刚到小腿的睡裙因为她的动作又往上缩了一节, 不过长度也是够的, 而且因为是无袖的款式, 穿着还感觉蛮合身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洗澡之前就在充电了, 这会儿屏幕上已经出现充电完成的提示。   南柯靠在床头上熟练地拔下插头,心情复杂地呼了一口气,点开提醒开始查看消息。   江影的消息并不密集,但最后两条的语气显然是知道她没在家的,南柯想了想,给了回复。   ——在清清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正在听着电影的声音聊微信的江影在收到南柯的回复后,震惊之余不忘秒回——卧槽?!真的?!   南柯无心在这个时候跟她解释,伸手摸了摸被她贴在颈侧的向日葵抑制贴,嘴角含笑地躺到柔软舒适的床被上。   半个小时之前,她站在梁清清的床前意识到她闻到的香味就是梁清清的信息素时,胸口的那颗心就像被点燃了似的,砰的一下,又烫又躁,疯狂加速。   心跳快得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心脏病发作了。   尤其梁清清还非常不自知地用手抓住了她腰间的衣料。   明明看上去软哒哒的,也不知道那只手上哪里来的力气,攥得紧紧的,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本就有些不想离开的南柯被这样的动作一留,心里哪里受得住?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想入非非。   可她这边是脸红心跳了,梁清清那边因为抑制贴起作用的原因,身上的潮热已经慢慢淡去,连带着迷茫无助的眼神都开始逐渐恢复。   转变是很明显的,可越是明显,南柯越是为了她的反差而心痒。   梁清清的信息素已然不再外露,先前的香甜味道也随之变淡。   南柯却闻着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有了不该有的某种冲动——她想按住梁清清,认真又仔细地寻找那抹香气的来源。   可理智尚存,她不能做出那种事来,不光不能还要尽可能地让梁清清快点恢复,然后乖乖睡觉。   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梁清清的休息时间就会越短。   所以此时的她尽管心中已经翻出汹涌的浪潮,表面上也只能坐在床边任由那只手扯着。   好在梁清清恢复得很快,没一会儿,她   那双带着水雾的眼睛就重新亮了起来,并且慌张地松开了攥着南柯睡裙的那只手。   南柯睡觉没有穿内衣的习惯,睡裙的材质是纯棉的也不算薄,但是是无袖的款式。   这种情况下,梁清清再伸手拉扯腰线的位置就很容易会看到不该看到的地方,加上也没有内衣绷着,那挺立的胸前轮廓便显得更加清晰。   总之,刚刚变正常的梁清清又流氓了一次。   南柯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则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梁清清的跟前又走光了,满心满眼只能看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看出梁清清的羞涩和不好意思时,她甚至还安抚地笑了一下。   梁清清本就心虚,迎上那张笑脸时直接臊得呼吸一滞,迅速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   “清清?”没反应过来的南柯不解地叫了她一声,只见那被子蒙得更紧了。   躲进被子里的梁清清听着南柯这声柔情似水的呼唤,咬着嘴唇把刚才的事情又回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丢人。   信息素失控时,她的感觉是迟钝的,但触觉是敏感的。   她清楚地记得南柯把她抱起时,指尖按到了胸部的边缘……顿时更加羞臊了。   坐在床边的南柯看着梁清清蒙着被子,不肯露面,也不肯应声,心想她大概是为刚刚信息素失控的事情难为情了,便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又说了一句晚安,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没想到梁清清听到她要走,一把掀开了被子,又一次从身后拽住了她。   这一次梁清清没敢再扯衣服,而是拉住了南柯的手。   南柯好不容压下去的念头再次冲破封印冒了出来,她忍住转身回扑和用力抽离逃跑的冲动,慢慢转过身回握住梁清清那只温度已经恢复正常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怎么了?”   “……我刚刚没丢人吧?”梁清清翘着脑袋问,虽然眼神仍有些闪躲,但脸上的羞涩和忸怩看上去淡了许多。   南柯的喉头动了动,微笑摇头:“没有,你表现得很棒,很坚强,意志也很坚定。”可是再在这样清新香甜的房间里呆下去,她可能就无法坚定了。   梁清清闻言看向身上的被子边沿,声音小了一些:“那晚安……”   南柯听出梁清清语气里的失落,又看了眼她并没有松开的手,突然领会到了什么,顺势坐了回去:“你是不是不想我走?”   “没有。”梁清清秒答,然而那只手还是没有松开。   南柯想了想,干脆脱掉脚上的拖鞋,完完全全地坐到了床上:“要不,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吧?”   “……”梁清清脱口而出,“不行。”   南柯听到预想中的拒绝,点了点头,伸手拉起被角盖到自己身上,“那我不睡一整晚,就睡一会儿?”   这次梁清清没有说话,表情看上去仍然透着一股拒绝的意味,但身体却很懂事地往里面让了让。   南柯知道自己猜对了,便靠在床头上半躺着侧过身子,带着某种渴望和笑意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梁清清的脸。   梁清清被看得不大自然,仗着有被子遮挡,顺势往里缩了下去,眨眼间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额头。   南柯的左手还和梁清清的右手握在一起,只好用右手帮她压了压被子,把鼻子露出来。   梁清清的鼻子露出来以后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干脆转动下巴轻蹭被子,把整张脸都露出来了。   南柯看着她的小动作,心痒程度再次升级,于是忍着从心口一路烧上来的火气,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开了腔:“清清,我们现在是正在交往的恋人对吧?”   梁清清听到南柯的疑问,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睛乱瞟再次看向不该看的地方,强迫   自己对着天花板点了点头。   南柯看着她乖乖点头的样子,声音的中的引诱又明显了一分:“我们也已经过了法定年龄了,对吧?”   梁清清又配合地点了点头。   南柯继续问:“普遍情况下,很多恋人之间都是有性生活的,对吧?”   梁清清刚想点头,反应过来后愣住了。   南柯看着她呆住的表情,又问:“清清,你介意婚前先验货吗?”   梁清清:“……”   南柯看着沉默且耳红的梁清清,紧了紧左手说:“介意的话也没可以理解,不过现在我好想亲你啊……”   梁清清:“!!!”   南柯一直都是行动派,说亲就亲,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等梁清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南柯已经俯到她的身上含住了她的下唇。   柔软的薄被搁在两人中间,南柯的左手仍然没有松开,右胳膊肘则撑在梁清清肩侧的枕头上。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被松松绑起的长卷发从南柯的肩膀垂落在梁清清的耳侧,扫得她的耳朵痒痒的,但闻起来香香的。   因为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的原因,梁清清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可能,当然大脑已经宕机的她也没有想过还有反抗这一选择。   南柯的心火已然烧了半晌,现在正滋滋地往外冒。   她一下一下吻着那柔软粉嫩的红唇,可惜已经傻愣住的梁清清完全没有对接上她给出的信号。   雪白的牙关紧咬不开,南柯无法,只得转移进攻路线。   她感受着被子下的心跳声,轻笑着偏了偏脑袋,温柔地含住了那温软的耳垂。   梁清清呼吸一顿,一双桃花眼登时睁成了杏眼。   只一下,南柯就放开了新领地,轻声在梁清清的耳畔说:“清清,张开嘴。”   南柯说得很直白,梁清清紧咬的牙关却跟着耳边的蛊惑一松。   “乖。”南柯看着原本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细缝,立马杀了回去,只是这一次她的温柔减半,霸道加倍。   顷刻间,她的耳边只剩下她们交错的呼吸声和疯狂加速的心跳声,以及梁清清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漏出的娇哼……   回想到这里,南柯伸手摸了摸嘴唇,笑着关上次卧的吊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第58章   凌晨三点整, 窗外的天仍是一片漆黑。   亮着郁金香小夜灯的主卧室内,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睡得正熟的梁清清动了动,烦躁地伸出手去摸手机, 身子一侧, 胸前的皮肤和带着温度的被子轻轻错开, 触感和往常明显不同, 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震动的手机倏然安静下来,显示的时间也变成了三点零一分。   梁清清却没空管什么手机不手机的,她掀开被子强睁着眼睛朝胸前看去。   睡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原本应该白净的皮肤上也散落着没有规律的红痕,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但代表的意义十分让人脸红。   她连忙缩回被子里面去,慌乱地扣上扣子,转念一想马上就要起来换衣服了,又暴躁地随手扯了一把, 翻身抱住了旁边的玩偶。   严格来讲,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很出格, 但对她来说着实刺激。   现在一想起来, 还是让她不受控制地脸红心跳,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也不要出来。   闷了约莫四分钟,手机再次震动,又困又躁的梁清清终于清醒过来。   她抿着嘴角掀开被子, 拔掉手机的数据线, 关掉闹钟, 下床。   踩着地板找到拖鞋穿上, 梁清清这才打开房间吊灯, 按照习惯把卫生间里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   刚要打开全自动洗衣机的开关,她忽地记起南柯昨晚也在家里洗了澡,又开门去外面的卫生间找她换下来要洗的衣服和毛巾。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梁清清才按下电源按钮在洗衣机运转之前放好洗衣液和除菌液,定好快洗后回卫生间洗漱。   次卧里的南柯在听到外面响起第二道开门声时就睁眼了。   由于睡前发生的事情,加上她稍微有一点认床,这一夜她一直没能睡踏实,睡睡醒醒的甚至比直接不睡还要累。   眼下她听到梁清清的脚步声从床上坐起,一眼就看到门缝下面有光透进来,干脆地开灯起床。   两人都洗漱好之后在客厅碰头,已经是三点半了。   梁清清刚刚在主卧的阳台晾好衣服,手上还有些潮,看到南柯时红着脸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你的内衣裤我给你洗了,已经晾好了,等干了以后我再带给你吧。”   南柯啊了一声,反应对比平常也有些迟钝:“没关系,等下次我来过夜的时候再穿就好了。”   梁清清:“……”下次、过夜,很难不让人多想的字眼。   “那我们现在去店里?”南柯看梁清清沉默,心想她大概是被昨晚的自己吓到了,便主动过去拉了一下她的手。   梁清清蓦然回神,应了一声,转身去换鞋。   南柯便站在她旁边等着。   和鞋柜对立的穿衣镜照出她修长的身影,唯一不太好的是,她的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不过现在是秋天,一天不换衣服也没什么。   开车离开梁清清的小区后,南柯惊奇地发现平时车流不息的道路上如今空荡荡的,乍一看还有点冷清,加上清凉的秋风吹过,路边时不时还会落下两片发黄的树叶,一眼看去,可以说是相当有意境了。   说起来,她以前还从未在这个点出过门,如今竟然和梁清清有了这个第一次,想想还挺有意义的。   副驾驶的梁清清则没南柯这么好的兴致,她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习以为常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表情看上去略显麻木。   “你经常这个点出门吗?”南柯看出梁清清的淡然,心疼地问了一句。   梁清清点点头:“也不算经常,偶尔吧。”   “开花店很辛苦。”南柯回想起上次一早过来接她去花店时的街道,那时虽然也   些冷清,但对比眼下有算是热闹了,眼中的心疼不由又浓了些。   梁清清笑:“开花店不辛苦,想开好花店才辛苦,不过各行各业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个人感觉还好,很充实、很累,但也很快乐。”   南柯也笑了:“你心态真好。”   梁清清难得谦虚:“还行吧。”   车子在花店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南柯帮忙开门,梁清清进去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按照先前设计好的图纸给提前准备好的红玫瑰修剪枝叶,拼插做造型。   南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她看了一会儿忽地想起还有做攻略要做,便擅自做主从柜面上找了一张空白的a4纸,开始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   预约装饰的婚车五点半准时停到花店门口,梁清清掐着时间点完成,听到门口传来车子鸣笛声,微笑着出去确认了客户信息,然后熟练地把做好造型的花架到了车头的引擎盖上,又回头把精心搭配过的手捧花交到新郎手里。   g市的习俗是这样的,订婚中午晚上都行,结婚则必须是上午。   新郎一大早就要赶到新娘的家里或者酒店去接人,因为路上还要耽搁时间,所以很多人都习惯天不亮就把迎亲的车子装饰好。   忙活完的梁清清看到手机上转过来的尾款,忙笑着说了一大串祝福语,主动挥手目送车子离开后回到店里。   花店的玻璃门是敞开的,门外的人说了什么,门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南柯回想着梁清清说的那串丝毫不带卡顿的祝福词,停了笔弯着笑眼看她:“祝福语说得真棒。”   梁清清顺手关上一扇玻璃门,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语气骄傲道:“这是身为一个花店老板的必备技能。”   南柯看了眼门外已经褪去所有夜色的天,笑着鼓掌:“好,清清最棒,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平时都是吃楼下的饭团,这里也没有……你看你想吃什么,我跟你吃一样的吧。”梁清清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柜台前,打开账本把刚刚收到的款项整理上去。   南柯点了点头,揣好被她用手掌盖住的纸,拿着车钥匙走了。   同一条街就有早餐店,但南柯觉得那些煎包煎饺都太油腻了,便开车去粥铺买了两碗粥和水煮蛋回来。   梁清清很给面子,喝了大半碗粥,也乖乖吃掉了蛋白。   南柯看了眼被她剥出来的那颗蛋黄:“不爱吃蛋黄?”   “嗯,不喜欢。”梁清清点头,“你要吗?”   “给我吧。”南柯说着把自己刚剥好的鸡蛋递给了梁清清。   梁清清也没客气,把蛋黄分出来后又送到了南柯的碗里。   昨晚的事情一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得到了某种升华——客气的时候更客气了,亲近的时候也更亲近了。   虽说今天早上刚碰面的时候还有点尴尬,但这会儿显然都已经良好地消化了所有的不适。   吃过早饭,南柯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梁清清看着她靠着柜台出神的样子,便赶她回家睡觉。   南柯也没坚持,说了中午再过来后开车走了。   其实南柯也不是很想回家睡觉,主要是她对着梁清清老是想到昨晚……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做点什么。   青天白日的,又是一天中最好的时间,老想那些东西她感觉自己很不对劲,必须得做点什么来醒醒脑子。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南柯想了一下,没有回家,调转方向开进了江影所在的小区。   江影昨天晚上被南柯的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又是兴奋又是难过的。   南柯脱单她是真心替她高兴,可看她们进展这么快,自己连白都没表,又忍不住羡慕   嫉妒恨。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互相撕咬拉扯,搞得她到后半夜才平复下来,再等她睡着就两三点了。   南柯过来这会儿刚刚八点,想也知道她不可能醒。   按照往常,南柯真想在这里待的话,也就靠在沙发上玩玩江影的游戏机,或者看看电视。   可有江影不做人在先,南柯进门后就直接找到了江影的卧室,拿着手机往她床前的地毯上一坐,打开常用的网购平台,按照梁清清的身材一顿扫货。   经过昨晚的经验所得,南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在自己的家里给梁清清准备好备用衣物,以防万一。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几套情侣睡衣,其款式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最明显的特点——好脱。   江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翻身想要下床去卫生间的时候被床前的人影吓得猛一哆嗦,差点就地解决。   “靠——柯姐,你要吓死我吗?”江影的声音带有淡淡的鼻音,听起来闷闷的。   南柯刚付过款,回头看了眼头发炸得跟鸟窝似的江影,冷笑道:“你也知道这样吓人啊!”   “……”记起前不久自己干过什么的江影哑了一瞬,默默抓了抓头发,从床尾下去,心虚地钻进了卫生间。   南柯哼了一声,拿着手机坐到墙边的沙发上,继续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卫生间里的江影刚坐到马桶上,半闭着的眼前唰地一下闪过昨晚电影院是南柯的样子。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提上裤子,冲到了南柯跟前就是一阵揉眼:“不是吧!”   “做什么?”南柯诧异地看着睡裤提歪了的江影,满脸莫名其妙。   江影指着南柯的衣服说:“你昨晚真在梁清清家睡了一整夜啊?”   南柯点头:“对啊。”   “那你们……?”   “嗯哼?”   江影瞳孔地震:“卧槽!”   南柯说着还拨出了肩膀上的运动内衣的肩带:“外面的衣服虽然没换,但这个是清清的。”   江影:“!!!”   南柯看着江影合不上的下巴,坏笑着撅起嘴开始吹口哨。   “南!柯!”江影咬牙冲回卫生间,关上门后怒吼,“你太过分了!”    第59章   江影被南柯连番刺激得彻底清醒了。   她从卫生间出来,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心想还睡个屁,干脆利落地退回洗手台的位置开始洗脸刷牙。   镜子里, 她修剪过没几天的头发看上去是短了不少, 但爆炸的程度更甚,她烦躁地用洁面巾囫囵擦了把脸,转身出去, 直愣愣地往还带有她体温的被窝里一摔。   南柯看到她额头碎发上坠着的水珠,放下手机, 笑着问她:“和林滢告白的事情怎么说?”   “……啊,不知道。”江影翻了个身, 正面朝下趴着, 湿发贴在枕头上,随着她的动作在枕巾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南柯疑惑:“你昨晚找我不是为了聊这个事情?”   江影抬头:“是啊。”   “那为什么说不知道?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你对她都没有一点了解吗?不能吧。”南柯从沙发上起身, 拿起一边柜子上的遥控器, 打开了房间内紧闭的窗帘。   江影唔了一声,以脸为支撑点滚了一圈后,翻身坐直。   南柯听出江影声音里的郁闷, 轻笑一声:“告白很难吗?有参考就投其所好,没有参考就尽可能表现你的诚意呗,你不是理论大师吗?”   江影无力垂头:“问题就在于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表现我的诚意。”   “为什么?”南柯回头看她。   江影表情惆怅,款款道来:“林滢和我家世背景相当,消费水平基本相同, 我能买得起的她也能买得起, 包包首饰什么的, 根本就彰显不了诚意, 真的,柯姐,这点还真不是我乱说。”   南柯咦了一声:“有例子?”   江影点头:“我前两天跟她逛街,路过专柜就送了她个刚上的新款包,结果人家扭头还了个更贵的给我……啧。”   “说着可能不觉得,可是真的切身感受了,就……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江影说完捂住脸,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南柯试想了一下,发现的确有点难办,理解地点点头:“那你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就没有发现她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江影苦恼地摇了摇头,丧气地朝后倒去。   南柯咂咂嘴:“那就送上你的真心吧。”   “我当然是真心的。”江影望着房顶拖长了音调,“现在就是缺一个能表现我真心的方式。”   南柯也有点犯难,虽说她是江影口中的过来人,但她在梁清清那里积累出来的经验实在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当时她和梁清清主要是气氛烘到那里了,不由自主就表白了,准备的礼物什么的真的也只是凑巧。   ——在买那条项链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想过是要拿着它告白的,只是那一瞬间觉得很适合梁清清,想要把它戴到梁清清的脖子上,也觉得梁清清应该会喜欢。   仅此而已。   而且她告白的方式和用词也都很蹩脚,当时脑子乱哄哄的,心跳快得跟要死了一样,口干舌燥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都是感情。   这样总结下来,她能给出的建议略等于无。   “再仔细想想吧,如果她也喜欢你的话,只要你的方式不离谱,她应该都是会答应的。”南柯安慰道。   江影没什么精神地嗯了一声,她当然能感受到林滢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想要给她一个有意义的告白,把自己愁成这样。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江影蹭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因动作幅度过大,又太突然,南柯还被她吓得皱了眉。   江影站在床上眯了眯眼睛,突然弯腰哈哈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接着就冲进浴室把脑袋上的鸡窝洗了,洗完简单吹了一   下,又去衣帽间里换衣服。   南柯一言难尽地看着发神经的江影,无语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觉得看自己的手机。   直到江影换好衣服出来,她才耐心地问:“想不出点子,憋疯了?”   “你才疯了呢。”江影摆手,又转身回去拎着林滢送她的包出来,姿势夸张地举着胳膊对南柯秀个不停。   南柯无奈:“你很像吃错药了。”   江影晦气地呸了两声,看着手里的包又忍不住翘着嘴角说:“我想到应该送什么了。”   “什么?”南柯问。   江影故作神秘地对她眨了眨眼睛:“你跟我一起去?去了你就知道了。”   “可以。”南柯答应,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衬衫,“不过我得先回家换身衣服。”   江影爽快道:“没问题。”   南柯跟江影一起下楼,两人坐着抹茶绿c20进了对面小区。   刚开始,南柯是拒绝让江影坐自己副驾驶的。   因为她担心回头梁清清会没位置坐,但江影上车后就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撇着嘴就要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南柯无法,只能被迫答应。   梁清清给南柯的是一套运动款内衣裤,穿着很舒适。   南柯回家后便换了同色系的连帽卫衣和运动裤,把脚上的平底鞋也换成了运动鞋。   江影看得无语,呵了一声:“对,你再配个棒球帽。”   “好主意。”于是南柯又听劝地戴了个白色的棒球帽。   江影看得冷笑:“要不我们今天去打个球?”   南柯看了眼时间,一本正经地答道:“今天不行,改天吧。”   江影:“……”这恋爱谈的都听不出好赖话了。   再下楼,南柯换了车钥匙,开着四座的s90,带着江影去了珠宝城。   经过江影的深思熟虑,她觉得最有诚意的还得是送钻戒,南柯对她的决定有点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便没有发表意见。   而且,她警觉,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冒出过想和梁清清戴对戒的念头,这很不应该。   所以,在江影挑戒指的时候她也顺便看了一下,又想起梁清清包花的时候习惯用指背去梳理那些花纸和网纱,想着凸出来的钻戒应该会碍事,便看向了表面平滑的普通对戒。   南柯和江影都不是磨蹭的人,有了目标后选款很快,一眼过完展示柜里的戒指就选定了想要的款式。   从进店到出来顶多一刻钟的时间。   两人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导购好友,笑着装好戒指盒上了车。   江影的心情不错,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南柯:“为什么不买钻戒?”   “不方便。”南柯发动车子。   江影没太懂这个回答,追问:“什么不方便?哪里不方便?”   南柯答:“清清戴着不方便。”   江影哽了一下,她还以为是余额不方便,没想到竟然又主动啃了一嘴狗粮。   末了,她挣扎道:“不方便可以不戴,但不能不送呀。”   南柯:“你说得对,下次买。”   “这就对了嘛,自己的媳妇得知道宠。”江影想起林滢,嘴角扬起。   南柯点头:“等见完她爸妈我就去给她挑个大的。”   “什么?”江影愕然,“你都要见她爸妈了?”   南柯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笑:“是啊,后天晚上,我的未来丈母娘和老丈人邀请我到家里吃饭。”   江影:“……”她很怀疑照这个速度,年底是不是就能喝上喜酒要随份子了。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唉。   “那你现在怎么说?是跟我去店里,还是   回去找你的林滢?”南柯在一家冷门的咖啡馆里买了两杯手磨咖啡后,坐在车上一边喝咖啡一边问江影。   江影也没有目标,昨晚分开时,林滢就说了她今天有点忙,去花店的话她又担心会看见盛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南柯看她纠结的样子,放下咖啡杯,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问:“哎,林滢她是做什么的?家里待还是上班?我听你说的,她好像时而很闲又时而很忙?”   “啊,忘了跟你说了,她是搞创作的。”江影聊起林滢脸上浮出笑意,眼睛也亮了起来,刚才的颓丧样儿好似只是旁人的一场错觉。   南柯想起林滢那周身的气质,早有预料般点了点头:“气质是很不同。”   江影笑出声:“嗯,画漫画的,还开了家宠物店。”   “是吗?”南柯侧目,表情有些意外。   江影笑:“很有意思。”   “嗯?”南柯没懂。   江影说:“说出来挺逗的,她和我差不多,都没什么做生意的天分,但她很执着于自主创业。”   南柯:“……”   “很有原则,执迷于自己开店做老板,却拒绝家里的资金支持,只用自己画漫画赚的钱去开店,结果开一个倒一个,她自己跟我说——现在正在经营的这家宠物店营业半年时间已经亏损二十多万了,这两天在张罗转让的事儿呢。”江影说着说着又笑了。   南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问了一句:“那她画漫画赚的钱够这样造么?”   “不懂了吧?”江影斜着身子对南柯挑了挑眉,“人家是天赋型漫画家,上一本据说赚了五十多万呢。”   南柯明白了,这个林滢和江影是同一种人——都是老天爷给饭吃的,会赚钱更会花钱。   某个角度来看的话,这俩人谜之相配。   半杯咖啡下肚,南柯又看了表盘,懒洋洋地问江影:“跟我去花店吧?”   “啊?”江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慢吞吞的,“那个谁她……”   南柯摆摆手:“这两天应该不会过来的吧。”   江影问:“为什么?”   南柯便把盛星昨天过来买花被气走的事说了,江影听得哈哈大笑。   看江影笑得开怀,南柯便没多等,开着车走了。   开过一条街,江影后知后觉感慨道:“有一说一,嫂子开的这个店真赚钱,不像林滢。”   南柯听到那声嫂子,用余光扫了江影一眼,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说出口的话却是谦虚的:“也还好,清清她赚得都是辛苦钱。”   江影看着南柯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得意样,扯了扯嘴角:“什么百合一束要三千多?”   南柯听到这声带有不好情绪的疑问,偏头狠剜了江影一眼,着重强调道:“不是一束百合,是一束上百枝的红色百合。”   江影接收到南柯话里的重点,眯眼想象了一下,摸着下巴说:“上百枝?99朵红玫瑰也没有多少啊。”   南柯看着江影仍是一副质疑的样子,靠边停车后拿出手机找到梁清清包红色百合时她偷偷拍下的照片。   江影看着突然怼到脸上的手机屏幕,眼睛瞬间瞪大:“这是一百朵?!”   南柯不耐烦解释:“说了是枝,按枝,多头的,一枝上面两三朵。”   “那亏了呀!这么大一束,三万也要得!”江影皱眉惊叹。   南柯:“……”还得是你。   南柯想了想说:“也没亏,我还让她赔了我一把凳子钱。”   江影嗤笑:“一把凳子能有几块钱。”   “六千多。”南柯说。   江影怔了一瞬,缓缓伸出大拇指往前一挺:“不愧是我柯姐!”   南柯回到花店的时候,梁清清正在招待客人。   江影虽说已经来了,但心里还是挺担心会遇见盛星的,下车前小心张望半天,跟做贼似的。   南柯看着好笑,又从花店里出来,拉着她进了花店。   刚做成一笔生意的梁清清回头看到江影,眼神诧异,转而就笑了起来。   江影看着旁边的客人正抱着花付钱,腼腆一笑:“老板,我想跟喜欢的人表白,该买什么花呀?”    第60章   听到表白两个字时, 梁清清怔了一下。   她记得先前看电影的时候,江影和林滢两个人的举止是很亲密的,她还以为她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原来还没有表白吗?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疑问, 笑着点点头:“江影说要有仪式感,要好好跟林滢告白。”   梁清清看着手插衣兜的南柯的笑脸,忽地记起那天中午她坐在南柯副驾驶时, 南柯说的那些话,红着脸点头。   “有很多选择, 不过投其所好也可以,需要多少枝的?我提前帮你准备。”   江影等的就是这句话, 回忆起她在南柯手机上看到的那张超大束的红色百合照片, 想了想说:“嫂子和林滢认识的久,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吗?”   梁清清听着那声称呼,瞥了眼波澜不惊的南柯, 扶着额头背过身去:“我帮你想想吧。”   林滢是个没有固定喜好的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喜欢所有美的事物。   喜欢的范围大,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踩雷的几率会很小, 但相应的想送到对方的心里去,也很难,因为你不知道她最喜欢的是什么。   找不到重点,是很让人难做的一件事。   不然先前江影也不至于被愁成那个样子。   南柯看梁清清没有轻易给出答案,盯着店门口出了会儿神, 柯眼见到了午饭点也没什么客人进来, 干脆主动提议道:“要不, 我们先去吃午饭?”   江影想看戏想了半天了, 见南柯什么都没表示就想出去吃饭,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南柯瞥她。   江影皱眉看向南柯的口袋,用拇指和食指扩了半圆的形状,又勾了勾手指。   南柯:“?”实在很难看懂那夹子一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江影见突然迟钝的南柯,轻轻吸了一口气,转身去看向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梁清清,扬声问:“嫂子,我给林滢准备了一枚钻戒,你说她会喜欢吗?”   梁清清从洗手间里出来,对上眼巴巴等答案的江影,捧场道:“肯定啊,女孩子都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你还准备了钻戒?很有心。”   江影嘿笑着拍手:“就冲嫂子对我的肯定,今天午饭必须我请!”   南柯这才回过味来江影刚刚在暗示她什么,口袋里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已经被她掌心捂暖的戒指盒子。   梁清清知道江影是个对朋友很大方的人,便没有客气:“那就谢谢你了。”   南柯就坡下驴,抓住机会掏出车钥匙对江影扬了扬:“既然这么客气,待会你开车吧。”   江影因为暗示失败,这会儿看到南柯还没开窍,略显失望地扁扁嘴接走车钥匙:“我主要是想请嫂子,你就是捎带手的。”   南柯看她把车钥匙接了,哪里还管她说什么。   梁清清在门上挂了“有事离开,暂停营业”的牌子后锁上玻璃门,任由南柯牵着坐进了车子后排。   江影看了眼空出来的副驾驶,猛然醒悟南柯打了什么主意,立时认真地扮演起司机这一角色。   南柯坐在梁清清的右边,紧了紧她的手说:“待会儿吃过饭回来,我和江影帮你看店,你休息一会儿。”   “好。”梁清清靠着椅背看着南柯的侧脸应声,一早上忙得太狠,现在的她的确是有些累。   南柯听到梁清清略显疲惫的嗓音,收声时的气息和昨晚隐隐相似,心口忽地一酥,偷笑着瞥了眼前排开车的江影。   确认没有被人偷偷观察后,她抿着嘴角掏出那被她揣得温热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圈口略小的玫瑰金戒指,悄悄套到了梁清清的中指上。   梁清清正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昏昏欲睡,忽地感觉   手指上多了个冰冰凉凉的圆环,蓦地睁开眼睛看去。   还不等她看清手指上那枚戒指的款式,眼前又多出了一个装着戒指的盒子,她忙抬头看了眼正前方开车的江影,又满眼疑惑地看向南柯。   南柯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发现她并不抗拒和反感自己被偷偷戴上了戒指,相反,疑惑的眼神中还闪过一抹惊喜,心情顿时变得更愉悦了。   她伸了伸手指,用口型无声提醒:“帮我戴上。”   梁清清笑着颔首,取出盒子里的戒指仔细看了看,确认和自己手指上的完全一样后,按照南柯的提示也给她戴到了中指上。   前排的江影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们的动作,只是看到后排俩人偷偷摸摸的样子,礼貌配合罢了。   中午江影请客吃得法国菜,江影入座后看着对面两人手上多出的对戒,忙捂着眼睛开始飙演技,“哎哟喂,你们什么时候私定终生了,瞧把我眼睛闪的……”   梁清清笑,南柯便跟着笑。   江影继续装傻:“我记得在花店的时候我还没看到的……哇哦,你们不会是刚刚?”   “哦!难怪让我开车呢!”   梁清清看着江影夸张的表情,用掌心贴了贴脸:“你和林滢不马上也要戴戒指了吗?不用羡慕。”   “倒也是。”江影听到林滢的名字,一双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南柯看出江影是演的,也不揭穿,饶有趣味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和清清说话。   吃过午饭,三人回到店里,这次则变成了南柯开车,梁清清坐副驾驶,江影一个人回到了后排。   独占一排的江影:“……”狗粮这玩意儿,啃着啃着就习惯了。   梁清清和上次一样,睡前又设了闹铃,南柯本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但耐不住自己也困,在旁边守了没一会儿也开始打盹儿,便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转眼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江影自己看店。   江影一个人待着无聊,便在店里到处看看,研究研究装修,再研究研究鲜花,还有各个架子上的物品,最后看了一圈,又看向了熟睡中的南柯和梁清清。   她几天没到店里面来,店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仔细打量一遍还是筛得出来的。   梁清清现在躺着睡觉的椅子是新换的,和南柯家阳台的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多出来的凳子只有南柯坐的那一把,看着像是真皮的?那应该就是来之前说的那个六千多了。   江影又研究了一番柜台后面墙上贴着的价单,一垂眸看到偏了偏脑袋的梁清清锁骨里侧位置露出一点红痕,不过再一动,那痕迹就被衣领遮住了。   “?”   江影回想了一下,以前来花店找南柯时……她记得有见过梁清清穿露锁骨的衣服。   记忆中梁清清的锁骨线条流畅,白皙干净,没有痣有也没有疤痕——那红痕是?   江影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看到列表顶部显示南柯的名字下面的那行小字,豁然开朗。   “!”是吻痕!   ——啊啊啊啊,撑死了撑死了,今天她要被狗粮和膨胀的嫉妒心撑炸了。   南柯趴在桌子上睡得不太舒服,垫在下面的胳膊没多久便开始发麻发痛。   她疼得动了动,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右手揉着眼睛抬起了头。   这一起身才发现她的左手臂已经麻得不听使唤了。   南柯不大高兴地皱眉,转过身找到那双带有妒火的眼睛,确认是江影后她揉着左手臂起身,低声问道:“干什么这么看我?”   “红眼病不行啊?”江影撇嘴。   南柯回头看了眼戴着眼罩熟睡的梁清清,扬了扬下巴,蹑手蹑脚地   开门出去。   江影在后头跟上。   两人走出花店,靠着白色的车屁股并肩站着时南柯才算完全清醒。   她问:“你又红眼什么?”   江影阴恻恻地看向身旁的南柯:“我刚刚看到梁清清锁骨上的吻痕了。”   南柯瞪她:“你怎么看到的?”   江影坏笑:“你是不是终于不是……”   南柯瞪她:“闭嘴!”   江影看着南柯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南柯:“……”   “柯姐,你要做个有担当的alpha,好好对嫂子。”江影语重心长地说着,那只搭在南柯肩膀上的手又不安分地拍了拍。   南柯看她那老神在在的样子,笑着推了她一把:“用你说。”   其实昨天晚上她和梁清清并没有突破最后那道防线,不是她不想,只是在解开睡衣她沿着腰线朝着裤腰探去的时候……被梁清清一把握住了。   被她压住的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的肢体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便理解地把所有重心放到了腹部以上。   ……   舌尖相抵的感觉是很神奇的。   现在回想起来,南柯只觉得当时自己心中的热火被那神奇的感觉勾得凶猛异常,它燃烧得……就像火山里的岩浆,无论什么都能在瞬间被它的火舌吞噬,化成飞烟。   而柔软相抵的瞬间就是启动这一切火焰的开关。   明明纠缠在一起,她们却来不及细细品味,那汹涌的火舌便气势汹汹冲破了火山口,瞬间喷发,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两张抑制贴下的香甜信息素淡得诱人,闻起来更加性感。   那时的她就像个戒糖戒得快要疯了、又突然得到一块香甜蛋糕的人,她渴望得根本不愿意细品,只想大口吞噬掉这块美味的蛋糕。   不光要吃掉,还要吃干抹净,一丁点的奶油都不能浪费。   所以,那透出果蜜般香甜、花朵般芬芳,还带有隐隐的酸味清新得像是雪松又像是香草的信息素,缠绕在她们的周身时,南柯恨不得溺死其中。   她从未闻过这样丰富的信息素,也从未觉得一个人的信息素能在抑制剂的作用下让她这样失控。   ……也或许不只是信息素的原因。   总之,那个时刻,她满脑子只剩下得到、占有、爱她这样让人疯狂的念头。   爱她,爱她,再爱她一点。   粉嫩柔软的唇瓣和灵活湿热的舌头在窒息之前分离,失去陪伴的它却不愿就此孤独。   压着被子的alpha放纵自己的感官,双膝慢慢下挪,连带着碍事的被子一并朝着床尾退去。   被被子遮挡住的omega的身躯立即暴露在空气中。   而它的主人也早已燥热得六神无主——往上看去,omega的双眼睛布满难言的水雾,往下看去她那并拢的双膝正随着藏匿在深处的火山轻轻摩擦。   奶白色睡衣上共有五个奶黄色的纽扣,最顶部的那一颗没有扣。   盘算了半天的alpha看着剩下的那四颗扣子,笑盈盈地凑了上去。   从握上就没有松开的双手此时已经换了位置,正垫在枕头上,另一只手虽然空着但要支撑住alpha身体,所以也算不得悠闲。   眼下最能起到作用的便是片刻之前才被睡衣的主人验证过灵活度的唇舌。   ……不消一会儿,四颗纽扣就被解开了两个。   被睡衣保护着的领地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饱含深情和欲望火海的眼睛、终于替不甘寂寞的唇瓣找到了新的玩伴。   水蜜桃总是顶部的尖儿最甜,第一次品尝的人珍惜地嗅着那属于桃子的芳香,爱惜得不舍得大口品尝,只敢小口的尝着那得来不易的甜美,一下一下,一口一口。   轻咬,舔舐,揉捏,只为尽可能地将其美味留住。   ——留在舌尖,留在眼睛,留在心里。   “清清,痛就告诉我。”   “清清。”   “清清……”   当时的南柯只觉得自己几近疯魔,可疯魔的她却聪明地避开了颈部和锁骨这些可能会露出来位置,只在下面更隐蔽的部位留下了专属于她的印记。   梁清清被折腾得又困又痒,一颗心随着南柯的舌尖飞天遁地,累得几近瘫软。   可她心知今晚不行,绝对不行,只好软着那听起来就让人发酥的嗓子开口求饶:“南柯,我好困啊,我想睡了……”   “睡吧。”   南柯听着那声充满诱惑的讨饶,笑着吻回她的唇瓣,克制地在唇分后咬着自己的下唇,从她的身上下去躺好,又单手把敞开的睡衣扣好,最后贴心又温柔地给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她的清清盖好了被子。   梁清清闭着嗯了一声,软软地陷在床被里。   蛋糕只吃了一半的南柯拧着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微笑着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冷静下来以后又开始后悔刚才的粗鲁和迫不及待,明明她也没想今天就……更何况明天清清还要早起呢!   好在梁清清作息很好,入睡很快,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她慢慢松开紧握的手,下床离开。   回忆完梁清清身上吻痕出现的过程,南柯摸了摸鼻头,看向花店的玻璃门。   今天的梁清清没有多睡,闹钟响之前就醒了,从躺椅上坐起来才发现店里没有南柯的身影,便起身看向门外。   两人透过玻璃门视线相交的瞬间,南柯往花店走去。   江影正在回林滢的微信,抬头就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在搜索过后,她看到玻璃门后的南柯正帮梁清清整理衣领……那一刻她真的很后悔。   ——以后绝对不能一个人过来,太刺激人了。   下午花店的客人多了起来,心情复杂的江影看着卖的最快的花束若有所思,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启发。   柜台旁的南柯则抱着手机看本市游玩攻略,看了一半被江影碰了一下,手指误触返回,她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哎,柯姐……”江影看出南柯的脸色变化,声音随之弱了下去。   南柯还没来得及发作,只听江影的手机铃声很会找时间地响了起来。   求生欲极强的江影立即拿着手机推门跑路。   电话是江泰然打来的,江影接电话前还有些忐忑,因为她的这位父亲并不经常打电话给她,突然这个点来电,百分之九十九是有事的。   果然,电话接通后江泰然第一句话就是:“小影啊,今晚回来吃饭,记得把小柯带过来。”   “啊?”江影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今天要回去吃饭,也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叫上柯姐。   江泰然却不容置疑地嗯了一声:“务必把人带到!没事早点过来!”    第61章   江影一头雾水地挂上电话回到花店, 揽着南柯的肩膀就把老爸给她的任务说了。   南柯听完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前她会去江家蹭饭,多半都是江影拉过去的,偶尔苏虹英也会叫她过去。   但来自江泰然的邀请, 这还真是第一次。   两人凑在一块, 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总感觉老江这顿饭叫得不简单,却又找不出个头绪。   梁清清因为忙碌没有时间过来细问, 并不清楚她们具体在聊什么,只听到她们说晚上有事情之后就摆摆手, 继续招待客人了。   离开花店,南柯和江影在车上又合计了一会儿, 结果俩人越想心里越没底。   南柯前两天干的事情没和江影说过, 现在想起来心里不免有点忐忑——江总不是江影能比的,就怕是被他知道了什么。   现在越想越不踏实,生怕被问话, 又寻求安慰似的开车绕去礼品店买了两盒伴手礼。   江影本想说你也太客气了, 却也担心真有什么事情,便想着拿了礼物说不定能好说话,最后也没有拦, 还主动推荐了苏虹英和江泰然最近喜欢上的茶叶和补品。   白色s90开进江家别墅的停车区时,江泰然还没从公司回来,只有江影的妈妈苏虹英热情地招待了南柯。   这一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江影试着找亲妈套话,结果跟着聊了半天,她倒是把自己的感情状态倒了个干净, 老江同志的心思是半点都没打听到。   南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江影一眼, 决定亲自出马。   然而苏虹英却像是听见了她们在想什么似的, 面对突然凑到自己跟前的南柯, 笑着看她:“不要紧张,你江叔叔打电话跟我说的时候笑眯眯的,听起来心情很不错,应该是好事。”   南柯听到苏虹英这么说,也不好继续追问,礼貌道谢后退回了江影身边。   江影看着南柯是笑着回来的,立即来了精神:“怎么说?怎么说?”   “说是好事,让我们不要太紧张。”南柯眨了眨眼,神情无奈。   江影抿着嘴皱眉:“好事?老江找你能有什么好事?……要认你做养女,然后跟我分家产吗?”   “胡说八道什么?”南柯斜眼看她,“我都多大了还收我做养女?再说了,真要这样,你管这叫好事啊?那财产多少得分我一点的,你舍得?”   “见外了不是?妹子跟你说实话吧,这钱财啊给别人的话我肯定不能舍得,但要是说分你一半的话,我——感觉还行。”江影笑,笑完压低声音问,“哎,柯姐,说真的,你有没想过找你亲生父母啊?”   “哈?”南柯反应了一会儿,问,“找他们干什么?”   江影嘿了一声,摆摆手:“好像都没有跟你聊过这个事情,突然想起来了就随便问问,正常来说很多人不是都会在意这个的么?”   南柯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听到江影这么问了,想了想说:“没聊过吗?我不记得了,不过我的确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为什么?”江影听到南柯答得认真,表情也跟着变得认真不少。   南柯说:“你看啊,我十一月生日,现在马上进入十月,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半月,也就是四十多天我就二十六周岁了。”   “嗯哼?”江影点头。   南柯自嘲地笑了笑:“二十六周岁,距离而立之年也就还有四年,我现在回头找他们干什么呢?”   是啊,回去找她们干什么呢?   且不说当年是遗弃还是失散,她和那对所谓的血亲已然分开了二十六年,她现在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有能力自给自足,并不需要监护人。   那找回来又能怎么   样?   而且——   如果当年她是被遗弃的,现在恢复了关系,南柯身为被扔掉的那个,难不成还要报答生下她的恩情回去赡养他们吗?   但如果是失散,这二十六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的……   假设这些年他们并没有遗忘她,仍然爱着她——那她和他们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她要怎么去回应他们的爱和愧疚?   假设他们已经忘记了她,有了新的生活和孩子,她又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出现不破坏他们现有的生活?   南柯觉得怎么样都不算好,还是顺其自然更轻松一点。   真的缘分未尽的话,老天爷会让他们见面的,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找什么,过好当下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了。   江影听着南柯的反问,愣了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是我嘴快了。”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南柯笑着拍拍江影的肩头,掏出手机点开了许久没碰过的游戏:“来,带我玩两把。”   “得嘞。”江影退回手机桌面,登录账号。   在厨房和阿姨一起忙碌的苏虹英站在厨房门口,隔着餐厅远远地看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的俩姐妹一眼,笑着转身进去炖汤。   而组局的江泰然今天也很自觉,回来得比平时要早上半个小时还多。   一如往常,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了一个文件袋,不同的是——他以前拿的是皮质的,今天拿的是牛皮纸袋的。   江影和南柯玩得正性起,冷不丁看到江泰然坐到了她们正对面,吓得一个手抖,让即将到手的人头跑了。   南柯直接被拿了人头。   她抬头时正好迎上江泰然的带笑的目光,忙起身打招呼。   江泰然善解人意地摆摆手:“没关系,你们先玩,我先到书房坐一会儿。”   江影就那么看着她的亲爹刚坐下又起身走了,脸上还笑眯眯的,跟吃错药了似的。   南柯却不太自在了。   肩并肩的两人当场交换了眼神,默契地速战速决,结束游戏后就一起起身,打算再去找苏虹英打听打听。   然而,不等她们走出客厅,苏虹英就主动出来,笑着朝她们招手:“正好,洗手吃饭了。”   开饭时间和江泰然回来的时间间隔如此之短,一看就是对过时间的。   江影和南柯迅速交换眼神,转身去洗手台洗手。   江泰然和苏虹英同时入座后,江影和南柯才拉开餐椅坐下。   苏虹英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南柯坐下,便弯着眼睛自荐:“来,尝尝汤,我亲手做的。”   南柯连忙应声,尝了一口后开始搜索毕生所学,化身江影2号开始狂吹彩虹屁。   苏虹英没想到南柯反应会这么大,忙谦虚地指了指她:“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妈,你这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了啊,你这汤炖得真的很好喝,嗯!比尉家的钱姨炖得还好呢。”江影立即补上。   苏虹英被她们两个说得眉开眼笑,笑完又傲娇道:“好喝还堵不上你的嘴。”   “阿姨手艺真的很好,这碗汤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南柯真诚结尾。   苏虹英听到南柯的总结,神情僵了一瞬,转而笑着拿起勺子又亲自给她添了一碗:“喜欢就多喝点。”   南柯笑:“谢谢阿姨。”   “妈,我也要。”江影忙把自己的汤碗也送了过去。   汤足饭包,眼看南柯和江影都要把疑惑抛到九霄云外了,江泰然叫了南柯一声:“小柯,你到叔叔书房来一下。”   被完全当作空气的江影看着江泰然只点了南柯一个人的名字,没敢造次,悄悄躲到书房门外,扒着门缝偷听。   江泰然笑着让南柯坐了   以后,也没磨蹭,直接把带回来的文件袋推到了南柯跟前。   南柯在江泰然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封口,把里面印满字的纸抽了出来。   “签字吧。”江泰然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完还把自己用的签字笔递了过去。   “?”   南柯完全不明白江泰然的意思,直到她看清了顶部写的股权转协议书几个黑字。   江泰然是个敞亮人,看出南柯的不解,又补了一句:“没有很多,就百分之一。”   南柯刚给盛宿捣过乱,没人比她更清泰英现在百分之一的股份可以卖上多少钱。   ——最低是三千五百,高的话……四千万往上。   她沉默地咬着下唇,开始思考该如何解释——她找那些盛宿联系过的股东抬价这一行为,并不是有意泰英,而是针对盛宿的。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江泰然又先她一步开了口:“这是为了感谢你帮我多卖了一个亿的酬劳,收下吧。”   “?!”   南柯精准地抓住了江泰然话里的重点——感谢你?帮我?多卖?酬劳?   聪慧如她,短短的九个字已然说明了这份转让书的由来。   她的脑内瞬间开始刮起风暴,面上还是控制不住难为情:“叔叔,我只是对盛宿那个人……”   江泰然听出南柯的拒绝之意,抬手打断她未出口的解释,表情严肃了几分:“小柯,叔叔很感激你对小影的维护,这次盛宿收购股份的事情也是,小影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很欣慰,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你务必要收下。”   “对啊,收下吧收下吧……”江影趴了半天门缝,急得把没关紧的书房门直接推开了,干脆站直身子走了进来。   南柯和江泰然同时回头,看向突然走进来的江影。   江影被看得脚步慢了下来,正纠结是继续前进还是转身后退,老江同志就抬手对她招了招:“过来。”   “还有我的事?”江影立即紧张起来。   “有。”江泰然点头,“我听你妈说你有对象了,来,这是给你的恋爱基金,对人家大方点,不够回来跟你妈拿。”   江影:“……”我在他们眼里好像不光笨,还抠?   南柯:“……”突然有点想接大方砸钱的爸妈?   ……   当夜,九点半,南柯和江影一起从江家别墅离开。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回到小区楼下,南柯径直把车子开进了自己地下车位,拉着江影进了电梯。   江影:“你……”   南柯:“我想喝酒。”   江影刚想挣扎又放弃了抵抗,跟着上顶层进了南柯家。   十分钟后,一瓶红酒,一人干了一杯便没有再动。   “为什么?”江影盘腿坐在地毯上问南柯。   南柯摇摇头没说话,垂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干了以后慢悠悠开口:“苏阿姨炖的汤我以前喝过。”   “哦?是吗?什么时候?”江影皱眉表示不信,“不瞒你说,我还是小时候吃过她做的东西,自从我住校以后就再也没见她进过厨房,她今天要不露这一手啊,我都快忘了她还会做饭了。”   言外之意——我都没喝过,你什么时候喝的?梦里吗?    第62章   南柯今晚在江家的这顿饭没有白吃, 短短几个小时,所得到的信息量可谓惊人。   ——江泰然也不愧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根据在书房里听到的那寥寥数语,南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推得差不多了。   盛宿想要收购泰英股份, 用股份逼退江泰然的心思怕是早就让江泰然看透了。   其中说不定还有他的助力。   而江泰然既然能对南柯说出多卖了一个亿,那必然是知道了盛宿想购买股份, 和她故意去抬价的事情的,并且那些人出售的股份实际上也都应该是他手里的。   原来江影说他爸想要卖股份退位养老……是这么一回事。   得亏她还不知天高地厚担忧得主动找江影通风报信。   真是操了一场闲心, 不过也没白忙活,跑着几趟腿,给她赚了几千万。   真是飞来横财。江影的爸妈也是大方。   可是抬价这种事情, 不过是几句话就能搞定的小事,如果盛宿接触的那些人真的都是江泰然事先安排好的, 有没有她横插一脚区别不大。   所以, 南柯推测应该是一半对一半的。   只是这样一来,江泰然手中的股份占比自然就会比姓盛的低,他不担心自己会被强制下台?还是有把握其他股东仍会拥立他到他愿意主动松口的那一刻?   南柯有点看不懂江泰然的心思,喝了一口红酒后看向了身旁的江影。   江影似有所感,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酒液, 低声道:“我爸以前跟我说过。”   “做生意的目的是为了创造财富,留住财富, 享受财富。”   “不能被其所累。”   南柯挑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江影捏着红酒杯地握柄和南柯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 发出悦耳的响声。   见南柯不语, 江影哼笑一声,得意道:“我不如老江也不如你,但我基本的分析和推理能力还是有的, 你们在书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老江同志怕不是有想抽身的念头时就已经为自己铺设好了路, 你也别把他想得太那啥, 他是我爸,我清楚的。”   南柯问:“清楚什么?”   江影晃了晃酒杯,神情恹恹地说:“清楚他没表面上看得那么在意泰英,说得直接点,我爸他现实得很,他在意的只有泰英能给他产生多少利润。”   南柯望着江影朦胧的眼睛,起身又去了拿了一瓶威士忌。   江影自顾自撇嘴摇头,似乎有些看不惯自己老子是这样势利的人,一时间看上去表情十分复杂。   南柯对此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爱钱是人之天性,而且她也不觉得江泰然哪里做得不对。   身为一个生意人尽可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这应该是优点,没什么好谴责的。   买卖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再说,这一次表面上虽然是江泰然设计了盛宿,但盛宿也不无辜,到底没人拿枪指着他非要他掏钱买。   叹完气,江影看着桌子上出现的新酒瓶和新酒杯,仰起头问南柯:“干嘛?红酒喝完啦?”   “没有,就是觉得不够劲。”南柯矮身坐回刚才的位置。   江影点点头,又把话题饶了回来:“哎,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喝过我妈炖的汤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南柯唔了一声,纠正道:“你妈炖的汤我今晚是第一次喝,这个你绝对放心,我说的喝过是说你妈炖的这种汤,我以前喝过。”   “哈?你说的什么玩意儿?慢一点,我有点没绕过来。”江影伸手打住,垂着脑袋对着圆滑的桌沿 ,无声重复了一遍南柯说的话。   南柯则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回味着那炖汤的味道,记忆闪回刚上高中的那一年。   尉欢比南柯要大两岁,年级也对应高出两级,她上高一的那一年,尉欢已经上高三了。   犹记得那天她大周休息回家,家里除了阿姨,爸妈和大姐都没在。   当时天已经擦黑了,按照尉家的习惯,已经是到吃晚饭的时间了的,家里的阿姨也的确照常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可就是没有人回来。   电话也都打不通。   尉家的家规对于南柯来说是严格的,就算谁也联系不上,她也不敢一个人先吃,可扛不住实在是太饿了。   她末了没忍住,便硬着头皮在心知会挨训的不安下,进厨房盛了一碗汤就着吃了一小碗米饭。   直到吃完南柯才发现自己盛错了汤——她喝的是许冰芝专门给高三学业繁重以及即将分化的姐姐准备的大补汤。   好在她喝的不多,又因为担心会被数落吃独食和偷吃,她强忍住了想要再盛的冲动,又添了一碗钱姨炖的汤,但两相比较之下,她才发现原来钱姨的手艺也不是天下无敌的。   不过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喝过就是了。   常言道老大照书养,老二照猪养,原本南柯只以为许冰芝是照顾大姐累着了,所以想在自己这里偷偷懒,便没有给高三的自己炖汤,全让钱姨代劳了,现在想想……唉。   根本不能细想。   “苏阿姨炖的汤应该是和许冰芝学来的吧。”南柯自嘲地笑了笑,把刚倒的那半杯辣口的威士忌一口干了。   江影豁然大悟:“不提不提,都过去了,好端端的又提他们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还是把威士忌干掉了大半瓶。   江影又一次毫无悬念地醉倒在了南柯家的客房。   而半醉半醒的南柯则拖着摇摇晃晃的身躯,想着临睡前再去书房打开邮箱看上一眼,但实在是太累了,她倒到床上后就不想起来了。   昨晚她就没有睡好,这会儿困得厉害,抱着手机看着和梁清清的聊天框,眼皮沉得犹如千斤重,想要看清梁清清给自己发了什么都做不到。   次日上午,南柯正睡得舒坦呢,耳边一串叮叮当当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   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发现居然是880。   ——【恭喜,奖励条件已达成,幸运值和现金奖励已到账。】   南柯听着一点都不会挑时候播报的系统通知,心累地搓了搓脸,拿起已经没电的手机按了两下。   看样子应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转身把手机充上电又看了眼柜子上的手表,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下午了。   一觉睡到下午?她这是睡了多久?   南柯不大相信地去找挂钟和智能显示屏,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结果的的确确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看着手机屏显示的充电标志,猛提一口气,转身去浴室洗漱。   睡了太久并不一定是好的,现在她就感觉自己没有平时睡醒时精神,颇有点浑浑噩噩的无力感。   只能靠外界刺进尽快让自己打起精神。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南柯注意到颈侧的向日葵抑制贴已经起边了,犹豫了一下把它撕下来按在了镜子上。   再等她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镜子角落显示的时间已经近四点。   手机充电很快,解锁后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梁清清发来的消息。   ——醒了没有?感觉还好吗?   南柯拿着手机一边往上翻看,一边趿拉着拖鞋进了书房。   她已经两个晚上没有查看过邮箱了,也不知   道盛宿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按下电脑的电源键以后,南柯一手挪动鼠标,一手按着手机屏幕逐条回复梁清清的微信。   ——抱歉,昨晚打着字睡着了,所以没有回消息。   ——下午好,刚刚睡醒。   ——感觉有点想你。   ——今天可能会有点忙,晚饭你想吃什么?   邮箱自动登录成功的瞬间,喇叭里传来一连串的提示音。   南柯筛选了标题内容,优先打开加密邮件阅读。   两封邮件分别是昨晚和前晚发来的,一封主要告知她盛宿已经到手的股份份额,另一封是他的最新动态,以及白若雅的最新动态。   这两天她只顾着谈情说爱了,完全忘记了白若雅被盛宿软禁的事情,没想到从照片上来看,她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面色红润的也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是某奢侈品牌最新推出的主题款,手腕和颈部都带了价值不菲的饰品,光从着装来看盛宿应该对她不错。   查完邮件之后,南柯又特别关注了盛家三口人的资产分析报告,把先前就已经捋完的报表又一条一条过了一遍。   她得把姓盛的资产配比分析清楚,盛宿被江泰然搞,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但她不能真的指望着江泰然帮她把仇报了,很多事情她还是得亲手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这一忙起来就是三四个小时,等她抽神查看梁清清的回复时,已经过了八点了。   梁清清那边已经锁好了花店的门,正和沉凝打电话,相约一起去吃饭。   南柯看梁清清有安排便没多说,只叮嘱两句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然后又问了句江影在干嘛,结果江影更敷衍,只回了张照片就没了动静。   照片拍得很有意境,从温馨并不明亮的画面中隐约能分辨出她是在吃烛光晚餐,那对面的人是谁就不用猜了。   下午刚告白,现在吃烛光晚餐也算正常,南柯回了句恭喜,也没再打扰她。   可从昨晚在江家吃完那顿饭之后她就没有进食,说不饿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南柯又去了先前和江影去过几次的粥店,点了碗养胃的清粥。   等她再从粥店出来,时间已过九点。   梁清清两分钟之前给她发消息说了晚安,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按住屏幕回了句语音。   ——“晚安,清清。”   梁清清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躺到了被子里,被子边缘压在她的鼻头上,她转动脖子轻轻蹭着昨夜里南柯还躺过的位置。   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个点收到南柯的晚安,梁清清应该是心情愉悦地放下手机,关灯睡觉的。   可有了昨晚的经历,她觉得自己和南柯之间似乎有某种看不的屏障被打破了,现在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跟她多说说话。   几经犹豫,也按住手机屏幕回复了一条语音消息:“是在外面吗?听到有风声和车子的声音,现在夜凉,注意保暖。”   梁清清和南柯聊天大多数都是文字消息,看到语音条的时候,南柯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说起来,今天她还没有听到梁清清的声音。   她停在路边,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子,点开语音放到耳边,然而不等她听清楚梁清清说了什么,面前忽地停下一辆黑色商务车,车门在她的正前方打开了。    第63章   盛宿在江泰然的眼中兴许是只初生的牛犊, 但那也仅限于在他的眼里。   第三笔股份转让书签字生效时,盛宿这只小牛犊就已经找出了背后跟他抬价的人。   对于盛宿来说,他看上的东西, 他不介意多花些钱,但他很在意自己珍视的东西到底都有谁在惦记。   所以, 在他签完第五份转让书之后,他就让盛欣远手底的人在九月的最后一天, 用不管什么方法把那个叫南柯的alpha给“请”过来,他说他想见一见。   很客气的用词,很不善的语气。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那些善于揣测老板用意的“员工们”, 当场脑子里就冒出来一百零八种把人请回来的方式。   盛宿身为老板,他才不会在意给钱就能办事的人到底用的什么方式方法, 只看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而擅长为老板分忧的好员工们在盯了南柯一天的梢之后, 终于在晚上寻找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南柯因为宿醉的关系,担心血液中的酒精还没排干净,出门就没开车,叫的网约车。   径直去了粥店吃过养胃清粥以后,她觉得有些闷便没有急着回去, 顺着街道又走了一会儿,完全没想到跟前会突然停下一辆车, 还想强行掳走她。   几乎是一瞬间, 南柯就猜到了是谁想要用这种方式见她, 当机立断握住手机的边框、把圆滑的顶角充当砖块就朝试图来掩她口鼻的壮汉砸了过去。   她不是什么练家子,也没有进行过相关培训,没有技巧, 拼不起蛮力, 只能在预知到危险后尽力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试图用强控制住南柯的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高高瘦瘦的女人, 发起狠来会下死手,脑门上咚地一下,他感觉被砸的额角下的眼皮都跟着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火辣辣发疼的感觉瞬间沿着他的额角往下蔓延,烧得他的整张脸都红得发涨。   那一瞬间,出师不利的大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妈的,让给女a给艹了!   然而南柯并不想艹他,只想捶死他!   为了能快速把人带走,从车上下来的人并不多,另一个正坐在打开的车门口等着接应,却不想搭档竟然没能一招制敌,还被砸了。   他快速从车上探身下来,想要上前帮忙,南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伸出手猛地一推捂着脑门的男人,拔腿就跑。   刚刚搭车过来的时候,南柯有注意到在前面约莫两百米外的路口就有值班交警。   手机被她刚刚那一下砸变形了,现在屏幕裂得跟艺术品似的,显然没办法再让她打电话求助,眼下只能尽可能寻求外援。   但是往前跑对于南柯来说是很不利的,她不可能跑得过车子,如果试图掳走她的人没什么底线可言的话,那会是非常危险的。   对自己认识还算客观的南柯毅然决然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拔脚狂奔。   原本等接应的黑衣男人想的是既然没能成功,干脆先撤退,等等再说,可被砸的壮汉吃了大亏,哪里愿意就这么算了?   当即大骂一声追了上去。   南柯一边跑一边默记车子牌照和转身时在车子侧身和屁股上看到的字母,她咬牙想着——混账玩意儿!有能耐今晚就别让她跑掉,不然这事没完!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明目张胆地掳人,盛宿真是随了根了!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冲出一百米以后又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她的前面停下了。   不等南柯反应,那辆车的副驾驶又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堵在了她的正前方。   其目的一望而知——这摆明了是想把她摁死当场了。   南柯的体能不算差,当即改变方向,奔着停在路边的迈   巴赫冲过去,撑着引擎盖抓着雨刮器,握着已经报废的手机对着前挡风玻璃一顿狠砸。   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有一部手机,如果逃不掉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所以她今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全身而退,千万不能让盛宿把她带走。   盛宿是个要脸的人,迈巴赫在g市不算少见,但也绝不是烂大街的存在。   九点多钟,正是辅导班的孩子下课回家的时候,路上有一多半都是出来接孩子的家长。   南柯不愁引不起关注,也不担心要脸的盛宿敢公然在人来人往地大街上让人发动车子撞她。   砸完玻璃后她顺着车头的另一侧滑下去,瞅准时间冲到对面,又沿着路朝前狂奔——找值班的交警叔叔求救。   她砸了人家的车玻璃,那肯定是要主动自首的。   盛宿站在路边看着南柯消失的方向,闭了闭眼睛,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显然,他事先并没有想到这个南柯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她的荒唐反应也完全打乱了他对今晚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他讨厌在下班时间还要应付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不影响他今晚的休息,甩手走人是最好的选择。   对他而言,谁闯出来的祸谁去解决就好了。   南柯也并不在乎会不会抓到了盛宿,但她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一次她又和那个疯子成功结下了梁子。   ——以后怕是没法安心躲在暗处搞小动作了。   就是不知道砸车玻璃这种明码标价的梁子,在他的心里要不要上升到用性命来赔偿。   南柯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值班交警前,积极坦白,主动自首:“交警同志,我刚刚遇到了人贩子了,就在这条路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我没细看是什么品牌的车子,慌张逃跑时拿手机砸了他们的车玻璃,商务车的车牌号是——”   毫无意外,当夜南柯又走进了上次的那家派出所,喝了一杯白开水。   遗憾的是,那些人道歉太快,现场编故事的能力太强,最终也没能把他们塞进去待两天。   至于打人和砸车的事儿他们也没追究南柯,大有一种以此来展示他们道歉的诚意和宽宏大量的意思。   南柯听着对方笑着说不用赔偿的话,转了转手里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机,扯着嘴角说:“那行吧,我也损失自负,不让你们赔手机了。”   吃了大亏的壮汉们:“……”真他娘的晦气!   南柯却不管他们在想着什么,转身又朝警察叔叔求助:“警察同志,我手机坏了,身上也没有钱,能不能劳烦你们把我送回去?”   “你可以搭我们负责巡逻的同事的车子。”   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当夜十一点,南柯坐着警车回到了小区。   安全到家,她疲惫地抽出电话卡,把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扔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好在家里是有备用机的,也好在今天运气不错,但事到如今她深知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再落单了。   思及此,南柯靠在书桌前的椅背上深吸一口气,用备用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   住在对面的江影今天刚完成一件人生大事,正兴奋地想要找人分享,却怎么都打不通南柯的电话,憋得实在难受,又发一连串的微信消息,结果仍是没有人回,一时间耐不住就找上了门来。   南柯打完那通电话,坐在电脑前开始认真地捣鼓手机,因长时间没有手动输入过微信账号密码的原因,这会儿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初设的什么密码了。   想了想,只能用短信验证码登录,结果刚收到短消息,书房门就被打开了。   门口站得是喜气洋洋的江影。   江影又是   穿着睡衣过来的,不过她那张灿烂的笑脸和阴沉着脸的南柯在对视的瞬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开心又兴奋的江影在对上南柯冰冷的视线时僵住,上扬的嘴角也在她的目光中慢慢下沉。   南柯看着江影的笑脸一点点垮掉,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强扯了一下嘴角问:“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我是想打的……”江影站在门口低声解释,却没有走进来,看表情似是被南柯吓到了。   意识到自己神情过于严肃的南柯低下头,主动解释道:“我手机摔坏了。”   江影啊了一声,这才往前迈了一步,关上房门走过去。   南柯此时的心情因为不久前的突发状况,实在算不上愉悦。   这会儿她也没有逼迫自己笑出来,但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对江影怎么样,有面无表情地主动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备用机太久没用了,账号也没来得及登录,通知短信还没顾得上查看。”   江影理解地点点头:“没事,你慢慢弄,不着急。”   “嗯,你这个点过来找我干嘛?”南柯低头把刚收到的验证码复制粘贴上去,又缩了缩手,把右腕间被玻璃刮伤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藏在了袖口下面。   江影在注意到南柯的脸色不对后,就把双眼的灵活度在瞬间拉到了最高。   南柯的那点小动作,自然不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但她也没有立即问出来,而是委婉地绕了一下:“手机怎么摔坏的呀?”   “没拿好就坏了呗。”南柯随口答着,成功登录后率先打开江影的微信,查看她给自己发送的消息,而后查看了未接来电的短信通知。   通知短信不算多,一共有五条,显示的都是同一个号码。   江影听到南柯敷衍的回复,嗯了一声,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上去像在思考什么。   南柯却没给她再主动开口的机会,放下手机抬起头时显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像往常一样翘着嘴角问:“你不是说你和林滢正式交往了吗?今晚怎么没和她多待一会儿?我看你发的消息,不到十点你就送她回家啦?”   “嗯,她习惯十点之前睡觉,而且明天早上不是要早点出发么,吃过饭就送她回去休息了。”江影说话间眼神不断瞟向南柯左手边的抽屉。   南柯咦了一声:“明天早点出发?你们要去哪儿?”   江影察觉到南柯语气有些生硬,迎上她的视线说:“去玩啊,今天我到花店取花的时候,嫂子说明天要跟你秋游,干嘛?不想带我们啊?”   “那没有,就是担心你会起不来。”南柯终于笑了一下。   江影撇嘴:“少来。”   南柯点点头,没再搭腔。   江影却看着她那略显不自然的神情和动作,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书桌左边的抽屉前。   南柯避开江影的目光之后,就没再抬头,但事实上仍然时刻注意着她的动作。   察觉到江影走过来时,她从刚刚就搭在桌沿边的手,下意识地往放着那个碎裂且变形的手机的抽屉边挪了挪。   江影看着南柯的小动作,只在她身旁停了一秒,就继续走向了南柯右侧的落地窗。   其实,在南柯拿着手机砸车玻璃的时候,周围是有不少人举着手机拍摄的,但她相信除了现场直播以外,盛宿是绝对不会让人把视频传出去的。   毕竟被一个女人当街砸车,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视频一旦被传上网络,加上爱看热闹的网民们的想象力,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闲言碎语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   恰恰这种闲言碎语就是盛宿最不喜欢的。   所以,她觉得只要自己不露馅,江影对于   她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知道。   但她低估了,江影对她的了解。   江影在窗前站定以后,就看着玻璃中映出的身影,问了一句:“柯姐,你今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第64章   南柯听到江影的疑问, 双眼盯著书桌上的纯白色键盘,脑袋里空白了大约零点三秒。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和江影碰面。   书房的灯是暖白色的, 照得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光线充足得站在玻璃前的江影, 可以清晰从玻璃里看出南柯抿紧的唇角。   “没啊,没事啊。”这是南柯在攥紧了缩在袖子里的右手后给出的答复。   一个简单又直白的问题, 南柯足足想了半分钟的时间才给出反应。   这半分钟里她没有查看邮件,没有回复手机消息,更没有看向玻璃窗, 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江影不解,她的手怎么了?   落地窗前的挚友轻轻转过身来, 一双眼睛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了那垫在桌沿上的手指。   南柯的右手因为不久前的用力过度, 这会儿正在小幅度抖动着,不知道是她自己不能接受这个正常现象还是生怕江影会看见,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迅速用左手盖在了右手的手背并缩到了桌子下面。   江影的眼睛是好使的,所以她并不相信南柯给她的答案, 但是好友的脸面她还是要照顾到。   短暂的斟酌过后,她从窗前走回, 在南柯的提防下快速拉开了左边的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不多, 最惹眼的就是那部屏幕碎得惨不忍睹, 机身诡异弯起的手机。   江影只看了一眼,就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这种程度的损坏,她不相信只是简单的没拿好。   哪怕失手把它掉在路上, 又被车轱辘碾上一遍, 她都不认为会把手机搞成这副——好像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散成无数碎片的模样。   尤其机身弯起的弧度, 实在太过刁钻了。   江影五味杂陈地看了一会儿,最终仍是没有动这部已经报废的手机。   只在对着它的遗体无奈叹息后,轻轻关上抽屉,靠坐在书桌一角,失望又愤怒地看向了南柯。   “南柯,我觉得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江影略显强硬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委屈。   南柯在抽屉被拉开的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这会儿听到江影的声音,下意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但没有应声。   江影很不喜欢南柯沉默的样子,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她扁了扁嘴,再开口声线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你是不想跟我处了吗?”   原本还算淡定的南柯听到江影的这句质问,猛然抬头,看向江影的眼神透出一股难言的复杂,她不太理解江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知道的,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   江影盯着南柯的眼睛,察觉到她语气中透出的淡淡委屈感,顿时化身爬山虎,顺势而上:“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手机是怎么摔坏的?”   “……也没有不愿意说。”南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   江影忍住开嘲的冲动,皱眉道:“那你说啊。”   南柯看着难得能跟她硬气一回的江影,疲惫地叹了一声:“好吧,不是摔的,是砸的。”   江影都准备好开始了解真相了,没想到南柯说完这几个字又卡壳了。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语气有些急切:“南柯,你这样有意思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南柯:“……”该说不说,这种被审问的不适感,在警局时她都没能体验到。   之后的三分钟里,挣扎无用的南柯明智地选择了坦白部分真相,揭露了盛宿今晚的恶行。   江影显然没有想到会牵扯到姓盛的,听得义愤填膺,当场表演了一段南柯都没有听过的新国骂。   “……丫   疯了吧?玩不玩得起?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当他是谁?想干嘛就干嘛?”   南柯捂脸,她就知道会这样。   江影骂得正起劲,冷不丁看到南柯右手腕的伤口,又震惊不已地破口大骂:“他祖宗十八代的还打你了?你手腕怎么了?赶紧消毒处理啊,肯定疼坏了吧!”   南柯本来是觉得有些疼的,可听到江影如此夸张的关心,登时支愣起来摇了摇头:“划破点皮,没事儿!”   “说的什么屁话,咱多金贵?能让他白划?要赔偿没有?”江影大怒。   南柯张了张嘴,在江影冒火的眼神威胁下,实话实说:“没要赔偿。”   江影顿时激动起来:“你傻啊?都这样了还不要赔偿?!”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南柯讪笑:“昂,没好意思。”   江影:“?”   南柯:“我把他车玻璃砸了,这是砸车时我自己划的,我还把他的狗腿子给打了。”   江影大为震惊:“你徒手砸的?还打人了?行啊!”   南柯看了眼被江影大腿挡住的抽屉,“拿手机砸的。”   江影:“……”难怪!就说那手机不能摔成那个死样吧!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南柯处理完伤口并贴上超大号创可贴的江影负责总结发言:“以后咱们得跟姓盛的势不两立!现在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去约会呢!”   南柯:“……”   江影非常不客气地转身离开书房去了隔壁的客房。   南柯又点开和梁清清的聊天框,看着她九点半发来的疑问和祝晚安好梦的表情包,起身回卧室洗漱休息。   次日一早,南柯定好的闹钟还没来得及响,她就被已经起床的江影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我去,这天都没亮呢!让我再睡一会儿……”南柯昨天睡到下午,夜里睡不着又拿着手机查了几个攻略,后半夜才合眼,现在正是睡得最舒服的时候,都被江影拽绝望了。   难得早起的江影此时却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得像只昂着头打鸣的红冠大公鸡。   她盘腿坐在南柯的被子上,摩着拳擦着掌地咧着嘴笑道:“我跟你分享一下我昨天没捞到说的喜事。”   南柯歪着脑袋,掌心贴合后抵在下巴处,说话时眼睛都是闭着的:“你分享了,我知道了,你告白成功了,你照片上有戒指我看到了,你昨晚发的微信也明说了,真的,江影,再让我睡十分钟。”   “……拜托。”   江影无语,所有想要分享的经历瞬间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她看着躺回去就着的南柯,兴致全无地又张了张嘴,往旁边一躺,气愤地闭上眼睛一起睡。   三个小时后。   精心打扮过的南柯和江影各自去接了女朋友,然后在约好的地点碰头。   梁清清看着后视镜里远远跟着她们的那辆白色s90,咦了一声问南柯:“那不是你的车子吗?”   今天特意穿了长袖的南柯,快速瞟了一眼后视镜,随口答道:“是啊,朋友开的。”   梁清清在刚刚和江影林滢她们碰头时并没看到那个人,假期时间出来玩的人多,要不是那辆车子从上了高速以后就一直紧咬着她们,她也注意不到。   此时听到南柯说得坦荡随意,便点点头没有再问。   南柯变道时又撇了后面跟着她的车子一眼,心想这两天她还得再去买一辆车,为防止盛宿拿她没办法,去找清清的麻烦,她得再请一个人跟着清清才行。   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更好一点,毕竟盛宿那个人做人的底线太低了。   从高速路口下去,距离她们的目的地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梁清清闲来无事,   便抱着手机和林滢在群里聊天。   四人小群是出发前刚刚建立的,江影和南柯开车没时间看群消息,便听各自的女友转述。   一天的游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们四个默契制定了今天的行程,上午上山,下午赶海,刚好还在同一片风景区,不用浪费时间赶路。   长云山是g市有名的风景区,紧挨海岸,山不算高,但足够美。   正好又是看枫叶的时节,半山腰上的枫树林不少人过来打卡。   现在赶上假期,上山和赶海的人差不了多少,一眼望去人挤人的,虽说有些不太舒坦,但热闹和开心的情绪也很感染人。   一行五人跟着人潮进,又跟着人潮退,景色没怎么欣赏,笑声倒是一直没断过。   山底的人工湖还养了各色的锦鲤,南柯在湖边的小亭子里买了两包鱼食,分给了梁清清和林滢一人一包。   她和江影则全程充当摄影师,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每当看到其他人拍合照时,南柯也会对着她带来的那位表面上说是朋友,实际上是保镖的人招招手,让她举着相机帮忙拍一拍。   中午四人坐着缆车从山上下来后,没在景区饭店里吃,因为攻略上特别标注了味道不好。   江影和南柯又讲究地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子去找了家农家菜馆。   她们凑在一起商量着点了些家常菜,味道和星级饭店里没法比,但别有一番风味,也不算来错。   吃过饭,江影趁着梁清清和林滢结伴去洗手间的机会,凑到南柯跟前悄悄问:“你晚上不是要去你未来丈母娘家吗?礼都准备好了?来得及不?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准备了,在行李舱,干嘛?你要帮我掌掌眼?”南柯望着洗手间的方向,笑着瞥江影。   江影嘿了一声:“瞧不起我呀?走,你就当让我学习一下呗。”   “这——你恐怕学不了。”南柯说着掏出车钥匙,往江影手里一拍,摆了摆手,“你自己个儿去吧,我在这里等清清,你也速去速回,不要让人家林滢等你。”   江影抓着车钥匙,呵了一声走了。   车子就停在农家菜馆的对面停车区,江影腿长步子大,甚至赶在了林滢前头回来。   南柯准备的登门礼都是精心挑选的,一目了然,不用怎么费心就能记得差不多了。   “哎?你拿这些有点少了吧?”江影回来后第一句就对南柯的诚心表示了质疑,把车钥匙还给她时脸上的表情隐隐透着股担忧。   南柯扁嘴:“你懂个锤子。”   “嘿,你怎么说话呢?”江影表示不服。   南柯笑着摇头:“我倒是想送房送车送彩礼,可我第一次登门,搞那么大排场吓到人家怎么办?”   江影刚要就此展开深聊一下,梁清清和林荫并肩回来了,只得强行止了声。   南柯看着梁清清手上的水珠,心知这里的洗手间比不上商场里的,忙抽纸起身过去将那双湿漉漉的指尖包住,轻轻擦拭。   林滢今天玩得很开心,看到江影起身迎接自己,笑着快走两步来到她跟前:“影子,我刚知道一个爆炸性消息,有关盛星的,你想听吗?”   盛星的名字一出口,空气迅速降温。   一旁的南柯和梁清清也侧过了身子。   林滢并不是个迟钝的人,不等江影给出回应,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当即换了话题:“啊对了,下午去沙滩,我们是不是要换泳衣啊?”    第65章   回到景区海边的时候, 正好是一天中最热的晌午。   天气回温,海风拂面,还是有些凉意。   沙滩上不少人都穿了裙子, 穿泳装的也有,不过是少数,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南柯对海没什么感觉,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梁清清的身上, 她看着梁清清笑得开心就跟着开心。   在景区工作人员精心维护的沙滩边侧有一小片区域, 里面站满了拿着小铲子和提着桶的家长和孩子。   南柯租了一把遮阳伞,坐在椅子上举着手机偷拍正在用沙子堆城堡的梁清清。   江影则和林滢手牵着手去踩一下一下扑过来的白色浪花。   大概是气氛烘托,或者情绪加持, 她总觉得今天的海岸比上一次看到的要美上许多。   开心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下午三点,梁清清的城堡工程已近收尾。   南柯看着梁清清认真的表情, 寻了个最好的角度,又半蹲在地上给她拍了好几张。   梁清清的脸上也粘到了沙子, 余光看到南柯夸张的姿势,笑着抓了把沙子要去载她, 一抬眼瞥到南柯长袖下露出的手腕,瞬间哑火,皱起了眉头。   “你的手腕怎么了?受伤了?”梁清清扬掉掌心里的沙子, 拍了拍手,一脚踢倒了城堡门口耸立的石柱也不在意, 挪过去就要拉南柯的手腕查看。   “没什么。”南柯缩手整理衣袖, 看着梁清清紧张的表情, 笑着闪躲。   梁清清是个执拗的人, 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是南柯想躲就能躲掉的, 干脆往她身上一扑,强行把人控制住,握住了那只手。   “前天我们在一块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天没见就贴了这么大个创口贴?”梁清清怕南柯还想遮掩,果断和她手指相扣,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压着创可贴。   南柯听着梁清清紧张又担忧的询问,轻轻摇头:“不疼。”   “怎么伤的?”梁清清看着南柯嘴角的笑意,料想她应该不是装的,便松开了手。   南柯却不愿松了,反握住她的手笑道:“不小心划了一下,伤口有点长,但是很浅,要不是担心会沾水,其实现在连创可贴都不用贴的。”   她早上出发前看过,的确不怎么严重。   梁清清嗯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追问。   玩累的江影和林滢这会儿也在往回走了,大抵是出了不少汗的原因,江影绕去边侧的小超市,只有林滢一个朝着南柯和梁清清走来。   林滢主动笑着解释:“影子说去买两瓶水,让我们等她一下。”   南柯点点头,拉着梁清清站起来,坐回太阳伞下的椅子上。   椅子和伞是配套的,都是租来的。   林滢戴着墨镜看向海边下水游泳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南柯捏了捏梁清清的手指,侧目看向林滢,问:“林滢,吃饭的时候听你提到盛星,她怎么了吗?”   “啊?哦,你说盛星呀。”林滢用手顺了顺被粘腻的海风吹乱的长发,摘下墨镜转向南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知道她和我堂妹正处着呢,据说是相亲认识的,我当时觉得稀罕就想跟影子说一下,没想到会把气氛搞成那个样子。”   南柯惊讶:“盛星和你堂妹在一起了?”   “也不算是在一起吧,就是试着相处看看,不过看我堂妹那花痴的样子,大概是对盛星上了心的。”林滢回头看了眼挤满人的小超市,隐隐能看到江影的脑后勺。   和南柯并肩坐在一起的梁清清闻言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前不久盛星才在她的店里买了花,也没有再说要送给江影的话,那是买去送给林滢的堂妹了吗?   ……她放下江影了?   ——能吗?   南柯回头看了眼梁清清,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安抚性地对她笑了笑。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林滢也回过味来,想着江影当时骤变的眼神和表情,歪头看向梁清清和南柯:“影子她为什么听到盛星这个名字时反应还那么大?还是因为当年的事吗?”   “嗯,算是吧。”南柯眯了眯眼睛,看向提着一袋子水回来的江影。   算是吧?什么叫算?   林滢还想再问,转眼看到江影回来了,忍住了心底的好奇没有再开口,悄悄把这层疑问放在了心底。   江影买了四瓶纯净水,还有两个造型浮夸但十分少女心的棉花糖,给了林滢和梁清清一人一个。   南柯看着江影还想着自己,笑着碰了碰她的肩膀:“谢谢啊。”   江影摆手:“应该的。”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几个人擦洗干净身上的沙子,上车往回走。   回去的路程正常情况下得一个半小时,今天出来玩的人这么多,说不准还会堵车,总归早点走不是坏事。   来的路上,江影和南柯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去明显自由许多。   在下高速的路口,车子果然如南柯所料堵了一会儿,进市区的时候又堵了一会儿,总归是踩着点进了梁清清父母居住的小区。   梁清清的爸妈因为女儿第一次带对象回家吃饭,相当重视今晚这顿饭菜的质量,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好了菜,上午打扫了卫生,半下午就开始洗菜备菜。   最后做了整整一桌子。   梁清清的妈妈左兰还有最后两道菜没出锅,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外面即将就要摆满的餐桌,皱眉喊梁栋:“她爸,你说我们做这么多,会不会显得太重视了?”   “显重视不是好事吗?”梁栋听到老婆的呼唤,从客厅探头,满脸不解。   左兰咂了咂嘴,瞪了梁栋一眼:“可显得太重视了,会不会有一种我们着急嫁女儿的感觉?”   “不能吧?再说了今天不就是请她吃顿家常饭吗?”梁栋不太能理解老婆的担心,也不太理解一顿饭哪里来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左兰撇撇嘴,挥手道:“行吧,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哦。”感觉都被嫌弃的梁栋唉了一声,回去继续收衣服。   梁家楼下,梁清清看着南柯买的一堆礼品,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第一次上门,是该表示一下的。”南柯挑了两盒轻的给梁清清,稍微重一点的都自己拎着上了楼。   梁爸不抽烟,偶尔过节会喝一点酒,所以南柯挑了两瓶好酒,又买了些补品,给梁妈准备的也是养气血的东西和知名护肤品,在知道她们的职业后,又给她们买了护眼仪。   原本她是想买按摩仪的,实在是不好拿,就暂时搁置了。   梁爸梁妈第一次招待女儿的女朋友,没有经验,看到梁清清身后提着一大堆东西的南柯时明显被吓了一跳。   南柯站在清清身后拘谨地点头微笑叫人:“叔叔阿姨好。”   “你好,你好。”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左兰开始有点庆幸自己搞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不然怕是要失礼了。   南柯面对梁爸梁妈的打量,心情有点紧张,眼下人家没有开口让她换鞋,她就那么傻愣地站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最后,还是梁清清碰了她一下,低声提醒她才把东西放下,脱掉脚上那双和清清一样的鞋子,穿上拖鞋。   梁爸梁妈也有点不知所措,听到女儿的声音忙反应过来招呼道:“来得刚刚好,快,洗手吃饭。”   洗过手走进餐厅,梁清清看着满桌子的菜,这才发现原来爸妈也比她想象中要重视。   她站在餐厅门口怔了怔,恍惚发现好像只   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以为这只是一顿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便饭。   都入座以后,左兰把目光投到梁清清地身上,然而梁清清却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自顾自给南柯夹菜:“你尝尝这个排骨,是我妈的拿手好菜,我从小就喜欢吃。”   左兰又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发现母女信号对接失败,只得亲自开口问道:“是叫南柯是吧?”   “是的,阿姨。”南柯连忙放下筷子应声,主动开始自我介绍,“南北的南,木可柯,马上26岁,属牛的,现在是独立投资人。”   梁栋点点头:“难怪,看起来很干练。”   南柯忙笑着应声。   左兰又问:“哦,小柯啊,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梁清清猛地抬头,她先前忘记嘱咐这一点了。   南柯也不避讳,直言道:“我养父母是做生意的。”   左兰眨了眨眼,消化完南柯的回答又在女儿的眼神警告下,终于放弃查户口,招呼南柯吃菜。   这一顿饭,左兰为了不浪费,直接没上主食,也没提主食,光让俩人吃菜,吃得南柯饭后干了一大杯的清水。   梁爸没有厨艺可言,习惯性主动负责洗碗。   梁妈闲下来便又拉着南柯聊了会儿天,总之,一个晚上接触下来,除了对她的家庭关系有点困惑以外,对于南柯个人还是满意的。   梁清清在一旁看着妈妈跟审学生似得问南柯话,心里无奈,掐着时间起身,称自己明天还要早起开店,该回去了。   左兰也是尬聊,听到女儿说要走,顿时松了一口气,喊来梁爸一起客气地把人送到了楼下,顺便确认了南柯开得是什么车。   虽然嘴上说着她们不愿意让女儿找个太有钱的,担心会受委屈,但如果真的有个有钱的很爱她们的女儿,那也是好事。   半个小时后,南柯的车子听到了梁清清住的房子楼下。   她弯着眼睛拉住没心没肺开门要走人的梁清清,问:“你就不关心我的家庭关系吗?”   梁清清没想到南柯会问她这个,想了想说:“需要刻意问吗?我以为你想说的时候会主动告诉我的。”   南柯抿唇:“那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   “我希望你主动告诉我,但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如果你没想好怎么说的话,不着急,我能等。”梁清清说完伸出手,主动抱了南柯一下。   南柯紧绷的胸口一松,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用掌心托着她的脑后勺落下深深的一吻。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南柯才喘息着问她:“要不……今天再邀请我一下?”   梁清清有些犹豫,自那晚之后,她对南柯的确时常冒出生理冲动,睡前也总是忍不住去回忆那天晚上把自己撩得**焚身的互动。   可她毕竟是个omega,在这种事情上太过主动了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太好?   南柯发现梁清清没有明确拒绝她的试探,干脆厚着脸皮又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光舌头连带着手指都不安分起来。   再次唇分,车内终于弥漫起香甜诱人和清新冷冽的两种信息素味。   这是南柯第一次主动暴露自己的信息素。   梁清清本就情动,被南柯的信息素一勾,瞬间腿软。   南柯嗅着眼前的芬芳,再开口时声音充满了蛊惑:“清清,我想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梁清清望着南柯情动的眸子,心中踏软成片,末了也没能说出一个不字。   双方带有目的性的信息素随着生理冲动越来越浓,缠绕得也越来越紧,   下车时,梁清清已经被影响得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南柯干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路抱上楼。   南柯已然隐忍到了极限,开门之后,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就放下梁清清吻了起来。   黑暗中,唇舌在肉眼看不见的温热口腔内缠到了一处。   梁清清被紧紧抵在墙上,虽然看不见彼此的模样,但正因为这种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官的敏锐度在瞬间被放到了最大。   腰间的衣料由于手臂举起,被迫上移,一只温热灵活的手掌在黑暗中化身游蛇,沿着腰侧紧致的线条一路向上。   呼吸交错间,后背抵在墙上的梁清清感觉自己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力感,好似只要南柯撤走放在她身上的支撑,她就会在瞬间瘫软到冰凉的地板上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南柯护着梁清清的后腰顺着墙壁往里移动,等她终于摸到主卧室的房门把手时,彼此身上的外衣早已不知踪影。   开门的瞬间,原本漆黑一片的眼前随之亮了起来。   梁清清的房间里是装有光控夜灯的。   虽然平时看上去并不明亮,但在今晚,它那暖白的光线竟然照清了梁清清和南柯脸上所有的渴望。   梁清清回到她的专属大床上时,上半身只剩下了那件浅蓝色的内衣,颈后随意束起的长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散了开来。   南柯的长卷发倒是绑得紧紧,很懂事的没有给她添乱。   她放下梁清清以后,转身用脚尖抵上房门,浓烈的信息素随之飞快扩散,霸道得占满了整个房间,更把这一对已经燃烧起**的人狠狠粘到了一块。   南柯没有刻意开灯,她的膝盖抵在床沿,整个人都被香甜的信息素包裹着,双手无意识贴着裤缝抓了抓,好似这样的小动作只是为了擦去掌心的潮汗,并没有任何的心虚和紧张。   然而不久之后,跑完三千米似得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是在这间只亮着小夜灯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南柯好似在过小游戏似的清除掉了所有妨碍她实验的障碍物。   坦荡无比地透过黑暗看着那与她灵魂契合的另一个灵魂。   柔软的床单和薄被之间,一a一o两条纯粹的灵魂紧紧相拥在一起。   事实上,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笨拙和粗鲁,上次回去以后,南柯甚至进行了相关知识补习,甚至把高中的课本都翻出来了,可以说从专业教材到剧情示范,但凡能找到的她全部都重新学习了一次。   现在正按照她总结下来的知识点,一点一点去试验,去探索,去寻找只属于她们的契合点。    第66章   折腾到后半夜, 南柯又抱着梁清清清洗干净之后,才彻底顶替床上的那只玩偶,搂着已经属于她的omega沉入梦乡。   次日一早, 已经形成固定生物钟的梁清清在闹钟响起之前翻了个身。   她挣扎着动了两下,习惯性想要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侧过身之后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触感。   昨天夜里,南柯抱着她回到床上以后也没缩回手, 任由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就睡了。   此时, 梁清清因为刚睡醒,还有点没回过神,完全凭借习惯去感知, 也短暂的忘却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她皱着眉头缩回手,闭着眼睛仔细摸着枕头和脖子之间多出来的手臂,休眠状态的大脑终于随着清晰的触感缓慢运行起来, 在察觉出身体的异样和记起手臂是谁的以后,瞬间睁开了眼睛。   南柯就在她的身后, 大概是受她影响,这会儿也转过了身, 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抚在她脑后的黑发上,另一只手也无比自然地攀上了她的腰腹,甚至还往上动了两下。   梁清清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以后就不敢动了, 卧室的空气里还有她们两个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暧昧香气。   昨晚的事情也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回。   不知不觉间,她们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都, 做了?   是的, 都做了。   该做的, 不该做的, 都做了。   梁清清侧卧着, 并拢的双腿还有些不正常地发软,好像夜里累坏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往下缩了缩,脑袋里乱哄哄地想着——现在的她该怎么样才能静悄悄地起来,不会惊动身后睡熟的那位。   然而不等她想出一个可行的答案,南柯紧了紧手臂,蹭着她的头发开了腔:“太早了,再睡一会儿吧。”   梁清清:“……”已经醒了?   南柯没有得到回应,但紧贴着的身体让她清晰感觉到了梁清清明显加快的心跳声。   她明白这种状态下,梁清清的沉默显然不会是因为她又睡着了,心中顿时想到某种可能性,连嘴角都忍不住跟着向上扬起。   昨晚冲洗干净以后,她们并没有去找睡衣,准确的来说是南柯没有去找。   她不想找,也不想穿。   所以,现在的肌肤相亲仍是滑嫩的。   南柯的手搭在被子上动了动,似是不大满足,干脆缩回了被子里,坦率地捂住了那颗属于她的水蜜桃。   梁清清呼吸一滞,后背都弓了起来。   南柯顺势把人往怀里一藏,声音低哑却带着电流似的磁性:“清清,我爱你。”   “南柯……”梁清清像只虾米似的缩着,呼吸又变得和昨晚一样,那颗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的心跳也越跳越快。   ——这是南柯第一次跟她说爱。   南柯听到梁清清叫自己的名字,轻嗯了一声,嘴角依然带着笑意,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梁清清感受着南柯温热的鼻息,很想说她该起床去花店了,可缩在南柯香香的怀抱中竟然有那么一点不舍。   而她的身体也在告诉她——她很享受这样被南柯抱在怀里的感觉,尤其后背和前胸相抵的触感,实在比任何品质的床单被罩都要更舒适,更让她不舍得离开。   南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梁清清的回答,转身躺平。   刚刚还搭在梁清清身上的手也摸向了自己那一侧的床头柜,单手从她昨晚无意带回来的那盒糖里取出了一颗西瓜味的硬糖。   面朝另一侧侧躺着的梁清清没敢回头去看,只听到有类似弹珠碰撞发出的哗啦声响,正纳闷是什么东西呢,南柯已然转了回来,还   顺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恢复了平躺。   然而却没等她张嘴出声问上一句“怎么了”,南柯又抬腿压了上来,随她一起来的还有那颗被她含在齿间的硬糖块儿。   ——嗯,是西瓜味的。   梁清清还没来得及把糖完全接住,就先一步接住了南柯。   西瓜味的吻再次密集地落在她的身上……   等到南柯主动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   昨夜里时间太过宝贝,窗帘都没来得及完全拉死,眼下白光透过纱帘打在被子上,梁清清红着脸看向了身侧的南柯。   南柯像只魇足的小野兽,感受到梁清清的目光,微微勾起唇角:“要我抱你去洗洗吗?”   梁清清想起昨晚在花洒下的经历,急忙摇了摇头。   ——不要了。我饱了。   南柯注意到她的眼神,往下缩了缩,再次把人搂进怀里。   只是这一次是面对面的相拥。   她说:“清清,我跟你说说我的事情吧。”   梁清清听到南柯的声音,本想点头,可以低头下巴就会贴到南柯的前胸,便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南柯想了想说:“嗯——我以前姓尉,叫尉柯……”   梁清清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再疑惑地抬起头看南柯。   南柯没有隐瞒,撇去前世盒她重生的事情,把能说的都说了。   梁清清听完以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轻叹一声:“你其实可以不用真的非要做个了断,拉开距离,离她们远远的也挺好的。”   南柯想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当时太冲动了,事后也有想过是否能够平和一点处理这个问题,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是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也很好,你有江影那样的好朋友,还有我。”梁清清说完主动伸手抱紧了身旁的人,似是安慰,也似是承诺。   南柯很喜欢梁清清主动抱着自己的感觉,笑着用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   其实回顾起来,她的过去虽然坎坷,但并不艰苦,顶多有一点点缺爱罢了,而且还是很少的一点。   但在喜欢的人眼里,自己所受的一丁点委屈都会被放大,所以她尽可能客观地陈述了自己的过去,并没有过多的说明自己的遗憾和纠结。   可在梁清清的心里,她仍是可怜和需要被疼爱的。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南柯主动起来抱着梁清清去洗漱。   清洗干净以后,南柯又下楼去买了梁清清爱吃的饭团。   事已至此,梁清清一双细腿酥软得根本无力开车和开店,只得又在家休息了一天。   南柯也很贴心地直到陪梁清清吃过午饭才离开。   尽职尽责的保镖昨晚没等到老板出来,在车里将就了一晚上,南柯开车从梁清清的小区出来的时候她正好也刚吃完午饭。   两辆车子擦肩而过时她还主动鸣了一下喇叭。   南柯看着后视镜里闪烁了一下的车灯,顿时生出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靠边停车后主动给对方发了句微信消息,又提前给她发了一笔加班费算作补偿。   再等她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南柯拿着手机想了想,又给她转过去一笔备用金,让她去附近的酒店开间钟点房好好休息休息,还不忘声明自己天黑之前不会出门。   就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乖乖听话,反正该给出的福利已经给了,至于员工会不会享用,那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了。   她先前网购的那些东西已经到了,贴心的物业管家都给她送到了入户门前,这会儿没有别的事情,南柯便拿着美工刀坐在换鞋凳上,一件一件拆开。   大部分都是她给梁清清准备的东西,直到拆到最   后才拆出两部她新买的手机。   新款机型刚好出了情侣色,她顺便就给梁清清带了一部。   等把拆出来的东西都转移到屋子里去以后,南柯才把手机充上电自己回到书房。   她按照昨晚睡前的设想,第一时间拨打了先前的号码,给梁清清找了一个保镖,又找到联系人列表里已经合作过的汽车销售,新订了两辆黑色的车子。   算是给她新聘请的两位保镖配备的工作用车,并提醒她们以后跟车时稍微隐蔽一点,不要太明显。   毕竟清清的观察力很强,不小心一点很容易被发现,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多生事端。   好在,高薪聘请回来的职业保镖素养很高,很对得起她支付的酬劳。   一连跟了梁清清几天,都没有被清清发现 。   不光是清清那边,跟在南柯身边的那位也像只变色龙一样,学会了隐匿自己。   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盛宿那边居然没有动静了。   南柯原本还以为盛宿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为此,她还烦恼了好一阵,心想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的不按常理出牌吓到他了?   而且通过南柯的多方位观察,她发现盛宿不光这两天安分了许多,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跟着换了一拨。   可奇怪的是,线报那边并没有主动跟她反应这个问题,连传回的消息也变得无关痛痒起来。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南柯不禁起疑——她安排下去的人是不是被盛宿给发现并策反了?   想到某种可能,南柯伸手敲了敲桌面。   自从上次从梁清清家回来,她就像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连带着刚开始谈恋爱的江影都跟着她干了几天正事。   今天也是。   江影原本是想拉她出去吃饭的,在听说她有事要忙之后也抱着电脑坐到了她的书桌前。   听到南柯叩击桌面,江影从电脑前抬头,捏了捏眼角问:“怎么了?第一笔分红要到账了吗?”   她上次和南柯一起投的那款游戏原本就是捡漏,没想到前两天上架后一夜爆红,她们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当初投得那几千万现在番了又番,简直比炒股和中彩票都刺激。   南柯听到江影的疑问,摇了摇头问:“我有事想问你。”   江影哦了一声,问:“什么事?”   南柯斟酌了一下用词,又觉得没什么意义,最后单刀直入:“你爸真的要退下来了么?”   “是吧,听说最快这个月,最晚干到元旦之前,股东们因为这个开了好几次会了。”江影想了想说,又扭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那,江叔叔有没有跟你提过盛宿的事儿?”南柯又问。   江影啊了一声,掌心撑着脑袋说:“提过一句,原本我也想跟你说的,但是我自己也没搞清楚,就先找人去查了,到现在还没回我消息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找人查了?他想干嘛?”南柯来了兴趣。   江影啧了一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他最近在接触尉欢,好像要和尉家合作搞什么项目吧,只是这么说,具体的我还没搞清楚。”   南柯目光沉了下来,他就说盛宿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原来是奔着尉家去了。   对了,前世里白若雅顶着尉家儿媳的身份出去接合作时都接触过哪些人来着?   江影看着南柯蹙眉发呆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事情,便看回电脑屏幕,手指压在触控板上点开了和林滢的微信聊天框。   林滢最近两天要赶稿子,也很忙,提前就跟江影打过招呼。   江影眼下想找她说话,又生怕打扰到她工作,只得翻着聊天记录,一点点回味之前   的聊天内容,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南柯想得入神,连手边的手机亮了都没发现。   ——屏幕上闪现出梁清清发来的两条消息。   梁清清自从月初休息了两天以后就有接不完的单子。   尤其婚车布置的订单,这差不多一周时间里,她就接了十多单了。   好日子太多,又赶上长假,结婚的人也比平时多得多。   因为两个人都很忙,所以谁都没发觉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慢了许多。   伊梦花店里——   梁清清趁着去卫生间的空隙回复了南柯早上给她发的消息,揣好手机以后继续回到工作台前包花。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梁清清比南柯还要忙,因为她的工作时间相对于南柯来说更长一些。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在左兰和梁栋的假期结束前又抽空回去了一次,就为了主动朝爸妈说明南柯那天没有讲明的家庭关系。   梁栋和左兰教书育人多年,带过各色各样的学生,自然也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家庭。   夫妻俩听女儿说完以后,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叹了一声。   在他们的眼中,多少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一个家庭健全的对象,但如果真的不行,倒也不是不能让步,只是对于南柯的观察期必须要相对的拉长了。   毕竟她们所在意的那些人和事,说到底也只是想侧面印证一下南柯这个人。   如果人真的不错,那其他方面有所缺失也就不算缺失了。   梁清清大概是能感觉她们的态度和理解她们在意的点的,便没有多替南柯说什么,只在为二老解惑以后又继续投身于自己的事业里——接单赚钱。   等工作台上站立的花束绑好最后一根丝带,梁清清又习惯性掏出手机查看消息,确认没有新订单以后,她翻过手机对着粉紫色的后壳笑了起来。   因为粉紫色所对应的粉蓝色现在正在南柯的手边。    第67章   忙碌又赚钱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 转眼已经到了十月十号。   这一天是农历十五,老黄历上显示是个宜嫁娶、纳采的好日子,天气预报也说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而梁清清提前两天就接了三单今天的预定——全部是老顾客介绍的。   自月初她休息了两天之后, 回来她就在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接单赚钱,不得不说她的时运真好,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花店里的纯利润已经比平时的半个月还要多出一大截。   但梁清清的身体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原本她也想着接一单就算了, 可看到人家一个劲地拜托自己的撒娇样儿,她也实在狠不下心来说不,只得咬着牙接了。   事后梁清清还反思过自己的危险想法——伊梦花店的口碑是她全年无休干了一整年才打出去的, 现在人家慕名而来,她本应该开心接单、快乐挣钱才对,居然还敢想要休息和拒绝?   ……真是膨胀了。   不过南柯说得对, 她是得请个帮手回来让自己松口气。   毕竟客观来说,三个婚车装饰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单子。   ——放在人家婚庆公司的眼里, 区区三个单子,你伸一手我伸一手的,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说不准还要不了那么久呢。   只是对她一个人来说,才算多罢了。   ——花要一朵一朵的插,叶子要一片一片的添。   而她为了不耽误新人的时间, 也只能一再压缩自己的时间。   这会儿刚刚凌晨两点半,被闹钟强行叫醒的梁老板正趴在床边自我洗脑——我不困我不困, 我一点都不困。   然而洗脑效果并不明显, 梁清清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 又想到今天会到账的尾款, 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   她深吸一口气, 在心中开始加加减减,最终得出了一个够她忙活三天的数字。   在这个数字的影响下梁清清终于用意念克服了生理上的困倦。   她扒着床沿看着地板默念了好几遍那个诱人的数字,蓄力完成后,蹭的一下撑着胳膊坐起身子并拔下充电的手机摁死还在响的闹铃,轻车熟路打开了手机桌面的短视频软件,咬牙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这次她比上次南柯在时醒得还要早,简单快速地收拾妥帖从卧室出去时,手腕上的钻表显示距离凌晨三点整还有五分钟。   趁着这五分钟的时间,梁清清又绕去厨房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瓶咖啡和一瓶功能性饮料装进了南柯送给她的帆布包里,最后才拿上车钥匙下楼,开车往花店赶。   让她意外的是,自离开小区的大门开始,她就感觉怪怪的,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似的,一连好几个路口,都有一辆深咖色的面包车跟在她的车后。   距离也不算近,但梁清清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却是第一次碰上这辆车,心里不禁开始犯嘀咕。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梁清清特意绕了两段大路,全挑安装了路控摄像头的地方走。   终于,在距离花店还有一条街时,那辆车消失在了她的后视镜中。   但出于安全考虑,回到花店继续忙先前没忙完的工作时,梁清清还是小心地落下了卷帘门,并在里面上了两道锁。   直到忙得差不多了,墙上的挂钟和手标同步指向五点半,她接到第一通微信语音通话,确认客人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才谨慎地开了门。   ……   在家睡觉的南柯还不知道梁清清又刷新了早起的时间点,一觉睡到天蒙蒙亮才睁眼。   昨天她和江影投资的那款游戏分红到账了,在系统幸运值的影响下,她们的分红比她记忆中的多了一倍。   面对一千万变一个亿这样的好事   儿,江影兴奋地拉着她去了市内最高档的酒店,吃一顿最贵的饭,喝了一瓶最贵的酒。   而两个早已脱单的alpha彼时都是想带着各自的家眷出席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赶巧还是梁清清和林滢说好了,她们俩居然都有事要忙。   于是,两个感觉被冷落的alpha的开心值瞬间被打掉一半,原本的欢庆宴,也变成了借酒消愁的对饮局。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接连好几天没能和梁清清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的南柯,在熬了好几个大夜之后,终于因为那半瓶十几度的红酒醉倒了。   从昨晚的九点,一直睡到今早六点。   然而她刚睁开眼还没两分钟,枕头边那部粉蓝色的手机又响了。   她已经走到床尾,又转身回来接电话。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备注时,南柯愣了一下,但手指比脑子更快。   电话接通的瞬间,手机听筒里传来负责保护梁清清的人的声音,语气隐隐透出一股急切:“老板,我在小区门口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仍然没有等到梁小姐的车子,我现在是否能到花店去确认一下?”   南柯闻言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皱着眉头应声:“去,花店如果没开门,按照她常走的路线返回,确认以后给我回电话。”   “是。”收到回复的职业保镖轻吐一口气,发动车子,抄近路赶往伊梦花店。   南柯却在挂断电话之后不安起来,却又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不久之前她才从江影那里得知盛宿最近在联络尉欢的事情,加上还要动员泰英的股东们推他上位,按说应该很忙,短时间内没空来找她们的麻烦的。   可她愣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简单洗漱过后,南柯选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换上,绑起头发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前脚刚出电梯,手机又响了起来,南柯走得飞快,听电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她的车前。   好在听到的是梁清清已经平安出现在店里的消息,她提起来的心这才算踏实下来。   仔细算算,南柯猛然发现,自己和梁清清已经一个星期没好好说过话了,这会儿想起她,心中突然思念得厉害。   她坐在车上犹豫了三秒,心想那个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的小老板现在肯定还没有吃东西,便特意开车绕到了上次清清说好吃的那家粥店,给她买了粥和早点。   买完吃的往外走时,南柯忽地想起自己那俩起早贪黑的保镖大概也是没吃的,又退回去多买了两份套餐分开打包,放在了店门口的花坛上,离开前给跟着她的那位发了消息,让她记得取走顺便转送给另外那位同事。   从粥店到花店总共十来分钟的路程,眼看距离花店还有两个红绿灯,南柯没忍住给梁清清发了一个早安的卖萌表情图。   绿灯亮起前梁清清都没回复,南柯心想她应该是还在忙,便没放在心上,按照导航继续往前开。   不到七点的早晨,路上的车子并不多,三三两两的,稍显冷清。   南柯按照规定车速缓慢行驶,然而就在她轻点刹车转弯时,从她的左前方猝然横冲来一辆车子,径直就朝她撞了过来。   对方车速过快,避让已然来不及了,南柯只得一脚踩在油门上提速转弯。   可那辆车子目的性太强,明显就是奔着她来的,在她即将转过去的瞬间,方向盘一转,眼看行将擦肩而过的车头死死地咬上了南柯的车屁股。   到底是避开了一些,但撞击还是发生了。   两辆车碰撞的角度过于刁钻,南柯的车子并没有超前冲去,而是打横滑出去老远后砰的一声撞向了边侧的围栏。   跟在南柯后面不远的黑色轿车,目睹了那辆车子冲过来的全过程,眼看那辆歹人   驾驶的车头已经撞毁一半,驾车的人还在试图转动方向盘操纵车子,车内的alpha果断一脚油门到底猛冲过去,直接铲翻了那辆横在路上的车子。   确认四轮朝天的车上的人无力逃跑以后,黑轿车上的alpha第一时间赶去路边被撞得惨不忍睹的马萨拉蒂旁查看老板的情况。   南柯的状态还不错,意识清醒,脸上无明显伤痕,看到自己的保镖走过来还笑着对她比了个拇指。   刚上任没多久的任夏在看到老板的大拇指时,差点高兴得哭出来,别看她面无表情的,她的心里其实吓坏了。   南柯看着眉头紧锁、握住拳头站在车外的女alpha,打开车门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是那辆车突然冲出来的,不怪你,别害怕,我不骂你,现在先打电话报警吧。”   任夏嗯了一声,掏出手机转身背对着南柯看向旁边的蓝色路牌,电话接通后语气镇定地报了她们现在的位置和事故程度。   南柯无心任夏会说什么,转身看着那辆底朝天的车子,轻叹着摇了摇头,又绕过车头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右侧的车身。   她的抹茶绿小跑,车门和屁股被撞得瘪了一个大坑,尤其车门,相当惨不忍睹,怕不是得直接换了。   预估了大概的维修费用之后,南柯十分庆幸她每年都按时买了保险。   交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因为是在路口发生的交通事故,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唯一不太巧的是,在拐过路口继续往前的那段路上的摄像头前几天下雨故障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所以那辆发疯的车子是怎么翻过来的并没有被拍摄到。   而现场三辆受损的车子里,装有行车记录仪的也只有南柯的那辆玛莎拉蒂。   车祸发生的时间太不凑巧,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上班通行,负责处理的交警赶在上班高峰期到来之前火速拍照留证后清理了现场,拖走了碍事的肇事车辆。   至于那个肇事司机,南柯远远地观察了他一会儿,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伤得蛮严重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不过听他被医务人员从驾驶室拖出来时发出的惨叫声,中气十足震耳欲聋的,南柯又觉得他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严重。   总之,不管严重不严重,南柯都不可能赔他一分钱的。    第68章   南柯心心念念着要和梁清清一起吃早饭, 一忙完就拎着她买的早点走了。   等她赶到花店的时候,提来的养胃粥还没凉。   梁清清完全没有想到南柯会突然过来,正在包今天的样花呢,听到开门声甫一抬头便对上那双闪着光的眼睛, 她的欢迎光临都卡了一半在嗓子里。   只听到“欢迎”, 没听到“光临”的南柯微笑着看向脸上突然绽开笑颜的梁清清,随手解开脖子上那条和墙角衣架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围巾, 扬了扬眉毛后对着愣住的人张开了怀抱。   梁清清手里还拿着去花刺的工具, 工作台上也堆满了东西, 无奈地伸了伸手臂。   意思是,你看, 我过不去, 没法抱你。   聪明如南柯, 她放下手里的早点, 快步走到工作台前,把围在梁清清身边的小推车一辆辆拉开, 从狭窄的过道侧身走到梁清清的身边,温柔地把人拥进了怀里。   “我好想你。”   梁清清贴着南柯的肩膀,张了张嘴, 原本也想回应一句, 可搂住她的那双手臂勒得实在太紧,紧到她的呼吸都不顺畅,更别提说话了。   南柯在梁清清面前一向是个直肠子, 也不在乎梁清清会给她怎样的回答, 只等完全表达完了自己的想念才不舍地松开手。   “早饭吃了没?”南柯用指尖挑起梁清清额前散落下的发丝, 熟练地帮她掖到了耳后。   梁清清笑着摇头:“今天有婚车装饰的单子, 还没来得及吃。”   “那正好, 我买了早点,我们一起吃。”南柯说着去摘梁清清的手套,拉着她离开工作台。   梁清清嗯了一声,跟在南柯的后面往柜台走。   外卖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碗粥和两盒精致的面点,还有两个白煮蛋。   梁清清怔了怔,她记得她昨天晚上没有跟南柯提过今天有婚车装饰的单子,而南柯也知道她正常时间开店的时候都会在小区楼下买吃的,可眼下的餐点摆明了就是专门给她买的啊。   “南柯?”梁清清疑惑地坐到了柜台后面,“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啊?”   “我不知道啊,刚刚不是还问你来着?”南柯笑着把拆开的勺子递给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梁清清不笨,她不相信南柯真的只是突然兴起想早起来给她送早点,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心中多少是有点不满意的,便没有伸手去接。   南柯看着梁清清抿着唇把手藏在手臂下面,仰着脖子的样子,心念微动,知道自己漏了破绽,也知道梁清清没有相信她的答案。   她勾着唇角轻笑:“好吧,我坦白。”   “嗯哼?”梁清清的嘴角终于再次勾了起来。   南柯不慌不忙地用指尖点了点旁边的台历,声音里带着笑意:“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看你上次祝福词说得那么溜,心想你肯定常接类似的单子。”   “正好我今天起得早,好多天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就想跟你一起吃早餐,我不是还发微信给你了吗?你没回我呀,我就想着你大概很忙,擅自做主先去买了,纯属想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不错。”   “是哦,我还以为你偷偷跟踪我呢。”梁清清笑着应声,伸手接过勺子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   本是一句玩笑话,南柯却听到了心里去。   她扭头看了眼门外,看似无意的问道:“为什么这么以为?是感觉到有人跟踪你了吗?”   梁清清摇头:“没有,我开玩笑的。”   南柯哦了一声,还想再问,肚子已经饿得大叫的梁清清忙伸手叫停:“好了,我真的饿了,有什么等吃完再说。好吗?”   “好。”南柯看着撒娇的梁清清,所有的疑问都被她那双故意眨动   卖萌的眼睛给堵了回去。   她今天买的是红枣山药粥,卖相看上去很不错,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梁清清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饿了,现在闻着粥香食欲大开,用手背贴了下一次性的纸质粥碗,确认不烫手以后就闷头喝了起来。   半碗香甜的米粥下肚,梁清清又吃掉了南柯剥好的鸡蛋白,这才注意到玻璃门外面没有南柯的车子。   她又回头看了一圈,确认没有抹茶绿,也没有那辆白色的沃尔沃,咦了一声:“南柯,你车呢?”   “哦,我打车过来的。”南柯不以为意地应了声,放下勺子后抽了张湿巾擦手。   梁清清不解,刚想问为什么,南柯主动解释道:“车子撞坏了,要维修,怕粥会凉就没回去换车。”   “撞坏了?”梁清清的声音陡然拔高,消化完南柯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放下没吃完的蛋白,仔细盯着南柯打量了一番,“你过来的路上出车祸了?你去医院没有?做检查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南柯配合梁清清打量的目光,从凳子上起身转了一圈,答道:“嗯,早上出门时撞了一下,没什么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跟前呢么。很小的碰了一下,没伤到人。”   “你没事就好。”梁清清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中忽地闪过早上从后视镜里看到的那辆车,又问了一句,“是追尾还是剐蹭?”   南柯避开梁清清的目光,看向玻璃门外,语气轻松:“算是小追尾吧,路上车子那么多,磕磕碰碰很正常,不用放在心上。”   梁清清看着南柯神态轻松,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南柯也不打算跟梁清清深聊这些事情,刚刚打车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让人去调查撞她的人和车子了。   一大早上的来找麻烦,她可不相信单纯是意外,而且那辆车子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不查清楚她没办法安心。   不过最好和盛宿没关系,不然面对这样一个没下限的疯子,南柯觉得自己可能也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吃过早饭,南柯主动去丢外卖盒,回来后又凑到了梁清清跟前:“清清,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早上几点起的?”   梁清清已经回到了工作台前,听到南柯的问题,坦诚道:“两点多吧,怎么了?”   “两点多?”南柯的脸立即黑了下来,难怪负责保护梁清清的李娅会没等到人。   梁清清点头:“对啊,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南柯刚想借题发挥,听到梁清清主动保证,顿时哑火。   她想了想,无奈地轻笑一声:“你呀,下午关店回家休息吧。”   梁清清的眼睛因为哈欠冒出一层水光,她听到南柯的声音,也笑着侧过脸和她对视了一眼,说:“我也这么打算的。”   南柯的脸色听到她的回答才算好看了一点,可还是不放心地叹了一声:“你对自己好点,不然……”我会想把你绑回家让你做全职太太的。   梁清清疑惑:“不然什么?”   南柯知道让梁清清这样性格的人给自己做全职太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笑着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鼻头,说:“我会心疼的。”   梁清清扁扁嘴,没有接话,但眼底的笑意明显。   样花包起来很快,梁清清在朋友圈做了个活动,几束花一眨眼就卖完了。   原本她们还以为要守到过午,没想到不过两个小时之后,花店的卷帘门就再次落了下来。   南柯原本还打算实在不行,让守在外面的任夏和李娅过来包圆的,结果显然她再一次嘀咕了梁清清的业务能力。   两人又一起吃了午饭,梁清清不忍南柯打车回去,便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回家。   南柯下午   还有事情要做,也没客气,坐在梁清清的副驾驶回了小区。   然而,白色的i在南柯的小区门口停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都没能离开。   “南柯,你是不是不想回家?”梁清清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向敞了半天的副驾驶车门。   南柯坐在副驾驶上,左手握紧了梁清清的右手,她的那只手则紧紧抓住胸前的安全带,自动屏蔽掉梁清清的问题后,第三次问道:“清清,你真的不到我家里来坐一会儿吗?”   “我要回去休息啊,下次吧。”梁清清也重复拒绝。   “……”南柯仍不放弃,“你看你都这么累了,再开车回去都属于疲劳驾驶了,要不你到我家休息吧?”   梁清清:“……”   南柯看梁清清还不松口,暗中后悔刚刚过来时为什么没有跟她挣方向盘呢!   ——要是她开车回来了,留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   梁清清看着南柯那双透着一股委屈的眼睛,扑哧笑了出来:“那好吧。”   南柯立即坐正身子,右手拉上车门,左手帮梁清清挂回d档。   算起来,南柯已经去过梁清清的家里三次了,其中有两次是彻夜不归的那种,而梁清清却是第一次到她的家里来。   原本她还在想应该怎么样邀请梁清清到家里来呢,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哪里肯放过。   南柯拉着梁清清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得意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和梁清清家里一模一样的软拖鞋放到地上,那神情活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梁清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   南柯笑着点头:“上次从你家回来时路过楼下超市买的。”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踏进狼窝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她自己这只小绵羊早就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心一横,在南柯的邀请下,大步踏进了敞开的入户门。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进门后一抬头居然就和屋子里正端着水杯喝水的人对上了视线。   “???”不是说好了独居的吗?怎么还有一个人?    第69章   江影和南柯是提前约好的, 中午和林滢吃过饭以后,林滢回家继续创作,她则抱着电脑过来找南柯。   让她意外的是,她过来的时候南柯居然还没回来。   房子的主人没在家。   江影很是识趣。   ——她一眼都没看向南柯的私人领地, 安分地躺到沙发上玩了会儿消消乐, 觉得无聊又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找了部电影看。   电脑过来之前没充电,这会儿电影还没播到一半电量提醒先跳了出来, 她啧了一声合上屏幕, 忽然觉得口干, 又起身去了正对着玄关的餐厅倒水。   冰箱里的饮料这会儿喝着已经冻牙了,江影拿了个杯子耐心地站在茶吧机前接纯净水, 眼看刚接好水, 喉咙还没来得及湿呢, 抬过的视线就和回来的南柯和梁清清撞了个正着。   梁清清和南柯正在热恋期, 到南柯的家里来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点过来。   自觉尴尬的江影怔了一瞬, 回过神赶忙出声叫人:“嫂子,柯姐,那什么我就过来喝杯水, 我喝完了, 现在马上走,你们全当没看见过我就行,拜拜。”   南柯看着脚底抹了油似的, 放下杯子去拿起电脑转身想跑的江影, 忙伸手薅住她的领子把人拽了回来。   “什么当你没来过?不是你说今天下午过来有大事跟我说的么?”南柯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也不要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江影接收到南柯传递来的信号, 啊了一声, 说:“那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们吗?”   “大白天的,胡思乱想什么呢?”南柯顺势推了她一把,对她指了指书房,“抱着你的电脑乖乖去书房等我,待会我要是看不到你人,我一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江影:“……”真的不愿意做大灯泡。   梁清清想主动和江影解释一下,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干脆礼貌地对着她笑了笑,转身跟着南柯走了。   南柯家里的客房有两间,一间江影专用,一间常年闲置。   闲置的那一年虽说是客房,但连床被子都没铺,床垫上面包裹的床笠也差不多两个月没有换过了,完全没法躺人。   南柯是和江影认识多年,都是alpha,在日用品上一直不大分你我,谁也不嫌弃谁。   但alpha和omega终究有别,她的心底是不愿意让梁清清单独去睡别的alpha睡过的床的,干脆把人领进了自己睡的主卧里。   梁清清走进南柯的主卧室时愣了一下,她直觉这间卧室的面积似乎比自己家里的主卧和次卧加起来都要大,又疑惑的看向了边侧的两扇门。   南柯顺着梁清清的目光主动走向那两扇门,先打开了右手边的介绍:“这是卫生间,里面什么都有,浴缸是干净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休息前可以先泡个澡,毛巾都是每天洗烘干净除过菌的,可以随便用。”   说完她出来,又打开了另外一扇门,说:“这个是衣帽间,靠里的柜子里有我给你准备的睡衣,都是新的、洗过的,如果你休息时习惯穿睡衣的话,可以换,睡衣睡裙都有。”   梁清清:“……”都已经提前准备好睡衣了吗?那她今天……真的是羊入虎口了吧?   南柯看着梁清清发愣的眼神,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她为了把人拉回家,耽搁了太久,眼看已经一点半多了,心知自己再不放梁清清休息,恐怕愣神的人能当场给她表演个站立睡觉。   却不知站在她跟前的梁清清之所以会走神,完全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在细细回忆和品味她提前准备好的种种。   梁清清又愣了好几秒才勉强收回心神,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仍是透着一股心不在蔫 。   南柯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心想得亏没有放她回去,就以她现在这样反应慢半拍的状态,开车非得出事不可。   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的南柯摇头轻笑了一下,上前两步张开手臂抱了抱她眼中傻不愣登的梁清清,松开时忍不住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跟哄孩子似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工作,有什么事情给我发微信,我要是没回的话你直接过去找我,就刚刚我给你指过的那个房间。”   梁清清仰头看着南柯,迟钝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南柯看她答应便没再多待,松开怀里的人转身开门出去,径直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江影已经给自己电量不足的笔记本连接上了电源,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后颈垫在椅背上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看向了门口。   “嚯~这么快完事了?”江影两手撑着椅子两侧的扶手,坐直身子后露出一抹坏笑。   南柯剜了她一眼,反手关上身后的房门:“我警告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胡说八道。”   江影撅着嘴哦了一声,双臂垫上桌沿,挑着眉毛问道:“那你跟我说说,嫂子怎么这个时间点跟你回来了?”   南柯知道江影的八卦欲一旦起来就不好消散,为了不影响正事,只得三言两语把梁清清今天的日程概括了。   江影听得连连赞叹:“牛啊,凌晨两点就起床去店里?我的天呐,嫂子活该赚钱啊,就她这毅力,别说开花店了,她干啥都得赚钱啊!”   “早跟你说了,清清赚得都是辛苦钱。”南柯白她一眼,打开电脑,一边点动鼠标一边问,“行了,不是说有大事跟我说得么?说吧,什么事?”   江影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淡去,软泥一样瘫回椅子上。   她伸出右手,借着桌沿的力翘着兰花指在电脑的触控区划了两下,耍帅般把电脑屏幕单独转向南柯。   南柯停下手头上的事情,侧目看向显示器边上转过来的小屏幕,微微倾身,伸出手指直接点在屏幕上,放大了其中一张照片。   江影后脑垫在人体工学椅顶部的支撑上,脚尖点地转了半圈,面向着窗户面无表情地说:“我查清楚了,尉家上个月下旬转让了两家势头正猛的子公司,手里现在应该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闲钱,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是在三个亿左右,只多不少吧。”   南柯怔了怔,盛宿上个月失心疯一样到处收购泰英的股份,短短几天时间总共拿下了百分之十。   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按照原本的市场价也就是两个多亿的价钱,但盛宿为了快速拿到这些股份加价收购,最后花费的总价格——据可靠线报,数目是四亿八千万。   盛宿他妈盛欣远的确是个会赚钱、也有钱的女人,从她能拿出这五个亿来支持儿子争夺在泰英的话语权就能看出来。   但是,上半年盛欣远接的那个大工程迟迟没能回款,g市有不少人都知道她垫付了几个亿的资金。   g市的政府工程稳是稳,可回款速度出了名的慢,再加上她手中还有别的生意在运转……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南柯却是提前调查过姓盛的一家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盛宿这四点八个亿往外一掏,对姓盛的来说意味着什么。   ——盛宿之所以会找上尉欢,怕不就是看中了她手中的钱。   再结合她重生前所知道的信息,南柯基本可以预见尉欢只要接了盛宿抛给她的橄榄枝,尉家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前世里,和盛宿合作的是白若雅,白若雅身为尉家的新媳妇,对外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可是毕竟只是个嫁进来的媳妇,尉家允许她动用的资金数目并不会太多。   但换成了尉欢,那可就不一样了。   尉欢是尉家唯一的血脉和继承人,她在尉家的话语权可比什么新媳妇大得多。   相对的,她能动用的资金数目也不可预估,甚至只要她想,她足以支配尉家的所有……   这样一来,尉欢和盛宿之间的来往,可就是在玩火了。   江影看南柯紧锁眉头,双眼呆愣愣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咳了一声说:“哎?哎!回神了!”   “嗯,什么事?”南柯眨眨眼,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转回来的江影。   江影拖长调子嘶了一声:“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啊?”   南柯点头:“听见了,你说尉欢上个月下旬卖了两家她先前收购来的公司。”   江影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合着后面说的你都没听见?”   “后面还有什么?”南柯问。   江影扁了扁嘴,用鼻子长出一口气:“我说盛星和林滢的堂妹马上要订婚了,盛欣远最近好像留意起了田婉婉,我估摸着她是想让田婉婉给她做儿媳妇。”   “呵,这个盛欣远野心还真够大的。”南柯靠上椅背,双手搭到键盘上开始敲敲打打。   江影摇头:“婉婉那边不用担心,她虽然是个beta,怎么都能配,但她不喜欢男a,盛宿没戏的。”   南柯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一下,侧目看向江影:“不光盛宿没戏,盛星也不能有戏。”   “嗯?”江影歪头,“可是林滢的小妹很喜欢盛星哎。”   “所以呢?”南柯反问,“盛星和林家结亲,你也和林家结亲,林家是个大家族,林家老爷子还健在,林滢爸妈和她叔叔婶婶现在还住在同一套别墅里吧?就算你和林滢结婚后,她是你太太,住在江家,可逢年过节你们不得回去?林家家庭晚宴你不得出席?只要你出席势必要碰上盛星,说不准还要面对面吃饭喝酒,这些你都能接受?你想好了?”   江影:“……”林家这么团结?先前都没听说过啊!   南柯看到江影瞪眼,继续补刀:“再说了,你怎么确定盛星已经放过你了?万一她是被迫联姻,对林滢堂妹都是逢场作戏呢?”   “这不能吧?”江影犹疑了。   南柯:“为什么不能?盛家现在这副做派说不定比我想象得还要缺钱呢。”   完全跟不上南柯节奏的江影,一时间脑袋上堆满了问号。    第70章   她不大明白, 盛宿出手如此阔绰,怎么能没钱呢?   不是刚花了很多钱收购股份的么?   南柯看着江影疑惑的神情,想起她们之间是有信息差的,笑着看她:“挥霍不就是缺钱最根本的原因吗?”   江影经常大智若愚, 经南柯这么一点, 瞬间明白了。   盛宿和盛星今年从国外回来,是因为学业结束, 在他们的留学期间并没有听说他们在外国搞出什么样的事业, 所以多半还是以学业为主。   甭管富二代还是富三代, 只要没有提前开扩自己事业的觉悟,手上的资金并不会太多, 顶多够个吃喝玩乐, 哪怕平时节俭, 没有乱花钱, 那也不大可能会存下几个亿的资金。   就像她自己,虽说江家以后都是她的, 江泰然和苏虹英也从不回避财产继承相关的话题,可她目前的身家仍不包含未拥有的那些。   江影笼统估计了一下,她现在所有的资产加起来应该是在十个亿左右。   但大部分都是固定资产, 手头上面可以随意支配的资金, 就目前来说也不过两个多亿,其中还有一个亿是最近借南柯的光分来的,剩下的一个多亿, 一半自存, 一半是爸妈给的花剩下的。   盛欣远出了名的疼孩子, 但也是出了名的控制欲强, 所以盛宿名下的资产大概率不会高过自己。   这样一来, 盛宿收购股份花费的那近五个亿到底是谁出的,昭然若揭。   盛欣远是个有钱的富婆,但她的钱也不是无上限的,生意场上她算是善于钱生钱的商人。   可是钱生钱的前提是要有钱,盛宿这一下掏走她五个亿,她又这样热切地想要结亲家,的确怎么看都是缺钱的。   江影明白过来南柯话里的意思,眉头皱了起来:“那尉欢应该能察觉到的吧?”她以前看起来挺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   南柯耸肩:“谁知道呢?”   “……”江影噎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了口,“那我们要不要去提醒提醒她?”   南柯想起先前给尉欢发白若雅出轨证据的那次,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如果她真的有本事,确认合作前应该会好好留意合作伙伴的,如果她没本事,尉家早晚都会败在她的手里,时间问题而已。”   江影:“……”   “再说了,我们提醒了,她就会信吗?”南柯眼神里的温度逐渐下降。   江影被南柯看得抖了一下,摸摸肩膀说:“我是不想承认的,但你说得有道理。”   南柯声音染上冷意:“一次情伤而已,她要是走不出来,那就是她的命。”   江影咂咂嘴,望着被掰回来的电脑屏幕无奈摇头。   南柯过完邮件,靠上椅背说:“我打算明天邀请田婉婉吃顿饭,你去不去?”   江影听到田婉婉的名字,回忆起上次被她拿头盔抵住的那次,张了张嘴问:“请她吃饭干嘛?”   “当然是问问盛宿的事了。”南柯说。   江影撇嘴:“她只喜欢比她小的妹妹,不可能接受盛宿的。”   南柯点头:“田婉婉肯定不会自主接受,她家里可不一定。”   “……”江影叹气,这世上的父母的确不都是能看得开,想得开的。   眼看南柯没有再提起盛星,江影不安地主动问道:“那盛星呢?我怎么办?”   南柯笑:“刚刚不还是很无所谓的,这么快就怕了?”   “还说风凉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见她都起鸡皮疙瘩。”江影无奈了。   “她呀,好办。”南柯打了个响指,说,“你最近找个机会,带着林滢和盛星偶遇一下,你去试试盛星,看她对你是个什么态度,最好别让盛星见到林滢,以防测验结   果不准确。”   江影一言难尽地看着南柯:“请你出主意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么?”   “不舍不得,随便你咯,看你是想恶心一次,还是恶心无数次。”南柯坏笑。   她知道自己这个损招不高明,甚至连江影可能自己都动过这个心思,但这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盛星的异样,江影和她都不好对林滢直言,林滢堂妹那边,她们更没有发言的机会和权力,让林滢亲眼看到盛星的古怪,对江影和林家来说才是最好的。   这样既不用她们做任何多余的说明,也不用被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只是看似利用地给林家送上了更多的主动权。   盛星藏不住最好,藏得住对江影来说也不是坏事,因为她一旦决定掩藏,就势必要一直在林家人面前掩藏。   江影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事情聊完,南柯拿着手机查阅了任夏发来的消息。   ——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的那个肋骨骨折,脑袋缠绷带的肇事司机嘴巴硬得很,咬死不说自己认识姓盛的。   可惜光是嘴硬是不够的。   南柯回了个嗯,熄灭了手机屏幕。   更详细的背景资料和人际交往记录来得比任夏的信息要早,证据链表面上看起来还不够完整,但线已经连上了。   南柯咬着下唇犹豫了三秒,重新指纹解锁,输入一串数字之后发送了一条空白短信。   确认发送成功以后,她关上电脑从书桌前起身,站在窗前长舒了一口气。   西挂的金色太阳已经没有她刚走进这间书房时刺目,但色调更重的光斜洒到脸上,依然有些让人不愿直视。   托着太阳的云彩层层叠叠,缝隙之下隐隐透出一抹丝线般细的红。   南柯眯着眼睛伸出手,不等触及那块坚硬的玻璃,她又缩了回来。   江影正借着光,捏着酒精棉片擦着手机屏幕,祈求好运、财运的羊皮手机壳被她随手拆下放在了一边。   “影子,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得放在心上。”南柯说着转回身,看到江影手里正握着的手机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不由得怔了怔。   要不是看到桌边的手机壳,她还以为江影在擦她的手机。   江影听到南柯的声音,头都没抬的哦了一声:“放心,我记着呢,有人联络我,我肯定第一时间跟你说。”   南柯吸了一口气,没吱声。   擦完自己的手机,又习惯性拿着南柯手机擦起来的江影哎了一声,问:“那晚饭怎么说?先前你一直说要好好请我和林滢吃饭的,光听响了,也没见你行动啊。”   南柯笑:“那你问问林滢晚上有没有空,地点随便挑。”   “嘿,这手机就是好看哈。”江影擦完把南柯的手机放回原处,点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有空,地点就昨晚那家吧,味道和环境都可以。”   “行啊,我没意见。”南柯笑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看江影,“你什么时候换的手机?先前那部呢?也摔坏了?”   江影嗤了一声:“好意思问呢,以前我跟你用姐妹款,你摔坏了换新我没意见,可你发现了好看的情侣机居然不告诉我,忒不仗义哈。”   南柯:“那你不也换了?”   江影白眼:“这是上次你去丈母娘家,我跟阿滢逛街时看到买的,买完才发现跟你们同款。”   南柯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被动换新就行。   她算着时间,让江影打电话订位子,自己回了主卧室找清清。   南柯床上的梁清清刚睡醒没多久,正在抱着手机和好朋友沉凝聊天。   自下午南柯走了以后,她就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按照南柯给她指的方向找了件睡裙   换上。   原本她是想穿睡衣的,可柜子里挂着全都是需要系纽扣的开衫,她有点担心会有上次那样睡着睡着纽扣开了的情况发生,保险起见换了条真丝长裙。   躺到床上没多久,梁清清闻着南柯被子上的淡淡香气就睡着了。   一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南柯也没过来,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感觉不大想动,正好看到沉凝发来微信,抱着手机聊了起来。   南柯打开门走进卧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笑了一下,原本还有点担心人没睡醒呢。   梁清清听到声音忙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身子:“你忙好了。”   “嗯,什么时候醒的?”南柯说着走到床侧,矮身坐下前看了眼床头柜上只剩下半杯的果汁。   那是她下午离开书房去卫生间的时候悄悄给她送过来的。   梁清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一会儿了。”   南柯看了眼从梁清清肩膀上滑落下去的肩带,好记性地回忆起这条睡裙应该是她买的最长最窄的那条。   怎么说呢,真丝的材质没什么弹性可言,窄和长在一程度上可以防止她兽性大发,从下面往上掀起。   但是这条睡裙的领口和肩带的操作性可就大了,需要自己调节长度手动系扣的肩带轻易就能扯开,那深到可见事业线的大v领在肩带松散后,很容易就能顺着从上面褪下去……   好吧,南柯就是故意的。   梁清清因为睡觉的关系,常扎在后颈的长发这会儿是散开的,浓密细软的黑发正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挡在睡衣的领口前。   没了塑形的内衣,她衣领下的胸部依然挺立。   南柯看在眼里,烧在心里,说真心话,这样的梁清清真的很难不让她心动。   梁清清大抵是从南柯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一下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南柯却拦住了她,听从急速跳动的心意,倾身过去,间接地尝了尝床头那杯果汁的味道。   梁清清毫无准备地往后避让,结果没撑稳,整个人摔回了枕头上。   然而不等她惊呼出声,那已算是熟悉的温度又袭了上来。   虽说是熟悉的,可她还是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零点一秒过后,她的腹部又像是吃了小米辣一样腾地发起烧来。   南柯熟门熟路地压在了被子,但她没有继续往前,只是克制地笑着直起了身子。   “?”梁清清呼吸陡然畅通,疑惑地看向了伸手来扶她的南柯。   南柯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光把她重新扶了起来,还帮她掀开了刚刚被她压回去的被子,“起来换衣服,我们要出去吃饭啦。”   梁清清:“……”只吻了一下?没了?   没了。   两个小时后,南柯带着梁清清和江影带着林滢,又坐上了昨天晚上她们坐过的位置。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红酒,同样的两个alpha。   不一样的是,这两个alpha昨晚还愁眉不展、借酒消愁,今晚是喜笑颜开、把酒言欢。    第71章   夜九点四十五分, 长云山背面,星宿会所。   站在会所门口的盛宿目送尉欢上车离开后,转身和跟在他身边的人低声说话。   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比身前的盛宿还要高出一些, 肩膀处紧绷的线条正在暗示着衣料下是怎样的好身材。   他恭敬地听着少爷的吩咐, 片刻后轻轻点头, 离开前甚至不放心地侧过身子看了一眼从停车区开过来的车子。   “回吧。”盛宿余光扫到男人迟疑的动作,举到肩侧的手指轻轻挥了一下。   那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过后, 会所的自动门终于缓缓关上。   盛宿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看着停在台阶下的新车,嘴角忽地扬起古怪的笑意, 如果不配上他那双透着不善的眼睛的话,那个笑本应该是轻松的。   从台阶上下来,他在门童的贴心服务下, 弯腰坐进车子后排,离开了身后只属于他们盛家的私人会所。   长云山并不是私人的,虽说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但半山腰和山底还是住了一批原住民。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盛欣远眼光毒辣, 早年间在这山上购了一块地,后来手里有闲钱了, 就跟着g市富人圈的大流建了这家专门给她谈生意招待客人的会所。   私家会所招待客人的规格自然不是外面的酒店可以比拟的, 为了拉动尉欢, 盛宿提前三天就让手底的人开始准备了。   还好, 结果算是不错, 至少离开之前尉欢松口了。   想起尉欢手中几个亿的资金,盛宿脸上的笑意渐浓。   从会所下山的路是盛欣远出钱修的,比另一面景区范围内的路要好走得多, 但弯道仍不能小觑, 司机为了确保后排的少爷坐得稳, 开得极慢。   从山上下来汇入主路的时候,司机奇怪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然而空荡荡的道路上什么都没有。   长云山下居住的人家不多,因距离闹市区远,晚上八点之后,这条四车道的泊油马路基本上就没什么车子了。   司机又留意了一段距离,暗自摇头。   ——如此空荡略显凄凉的路上连车子都没有几辆,怎么可能有人呢,肯定是他看错了。   盛宿从车子驶向大路后就在看手机,自然没有注意到司机的异样。   又平稳行驶约莫五公里的距离,盛宿终于关上手机,抬头看向窗外。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原本空旷的路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辆黑色越野车,还是改装过的,车头前面装了看上去就厚重结实的防撞杆。   最重要的是,盛宿看不见它们的车牌!   司机显然也发现了不妥,那两辆车子是从一分钟之前的小路口开上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请示,盛宿已经重新打开了手机,然而不等他把电话拨通,车身猛然一抖朝着路边的防撞栏冲了过去。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两辆改装得一模一样的车子在看见盛宿的车子没能失控以后就加速靠进,直接贴了上去。   一辆追在后面一个贴在左侧,几乎是夹着盛宿的新车在擦着防撞栏行驶。   那两辆车把力度和距离把握得非常到位——不至于把车里的人夹死,但车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什么仇什么怨?!   盛宿暗骂一句,却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后呼吸一滞。   他挂掉电话,迅速打开手机,朝着一个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联系人发送了实时定位。   司机是退役下来的汽车兵,驾驶技术毋庸置疑,眼下却毫无逆转之力。   防撞栏的后面就是长满枯黄杂草的深沟,他甚至不敢太贴近防撞栏,只能咬牙左打方向盘和那辆顶过来的越野车硬扛,后果就是这辆才买回来不足半个月的车子又要换了 。   盛宿拉着顶部的扶手,身体尽量朝着里侧歪斜。   被夹着推行了约三十秒,黑色的越野猛然一撤,盛宿的车子瞬间朝着左侧的绿化带冲去,司机反应速度,下意识调整方向,骑着双车道中间的白线朝前开去。   停车是不能停的,加速逃离成了唯一的路。   偏偏恶鬼一样的黑色越野逮着他们咬住了不愿松口,看到他们提速也跟着提速,尤其后面的那辆还挑逗似的顶了一下盛宿的车屁股。   猫玩耗子似的三辆车在无人路段上追赶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在又一个分岔路口到来之际,两只黑猫给了黑耗子最后一爪,调头离开。   盛宿经历了心惊肉跳的十分钟,车子轰然一声撞上绿化带的时候,他竟然有了种解脱的轻松感。   车门上亮着的紫蓝色氛围灯衬得他那张沾了血的脸有种妖媚的美感。   司机伤得比盛宿要重,不光额头撞破了,人也被方向盘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崩晕了。   磕破脑袋的盛宿没有闲心管司机的死活,勉力举起手机时无力地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涩得厉害,好像他再勉强也不会发出声音,只能吐出腥甜的血似的。   不仅如此,闭上嘴唇,他又发现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没几秒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闭着眼睛,喘息着靠在歪斜的车门上,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朝下淌着血,在诡异的灯光照射下,原本应该是鲜红的液体看上去黑红黑红的。   它们顺着盛宿的脸部线条从下巴上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随着血一起滴落的还有夜空突然坠落的雨滴。   啪嗒啪嗒,打在已经满是裂痕的车窗玻璃上,又沿着玻璃往撞得乱七八糟的车身上滑落,最后在最低处汇聚。   这场秋雨来得毫无征兆。   南柯带着酒意牵着半醉的梁清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送她们回来的代驾已经穿上雨衣,骑上了折叠小电驴。   “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南柯微笑着接过车钥匙,在确认付款的时候大方加了一笔小费。   听着这句嘱咐,代驾小伙一边给自己扣安全头盔一边笑着说了句谢谢。   南柯目送代驾离开以后,搀扶着步伐不稳的梁清清站在原地,点开了江影发来报平安的语音。   今晚吃饭时的氛围太好,她们四个不由自主多喝了两瓶,一半酒精的麻痹,一半心情的烘托。   总之,离开餐厅的时候,她们没谁的步子是稳的。   装好手机,南柯半搂半抱地把梁清清带回了家。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染上了酒气,南柯把梁清清轻轻的放到沙发上,又去餐厅冲了两杯蜂蜜水。   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喝完端着杯子回客厅去喂梁清清。   她拿了吸管和汤勺,甚至做好了用嘴喂的打算,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梁清清那双透亮的眼睛。   “酒醒了?”南柯试探地在沙发前蹲下来,她不认为这两分钟里,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人会突然清醒过来。   梁清清没有立即搭腔,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南柯。   南柯无奈地笑了一下,放下杯子,倾身把人扶起来靠在软垫上,“喝点蜂蜜水,乖。”   梁清清没什么反应,眨了眨眼睛,在竖着吸管的玻璃杯靠进自己嘴边时,配合得张开了嘴。   南柯看着梁清清咬着吸管喝了一小半,起身的同时伸出了手:“我们回房休息吧?”   “啊?不送我回家吗?”梁清清看着南柯的手,茫然地歪着脑袋看她。   以南柯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梁清清眼中的水晶灯倒影,清透闪亮的光点像是那双深邃眼眸中的点点明星。   “你要回家   吗?”南柯半蹲下来,单膝点在梁清清脚边的柔软地毯上。   梁清清的眼睛一直盯着南柯的脸上,她极慢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回家。”   南柯弯起眼睛:“不想我吗?”   梁清清:“……想。”   “那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我?”南柯问。   梁清清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南柯笑:“那为什么着急回家?”   梁清清眨眨眼睛,出口的声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拉长:“你也去我家。”   南柯轻笑出声,明白了梁清清的意思后,南柯温柔地揉着梁清清的手背:“清清,你现在在我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今晚留在你的新家好吗?”   “我的新家?”梁清清看着手背上那根动来动去的指尖,轻轻点头,“好啊。”   南柯很满意这个答案,撑着膝盖起身后,搂着梁清清站起来:“还能走吗?”   “?”梁清清没听懂,为什么一会让她留下一会让她走的?到底想让她怎样?   不等她质问的话问出口,只觉身子一轻,失重的感觉吓得她立马伸出手臂攀上了南柯的脖子。   回到卧室,南柯并没有把她放到下午她躺过的地方,而是把她放在了靠墙的软沙发上。   “现在要洗澡吗?”南柯的手没有撤离,仍是单膝跪的姿势,出口询问的声音却擦着梁清清的耳畔,逗得本就不甚清醒的人更加迷糊。   梁清清被南柯问得耳畔发痒,坏心思顿起,她紧了紧手臂,借着身前人的力,伸长脖子凑到了南柯的耳畔前,故意轻轻吹了两口气,“你帮我。”   南柯的心底一动,应了声好。   其实,梁清清并没有很醉,只是被酒精麻痹,她的肢体动作没有平时流畅而已,心里和脑子里可都是清楚着呢。   南柯酒量很好,几杯红酒不至于让她迷糊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这会儿进了浴室,她把梁清清轻轻放在地上,原本抱在后背的手臂也移到了omega的细腰上。   南柯打开浴缸顶部的水,又打开了旁侧的淋雨花伞,单手脱下自己的上衣后,开始帮梁清清解衣服扣子。    第72章   热气蒸腾的浴室里, 南柯仔细地给梁清清用起泡网打着沐浴露。   本就白皙滑嫩的肌肤随着她的动作布满了白色绵密的泡沫,淡淡的樱花香气充斥了整间浴室。   暧昧的气息从她们回来后就在蔓延,此时已达到峰值。   南柯认真地实现着她的诺言——仔细帮梁清清擦洗。   梁清清朦胧的醉眼隔着水雾锁定在南柯的脸上。   这是南柯第三次帮她洗澡,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 现在她也没有那么难为情了。   她配合地抬着胳膊, 仰着头,无力时便顺着心意主动靠在南柯的身上, 细细感受着沐浴露的泡沫带来的滑腻。   梁清清是个愿意直面内心的人,她贴着南柯回想着刚刚在客厅沙发前听到的话, 心里踏实又甜蜜,好似刚刚的那杯蜂蜜水并没有流进她的胃里,而是流进了她的心里, 泡得她整个人都甜得发涨。   她太喜欢南柯的直白了,也太喜欢南柯或是诱哄,或是真诚的安抚了。   她从不曾贪图南柯的任何东西,但面对她强硬时的赠与时, 还是会生出满满的安全感。   开始时,她不太懂那种发涨和燥热的感觉是这种意思, 甚至不安地想要抗拒。   现在, 她只想接受和拥有, 只要是关于南柯的, 好的不好的, 她都想要。   “南柯,我也爱你。”梁清清下巴抵在南柯的颈窝,略显不清醒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真心和笑意。   南柯手上的动作一顿, 隐忍了半天的心火终于失去所有桎梏, 熊熊燃烧。   她将满身泡沫的人往后抵了抵, 温热的水流倾斜着洒落到她们身上,带走了刚刚抹上不久的浓密泡沫。   “清清,你真的……”南柯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无奈笑着对上梁清清那双月牙一样弯起的眼睛,“想让我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梁清清微微仰头,茫然的神清似是没有听懂南柯的意思,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去思考就是了。   她主动踮起脚尖,红唇微张小心地含了一下南柯的唇珠。   含完站定时她说:“可是我没有穿石榴裙啊。”   南柯倒吸一口气,在含回去之前,低头抵住那挂着水珠的鼻尖轻轻磨蹭,“那……死在你身上也行。”   梁清清又仰头碰了碰咫尺之处的软唇:“你不能死,我要你……”活着。   南柯却不等她说完最后两个字,就已经疯狂、霸道地吻了回去。   唇分时刻,她说:“都给你。”只要你要,有的没的我都给你,什么都行。   身侧不远处满满一浴缸的水,都没开始发挥作用就已经失去了作用。   宽大的单人浴袍在今夜紧紧包裹了两个人,从浴室到床上,再到床底。   哦,到床底的只有浴袍。   南柯把梁清清滚到床中间的时候,体贴地拉起被子盖到了她们的身上。   米白色的被子很快就被信息素染透,带上了属于人类的体温和专属于两人的浓郁香气。   原本的原本,南柯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就和梁清清好上的,可是情一旦起动,却只剩下不由自主。   她忍不了,也等不了,她只想像现在这样,抱着她,拥着她,占有着她。   激情之下,纠缠在一起的她们都出了一层细汗。   尤其仰躺着的梁清清,热得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六度的盛夏,炽热的阳光下,她根本不用动弹就能冒出满身的汗水。   南柯很耐热,她还潜伏在被子里,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认真仔细地品尝着她的花蕊。   耳侧发丝都被汗浸透的梁清清真的很想再回去冲个凉水澡,然而不等她翘起头,一阵酥麻的电流划过,她突然就放弃了起   身的打算。   还洗什么澡?……不如现在就沉入梦乡去,一下都不想动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自我放弃的样子,搂着她躺了一会儿,确认已经不再出汗了,又抱着她起来去了浴室。   正好赶巧,先前往浴缸里放水的时候,她没注意水温,这会儿进来试了一下,水温竟然还不算凉,她又往里加了点热水,抱着梁清清一起坐进去。   梁清清累得浑身发软,此时靠在浴缸的边沿,她的声音都透着无尽的软意:“南柯,我困了。”   “马上就好,洗完再睡。”南柯哄着,手上动作没停,抄起水轻轻冲洗梁清清白皙的天鹅颈和能养鱼的锁骨。   时隔一个小时,亮亮依然红着脸,但南柯知道她的酒意早就退了。   两人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南柯体贴地搂着梁清清,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一会儿,梁清清的呼吸就稳了。   她睡了一下午,南柯担心她晚上会睡不着,吃饭时特意引她喝的酒,眼看她睡得这么香,心想还好没有白费力气。   又抱了几分钟,确定梁清清睡熟了,南柯终于小心地护着枕边人的脑袋抽回了自己的手,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   她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把床尾柜子上的手机插上数据线,穿好睡衣后轻轻拧开房门离开卧室。   今天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安排。   ——早上吃饭前梁清清说的那个词刺到了她。   如果只是寻常,梁清清那样说的话,她确实不会这么紧张,可今天李娅明明就没有等到清清。   被跟踪可大可小,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可能还不至于这么上心,但发生在清清身上,南柯不得不重视。   南柯在玄关的钥匙篓子里拿到梁清清的车钥匙,开门下楼。   任夏和李娅现在正在楼下等着,这是她吃饭时在手机上和她们约好的。   南柯从电梯里出来,快走几步刷卡打开玻璃门,扬手把车钥匙朝着任夏抛过去。   原本靠在黑色沃尔沃车屁股上的李娅,在看到南柯的瞬间站得笔直。   南柯走到两人身前,指了指旁侧的白色i:“护好清清的车子,注意安全。”   李娅和任夏一齐点头,南柯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机,转身回去。   得令的俩人,一个上了黑车,一个上了白车,前后脚离开南柯居住的小区,朝着梁清清居住的小区开去。   回到家里,南柯没急着回卧室,倒了半杯威士忌进了书房。   手机上的记录已经清干净了,她打开电脑,查收邮件,又用手机切换账号,找出纯黑色的头像点开,爽快地发起转账,备注:请酒。   加了青柠的半杯威士忌下肚,南柯关上电脑起身回卧室。   梁清清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她脱掉身上的睡衣,撕掉出去前贴在后颈的抑制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钻进被子里。   “晚安。”南柯红唇轻启,单手抓着肩侧的长发,又在梁清清的唇上落下一吻。   次日一早,南柯和梁清清一起起床。   梁清清站在南柯的衣帽间里,看着南柯拉开的柜子愣住了,和南柯的衣柜相对的空间里挂满了她的尺码的衣服,全是秋冬季的。   她原本还以为只有内衣裤和睡衣来着。   “看看,喜欢哪一套。”南柯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好像随便动一下就能褪掉。   梁清清啊了一声回神,她压下心头的震惊拿了一条摸起来软软的深蓝色牛仔阔腿裤,一件米色打底和旁边那件短款的灰色外套。   南柯心领神会,转身拿了差不多的搭配换上。   梁清清:“……”   出门时,梁   清清站在玄关的柜子前,在篓子里好一通翻找才找到自己的车钥匙。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她咦了一声,明明记得先前就放在上面的。   南柯看出她的疑惑,啊了一声说:“我昨晚放车钥匙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篓子。”   梁清清想了一下,昨晚回来时好像确实听到什么响来着,便笑了一下拿起带过来的手袋,先一步走了出去。   南柯则空着手跟在她后头。   梁清清回头看着两手空空的南柯,疑惑道:“你不开车吗?”   南柯看她:“我不能坐你的车吗?”   “不,不是……”梁清清立即否认,但她的确不太想让南柯搭自己的车,因为她担心回头南柯还要她送……到时候又不让她走怎么办?她家阳台上的花还需要她。   南柯却不管她在想什么,拦着她进了电梯,直到坐上了白色i的副驾驶,才笑道:“我中午有饭局,到时候江影会来接我的。”   “哦……”梁清清反应了一会儿,发觉她是在回答进电梯之前的问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发动车子去花店。   任夏办事仔细,明明比梁清清要高出许多,但她还是谨慎地没有动过梁清清的座椅,车内也没留下任何多余的气味。   南柯确认梁清清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拿出手机查看了李娅和任夏发来的回复。   昨天凌晨,梁清清的确是被跟踪了的,南柯看着发来的照片,心中忍不住后怕。   幸亏她今天让任夏和李娅去试着钓了一下,不过让她没想到是,跟踪梁清清的居然是先前被她拿手机磕了、又被盛宿开出的那个男人。   这摆明了是想找她报复未果,故意拿梁清清出气啊。   这货怎么混的?祸不及家人这点规矩都不懂?   作死也要有个限度。   南柯想了想,点开任夏的微信,敲敲打打半天:证据齐了吗?   任夏秒回:齐了。   南柯:给我送进去。   任夏:收到。   回复完老板的消息,任夏靠在李娅的副驾驶,把手机到的所有信息打包发送到相关部门的匿名举报邮箱,确认发送成功后脑袋往椅背上一歪。   李娅灌了一大口咖啡,侧头看了她一眼。   任夏戴着墨镜,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歪了好一会儿脖子后开口说:“我眯一会儿,醒了跟你换班。”   李娅:“……”   昨天下午老板娘进了老板家以后,她就收到了下班提醒,一直到夜里才重新上岗,这会儿说困也困,说不困也不困,便没什么所谓地嗯了一声。   任夏却不怎么信任她,过了一会儿又嘱咐道:“我受伤的事你别跟老板说。”   已经第三次听到这句话的李娅彻底无语了,她无奈地扁了扁嘴,一脚油门踩到底:“鼻子挨了一拳而已,老板知道能扣你奖金?”   这下轮到任夏无语了。她倒不是担心会被扣奖金,只是单纯觉得丢人罢了。   ——好歹也是老板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居然吃了俩sb的拳头,简直是她职业生涯的污点啊!    第73章   梁清清昨天关店前给有长期合作送花的老板去过电话, 时间都是约好的,路上一点都不能耽搁。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因为这层关系,南柯没提早饭的事情, 直等老板送花过来, 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才拿了梁清清的车钥匙,亲自去买早点。   回来的路上她还特意去了趟加油站, 把车子的油箱给加满了,似是担心敏感聪明的清清会从油箱消耗速度察觉到什么。   今天买的是广式早茶, 梁清清看到精致的摆盘时就笑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在南柯的投喂下,嘴巴刁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一个饭团就可以满足的人了。   吃过早点, 南柯又坐上她的老位置,开始抱着手机瞎忙,时不时再举着手机偷拍两张梁清清的美照。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昨天停业休息的影响,今天上午来买花的人比正常情况下多出不少。   南柯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随风摇摆的银杏树, 啧了一声打开朋友圈,找到几分钟前她看过的那件大衣, 戳开左上角的头像, 干净利落地报了自己和梁清清的尺码。   末了坠了一句:下去过去拿。   微信那边几乎秒回。   一场秋雨一场寒, 昨夜的雨下得急促, 今天温度明显降了不少。   天气预报说过两天还有雨, 南柯估摸着到不了月底,就得开始穿大衣了。   梁清清那边刚送走一个客人,好不容易闲下来, 一回头就看到南柯正在发呆, 她凑过去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南柯立即回头, 笑道:“在想什么时候跟你求婚。”   “太早了吧?”梁清清笑。   直球接多了,现在她的脸皮多少也练出来一点,没有别人在、也没有太露骨的用词的话,偶尔也能像现在这样接上一句。   南柯真诚地看着她:“跟你闪婚我也愿意的。”   “那我不行,我还得好好考察考察你呢。”梁清清笑着掏出手机,打开便签开始编辑招聘要求。   南柯听到梁清清说不行,也不恼,理解地点着头:“你在为自己选择未来,慎重考虑是应该的,我明白。”   “你要好好表现哦。”梁清清笑着搭腔,指尖仍在飞速点动屏幕。   南柯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心知她这样快速点击屏幕中下方、不会是在和客户确定订单信息,伸长脖子问道:“忙什么呢?”   梁清清三心二意地啊了一声,说:“没什么,就写个招聘简章,我打算找个帮手帮我分担一下工作量。”   “那你要求写细一点,高一点。”南柯听完笑了,心想你可算愿意招人了。   梁清清唔了一声不置可否,余光看到有人走进花店,忙放下手机,微笑着迎了上去。   南柯好心情地看着梁清清,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今早上给她发推送短信的那家新出的腮红挺适合梁清清,又翻出短信顺着链接摸到了官网,果断下单。   再退回主页面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一点了,而江影那边还没发来消息。   被南柯念叨的江影昨晚刚和林滢将将全垒打,累得很,今天早上是醒得很早,但快八点时又睡了个回笼觉。   十点整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临出门想起抑制贴忘记贴了,又回头去找,找了半天……方记起她家压根就没有抑制贴!   alpha和omega结合之后信息素就会混合。   而alpha和omega不同,omega每月一次雨露期,俗称发情期,除了打药剂,抑制贴几乎一年到头都备着,随时用都能找得到。   alpha的易感期则一年一次,一针抑制剂基本就能管一年,不过前提是这个alpha没有性生活,也不会自   主催动自己的信息素。   否则就要补抑制剂或者随身贴抑制贴。   但说到底,身为没有omega的正经alpha,谁没事主动催发自己的信息素玩儿?   所以,没有过性生活也不喜欢囤货的江影家里并没有抑制贴。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加钱购买楼下药店的通用抑制贴,再让人帮忙送进电梯里,然后给自己和林滢贴好。   这样一来,等她送完林滢赶到花店的时候,一分钟都耽搁不起了。   十一点二十分,江影姜黄色的保时捷终于出现在、站在路牙石的南柯的视线中。   江影拐上熟悉的街道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束起长发,高挑的人影,心里顿时一虚。   然而真的碰面了,预想中的责备和埋怨并没有出现。   但江影还是自觉地松开刹车踩住油门,火速赶路。   南柯坐在保时捷的副驾驶上默默平复自己焦躁的心情,再抬头注意到今天的江影有点不太对劲,她吸了吸鼻子问:“今天是比较凉,可你也不用穿这么高的衣领吧?”   江影闻言回头,特意看了眼南柯的脖子,发现她也没穿低领的,撇了撇嘴角:“大姐别笑二姐了,你以为你穿中领打底很自然吗?”   “哦,是吗。”南柯打开前方的化妆镜,捏着领子提了提。   江影没应声,看到前方路口有玛莎拉蒂经过,忽地想起自己从昨天就没见南柯的抹茶绿,而且昨晚吃饭的时候她都开的s90,便随口问了一句:“哎对了,你车呢?干嘛非要我过来接你?咱餐厅碰头不也是一样的么?”   南柯听着江影的疑问,眯了眯眼睛:“干嘛?我又没怪你来得晚,想推卸责任吗?”   “说什么呢?我就好奇问问,那说好我来接你的,是我出了问题,我又没不承认,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昨天就没看见你车子,问一句也不行吗?”江影知道田婉婉的毛病,看时间卡得太紧也有点着急,听到南柯的回答,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说出的话跟放鞭炮似的。   南柯看着江影大声认错又稍稍有些委屈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时间够的。”   “……”虽然江影不想承认,但南柯的这一句安抚的确让她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她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问了第二遍:“所以,你车呢?”   “干嘛要纠结这个问题呢。”南柯扁扁嘴,显然不太想回答。   “……”江影没有应声,但眉头皱了起来,她认真的时候思维异常活跃,现在看南柯两次避而不答,心中已经开始联想了。   南柯看着江影沉默的样子,生怕她会多想,再一次扯开话题:“哎?你是不是也开始介意我坐你的副驾驶了?先前你粘着我,蹭我车的时候我可没这么追着你问啊。”   江影点头,神情已从焦躁变成了认真和严肃:“是的,我的问题我改,那柯姐,你车呢?”   “……”南柯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转眼看向车窗外面时深吸了一口气,“在四儿子店里。”   “哦?”江影应声,“又保养啦?”   南柯放弃挣扎:“没有,维修。”   江影抿抿唇,她就知道南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的问题都有问题!   正好红灯,江影踩下刹车,侧目看向南柯,语气也是少有的正经:“车子哪里坏了?出了什么事了?扎胎还是故障?”   南柯摆手:“没啥,就创防护栏上了,右边车门瘪了,要换新。”   “什么时候的事?你这车技不应该吧?”江影很难想象南柯睁着她那双大眼睛开车往护栏上撞的场景,说实话,她绝不相信是意外。   南柯对上江影的眼睛就知道她   在想什么,笑着解释:“真是一时大意,没留神,错估安全距离了。”   江影:“……”你猜我信不信?   南柯脸红着说:“好吧,当时看手机来着,真没注意。”   “……”江影无语,缓慢地点了点头——恋爱中的人多少要犯点傻,这样她就理解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南柯从车上下来时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点还有五分钟。   田婉婉爱吃辣,这次她订的是g市最正宗的湘菜馆,要了店里最大最气派的包房。   不过她显然忘记了中式餐厅大包房的圆桌尺寸。   江影是第一个走进包房的,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中式的梨木沙发,沙发套组中间还有一张长几,绕过休闲区往右走是就餐区。   宽敞的就餐区里摆着一张直径两米起步的大圆桌。   江影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此时的心情,直到她看见南柯尴尬地挤了挤眉心,终于捂着肚子蹲下身,颤抖着哈哈哈笑了起来。   南柯原本也有些想笑,可听到江影这般放肆的笑声后就笑不出来了。   不等江影笑完,包房的门再次打开,穿着牛仔外套的田婉婉转着车钥匙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蹲在低上捂着肚子的江影,哟了一声:“什么事笑成这样,分享一下?”   “没事,听了个冷笑话而已。”江影已经笑累了,听到田婉婉的声音瞬间变脸起身。   田婉婉嗤笑:“冷笑话你能笑成这样?你这笑点这么多年还没往上提啊。”   江影:“……”不想说话,不想理她。   南柯看着田婉婉入座以后,走到包房门口提醒服务员开始上菜。   因为提前预定时已经定好了菜单,餐厅早有准备,菜没一会就上满了桌。   三人都认识很多年了,谁也没跟谁客气,尤其田婉婉,拿起筷子的同时开腔:“不来虚的,有话直说。”   江影余光看向南柯,唔了一声接腔:“瞧你这调调,咱仨有日子没见了,凑一块吃顿饭就不能单纯闲聊,联络联络感情?”   “能啊,不过我跟你哪有什么感情?”田婉婉是个直性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江影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每次见她都要呛她两句的毛病。   江影一句不让:“嗐,你还不乐意了,你当我乐意?”   “你不乐意你别来呀,我又没请你。”田婉婉瞪她。   江影回瞪:“我柯姐请我来的,怎么着吧?”   ……   南柯笑着尝了一块红烧肉,听着江影和田婉婉每次同桌吃饭时都要来上一回的开场白,喝了口温白开,淡定吃饭。   江影说累了,看着正在吃麻辣子鸡的田婉婉,话题一转:“哎,婉婉,说正经的,我最近听说盛欣远准备娶你做儿媳妇啊?”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田婉婉脸色微变,放下筷子问:“你搁哪听说的?”   “你看,不知道了吧?那盛欣远儿子现在是泰英总经理呢,我知道这个还算稀奇?”江影说着也夹了块鸡肉。   田婉婉哦了一声,心想难怪一直觉得这姓盛的耳熟,偏偏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原来是泰英的盛欣远啊。   她无奈地靠上椅背,说:“跟你们说实话,我爸妈的确有点这方面的心思,不过还没真的正式跟我谈这个事。”   “那你怎么看?”江影问。   田婉婉摇头:“我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看都不想看那个倒霉催的。”   “哎对了,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昨晚那姓盛的出车祸了,就长云山下的那条叫什么来着的路上,也是命大,车都不能看了,人居然就蹭破点皮。”   “……可惜了了 。”田婉婉说着又吃一口剁椒鱼头。   南柯看她,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惜什么?”   田婉婉哼了一声:“可惜咋没创死呢。”   “……”   “……”   江影和南柯闻言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田婉婉看出江影和南柯表情不对,喝了口水说:“哎呀,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田婉婉也不是那种轻视生命的人,主要是吧,有的人真的不是人。”   江影来了兴趣,挑眉问:“这又怎么说?”   田婉婉看了眼南柯,故作神秘地压了压声音:“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往外传啊。”   江影无语:“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我们什么人?”   南柯接收到田婉婉的信号,跟着应声:“是啊,你这样可伤人了。”   “嗐,哪的话。”田婉婉笑着摆手,“是这么回事,我前几天感觉不对劲以后私下打听了一下那个姓盛的,好巧不巧我朋友圈还真有知情人士。”   “那姓盛不是前几年一直在国外留学呢么,刚好我这个朋友也在那边,虽说不是一个圈子,但都在那一片,只要一打听谁能不知道谁?”   江影和南柯点头。   田婉婉:“你们猜怎么着,那玩意儿在留学期间交了个外籍男o,华裔,给人逼死了。”    第74章   盛宿在国外的事情, 南柯只知道一点,并不详细。   听到田婉婉说了他囚禁并精神控制自己的男omega,南柯才发现, 盛宿这个好大儿完美遗传了盛欣远, 比盛星要可怕得多。   他神经质的程度已经不是渣a可以形容了,田婉婉说得没错,他其实根本都不配称之为人。   不过过了几手的言论其中必然少不了水分和夸大, 可即便如此, 盛宿的行为还是令人发指。   现场反应最大的还要数江影,她啧了一声摆摆手:“那你有没有把这个事情跟你爸妈说了?”   家族利益再重要,为人父母, 总不能按着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跳。   田婉婉实在地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的, 不过这不是得等她们先开口么,他们不提我也不能上赶着找他们呀。”   江影咂舌:“也对。”   南柯则低着头没说话,她望着眼前装满了红辣椒的盘子, 耳边嗡鸣一声,感觉视线都跟着晃了晃。   她立即稳住重心,低着头看向了自己跟前的碗盘, 突如其来的耳鸣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就散了。   但不等她抬头跟着搭上一句话,耳边又传来机械的系统音——   【紧急通知!新奖励已生成!奖励条件:揭露盛宿最想掩盖的秘密!幸运值+6,现金奖励十万。】   南柯:“……”关于人渣的这条“奖励”对比上一条关于江影的,可以说是相当值钱了。   【请把握好机会!】   南柯:“知道了。”   机械音消失以后,南柯别扭地捏了一下耳垂,抬眼就发现江影正看着自己, 疑惑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江影问, “聊着天也能走神?”   南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 刚刚突然耳鸣了一下。”   田婉婉惊讶地看向她:“耳鸣?经常性的吗?”   南柯摇头:“不是,很少。”   “那没事,如果经常耳鸣的话,还是要重视的,体检什么的该做得做,不能仗着年轻什么都不在乎。”田婉婉老神在在地说着。   江影乐了:“听你这语气,现在也变身养生达人了?”   “不跟你开玩笑,我很惜命的。”田婉婉笑。   江影撇嘴:“那你还玩肉包铁?”   机车是很酷,但在江影眼里它就是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死神镰刀,能不碰还是不要碰为好。   田婉婉白她:“你不懂。”   南柯听着她们说话的声音,心里却在回想着880跟她说的奖励条件,想了想说:“婉婉,我们今天找你,也的确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的。”   田婉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拖着嗓子噢了一声:“看,我就说吧,刚刚影子还不承认,什么事?”   南柯给江影使了个眼神,江影啊一声,把话接了过去:“这不是以为你要羊入虎口、误入歧途了嘛,我们俩就想给你提个醒,没想到你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那我们说不说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田婉婉冷呵:“不卖关子能憋死你?柯,你说。”   没想到绕了一圈话题又绕回来了,南柯只得把话接了回来:“也没什么,就是偶然发现盛宿他偷偷养了个omega。”   “哦……”田婉婉点点头,反正不算很大。   有钱的少爷小姐们,一半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一半勤学刻苦继承家业,这是富人圈的现状。   其中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占一半,而这类人里喜欢拿钱买“爱情”的至少有一半,理论上来说,盛宿养omega的行为并不算多么稀奇。   见多识广的田婉婉自己没干过,但见了不少身边人的骚操作,所以   她没什么反应也很正常。   江影看她这淡定的模样,嗤了一声:“瞧你淡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同路人呢。”   “江影,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的,我这个人不喜欢磨叽、打口水战,你是知道的,待会你把我说急眼——我可跟你来真的啊。”田婉婉伸手点点桌面,脸上带笑,语气却是带着威胁的。   江影刚想说话,看到南柯正盯着自己,扁了扁嘴忍了。   田婉婉说完看江影没怼自己,又软下态度往回找补了两句,末了了说:“再说,他包养omega,我有什么不淡定的?我又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别说他偷偷养了个omega,他就是养了十个,也碍不着我呀。”   “那你知道他养的omega是谁吗?”心大的江影狡黠一笑。   田婉婉没什么所谓地问:“怎么?还能是什么大人物吗?”大人物也不能看上这么个精神病吧?   “不是什么大人物,”南柯说,“是白若雅,前不久刚和尉欢订过婚的那个omega。”   “?!”田婉婉猛地回头看向南柯,瞪大的眼睛已然证明了她的惊讶程度,“什么?盛宿养了尉欢的未婚妻?!”   江影纠正道:“是前未婚妻,注意用词,要慎重。”   田婉婉:“……”前?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信息量也太大吧!   田婉婉都听得沉默了。   而江影和南柯收到田婉婉疑惑、震惊、茫然的眼神时,默契地点了点头。   “……”   一顿饭午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包房时田婉婉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上次尉欢订婚时,她正好带着女朋友骑行去了,没在g市,就没参加,也没看到尉欢未婚妻的真容,后面出的事自然也跟着错过了。   没想到这还没一个月呢,剧情转得这么刺激……   不过也不能怪她信息滞后,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了尉家的事情,但正主其实一直都没有正式回应。   ——到现在为止,不爱八卦的人都是不清楚尉欢已经恢复了单身的。   只是田婉婉现在一知道就不同了,她和其他热爱八卦的人还不一样,因为她还同步防着盛宿呢,就比如她刚刚说的盛宿车祸的事情,事实上也没几个人知道。   由此可证,盛宿拉拢尉欢想要和她合作的事情,田婉婉多半也是知道的,信息一累加,那对她而言,这可就是惊天大瓜了。   在她的眼里,事情就变成了……   ——盛宿抢了尉欢的omega!?   ——盛宿还想和尉欢合作?!   ——尉欢知道盛宿干了什么吗?!   ……   目送田婉婉开着科尔维特离开之后,南柯和江影也前后坐上了停在另外一边的保时捷。   “哈哈哈,看把孩子吓得。”江影坐上车以后笑着摇摇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南柯不赞同地看她:“你别笑了,也就是江叔和苏姨不逼你,这要换了你,给你找个这样式的相信对象,你不得疯了?”   “这倒也是。”江影设想了一下,发现光是想想就觉得要窒息了。   车子从停车场出来跟着前方的车流驶上大路,江影看着前后左右主动和她避开的车辆,忽然想起盛宿车祸的事情,笑着感慨:“老天爷还真是心软。”   “怎么了?”南柯正在想别的事情,没听明白也没想明白江影在说什么。   江影解释:“我在想婉婉说的盛宿车祸的事,柯姐,你说哈,老天爷都已经让那个人渣出车祸了……还不收了他,不是心软是什么?”   南柯唔了一声,没有发表看法。   江   影没等到南柯的捧场,想起刚才忘记问田婉婉要照片了,趁着停车让行的功夫按住手机屏幕发了条语音过去。   ——“哎婉婉,你有盛宿撞车的照片没啊?发来给姐妹儿欣赏欣赏?”   田婉婉大概也堵着呢,秒回消息:“滚犊子,你当我是天眼啊什么玩意都有?”   江影:“……”没有就没有,咋还骂人呢?   车子在路口拐弯之后,又缓慢地行驶了一会儿。   江影借看后视镜的空隙看了眼今天格外沉默的南柯,想了想问:“现在怎么说?去哪里?”   南柯终于放下手机,点开导航仪输入目的地:“我买了两件大衣,过去拿一下吧。”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江影看了眼导航仪上的商场地址,抿了抿嘴没说话,直到又过了两个红绿灯才开口:“柯姐,为什么你今天这么沉默?昨晚闹太狠伤着嗓子了吗?还是有心事?”   “去!再跟我开黄色玩笑,我要捶你了!”南柯恹恹地靠在椅背上,佯装升起地瞪了一眼跟着车载音乐晃动的江影。   江影无所畏惧地坏笑道:“那不提昨晚,说说心事?你这没精打采的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说出来,妹子我帮你分析分析。”   南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像是笑的笑容:“分析你个头,我有什么好分析的。”   “谁要分析你了,我说的是分析问题。”江影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南柯瞥她:“没有问题,单纯比较累,想歇一歇。”   江影看着南柯不想动弹的样子,叹气认输:“行吧,那你休息一会儿,等会到了我叫你。”   南柯含糊地嗯了一声,真的闭上眼睛睡了。   昨晚梁清清睡了以后,她下楼回来之后许久才睡着,因为惦记着任夏还要回来还车钥匙,她又怕被身边的人知道,一直睡睡醒醒的,后来车钥匙拿回来了,她总算能睡踏实可没多久天又亮了。   今天上午在花店里一个劲地死扛着,挨到这会儿已实属不易。   到了目的地以后,江影看了眼仍躺在副驾驶椅背上熟睡的南柯,终究是没忍心叫醒她。   她找了个摄像头底下停好车子,回想着南柯可能会在这里买大衣的店铺,拿着手机挨个问一遍,确认是哪家店铺之后,自己下车去拿衣服,顺便帮忙垫付。   结果等她回来的时候,南柯还是没醒。    第75章   南柯睡得安稳, 江影怕突然发动车子会吵到她,便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她安静地趴在方向盘上玩了会手机,觉得无聊又开了一局游戏。   然而三十分钟的逆风局都胜利了, 南柯还是没有醒。   江影有些疑惑地放下手机盯着南柯看了一会儿, 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   ——按说要是昨晚真的那什么太狠,夜里应该睡得更踏实才对,今天就算没精神也不至于困成这个样子啊……   盯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 江影终于借着从旁边路过的车子打过来的灯光发现了不对劲。   南柯的双颊好像红呼呼的?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不足, 加上她们过来时外面已经变天,现在停车场出奇的暗。   发觉了不对,江影不再犹豫, 当机立断启动车子走人。   等车子开到地面上之后, 她才发现南柯的脸颊红得不对劲,靠边停车,她伸出手试了试南柯的额头, 这一碰竟被烫得下意识后缩了一下。   “卧槽?”江影又试了一下,确认是真的烫手不是幻觉,火速开车前往医院。   南柯是在去医院的路上醒过来的, 由于江影太过着急, 经过路口时没怎么注意旁侧的小道,差点碰上从小路开进来的车子,急刹时车子猛竦了一下。   南柯浑浑噩噩的半醒未醒,被这股惯性带得身子往前冲了一下,得亏她坐车有系安全带的习惯,不然非得冲到前挡风玻璃上去。   她惊醒后睁开的眼睛里比睡前多了几道红血丝, 看上去虚弱又可怜, 声音都透着股无力感:“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起烧了?还烧得这么狠?!昨晚你半夜爬你家露台淋雨了?”江影侧目看了她一眼, 在十字路口拐弯后又在虚线处调头,径直开进了医院的大门。   南柯张了张嘴,感觉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她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窗外熟悉的绿化带,皱眉说:“没有的,就夜里穿着睡衣下了两趟楼。”   江影看着倒车影像,一边把车子停进车位,一边数落副驾驶上的人:“你大半夜穿着睡衣下楼干什么?昨晚气温那么低,你不知道披件外套吗?”   南柯动了一下,知道江影这是要带她看医生,主动拿下身上盖着的外套,按开了左手边的安全扣。   她回忆着昨天早上看到的天气预报,侧过身子和已经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的江影对上视线,低声争辩:“昨天我看温度还行啊,最低二十五六度呢。”   江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伸手接了她一把:“你看的哪门子天气预报,你没感觉的吗?昨晚下雨后温度降了十多度,最低的时候才十二度!”   “……”南柯迟钝地想着,怪不得昨晚下楼时感觉那么冷呢!原来被骗了!   江影懒得跟火炉似的南柯掰扯,拉着她连忙进了急诊,测了体温又经过简单地排查后,直接领她去输液大厅挂针。   整整三大瓶的药水,看得南柯都懵了。   “我是火山喷发了吗?要打这么多?”   “有用就行。”坐在她对面的江影长舒一口气,“你也真是个人才,都烧到三十九度五了,愣是一声不吭,我要是没发现,你是打算就这么干熬着了吗?脑子能扛,腺体也不要了?”   南柯:“……”的确是没有感觉到!   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挂着的点滴瓶,靠着椅背问:“刚刚那位医生说这得多久来着?”   “三个小时起步吧。”江影说着举起手机拍了张南柯扎着输液针的手背,发到了她们先前出去玩时建的四人小群里。   听到提示音打开手机,看到自己手部特写的南柯无语了一瞬:“有必要吗?”   江影点头:“我这是在对我媳妇和你媳妇汇报咱俩的行程,非常有必要。”   与此同时,外面阴了半下午的天终于又下起了小雨。   梁清清看到群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惊讶地给坐得屁股疼的南柯回了个电话。   林滢那边看到得还要更晚一些,但也第一时间回了电话。   阴雨天的傍晚比较极端,不是美得惊人,就是丑得压抑。   今天很不凑巧,不大好看,然而天际的好看与否是影响不了地上的人的。   没有漂亮的云霞还有富丽堂皇的建筑,灯光璀璨的别墅和大厅。   只要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总能找到更美的事物。   而对于g市的富人们来说,比起不值钱的自然景观,他们的确更喜欢金碧辉煌的大厅,珠光宝气的友人,和觥筹交错的氛围。   开口闭口是几个亿的生意,谈笑间就有花不完的钱钻进口袋,这愉悦感难道还比不上几片云几道光?   所以g市的富人比起任何地方的富人都更热爱在傍晚开始举办酒宴。   人缘好的,天就可以参加一场,事实上间隔的时间可能还要更短一些。   许冰芝喜欢四处与人交好,又热爱参加酒会,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一般都是绊不住她的。   从她给尉欢举办的订婚宴的到场宾客就能看出来,她的“朋友”相当之多。   前段时间,她从白若雅那里吃了亏,也在家安分了几天的,可利益至上的商人圈里哪有什么永远尴尬的事儿?   十天半个月的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人再说了。   至于什么二女儿尉柯的事情,原本当年就没有刻意隐瞒,老一批友人里多少都听说过一些,这回闹成这样,多半也都是能理解的。   毕竟这一圈子人里,谁家又没点财产好传承的呢?   说得直白点,私生子都防不过来,亲生都能反目,何况一个养女?聊上两句就算了,真的因为这个事站队什么的,哪里值当的?   所以,最近几天许冰芝又和以往一样,该怎么出席怎么出席,该怎么露面怎么露面,只是一提及孩子的事情就当双耳失聪,避过去也就过去了。   能在宴会上出现的,自然都是识趣的。没谁死脑筋地会追着她问,真的看她不顺眼的性格又与她天差地别,更不会主动跑来这种地方来寻她的晦气。   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尉弘博那边有更重要的酒局便没有管她,夫妻两个同时出门,但各自己去了自己想去的酒宴。   许冰芝前往的是一个富太太举办的晚宴。   她去的路上还在想苏虹英和孟秋这样清高自傲的大抵是不会来的呢,没想到刚进场就撞上了面色不善的孟秋。   不等她上前打声招呼,对方就冷着脸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许冰芝:“?”这是什么事儿?我怎么着她了吗?   然而没走几步她又遇上了永远端着笑脸,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苏虹英,两人远远地一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各自转身离开。   不过让她真正感觉到奇怪的是今晚酒宴的气氛,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跟尖刺立在那儿似的,搞得她心神不宁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点像是先前尉欢的事情被传开时大家看她的眼神,可是最近尉家也没出什么事啊?   那她们是怎么了?前天她去那谁家的酒会时,大家不还是好好的么?   心情一跟不上,许冰芝就不大想在往人堆里凑,被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会儿后,她难得想图回清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   可不等她坐稳,花坛后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吓得她一把攥紧了自   己的披肩。   “姓盛的你什么意思?是你说你儿子千好万好,对我家婉婉一见倾心,我才跟你说我们考虑考虑,结果你儿子就是这么倾心的?欺人太甚!”花坛后的孟秋声音低沉冰冷,其中蕴藏着的怒火连许冰芝都听出了。   她心念急转,仔细品着话里的意思,好像有点明白刚刚遇见时她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了。   瓜从天降,许冰芝品过味儿来,登时来了精神,竖直了耳朵。   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盛欣远显然被孟秋的态度和语气吓到了,她的声音不自主带着一股焦急:“田太太,你说什么呢?我儿子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能不能说清楚了?”   被称作田太太的孟秋气愤冷哼:“你还装傻!你儿子好本事,尉家大女儿刚订婚多久,你儿子就把人挖到手了?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臊得慌呢!以后你不要再对我们婉婉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盛欣远显然还是没有跟上孟秋的思路,孟秋人都走了,她才迟钝地开了口:“不、不是,田太太,我真的很喜欢婉婉的,我儿子他很乖的,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她不知道的是,和她一同震惊和迷茫的还有一排绿植之后的许冰芝。   许冰芝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郁闷一下,还能被突然从天上掉下的瓜砸个体无完肤。   她皱着的眉心突突直跳,新做了美甲的右手缓缓贴上额头,接连做了两个吞咽的动作。   开始反刍刚刚听到的那三言两语里的关键词……   ——盛欣远末了说的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   ——孟秋提到了尉家大女儿?不就是她家的尉欢?那和尉欢有什么关系?   盛欣远的儿子最近的确是在接触尉欢,可他们不是在聊合作的事情吗?而且她们都是alpha啊,能有什么?   ……那个姓盛的看上尉欢了?!   可两个alpha在一起,是要割腺体的呀!   许冰芝想到这里心头大骇,抓起大腿上的手拿包,踩着小细跟噔噔噔地快步走了。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行!绝对不行!尉欢的腺体绝对要保住!她绝不能再和那个姓盛的来往了!   而怅然若失地从花坛后走回的盛欣远望着大步离去的许冰芝,疑惑地眯了眯眼睛。   ——她听到了?    第76章   南柯的三大瓶药水挂了三个半小时,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江影很是重义气,没有狠心丢下她自生自灭,贴心地给她糊了一圈抑制贴以后让她钻进车子后排, 去接林滢一起吃晚饭。   南柯依靠在座椅上, 心累至极:“我以为你不会嫌弃我。”   “我当然不嫌弃你,我是担心你病理性失控,贴几张贴纸而已, 你不要敏感过度。”江影手握方向盘, 排队往出口开,说话间不忘把手机放到扶手箱上,“麻烦帮忙订一下位子。”   南柯的烧退了很多, 但还没恢复正常体温, 眼皮依然酸涩发软。   她垂眸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也不看扶手箱一眼,问:“膈应谁呢, 直接说吃什么?”   江影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南柯,也不客气:“你选一下吧,看你想吃什么, 我和阿滢都行。”   南柯嗯了一声, 几经排除后选了一家既有情调,味道又不刺激的餐厅,找经理定了餐位。   她因为发烧的原因,没什么胃口,加上中午吃得略油腻重口,这会儿也不怎么饿, 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把自己这颗病殃殃的大灯泡瓦数降到最低。   林滢中午和家人一起吃的, 吃过就回自己的住处开始赶稿,忙了整整一个下午,这会而饿显然是狠了,和南柯简单打过招呼以后就埋头吃东西。   直到吃了差不多七分饱才放下筷子。   江影注意到林滢的动作也跟着停下动作,看着她:“吃好了?”   林滢点点头,喝了一口手边的白水,再抬头时看向了右手边的南柯。   南柯早就吃好了,感受到她的目光后侧头对她笑了一下。   林滢看到她的笑脸欲言又止,南柯察觉出她的纠结却也没有追问,只跟着江影起身离开。   吃过晚饭,江影和林滢还有活动,便先把南柯送回了家。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休息是很重要的,病人本身也极度配合,到家的第一时间就去乖乖洗了个热洗澡,洗完钻到床上盖好被子躺平。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一会儿停一会儿。   风也异常的大,一阵狂吹乱舞就把早已发黄的秋叶一片片铺到了湿漉漉的地上。   梁清清收到南柯发的消息时正在开车。   下午突然下雨,客人随着天气变化少了起来,黑天之前她又看到南柯打针的手,便没多耽搁,把剩下的两个订单做完就关门回家了。   她匆匆回去,按捺着焦躁的心仔细查看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确认都没什么问题以后刚想转身离开,手中的手机又开始嗡嗡震。   是南柯发来的图片——她不久前吃得那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梁清清明白南柯这是在对自己卖惨和卖乖,没忍住对着图片笑了一下,回了个抱抱的表情包才装好手机,匆匆出门。   从家里出来,她先找了家面馆吃了碗和南柯发来的图片差不多的清汤面,然后开车直奔南柯居住的小区。   南柯的家里很大,却只有她一个人,梁清清没法放心她现在的状态独自待着,所以又来了。   而且,她很好奇南柯是怎么病的,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早起床时她们还抱了一下,也没有异样。   上午在店里时虽然她总是出神,但脸色看上去也没有问题,怎么几个小时不见,人就烧得那么严重了?   是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吹风了吗?   她想问问。   昨天过来的时候,南柯放心大胆地把家里权限密码告诉了她,她这会儿来得畅通无阻。   进入南柯的家里时,南柯都不知道她过来了。   梁清清是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吃饭的时候本想跟   南柯说一声的,可被送花的老板一打断她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直到手指关节都叩在了南柯卧室门上的时候才把这茬给记起来,她忙尴尬地拿着手机给一门之隔的南柯的发消息。   ——我晚上过来照顾你。   不是疑问,不是征求,而是陈述和通知。   躺在床上的南柯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怔愣了一瞬,在她的记忆中,江影进她的房间是绝对不会敲门的,而会敲门的许冰芝和尉欢也没早就没了这栋房子的权限密码,进不来的。   至于清清,这会儿时间尚早,说不定还没有关……   刚自信想到这里,南柯手中的手机嗡地一震,备注着‘我的清清’的联系人就发来了消息。   她只扫上一眼忙掀开被子下床,快步打开了房门。   “清清。”   ……   与南柯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外的独栋洋房里,着装风格季节性叛逆的田婉婉,此时正穿一身大眼青蛙连体睡衣盘腿坐在客厅一角的船型吊椅上。   而她的母亲大人,刚刚泡完澡出来,头上正包着一顶藕粉色的干发帽,耳侧露出的一缕湿发还在朝下滴着水,落在看上去十分柔软舒适的奶白色浴袍上。   “妈,你今晚回来得相当早哦。”田婉婉明知故问,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眼神却透出小狐狸似的精光。   外人口中的田太太,本名孟秋的孟女士闻言冷哼一声,矮身坐上披着柔软皮草的沙发,表情不算愉悦地看了眼像个大青蛙一样窝在斜对面的女儿。   半个小时之前她开门到家,一个小时之前她在朋友举办的宴会上见到了盛欣远,对比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刚从宴会上抽身才是。   的确是回来得相当早的。   田婉婉从那声冷哼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举起手机继续给新交往的女朋友发微信。   孟秋看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你就不能好好处个对象回来吗?你要是有个准儿,你妈我今天能被人气成这个样子?!”   田婉婉放下手机,无辜抬头:“……啊?妈你在外面受气了?谁给你气受了?你跟我说,我卸她车轱辘去!”   孟秋对上女儿茫然又关心的眼神,听着她小孩子似的气话,轻叹一声摆手起身回房。   田婉婉看着孟女士的反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为了防止孟女士出其不意,她耐心地操着她超高的演技,一直呲着牙到目送亲妈关上房门,她才放松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确认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田婉婉心情愉悦地从吊椅上下来,脚步轻快地上楼回房。   这件事能以这样的方式解决,说起来她还要感谢南柯和江影。   田婉婉中午从她们那里得到了盛宿的惊人八卦之后,又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了解了一部分白若雅的相关信息后她一边打着草稿一边找到了孟秋跟前。   原本她为了不曝光自己买通了父母身边人的事,一直忍着没敢主动提一句姓盛的,但有了盛宿包养了尉欢前未婚妻的这个消息做铺垫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妈!我刚听到个大八卦!你听没听说?知不知道啊?”   当时正在喝茶看综艺节目的孟秋还以为女儿吃错药了,茫然地看着她问:“什么八卦啊?”   “……啊?你不知道吗?”田婉婉震惊的表情和离开饭店时一模一样。   她平复着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就是尉欢啊,她上个月不是才订婚么,这才多长时间……一个月都没有吧,她又退了!”   “什么?”孟秋按下遥控器上的静音键,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你说的尉欢是尉弘博和许冰芝的那个女儿?”   田婉婉点头如捣蒜。   孟秋皱眉:“不能吧?订婚宴的时候我去的来着,看起来她们一家三口都挺喜欢那个准媳妇的呀。”   田婉婉啧了一声说:“看吧,你果然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刚在外面吃饭听朋友说的,她们退婚了,好多人都知道,说是那个omega给尉欢带了绿帽子。”   “啊??”孟女士更震惊了。   别的人可能不了解,但田婉婉这个做女儿的最清楚,她妈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对感情不忠的人,大概因为这一点,连带着看她这个经常换女友的女儿也不顺眼。   田婉婉又适时地给了她妈一个肯定的眼神,说:“据可靠消息得知,那个omega现在正在那个谁家里呢。”   孟秋问:“谁?”   田婉婉嘶了一声,歪着脑袋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沉默了足足五秒才开口:“哎呀,叫什么来着,我记不起来了呢,就是那个谁、那个影子、江影她爸公司里的,那个新上任的总经理……”   演到这里,田婉婉做贼似的偷看了一眼她妈妈的表情,啪地一拍手:“对!姓盛!”   孟秋的脸色终于由惊讶转震惊,再由震惊转成黑色,最后完全变成了愤怒。   田婉婉看着一向注意情绪管理的孟女士猝然起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目的达成的她哼着歌,躺到了孟女士刚才坐过的位置。   她的小腿跷到沙发的扶手上,脑袋枕到抱枕上,把刚刚被她妈静音的电视恢复音量,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田婉婉边看边回忆刚才自己的表演,自恋地觉得给她颁个奖都不亏,尤其她无辜地以一个八卦爱好者掐头去尾传闲话那段,简直是她的演技巅峰!   ……   几家欢喜几家愁。   许冰芝喜气洋洋出门去,怒发冲冠回家来。   尉欢这两天有些累,晚上本来也是有个酒会要去的,魏宏博心疼自己女儿,便让助理给推了,放她在家休息。   这会儿才吃过晚饭,正躺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玻璃窗上的细密雨星发呆。   前几天网络上刚爆火了个小游戏,她让温海调查才发现投资人竟然是她那个白眼狼妹妹,短短一周的时间就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说毫无感觉是假的,说不嫉妒也是假的,毕竟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人。   想想自己的嫉妒心,尉欢也觉得自己恶毒,可事实上她就不由得羡慕那个已经和她们划清界限的人。   她进公司的这些年,虽然不是毫无建树,但她为尉家为公司带来的那些利润实在是太正常了,她的基础稳如山,只要不发神经,钱生钱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对于南柯来说就不一样了,她不进公司,不借家里的光,依然在尝试着散发出自己的光芒。   事实上,她的光芒现在来看也算不得多么耀眼,但尉欢是清楚的,那是纯粹的光,和她身上大部分被镀出来的不一样。   越想越烦,越烦她就越想证明自己,心也不受控制地想到盛宿给她的许诺和开出的条件。   明明有预感觉得那是很冒险的,尉欢就是压制不了自己不甘的心和燃烧起的血液。   ——她想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然而就在她的思想逐渐朝着危险的边缘滑去的时候,卧室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   尉欢蓦然回头,只见许冰芝气冲冲地从门外走了来。    第77章   想要照顾病患的梁清清来得有些迟。   她没到之前南柯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 晚饭吃了,澡也洗过了,这样看来她的到来好似显得还有点多余。   南柯看出梁清清眼神里的尴尬, 拉着她坐到床沿上,笑道:“你来得正好, 医生让我多喝水,我正愁着怎么去烧水呢……唉, 这烧烧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根本不想下床。”   梁清清暗下去的眼睛顿时透亮,她按着南柯的肩膀让她躺回去,又帮她盖好被子:“那你等着, 我去给你烧水喝。”   “好。”南柯乖乖点头。完全忘记了刚刚知道房门外站着人是梁清清时, 她的动作是有多么迅捷如风。   梁清清起身走到门口, 又回头问:“对了, 你有保温杯吗?我再给你倒一杯放床头, 夜里喝?”   南柯想了想说:“有的, 在厨房靠墙的柜子里,具体是哪一个我有些记不清了, 你找一下。”   梁清清:“好的,那你稍等一会儿, 我马上就回来。”   南柯抿唇微笑。   约莫分钟以后,梁清清开门进来,一手端着南柯常用的玻璃杯,一手拿了个深蓝色的保温杯。   南柯被吓了一跳, 装了弹簧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拿两个杯子怎么开的门呀?慢一点, 别烫着。”   梁清清笑着甩了一下额前松了的长发:“没事, 保温杯不烫的, 刚才不是说了是准备给你夜里喝的么。”   南柯靠在床头上,笑弯了眼睛:“清清真贤惠。”   “这就贤惠了?你标准真低。”梁清清抿唇,端着玻璃杯送到南柯发干的唇边。   南柯就着杯子的边沿喝了一小口,疑惑地看着她:“都这么体贴了还不贤惠啊?”   梁清清点头:“是啊,贤惠最起码也得会理家吧,我现在只是帮你倒了杯水,洗衣做饭什么的可都不会呢。”   南柯摇头,并不认同,却也没跟她继续讨论下去,伸手拍了拍里侧:“上来陪我躺会儿?”   “啊?”梁清清迟钝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虽说是有些冷,但她在店里忙活了一天,也是出了一些汗的。   南柯看出她的犹豫,顺着她的目光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忘记问了,你吃过东西了吗?没吃的话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叫。”   “吃过了,我、我先去洗漱吧。”梁清清看着南柯拍动的左手,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   南柯嗯了一声,目送梁清清离开,又仰躺回去,盯着天花板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里想着清清为了自己提前关店跑过来的行为,意识到她肯定非常在意和担心自己,胸口里那颗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忽地一下甜得发涨。   梁清清冲洗得很快,回来时已然换上了和南柯同款的睡衣。   南柯看着梁清清从另一侧上床,主动伸出手臂挨上了枕头的边缘位置。   梁清清侧身坐到床上,看着南柯横过来的手臂没有再动。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犹豫和拒绝,疲惫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微笑解释:“我只是受凉发烧了而已,没有感冒,医生说不会传染,来,让我抱一会儿。”   梁清清却不是在担心这个,她探过身子伸手了摸了摸南柯的额头:“你还是有些热,退烧药吃了吗?”   南柯撒娇似的软着嗓音点头:“已经吃过了,医生说今晚能退下去的话就没事。”   梁清清扫了眼仍然横在枕头下的胳膊,看出南柯的坚持和撒娇,主动调整枕头的位置,尽量不让自己枕实压到南柯的手臂。   南柯看着小心翼翼的梁清清心里偷笑,表面上还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搂着梁清清用遥控器关上了天花板的吊灯。   梁清清侧躺挨在南柯   的胸口,几乎能听到旁边那颗属于她又没长在她身体里的心脏正在发出有力的跳动声,她顺着南柯刚才的话问:“你说你受了凉,可从昨晚开始你大部分时间都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啊?你是怎么受凉的呀?”   南柯轻轻啊了一声,想起昨夜里下了两趟楼,一趟送钥匙一趟拿钥匙,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些。   梁清清仰头看向南柯的下巴,声音温柔但带了淡淡的质问:“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天上午,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嘛,你什么时候受了凉的?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谁欺负你了?”……比如怕泼你冷水或者推你下河了?   “……”   南柯低头对上梁清清盛满担忧的眼睛,知道她不是怀疑自己之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心里暖得语气里都带了宠溺,“傻瓜,谁能欺负我呀,再说了我和江影在一起呢,是我昨天夜里渴了起来倒水喝,发现厨房餐厅那边的窗户没关,我当时没穿衣服,大概是那时候被凉风激着了吧。”   梁清清的身子登时一僵,昨晚她和南柯抱在一起睡觉时她们的确没有穿睡衣,她随着南柯的解释联想着她在黑夜中赤身行走的样子,双颊终于刷地烧了起来。   南柯感受着怀里的人突然的僵硬,心底一松,她知道这个话题可以跳过了。   两人又相拥着聊了一会儿,结果还没半个小时呢,南柯就发现怀里的梁清清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轻轻勾着唇角收回压在被子上的手臂,慢慢躺平。   因在江影的车上了睡了半个下午的缘由,南柯这会儿还不怎么困,甚至有种酒后那种发飘又精神的感觉。   她把刚收回来闲着的那只手垫到了脑袋下面,开始回想自己这两天做的一切。   ——其实大多数的时间里,南柯都觉得自己是个干脆爽利的人。   上辈子她确实也把自己的这个性格贯彻到底,疾风历雨去反抗了,然而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她败得一塌糊涂,最后连被人整死、她那根先死的脑筋都没能回过味来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现在说她是怕了也好,汲取教训也罢,总之她是什么都不想失去了,任何属于她的东西她都想守护好,也都要守护好。   所以她强逼着去推去算,去学着隐藏和利用。   原本的她是很勇的,但白得像朵莲花,除了冲什么弯弯绕绕都想不到,也做不来。   现在的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泥中狠狠地打了个滚,浑身上下一点白净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笨拙地用着以前她不曾用过的方式反击着,也仔细地擦拭着她留下的每一道痕迹。   她试图让自己做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也试图用新的方式去完成失败过的事情。   还好,到目前为止结果还不算坏。   ——没有任何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枕边的手机因收到新的消息无声亮起,南柯侧过脑袋瞥了眼手机屏幕,认出是田婉婉的头像后抽手把它拿了起来。   ——为表感谢,我给你私人定制了一套盲盒,记得查收[鬼脸]   南柯看着坠在末尾的小表情包,心口一松,知道事儿多半是已经成了。   她和田婉婉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只是玩得少,所以对比江影跟她的相处便多了些客气。   可客气归客气,南柯对于她的了解一点都不少。   田婉婉这个人看起来很固执、不知道变通,但南柯知道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事实上,田婉婉的灵活性和能屈能伸的弹性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要比南柯想象中还要大。   同时,她也清楚姓盛的就算打她的主意,田婉婉只要不愿意就肯定成不了,而她压根没有插手的必要。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田婉婉一个人,她也完全没有必   要约这顿饭,因为明知那是多余的。   推动她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尉欢。   尉欢被骗几个亿,这对尉欢和她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尉欢不缺这点钱,至于她……也的确不想再管尉家的事。   但真的放任不管,最后受利的却是盛宿这个王八蛋。   她怎么能让王八蛋如愿?   再从头开始推,田婉婉的母亲孟秋和盛欣远不过半面之交,那盛欣远能跳到孟秋的跟前,肯定是借了谁的势。   ……能借谁的呢?   据往日的田婉婉吐槽所知,能和孟秋算得上朋友的——楚琳一个,陈芸一个。   而这两个人,盛欣远都不算认识,但她和她们却有共同认识的人,楚琳那边是许冰芝,陈芸那边是李沛。   许冰芝和李沛这两个名字一摆出来,南柯秒判盛欣远会选择许冰芝。   因为根据先前她买到的消息可知,李沛曾和盛欣远孩子的父亲有些牵扯,这种关系之下,再联想盛欣远那古怪的品性,不用深想都能知道她必然是看李沛不顺眼的。   所以,盛欣远就是再急切也不可能觍着脸去求李沛帮忙搭线。   既然理出盛欣远接触孟秋是走得许冰芝的线,那么以孟秋爱憎分明的性格,这条线上的人到最后肯定会知晓盛欣远惹怒她的原因。   许冰芝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盛欣远儿子和白若雅之间有联系,她会不会主动翻脸先不说,但势必会阻拦尉欢继续和这个人来往。   到时候,盛宿的算盘必定会落空……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了点意外,还没等线上的消息传来,许冰芝就因为机缘巧合先一步从花坛处听到了。   这些年来,她的心思全都花在收集名牌包上,无脑得帮盛欣远搭好线了还没反应过来盛欣远是什么目的,直到她听到孟秋的质问,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当然,这点无关她痛痒的小事并不值得她深究,人脉么,不就这么一回事?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至于她……她只在乎尉欢到底怎么了。   所以当她坐在尉欢的对面质问她的女儿尉欢,和盛宿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尉欢却先一步从她复述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什么叫盛宿把我挖到手了?我们见面都是谈的正事,也没见几次,最近刚搭上线,他……”尉欢说到这里顿住,突然想到之前好像的确有一次,她在盛宿跟前闻到了一股极淡也极熟悉的香味儿。    第78章   白若雅自从那一次离开, 尉欢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她,更没有联想过她现在的生活状况。颇有点曲终人散的凉薄。   而盛宿是个相对来说还算坦诚的人——从约她吃的第一顿饭开始,他就主动坦白了很多的私人信息, 从现在的身份职位,到他回国的部分真相。   尉欢倒也见识过类似找上门是这种风格的, 过往还不错的结果让意外对这个看起来没那么正派的男alpha放松了警惕。   只因为他的“过于”真诚。   在这个并不能称之为基础的基础上,她从盛宿恰到好处的分寸中, 肯定了盛宿对自己绝对是没有任何出格的想法的。   所以面对许冰芝的质问和压抑着的怒火, 她想到了曾经从未试想过的可能——盛宿挖走的不是她,是她先前的那位未婚妻。   ……可在此之前,那个男alpha明明表示过他虽然喜欢omega, 但喜欢的是男omega呀?   白若雅到底哪里不同, 能让他跨第一性别接受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她还真是好本事。   许冰芝看出女儿脸色上的变化, 心里警铃大作, 联想到了某种可能, 咬牙挤出一句:“我说不能那么轻易放过她吧!”   当初她让钱姨找人去收回属于尉家的东西时是听到钱姨的回复的,可惜她们安排下去的人并不认得接走白若雅的人是什么人, 她碍于女儿的原因,气愤有余却也没有深究, 现在想来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会是盛欣远的儿子,她怎么也不能接受盛欣远的示好和邀约,更不可能为了她给出的那一点点甜头就让楚琳去帮忙搭线!   许冰芝越想越冒火, 匆匆的来, 又匆匆的去 。   尉欢看见许冰芝快步离去的背影, 想着不久前自己心里冒出的那个侥幸又冒险的想法, 烦躁地捏了捏睛明穴,闭着眼睛靠上软沙发的靠背,长吸一口气后慢慢呼出。   真的是烦死了,头疼!   ……   同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的盛宿,此时正在盛欣远赠送给他的别墅里,和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白若雅面对面坐着,吃着牛排喝着红酒。   白若雅安静得像个木偶人,盛宿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自从那日下午她被带回来以后,她先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再之后盛宿就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给她买最新款的衣服、包包和首饰。   刚开始的时候白若雅还以为盛宿是对她打了什么主意的,毕竟那一次在酒店宴会上见到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出奇地怪异,甚至短暂地纠结了一番自己是要底线还是要金钱,但没用多久她就发现盛宿对她并没有那种想象中的欲念。   她们相处的状态……与其说是包养,白若雅觉得自己更像是被豢养了,她像是被主人关在家里的宠物——只需要她乖乖的待着,不调皮捣蛋,怎么样都行。   而这些日子以来,最让她觉得难受和疑惑的也不过是在她雨露期来临时、盛宿冷眼把她关在了屋子里,不给她抑制剂也不让她出来,只看着她生熬着。   没有其他信息素的勾绕,她想要熬过雨露期也并不多么艰难,而且盛宿的冷漠也没有持续多久,在她挺过第一波热潮之后,还是给了她抑制贴的。   但这个男人脸上的神情和他偶尔流露出来的目光依旧会让她没由来地恐惧。   或许是出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即便盛宿到目前为止仍没有对她做出任何称得上恶劣的事情,她也乖乖地、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作死。   今天还是一样,不过不同往日的是,白若雅隐约能感到他毫无波澜的面色之下,情绪状态十分不好,喜怒交织得像是冰与火在纠缠碰   撞。   ——他好像很生气,又好像有点愉悦。   ……可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脑袋上的纱布吗?可是她听到昨晚过来给他处理伤口的家庭医生说,那只是皮外伤,创口不大,只要注意不沾水不感染很快就好了。而他对家庭医生的态度也很友好,当时也并没有为此感到不快。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别墅里,这里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按说没人能惹到他才对。   至于愉悦,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他已经按照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成功说服尉欢和他合作了吗?   真的……有这么快吗?   对了,他脑门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白若雅一边面无表情地吃着牛排,一边在心里疑惑。   口腔中洁白的牙齿被她那份三分熟的牛排流出的肌红蛋白染红,再随着她的咀嚼和吞咽恢复。   吱呀一声,说不准是开门时门轴发出的声响,还是转动门把手时锁眼发出的动静,突兀地传到距离入户门并不远的餐厅时,白若雅和盛宿的眉心同步跳动了一瞬。   自从白若雅住进来以后,盛宿就没再在别墅里招待过客人,他那个并不让他省心的妹妹盛星也听话地没有回来过。   盛欣远对他更是信任和娇惯,说好了给他私人空间,就真的没有再来打扰他。   可如果不是妹妹和妈妈,又有哪个不怕死的人敢这样横冲直撞走进他的地盘?   盛宿看了眼守在餐厅门口的随从,脸上写满了不满,那人却也只是低眉顺眼地一低头,然后示意身边的搭档走进了餐厅。   站在别墅门口的盛欣远,在入户门打开后站了一会儿,似是在等什么,看上去很有耐心的样子。   按照她最开始的打算,她本是想等明天再把盛宿叫回家里去“教育”的,但又想到她这个好儿子谨慎的程度,大概率是不会轻易和自己说真话的,便临时起意,让司机改了目的地直接找上了门来。   结果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盛宿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她。   ——这放在她的眼里,关于孟秋对儿子的指控也就坐实了一半。   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孟秋是出了名有原则的人,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断然不会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的。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要怎么去面对许冰芝?   和孟秋做不了亲家没关系,只能说明她们母子和田家有缘无分,再找别的人家就好了。   但如果连许冰芝这个“中转站”都失去了,那是真的得不偿失了呀。   想到这里,盛欣远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   来之前她其实不太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傻到那般田地,然而不相信归不相信,她还是忍不住怀疑。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这一儿一女,看起来乖巧可人,但背地里有主意得很,尤其她的这个儿子。   甚少惹事,一惹就是大事!   所以在随身保镖推开入户门的时候,盛欣远才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她在心里默数了六十秒,直到这六十秒过去盛宿都没出来,她才不紧不慢地迈步进去。   盛欣远自觉自己给儿子留足了面子,所以她在看到拐角处一闪即逝的那片衣角时,也没有第一时间发难,更在途径餐厅门口时忍住了侧头去看的冲动。   因为她知道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儿子会先第一时间让人收拾了餐桌,除非她让人去翻看垃圾桶和洗碗机。   当然,无论是她亲自去翻,还是让身后的人去翻,这种举动对于她们母子来说都是非常难堪和没脸的。   没人比盛欣远更清楚,她的儿子盛宿——格外要脸。   在母子两个前后走进客厅以后,盛欣远听着盛宿叫出的那声“妈”,笑着嗯了一声:“儿   子,妈想你了。”   而跟在她后面落座的盛宿眼中闪烁的光,也随着她那声温柔地回应暗了下去,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他这个做儿子的更了解面前这个女人了。   ——她的笑里从来都藏着刀。   懂事的随从已经端来适合夜晚喝的安神热茶,盛欣远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淡淡一笑:“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又瞒着妈搞小动作了?”   盛宿感觉自己的头皮一紧,这句话他是第二次听,第一次是年初他还在国外的时候。   盛欣远看出盛宿的紧绷感,微笑着靠上沙发的靠背,随手拿起旁边的抱枕横在身前,表现得像个再慈爱不过的母亲。   “没有,我最近一直在和尉欢接触,想把缺失的流动资金尽快补回来。”盛宿微微低头,虽仍是跷着二郎腿,但气场明显弱了下来。   盛欣远点头:“这件事我了解,我问的不是她,不过你既然主动说了,那我也给你提个醒,她那边你不用再联络了。”   “为什么?”盛宿抬起头,明明昨晚上尉欢已经松口,他这两天再添把火这事儿就成了啊。   盛欣远不知何时端起了那杯热茶,听到儿子的这声质问,手部移动的方向一转,盛着热茶的杯子狠狠砸向地面,滚烫的茶水和顶好的骨瓷碎片同时落地四溅,让原本整洁得一尘不染的客厅瞬间狼藉一片。   “妈……”   盛欣远终于收了脸上那并不真心的笑意,冷漠地看着对面的儿子:“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我让你去哄田家的那个丫头,你不愿意,你说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囚了人家的前未婚妻去要赎金吗!犯蠢也要有个限度!”   盛宿头皮一麻,强装镇定的脸上扯起一抹和盛欣远先前十分相似的笑:“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盛欣远大怒:“你还跟我装傻?你知不知道你妈我今晚我去参加宴会,被田家的那个孟秋指着鼻子骂!你他爹的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盛宿笑不出来了,他心念急转,想象着孟秋和尉家又有什么关系……   盛欣远看着儿子垂眼的样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哼一声丢掉身上的抱枕:“孟秋骂我也就罢了,麻烦的是这话一个字儿不落地砸到许冰芝的耳朵里了!”   “我的好儿子,你自己说,许冰芝知道了你捡了她女儿的前任,她还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再跟你有来往?”   盛宿:“……”   对比起这个,盛宿更在意的是,孟秋是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换句话说,田家是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    第79章   南柯的体温直到后半夜才彻底恢复正常, 次日随着梁清清的动作醒来时,身上的虚弱感也随之消失无踪。   该说不说,到底是个alpha, 恢复能力就是强。   梁清清的生物钟准时得吓人,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厚重的窗帘底下都没有光透进来, 由此可知,她醒得到底有多早。   她揉了揉眼睛, 打算偷偷起床, 没想到一翻身就和南柯对上了视线,顿时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感觉。   南柯看着身前贼兮兮的人,还不甚想睁开的眼睛又弯了起来:“早。”   “早。”梁清清心虚地避开南柯的目光, 侧身往床沿边滚去, 动作利索地撑着胳膊从床上坐直并站了起来。   手机就在身侧的床头柜上, 早已充满了电, 她熟练地拔下充电器的插头, 踩着地板穿好那双和家里别无二致的棉拖鞋。   很神奇, 南柯基本上把她家里鞋柜有的都复制了一遍。   南柯在梁清清下床的这几秒钟里已经确认过时间——刚刚早上五点半。   她伸出手指朝着站在床的另一侧的人勾了勾:“时间还早,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梁清清看着南柯好看的手指, 顺着脑后的长发,用手腕处的皮筋把睡觉时滚散的头发随意绑好, “不了,今天要早去一些,上午还约了两个小妹妹面试,时间很紧。”   南柯看着梁清清被夜灯打到窗帘上的身影, 挣扎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 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招到人了?那我陪你一起去, 帮你把把关。”   梁清清笑了一下没有反驳,转身绕过大床,去卫生间里洗漱。   南柯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连带着声音听上去都是有劲的,她靠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等了一会儿,突然记起她家的洗手台很大的,干嘛要在门口傻等着呢?   于是轻叩两声之后,她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梁清清已经刷好牙了,正在洗脸,抬头擦脸时才从镜子里和身后的人对上视线:“我觉得,或许你换个双人洗手台会更好一些。”   南柯看着梁清清拿着用过的洗脸巾顺手抹了洗手台上的水珠时,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一开口引诱目的明显:“是不是我换了双人的,你就可以常过来?”   梁清清刚才只是顺嘴一说,完全没有想到南柯的反应这么快,到头来她竟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南柯看着梁清清不说话,抿着嘴蹭了蹭她的后背:“要你不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梁清清看着就坡滚驴的南柯,歪着脑袋往后顶了顶,“虽然那什么,但是,我是很传统的,搬过来一起住太快了,南柯。”   南柯心里有数,她现在没有亲人上的羁绊,清清还有爸妈呢,即使她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可目前她们的确还只是普通恋人而已,是自己心急了。   从镜子里对上目光,南柯理解地点头微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放梁清清离开以后,南柯心情颇好地开始洗漱,然后通知准备上班的两位alpha在楼下隐蔽。   梁清清则坐在南柯的化妆桌前涂护肤品。   g市是个神奇的地方,明明临海,但秋冬季还是干燥得厉害,早上洗过脸,哪怕不用洗面奶类的清洁产品,梁清清还是会觉得脸上紧绷绷的、干巴巴的难受。   南柯的心思细腻,在去梁清清家里时悄悄留意了她常用的护肤品品牌,回来后一个人趴在书房分析功效和成分,经过大半夜的奋战,最后在保留梁清清所需功效的基础上,给她做了产品的升级。   从五六百的保湿精华换成了五六千的抗初老保湿精华,又从没什么了明显效果的保湿霜换成精华霜,连   带着把她图懒省事常用的素颜霜,也换成了有名的养肤粉底霜。   梁清清从小就是自律的强人,唯独爱吃辣这一点比较放纵,但她的皮肤状态仍是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同龄人。   所以南柯的这点贴心小举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但!梁清清就是被她这样无声的小细节暖得心肝乱颤!   她想,被南柯爱上真的是很幸运的——她太会照顾人了。   两人都收拾妥准备出门时,吃一堑长一智的南柯站在玄关处仔细查看了今天的天气预报,确认最低温度真的已经降到了五摄氏度以后,果断拿出昨天带回来的情侣款大衣,披到了梁清清的身上。   梁清清昨晚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放在墙边的纸袋,但想着南柯没有把它收起来放好还以为是有别的打算,便没有多管闲事,直到这一刻才确认这果然又是买给她的。   ……上面的吊牌还没摘呢。   南柯看了眼坠在衣领旁边的牌子,两只手按着接口处,巧劲一扯,接扣瞬间脱落。   梁清清仰头:“昨天买的么?”   南柯笑:“影子送的。”   “啊?”梁清清愣了愣,不由想起上次江影订花给林滢告白时,她还收了人家的花钱,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南柯一眼看出她的脸红,笑着问:“怎么了?良心不安?”   梁清清咬着下唇点头。   南柯没什么所谓地搭着她的肩膀开门出去,大气地摆摆手:“没事,江影那个人就那样,只要她想给你,你就不可能推得掉,你也别不好意思,她的人情我会还的。”   从楼上下来,南柯看了眼自己那辆白色沃尔沃,脚步未停,径直坐上了梁清清的副驾驶。   梁清清:“……”虽然开心,但这样总是感觉怪怪的。   南柯:“没关系,我不给你添麻烦。”   梁清清抿唇,发动车子回花店。   南柯在花店里陪了一个上午,这才发现梁清清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有多精细。   ——先是整理老板送过来的花,再开始包样品,等她买早点回来又看到清清在拖地,拖好地,两人面对面坐着吃过早饭,她去丢垃圾,梁清清招待客人,两单生意做完,昨天约好的小姑娘就来了。   梁清清的时间管理总是能在不经意间震惊南柯。   ——这样的充实日子她只在当年高考前有幸体验了一个月,梁清清居然可以每天都如此!   感慨归感慨,在看到梁清清顶着一张认真脸和小姑娘谈薪酬问题时,南柯收到了任夏的回复。   是刚刚见过的两个小姑娘的背景资料和详细的人际关系表。   确认她们都是没问题的之后,南柯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上次跟踪梁清清那俩壮汉已经被送进去了,因污点太多,都不需要谁额外泼什么脏水。   关于他们那些成串儿的罪名,南柯也找人问过,至少也要十年往上。   但这事儿也给她提了个醒儿,有人能把手伸到梁清清的身后,就证明盛宿的那双眼睛早晚也会注意到这里,她得多请几个人了。   而以田婉婉开头的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盛宿早晚会找到她的头上,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只剩下时间长短这一个问题。   不过以流言随风刮的传播速度,她相信用不了多久,盛宿就会再次对她发出邀请的。   唯一不好判断的是——这一次的邀请盛宿会用什么方式。   与之相比,更让她不解的是,为什么系统那边的奖励条件还没有达成?   按说她已经把盛宿和白若雅的事情说出去了,上辈子她也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系统再卡顿她也应该收到奖励了才对,为什么会没有呢?   难道说,盛宿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并不是这件事?   那会是什么?   ……   一夜的时间,已经两手空空的盛宿的确已经顺着脉络找到了南柯这个源头。   原本这其中的联系就不经查,加上先前的两次失利,就算这件事情和南柯没有关系,盛宿也是要算到她的头上的。   并且他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无法从这个叫南柯的alpha身上讨到便宜。   收购股份是这样,车祸也是这样,以及这一次还是这样。   好似她早有防备,又好似她也在搞针对。   可盛宿想破了脑袋都记不起自己曾经和这号人有过什么恩怨交集,怎么就能让她如此提防?   真的是他单纯踢到了铁板,还是自己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惹过她?   不然,她为什么能那样快速地锁定自己?他早上派人去给出警告,晚上就被报复?   他绝不相信会是巧合。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而且如果他早上没安排那一出,晚上仍然被那样搞的话,那可不是回敬和报复的事了,根本就是直奔他来,想弄死他啊!   盛宿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又焦虑地长舒一口气,心想他是得找个时间板板正正和她见一面,聊一聊了。   对了,她最近不是也赚了很多钱吗?如果能化敌为友,把她拉拢过来,倒也不算差……   ……   对系统条件判定和盛宿的秘密思索无果的南柯,此时只猜中了盛宿前半段的心思,并没有想到无耻之人后半段的痴心妄想。   她随便想想之后,发现没有什么头绪便先放下了乱七八糟的推想,专心致志地欣赏起身旁这位的工作强人。   她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梁清清纠结的侧脸,被正主抓包并警告后,躲闪的同时手指飞快地点动手机屏幕给江影发消息。   今天上午过来应聘的两个小姑娘,基本技能都过关了,各方面也符合梁清清的招聘要求,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性子热情,一个性子温婉。   热情的招待顾客会很合适,温婉的包花时会更加仔细,总之,梁清清陷入了两难。   南柯知道梁清清在纠结什么,想起性子温婉的那个叫小容的omega,资料上写着她大学时曾经是跆拳道社的,还在里面做了一段时间的教练,便笑着替她说了两句话。   梁清清认同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想起另一个的好。   南柯听得发笑:“要不你干脆都请了吧,这样人多,以后你也可以多接一些婚车装饰的单子,做起来应该能轻松一些?”   梁清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后一边拿出纸和笔写写画画一边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考虑考虑。”   南柯则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梁清清列出来的一串串数字,心念转动知道她是在算计每月的利润能不能允许她两个都留下来,刚想喂她一颗定心丸,手机又来电话了。    第80章   电话是江影打的, 南柯发了微信给她,眼见没有回复,她还以为是没睡醒呢, 没想到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柯姐,你人在哪儿呢?”江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背景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在外面的, 大概率会是在商场里。   这会花店里没有客人,南柯便没有避开,抬头看了眼看过来的梁清清,反问道:“你在哪儿呢?怎么听起来这么吵?”   江影嗐了一声:“别提了, 见面说吧, 你在家还是花店?我过去找你?”   “那你来花店吧, 我在清清这里。”南柯说完挂上了电话。   梁清清看她放下手机, 问:“是江影?”   “嗯, 是。”南柯点头,看了眼时间说,“我给你订了午餐,会按点送过来的, 下午我可能会忙一点, 尽量回来陪你吃晚饭。”   梁清清摆摆手:“不用管我, 您忙你的就好。”   “怎么能不管, 我都恨不得把你栓我裤腰上。”南柯笑。   “我又不是裤腰带。”梁清清跟着笑,心中却因为南柯的笑一阵阵发甜。而以往被她评价的那些老套和油腻的情话, 现在从南柯的嘴里说出来, 她竟然觉得意外的好听。   真的是……   十五分钟以后, 江影那辆姜黄色的保时捷稳稳地停在了花店的正门口。   南柯站在柜台前抬头, 一眼就看见了江影墨镜下面的红痕,诧异地皱了皱眉头。   江影推门进来,墨镜都没摘,远远地和工作台前的梁晴晴打了声招呼,拉起南柯的手腕就往外走。   降温来得突然,连带着风都冷冽不少,吹得人面皮发凉。   江影先一步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前,南柯只跟她差了一步的距离,还以为她是帮自己开门呢,刚想调笑一句就眼睁睁看着江影矮身坐了进去。   南柯:“……”简直不能更自作多情了。   江影坐好以后,不等回头说上一句“你开车”,车外的南柯面无表情地一把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   江影:“……”就这默契,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   南柯系好安全带,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上一句去哪里,副驾驶的人又已经调好了导航仪。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启动车子离开之前,南柯斟酌了三秒,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任夏发送指令,要求她留下和李娅一起守着梁清清。   让南柯有点意外的是她往日里能看到了那两辆车子,现在只剩下了一辆。   她是知道江家派人暗中保护江影的,只是她不知道江影知不知道。   江影注意到南柯的小动作,嘿了一声摘下墨镜,对着化妆镜一顿照,“瞅你这反应,你是知道我爸妈找人跟着我的?”   “……”南柯哽了一下,细细品了江影的意思后淡定问她,“干嘛?你不知道吗?”   江影转过头,左脸上有一道指甲抓出来的血痕,浅浅的,泛着不自然的红,好在看上去并不深。   她坦诚地点了点头:“是啊,今天之前都不知道。”   南柯将车子开离花店门口,按照导航又开了一段距离后靠边停下,语气凝重:“今天之前?什么意思?今天怎么了?还有你这脸怎么弄的?”   江影翻了个白眼,说:“今天遇到盛星了,她抓的。”   南柯心理一惊:“你见她了?你主动约的?”   江影摆手:“什么呀,我陪林滢逛街呢,偶遇到的。”   南柯更加不能理解了:“偶遇就动手啊?”   江影无奈解释:“是这么回事……”   昨晚江影带林滢去看电影时,林滢看了一半想起来自己晚上是打算买个新的数位板的,但玩忘   了,想起来的时间太晚,店铺都关门了。   江影看林滢目光中满是焦急,就答应今天上午陪她一起来买。   为了不浪费时间,江影特意定了八点的闹钟,起床就去接林滢来商场了,因为有目标型号,找起来也就一眨眼的事情。   林滢想了一下,觉得反正已经出来了,也买好了,干脆再逛一逛买点保暖的衣服。   江影想起前一天下午帮南柯拿外套时、看到那家店铺里有不少新款都挺不错的,便提议去看看,谁知道会那么寸,她们刚一进门就和盛星撞了个正着。   江影下意识想要避开,没成想林滢拽着她就迎了上去。   盛星刚开始看到她们手挽手走在一起,也没发神经,看上去还蛮正常的,甚至主动问好叫了声堂姐。   南柯听到这里勾了勾嘴角:“那怎么打起来的呢?”   副驾驶的江影抹了把脸说:“这不正说着呢么,刚刚说到哪了?哦对,盛星表现得太好了,就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好了,连我都信了,我想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后面我就没太在意她,陪着阿滢去挑了大衣,阿滢还挑了几件套头的毛衣,刚好也是我喜欢的样式……”   南柯耐心听着。   江影叹气:“谁知道阿滢刚进试衣间,那疯子就原形毕露,一下子黏上来了,我躲闪不及,差点把人家的展示挂架撞倒……”   “然后呢?”南柯问。   江影捂脸:“然后盛星扯了我一把,得亏我眼疾手快啊,不然我都要被拽得扑到她身上了!”   南柯:“那你没有吧?”   “当然没有!”江影瞬间坐直,又心情复杂地靠上了椅背,“不过我站稳前差点撞到她的肩膀,她应该看到了我脖子下面的吻痕和抑制贴了。”   南柯像个捧哏一样适时开口:“那不是正好?让她知道你现在有主了,赶紧死心才是上策。”   江影冷呵:“你看她是知道上下策的人?你还不清楚她最喜欢迎难而上?”   “……”南柯无语,盛星的确是个这样不走寻常路的人。   江影眯着眼睛对着导航仪指指点点:“先过去吧,有什么事情边走边说。”   充当司机的南柯哦了一声,问:“这又是哪儿?”   “你不是都知道林家祖孙三代住在一起么,不知道这个地址?”江影撇嘴,脸上是不常见的疑惑。   南柯顿悟:“可是现在你去林家干什么?”   “林滢她妈和她婶婶不和,姜梅君巴不得想看妯娌的笑话,林滢想让她堂妹取消婚姻不是小事,她那个婶婶是个很暴躁的女人,我担心她吃亏。”江影越说神情越凝重。   南柯更不愿意走了,在她看来,无论林滢吃亏与否,那都是她们林家自己的事情,江影现在只是林滢的女朋友,连未婚妻都不是,这种大家族里的纷争,她最好能避则避,上赶着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干嘛?你怎么不走啊?你要是不愿意开,我再跟你换,我来开。”江影看着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仍没有任何动作的南柯,脸上终于有了急意。   南柯干脆连档位都换了:“江影,我不建议你去。”   没有过家族生存经验的江影,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林滢,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听到南柯的回答,她怔了怔:“为什么?”   南柯看她:“这是她家里的事,你去算什么?就算她的婶婶不好惹,还有她妈护着她呢,你去就能拦得住了?再说了,你要以什么立场拦?你护她心切可以理解,也是好的,可你不管不顾冲过去,能不能进林家大门还不好说,就算进去了,你想没想过,她的家人会怎么想你,又要怎么看你?以后你还要不要娶林滢了?”   不光是因为这些,还因为她也算这次冲突中的另一个主   角,林滢既然开始时没有让她参与,那必然也有她的顾虑。   江影这样横冲直撞,显然是不冷静,也不理智的。   “那……”   江影本来就是一时上头,现在被南柯这样当面指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燥热起来的血液也逐渐恢复正常。只是想起林滢跟她说的那句“你等我,我回家一趟。”她就不踏实。   毕竟林滢也是为了她。   南柯看出江影脑子已经静下来了,侧身从扶手箱里拿出提神醒脑的含片,倒了两粒送进嘴里,又倾倒瓶口送到江影面前。   江影接过糖,主动倒了两粒吃进嘴里,西瓜和薄荷混在一起顶进喉咙的瞬间,她浮躁的情绪才算真的稳住。   南柯看着她耸下来的肩膀,也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盛星怎么了,那些跟着你的人又怎么了?”   江影含着糖看向车窗外,沉声道:“也没怎么,我把盛星打了,那些人是冲出来拉架暴露的……”   南柯看着江影的眼眉,显然并没有全信:“只是这样吗?”   “还有她妈也在。”江影垂头。   南柯挑眉:“谁妈?”   江影说:“盛星她妈,盛欣远。”   南柯怔住——所以当时的情况是,盛星被江影身上的吻痕刺激得暴走,江影为了护着林滢跟盛星打架了?   然后因为这个事情,林滢要回去让林家和盛星退婚?   那盛欣远一直是冷眼旁观的吗?   恐怕不能吧!   南柯深吸一口气,侧身看向江影:“这部分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    第81章   “……”   江影吞吞吐吐, 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仍是没能像监控摄像头一样去还原当时的场景。   南柯听出她的不情愿,也没逼她。   她们虽然是很好的朋友, 但任何一种亲密关系里都不是绝对的坦白和**的。   每个人的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只想自己知道,而不想和其他人分享的事情。   南柯身为过来人,和先这么做的人,没什么理由和立场要求江影一定要怎么样, 便在清楚了大概经过后,放弃了寻根究底。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是比起江影自己更担心她的。   ——盛欣远和盛星都吃了亏,以她们睚眦必报的特性, 今天这事怕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南柯有些担心, 这样小的转变还是会促使新的变故发生。   但想归想, 南柯没说出来。主要原因还是怕吓着江影。   南柯看着脸扭得跟吃了苦瓜似的江影, 故作轻松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苦着脸了, 柯姐带你开心去。”   “去哪里开心?”江影没什么生气地侧头,“我现在有主了,不撩o啊。”   南柯瞬间无语:“你只有撩o才开心吗?”   “不要胡说,我现在是有o的人, 传出去会制造矛盾的。”江影的表情出现了些微改变, 但蔫了吧唧的仍是没什么精气神, 表过态以后, 她直直地伸出左边那条细细的,一看就什么力气的胳膊装腔作势地要去捂南柯的嘴巴。   南柯笑着用手挡开:“去!柯姐带你发财去。”   “……”江影怔了一瞬, 靠在椅背上应声, 情绪看起来仍是没什么太大的提升, 笑得也有些勉强, “柯姐这一次带我去冲几个亿啊?”   “现在破不了亿的生意,小江总都看不上了吗?”南柯笑。   江影歪头看她:“我怀疑你在嘲讽我,但我没证据。”   南柯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耸肩:“成年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没证据就闭嘴,现在就一句话,干不干?”   江影深呼吸后嗷地一嗓子:“干!有钱不赚王八蛋!”   “那就走!”   江影缩在副驾驶上,看着南柯掌握着方向盘朝着她预想中的方向越驶越远,沉默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就无声地从失落中走了出来。   南柯虽然开着车,但也再时刻关注着身边人的气场变化,感觉到江影状态转好,心里发笑。   甭管怎么说,她就是佩服江影的自愈能力。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想不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想开了。   而已经充分理解了南柯对她的劝说以后,江影一身轻松地给了最终答复:“柯姐,你说得对,我觉得我现在得抓紧一切机会退推进我和阿滢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嗯,你说得都对。”南柯配合地点头。   江影自信地笑着:“柯姐引导得好!”   南柯:“……”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引导过你。   江影的沉默期随着这句总结正式过去。   她又自言自语念叨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哎?柯姐,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南柯还沉浸在“对对对,你说得对”的氛围里没有走出来,冷不丁听到这句,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脱口而出了第一个“对”字后,及时咬住自己的舌尖,改口回答:“啊,我最近看上一家做美妆的,我觉得挺有潜力的,想去实地考察一下。”   “美妆?”江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干嘛?咱搞投资还得有行业局限性?”南柯以同样的眼神看了回去。   江影一想也是,自己怎么能问出   这么脑抽的问题,又岔开话题掩饰尴尬:“哈哈,是吧,我随口问问,那什么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没事了吧?”   南柯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子的正前方,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是,柯姐,你要这样咱这天可就聊死了啊。”江影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南柯说说话。   南柯知道她现在稍微有点躁气,不说够是没法安静下来的,便轻叹一声主动找了个话题,让江影能得以舒缓,自己则略微委屈了一会儿自己的耳朵。   ……   另一边,林滢已经坐在有三十年历史的老别墅的一楼客厅内,和林家的老爷子开了腔。   “爷爷,真的,那个姓盛的是精神病的呀,小妹哪儿能跟她结亲呢,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啊。”   林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衰老的面容下,一双眼睛仍是透亮,他笑呵呵看着林滢:“乖孙,上次家宴讨论盼儿的亲事时你怎么不说话啊,今天这又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拉着我这个老子说这个,这话要是被盼儿听了去,非得狠狠哭闹一场,说你又故意针对她了。”   林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伸手拿起桌边管家伯伯送过来的鲜榨果汁,轻抿一口润了润唇。   “盼儿这会儿也没在,但说到底这也是她的事,要不你等她下午回来,老头子我先找她探探口风?她那个反复性子,不好说的,你也别把话说死咯。”老爷子看着孙女焦躁的样子,笑着出言安抚。   林滢忙放下杯子摆手:“爷爷,这婚姻大事你可不能由着她,别的事她反复是没错,可这回她根本就是铁了心的,我本来也不想管她的事,但我是她姐姐,总不能亲眼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吧?她就是闹我,我也得说。”   林老爷子点点头:“你这话没错,那你先跟我说说姓盛的那个小丫头到底哪里像个精神病了。”   不久之前,林滢的那个小堂妹带盛星回来吃过饭的,老爷子饭桌上见过一眼,虽然他开始也觉得那个女娃娃不大灵光的样子,但一顿饭吃下来,发现她倒也是个懂礼貌有分寸感的孩子,便没发表什么意见。   林滢现在跑回来说这么一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自然得问个清楚。   被问话的林滢当然明白爷爷这样问代表了什么,忙端正坐姿,跟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似的,乖巧听话。   她说:“爷爷还记得当年我在我哥班级里打架的事情么,跟我动手的就是这个盛星,那您知道我为什么跟她动手么?”   “为什么?”林老爷子问。   林滢答:“她脑子有问题的,学习不好,还早恋,她当时苦追我哥的一个同学不得,就公然骚扰人家,这在当年全校都是知道的,我当时看不过去就说了她一句,这才打起来的。”   林老爷子笑:“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林滢点头:“所以啊,我上次看见她没有旧事重提,也没有说什么呀,可是我今天跟朋友逛街,又碰见了她了,结果她疯了一样就要对我的朋友动手动脚,我让她知点好歹,她冲上来就要打我。”   “那我肯定不能算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还没有放下,那她对盼儿能是真心的吗?而且她还有暴力倾向,还是个妈宝a,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跟盼儿结婚呢?”   林老爷子看林滢越说越激动,忙笑着压了压手:“好,有话说话别激动。”   林滢抿唇,林老爷子垂眸轻出一口气:“所以,阿滢,你那位朋友就是当年姓盛的那个小丫头骚扰的对象?”   “是、是啊。”林滢搭腔。   林老爷子点点头:“那你和那位朋友是什么关系?”   “……”林滢就知道今天她只要说了这个事情,就绝对瞒不过去了,心一横,微笑着抬起头,“她是我的alpha。”   “也是个alpha?”老爷子眯眼,他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姓盛的是个alpha,还对林滢的alpha念念不忘,这种情况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林滢叹气:“所以我才说不行啊。”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然而不等老爷子表态,楼梯上传来一阵高跟鞋踩木地板的声音。   林滢抬头看去,穿着华丽手挎限量款鳄鱼皮包包的婶婶正踩着恨天高款款走来。   方芹原本是约了好姐妹一起吃午餐的,算准了时间下楼,没想到刚走到了楼梯口就听到她那个作精侄女就在楼下说话,还在说什么姓盛的,便耐着性子听了一耳朵。   没想到越听越生气。   她笑得虚伪,面露讥讽:“哟,林滢回来啦?今天是吹得什么风啊?家庭聚餐不是后天晚上吗?”   林滢垂眼,并不想接话,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林老爷子知道小辈之间难免会有些磕绊,看出孙女的不喜,抬眼时眼神也冷了几分:“不是说了,在家少穿你那高跟鞋的么,噔噔瞪地吵死了。”   “爸。”方芹笑,“我平时不也没穿么,今天约了朋友吃午饭,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林滢就过来打声招呼,谁想这丫头在外面待得心都野了,看到我都不叫人。”   “你记得你还是个长辈就行。”老爷子别开眼睛,显然不大想看这个不识趣的小儿媳妇,“不是说约了朋友吗,赶快走吧。”   方芹陪着笑脸看了眼时间,干脆一屁股坐下:“时间还早呢,不着急,正好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和林滢说过话了,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我也坐一会儿。”   林老爷子:“……”什么叫没脸没皮!   林滢:“……”这就叫没脸没皮!   林老爷子抹了抹红木沙发上的扶手,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正好也就跟你直说了吧。”   方芹嗯了一声看向林滢:“什么事啊?爸,您还整得这么严肃。”   “自然是大事。”林老爷子说,“盼儿订婚的事情,往后延延吧。”   “为什么?”方芹听了半晌的墙根儿,按说早应该把什么都听去了才对,可无奈距离实在太远,这对祖孙俩说话的声音又时大时小,她并没能听个全乎,此时听到老爷子这么说,顿时就惊了。   林老爷子对她激动的情绪露出不满:“什么为什么,咱们林家在g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结亲家又不是小事情,那盛家的孩子就算再不错,咱林家也是要考察考察,慎重考虑的,那是她们随随便便就能攀上的?怎么,盼儿是嫁不出去了么,你着急成这个样子?”   方芹凝眉,不服气地咽了咽唾沫。   她知道老爷子这么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但这个时间点当着林滢的面和她这么说,背后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加上她本来就听到了只言片语,很难不让人联想她这位好大哥的女儿到底都跟老爷子说了什么。尤其那句“是她的alpha”。   什么就是她的了,怎么就是她的了?   明明是她的盼儿的!   林滢见爷爷已经和婶婶直说了,便不准备多留,抓起腿边已经关机的手机就要走。   方芹却起身拦住了她:“哎?别急着走啊,话还没说清楚呢。”   “婶婶,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有这功夫您还是回去多操心操心盼儿的工作吧。”林滢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挤出一个笑脸。   方芹本就介意家里有人拿盼儿的事情来堵她,现在听到连林滢这样的小辈话里话外也在嫌弃自己的女儿,瞬间跳脚:“林滢,你说什么呢?我家盼儿是没有做生意的天分,没办法为林家争光,可她好歹也没给林家丢人啊,不像是有些人,顶着林家的姓还不愿意安分守己的待着,非要   瞎折腾,都成笑柄了还有脸说别人呢。”   林滢气结,看了眼坐在上位的老爷子,正准备开口怼回去,没想到一对上视线就接收到了老爷子用眼神递给她的信号。   “……”   原来,她妈已经从她没注意的角落出现了。   姜梅君身上穿着一身家居服,也没有精心打扮过,可气场肉眼可见地甩了方琴这个瘦竹竿儿几条街。   她直着腰杆走出来的时候,老爷子微笑起身,低头对着旁边的管家低声嘱咐:“我累了,回房休息了,你看好她们别让她们打起来。”   林滢接收到林老爷子撤退的信号,懂事地对老人家摆了摆手。   姜梅君自然也看到了老爷子临走时对她勾起的唇角,招了招手把林滢叫到身边来,“我说怎么老感觉外面叽叽喳喳像有什么东西在叫似的,原来是弟妹啊。”   林滢抿唇,小鸡崽子似的站到了姜梅君的身边。   方芹听到姜梅君用“什么东西”和“叫”来形容自己,气得咬牙:“大嫂这么说话就过分了吧?我身为一个婶婶和林滢聊聊天都不行了吗?再说了,我说得也都是实话。”   “实话?”姜梅君自然寸步不让,“什么实话?我女儿和你那对没用得只能在家啃老的儿女可不一样,你这亲妈多会教,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得好吃懒做,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你这样的育儿专家可别祸害我女儿了。”   “我家滢滢在我眼中那可是顶天厉害的,虽说爱玩了一些,可人家玩得也都是自己赚来的钱呀,比你肚子里出来的那俩不孝子强得没边儿呢!”   于是乎,之后的近二十分钟里,这对妯娌在偌大的客厅进行了更**的对喷,不要命地戳对方的肺管子。   中途还差点动手,但在看到除了林滢并没有人“拉架”之后,俩富太太理智地继续选择动口不动手。   林滢听得眼冒金星,却莫名地热血上头,便一边站在旁边点头,一边在心底振臂高呼:我妈牛x!我妈才是最厉害的!   而她背在身后的手很有主见地默默按下开机键,又在听到消息提醒后正大光明地举起手机给江影发喜报。   ——成了。   江影收到消息时正在和南柯吃午饭,因为下午她们要实地考察的公司位置距离市中心太远,没办法接受对方的好意,也不能真等她们吃饱喝足再出发,两人干脆在前往的路上随便挑了家门面看起来还不错的餐馆。   南柯看到放下筷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江影说:“林滢说成了。”   南柯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江影笑:“那我以后娶了林滢,陪她回娘家时就不用担心会看到盛星了,好耶,这顿我请。”   “你都请完了。”南柯看她,心想说的没错,你这样毫不遮掩地坏了姓盛的事儿,你看他们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并不会真的说出来。   心大的林滢暂时没有想到这点,那就没有想到吧,总之她想到了就行了。   吃过午饭,两人又去了卫生间,出来后换了位置,继续往目的地赶。   江影一边开车一边问:“哎,柯姐,你都是怎么发现这些项目的呀?”   “我也算小有名气的好吧。”南柯靠着颈枕看江影,“有名气就有人来找,当然也有我自己联系的,不过上次那个工作室真是他们主动联系的我。”   江影啧啧感叹:“我感觉我俩赚钱的方式性质是差不多的,都有点赌的成分,很考验运气。”   南柯闭眼:“早就跟你说过了,运气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江影笑着应声,南柯看了眼手机,又想起之前的嘱咐,再一次提醒道:“我再提醒你一次啊,如果有人主动约   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那帮不靠谱的一个多月都没联系我们了,诈尸肯定是没有好事的。”   江影打开转向灯,确认后方没车后转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嗯。”南柯嗯了一声,瞥了眼被她随手放在车门凹槽里的手机。   突然亮起的屏幕上又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是短信消息,从开头便能看出多半是什么店铺助手发送的广告链接。   南柯收回视线,看向导航仪,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下一秒,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江影正好等红灯,转动脖子看了过去:“谁啊?是嫂子吗?”   “不知道,陌生来电。”南柯说着抽回手机,看着归属地显示g市的号码,短暂地犹豫过后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接通,顿了一秒才开口:“喂?请问是南总吗?”   南柯挑眉,她不认得这个声音,但又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的。   于是在对方喂出第二声后,她冷淡地嗯了一声,问:“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泰英集团的盛宿,不知道南总有没有听说过?”盛宿的声音带着一股客气的笑意。   南柯直言不讳:“没听说过,只听说过泰英的江总。”   盛宿:“……”   盛宿显然也没想到南柯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干笑着应声:“没关系,听说过泰英也是好的,我们可以现在认识一下。”   “抱歉,我现在有点忙,稍后再跟你联络。”南柯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上了电话。   江影听到南柯提到自己的老父亲时就已经皱眉了,这会儿眼见南柯挂了电话,忙问道:“谁啊?泰英有人联系你?”   南柯也没瞒着:“是盛宿。”   “靠!?”江影惊了,“他找你干嘛?他还有脸找你,你上次因为他弄坏了手机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南柯笑:“你都把人家车玻璃砸了,你还要怎么算账?”   “那点换玻璃的钱怎么能跟你比?要不是我没路子,我非得给他套麻袋不可。”江影心中的火苗再次燃起。   南柯揉眼睛:“你行了吧,人家都换好了,你又给砸了,里外里好几万块钱呢,我这手机不到一万还用了一年多,赚了赚了。”   “你这话不对啊。”江影不赞头地腾出食指摇了摇,“没入到我们腰包里的钱,怎么能叫赚?”   南柯哈了一声,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第82章   盛宿打电话之前想过千万种可能, 唯独没有预料到南柯会在他自报家门后,毫不客气地挂上电话。   那最后一句抱歉说得也毫无留恋,听不出任何歉意。   他看着不足一分钟的通话记录, 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打错号码了?   可是他明明就在询问对方身份时得到了南柯的肯定回复。   那是哪里出了差错?难不成是真的在忙?   忙什么?……她能忙什么?   一个连工作室都懒得成立,自由来去的人,午饭点能忙什么?   盛宿有种蹭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他放下手机, 烦躁地推了一把身前的办公桌,起身去吃午餐。   都说临下班前不能求合作,亲身试验过的盛宿发现这话果然是对的。   现在他的胃口差到了极点,愤怒燃烧着他胸腹里的那颗胃, 让他在商务车的柔软座位上, 怎么都想不出午餐该吃点什么。   “盛总?”助理给出第七个餐厅名称给他做选项时, 声音已经有了代表恐惧和紧张的颤音。   盛宿仍沉浸在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怫郁中, 听出助理发颤的尾音, 冷漠地瞪了他一眼:“还吃个屁,去伊梦花店,现在、立刻、马上!”   “好的,盛总。”副驾驶上的助理忍着胸腔里的苦涩, 微笑着转过身去, 紧攥着一颗心终于随着这个目的地的出现放了下来, 然而为了不引火烧身, 他还是谨慎地用鼻子又慢又缓的地长出了一口气。   有目的地就是好事,哪怕要饿肚子, 至少不用一直陪着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药包坐在车上转圈圈, 这对卑微助理来说——那就是幸运的!   盛宿脑袋上的纱布块已经可以不用贴了, 但盛宿包袱太强,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了他的伤口,仍然盖着一快小小的纱布,看上去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他乘着公司的高层专用车出现在伊梦花店的门口。   而此时的梁清清刚刚吃过午饭。   南柯给梁清清订的餐从来都是说好几点到就几点到,一分钟都不带差的。   梁清清吃饭的时间又不算充足,今天赶巧吃得早,没想到刚丢完外卖盒回头就好运气地迎来了午饭后的第一单。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购买什么品种的鲜花?”梁清清刚刚吃饱喝足,心情整体来说比较不错,脸上的商业假笑便比平时更浓一些。   盛宿先前买过这里的花,只是不是他自己亲自过来取的,闻言摆摆手:“先不着急,梁老板,我来是有事找你。”   “你说。”梁清清脸上的笑维持得很好,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推辞而冷下去。   盛宿笑:“梁老板都不问一下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话里话外都在试图勾着梁清清主动跟他开口。   梁清清摇头,脸上的笑意随之淡了些:“买过我花的客人和想买我花的客人,基本上都知道我姓梁。”   言外之意——这没什么好在意的,你也不用在意。   态度是这个态度,梁清清的心里却不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除“穿着不错、车子不错、财务状况不错”之外的判断。   ——这个人的脑子好像没有那么不错。   还有,他那股高傲、嚣张又迷之自信的神情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和那个买了一百一十一枝夏日天空的女alpha有种说不出的肖似。   盛宿见梁清清并不接自己的茬,干脆摊开手坦诚道:“行吧,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泰英集团的盛宿,跟江总的女儿江影算是朋友,我知道你是南柯的女朋友,所以我这趟过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梁清清弯了嘴角,可惜月牙状的眼睛里并   没有分毫笑意。   盛宿的语速不算快,梁清清等他话音落下没两秒钟,就已经拆分完他话里的信息。   “跟江总的女儿”、“算是”、“我知道你”、“南柯”、“想麻烦”。   对应的信息实际上应该是——他是江影爸爸/妈妈的同事,和江影不熟,他调查过我/也或者是南柯……现在多半是想通过我来联系南柯?   梁清清抿嘴,她自信自己解读出的答案,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也一定会是及格的。   所以,下一秒她再次端起商业假笑,然而不等她开口,花店的玻璃门被推开,前后又进来两个身高腿长的女alpha。   “老板,买花。”任夏脸上戴着茶色的墨镜,说话时两边嘴角上翘着,声音里带着笑意。   走在后面的李娅推了她的肩膀一把,抬高额前的帽檐朝着花店内看了一圈,问:“老板,那边的白菊花怎么卖?”   梁清清对着盛宿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请稍等我一会儿。”   任夏墨镜下的眼睛不住地往盛宿的身上扫,盛宿倒也不客气,矮身坐到了南柯六千多的那把凳子上。   梁清清听到声音不对,立即回头,满脸歉意地看着他:“抱歉盛先生,那个凳子是我朋友放在这里的私人物品,她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麻烦你到这边坐。”   盛宿:“……”他今天到底是干嘛来了!   梁清清盯着他换了位子之后,才放心地转过身继续招待客人:“请问您是想送给谁呢?这是重瓣非洲菊,花语是高洁和清雅,很适合送朋友。”   李娅点点头:“挺好的,那就这个吧。”   “是单独要这个吗?还是再加点别的花搭配,我可以重新按照你的需求包。”梁清清微笑。   李娅刚想说不用麻烦了这束就挺好的,还没来得及开口,任夏突然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抢答道:“加点粉色的和玫瑰花吧,色彩太单一看起来不是很喜庆的样子,花我们也不太懂,要不老板你帮我们搭配一下?”   梁清清点头:“可以的。”   李娅看任夏发言完毕,补充道:“谢谢老板,麻烦你了。”   “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梁清清拿着花站到了工作台前。   这样的简单花束,放在平时,十来分钟都不用梁清清就能搞定了,今天她却足足包了二十分钟。   李娅的花束包好以后,任夏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老板,这束粉色的玫瑰搭配的是什么?看起来真不错哎。”   梁清清耐心解答:“是桔梗。”   任夏不懂花,也不知道桔梗是哪个桔梗,但还是捧场地点了点头:“我要这个,这束太小了,老板帮我包束大的,钱不是问题。”反正老板会报销的。   梁清清不想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便紧着赚钱的来,直到慢吞吞地包了一半,坐在等候区的盛宿终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第三次看向了他腕间的百达翡丽。   盛宿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商业奇才,但以他现在的月薪来算,他这半个多小时也值好几百块呢!   他清了清嗓子说:“梁老板,也给我来一束一样的。”   梁老板忙里抽闲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好的。”    第83章   梁清清在接到午饭后的第三单时, 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一点点,把原来的二十分钟一束变成了十分五分钟一束。   即便如此, 盛宿烦躁的情绪还是没能得到任何缓解。   助理和司机是在乎他的情绪和表情的, 可花店里的三人并不在乎。   任夏和李娅买完花以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坐到了一边的等待区玩起了手机。   梁清清看着她们的手指在横着的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也不好提醒她们什么, 便回到柜台处礼貌地等待着盛宿扫码付款。   盛宿并不习惯扫码,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犹豫是要为难一下梁清清还是先让助理进来付钱。   梁清清却在他掏出卡的瞬间做出了反应, 低头拿出店里的pos机:“盛先生,本店支持刷卡付费。”   盛宿:“……”是他没有见识了。   梁清清刷过卡之后, 又在心中末默念了一遍自己刚刚对他的称呼, 突然升起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盛先生?盛星?   ……都姓盛,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吗?   可是江影不是对盛星避之不及?为什么和盛星有关系的人还会那么巧的和江影的家人在同一家公司里做同事?   她对江影知道的不多,也没那么多好奇, 所以南柯也没有特别给她介绍过江影的背景, 但这并不影响她利用已知条件去脑补。   总之,能和那个不大聪明的女alpha联系上的, 她都不觉得会是朋友就对了。   所以在盛宿叫来助理拿走花, 再一次用那种伪装出来的善意看着她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盛先生, 我大概能猜到你刚才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跟你说实话吧, 我跟南柯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很长,能有现在的关系我很珍惜, 也很在意我在她心里和眼里的形象。”   “嗯……她呢, 不喜欢工作时间被人打扰, 所以我上班时间也基本上不会打扰她,希望你能明白和理解我的意思。”   意思是——不要幻想通过我来联络南柯了,你连江影都搭不上话,可见南柯也是不大愿意搭理你的,我不可能帮你的。   盛宿讶然于梁清清的坦白,不高兴中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目光,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的话,他倒是挺愿意和梁清清这样的聪明人交个朋友的,只是可惜了。   片刻后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盛宿理解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任夏和李娅则竖直了耳朵,尤其在梁清清刚刚提到南柯的名字时,她俩的呼吸声都停了一瞬。   “梁老板是个敞亮人。”盛宿说。   梁清清微笑:“谢谢,也是个明白人。”丝毫不谦虚。   盛宿却仍然不愿放弃:“那这样吧,梁老板把手机借我用一下,让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也好。”   梁清清再次拒绝:“这恐怕不行,盛先生,我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手机上有我的客户资料和订单详细……我不能随便借给你,这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盛宿接二连三地被拒绝,心中的火山早就喷发了,他强忍住暴走的冲动,余光往梁清清台面上的手机一扫,当机立断劈手去夺。   梁清清早就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哪里会想不到他想干什么,咻地一下抓回手机揣回了围裙上的口袋里并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挂在身后用来装饰的棒球棍。   说话归说话,动手生抢那意义可就变了。   任夏和李娅听到声音不对,立马放下手机,一左一右夹住了柜台前的盛宿。   “你这穿得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怎么还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抢劫呢?这要是送法查办,你也不怕进去喝一壶?”任夏勾着唇角,墨镜下的眼睛里   已经起了杀意。   在老板给出的资料里,镜片里映出的这张脸可是头号危险人物,防不住他?   南柯可是说过的:“我既然请了你们保护梁清清,那日后梁清清要是在这个小子手里吃了亏,你俩的职业生涯就可以提前结束了,啊,或许也可能不光是职业生涯。”   站在另一侧的李娅应声:“人老板还是个omega,我们国家关于ao的保护法是怎么写的来着?嘶……这个男a欺负女o,最低是不是也要拘留半个月来着?”   “……”   盛宿都没看清身旁这两位是怎么过来的,就已经被嘲讽和警告完了,心中顿时不耐,同时暗悔自己为什么没带两个能用的人过来!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门外等候的司机和助理一直关注着店里的动态,发现老板被两个矮他小半头的女人围住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便没主动下车进店去找不痛快。   直到三分钟以后,脸黑得快赶上锅底的盛总气愤地推门出来,一脚踹在了车门上,他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花店里发生了什么。   盛宿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在近距离看到站在他左右两边的女alpha的双手满是不寻常的茧子之后,单枪匹马的他非常识时务地软下态度主动和梁清清道了歉。   梁清清从来就不算是好脾气的人,只是鲜少生气,但不意味着生出来的气好消,所以第一次她侧过了脸装作没有反应过来盛宿是在和她说话,第二次见盛宿赔笑得真诚了一丢丢,大方地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而那短暂的两分钟里,一向心高气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盛宿只觉得无比漫长,好在没等他再被强迫着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那一瞬间,盛宿觉得对方哪怕是个骚扰电话,他都能好好地接着它走出花店。   电话是公司的秘书打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提醒他在半个小时后之后还有个会。   盛宿一听还有会要开,心中火势又大了起来,回到车上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个不停,连带着看前排的两人都更加不顺眼了。   他坐在驾驶座的后面,燃烧着多方面聚集起来的火焰的眼睛瞪着副驾驶的助理,厉声怒骂:“你这助理怎么当的?公司里还有会都不知道提醒我?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目送花店门口的车子离开以后,梁清清松了口气,笑着对剩下的两位客人道谢。   李娅和任夏本来就是职责所在,但因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先前坐着的位子上取回手机,退出已经中断的游戏扫码付款,一人抱着一束花离开了。   梁清清把人送到门口,回来后坐在长椅上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真心话,刚刚要不是店里不止她一个人,她还真不敢那么直白地拒绝那个男人。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那两个女alpha果然一身正气!   松了一口气后,梁清清把放在柜台底层抽屉里的防身用品挪到了最高层,然后掏出手机给南柯发消息,验证一下盛星是不是有什么家人和江影的家人是同事的。   南柯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的时候,刚刚从副驾驶上下来。   江影则站在车的另一侧戴着墨镜看厂区大门,仰着脸说:“看这厂房,规模不小啊?”   南柯一边点开微信消息,一边答道:“还行吧,除了生产自家的东西以外,他们还做代加工。”   “我说呢。”江影点点头,绕过车头朝着南柯走来。   粗略扫了一眼消息内容的南柯立即抬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转过身走到车屁股后面不远的桥头,站在围栏前给梁清清回电话。   梁清清没有想到南柯会秒回,发完消息就拿出了账本,还没翻看呢先被突乍   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南柯的语气紧张,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查看任夏和李娅给她发了什么,张口就问:“有人去找你麻烦了?你没事吧?”   “没事啊。”梁清清在电话里笑,“没有人来找我麻烦。”   南柯听到梁清清的语气入场,因为那两行文字陡然提起的心降下了至少一半,她按着胸口慢慢呼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往日一般自然和从容:“是我离开以后,盛星又到店里来了吗?”   梁清清答:“没有,是我吃过午饭后有个叫盛宿的过来买花,他说自己和江影是朋友,还说知道我跟你在恋爱,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想跟你认识认识……”   南柯看着桥下沟沟里随风摇曳的枯草,眼睛微眯:“他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没事儿,我跟他说了你忙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梁清清说。   南柯嗯了一声,正式回答了梁清清那条消息里的疑问:“盛宿是盛星的哥哥,他们是异卵双胞胎,前段时间盛宿空降到江影爸爸的公司里成为了新一任总经理。”   梁清清:“……”这么说,他说的还真是实话。   “不过江影跟他不是朋友,以后无论是他还是盛星,只要到店里了,你记得联系我,我尽量赶过去收拾他们。”南柯踢走脚边的一粒石子,回头看了眼正在和未来的合作伙伴寒暄的江影,末了补了一句,“我先忙,忙完回去找你。”   梁清清心想果然是这样,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主动挂上电话。   南柯切换页面,查看任夏和李娅发来的相关汇报,大致浏览了一遍后,给两人报销了买花的钱,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又息屏装好手机,对着枯草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迈步回去。   迎上对方的目光时,她笑着点头:“窦总!”    第84章   南柯和江影返程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江影对梁清清花店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南柯也无心告诉她。   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市区刚好是晚饭点。   江影原本想约林滢出来, 可林家因为中午林老爷子的一句“暂时搁置”全员回家, 将两天后的家庭聚餐提前开场。   林滢身为引发这件事情的发言人,自然不可能轻易脱身。   姜梅君好不容易抓到个能好好奚落妯娌的机会,当然也不可能就此放过, 只怕还要抓着林滢充当复读机把关于盛星的事情再念上个两遍。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没收到林滢回复的江影心中也是理解的, 但仍是控制不住地为林滢担忧。   南柯拍了拍江影的肩膀, 提醒她:“林滢家里要商量一下开个家庭会什么的实属人之常情,你也不用太担心, 林滢不是会吃闷亏的人, 倒是你,上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真的不用回去跟叔叔阿姨报备一下吗?”   江影:“……”她差点就把这茬给忘了。   苏女士先前提过, 盛欣远是出了名的女儿奴, 盛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吃了亏,而她到现在都没找自己算账, 多半是要找到江泰然跟前讨说法的。   那些跟过来的保镖露了脸, 也就等同于苏虹英和江泰然已经知道了, 但这说到底毕竟是江影自己惹出来的事情。   她但凡懂一点事儿, 都得主动回去报备一下,而不是一声不吭地躲在爸妈地身后享受着他们的庇护。   “回去吧。”南柯推了江影一把。   江影回头看了眼南柯, 张了张嘴,末了轻叹一声:“那我回去了, 你有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盛宿再找你的话你也要记得跟我说。”   南柯站在路边摆手:“知道。”   姜黄色的保时捷开走以后, 南柯转身走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出现在了伊梦花店的门口。   梁清清正坐在柜台前核对今天的账目,听到开门声响,微笑着抬起头:“我就知道会是你。”   南柯微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我想是的。”梁清清合上手中的本子收进抽屉里锁好。   南柯得到梁清清的回应,心情瞬间升了好几档。   她走到柜台前靠着台面看已经快七八个小时没有见面的人:“晚饭想吃点什么?”   梁清清问:“海鲜面吧?”   南柯:“现在就走?”   “行啊,正好我今天营收可观,我请客。”梁清清点点手机,大方地发出邀请。   南柯也不拒绝:“好。”   店门口翻挂上有事离开的牌子,梁清清锁上玻璃门,挽着南柯的胳膊上车前往私人面馆。   路上,梁清清还是没能压住好奇心,问南柯:“盛星的哥哥为什么要找你啊?是想通过你给她妹妹说好话吗?”   南柯摇头:“不好说,大概是觉得我有钱吧。”   梁清清噗嗤笑了出来:“他没有钱吗?我看他西装革履的很有派头的样子,应该不差钱吧?”   南柯露出被梁清清提醒又若有所悟的表情:“那……可能是觉得我比他更有钱?”   “这样吗?”梁清清笑着点点头,熟练地把车子挺好,牵着南柯的手进了面馆。   面馆里的人依然很多,她们的特权仍未失效,从进门到出来,一共用了半个小时左右。   南柯跟着梁清清回到花店又坐了一会儿,直等到快八点才试探道:“要早点回去休息吗?”   梁清清闻言看向门外凄冷的夜,深吸一口气:“我也觉得差不多了,你呢,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送你回去吧。”南柯从后面   搂上梁清清的腰,声音里满是笑意。   梁清清握住肚子上那双交扣在一起的温热的手,仰头问道:“你送我回去?那你怎么回家?”   “我可以打车呀。”南柯恶作剧似的张嘴含了一下梁清清的耳垂,“放心,这个时间点,我一个alpha打车还是很安全的。”   “那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开我的车走也行。”梁清清说着瞥了眼自己的车钥匙。   南柯摇头拒绝:“不了,我今天下午有些累,明天想睡个懒觉,不能早起去接你。”   梁清清无奈忍笑:“行吧。”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关好店门,南柯跟着梁清清上车回她的小区,又在楼下拥抱后分开。   梁清清没有多想,目送南柯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便转身跨过密码门,进电梯上楼。   南柯则在拐角停下脚步,仰头等待着那盏属于梁清清的灯亮。   同一时间,车牌是一串连号的黑色越野车已经在梁清清的小区门口恭候多时。   而穿着长款大衣南柯也终于在驾车人忍不住想拿出手机询问的时候,快步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副驾驶上的人眼明心亮,在看到南柯的第一时间开门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南柯和她轻轻一点头,踩着踏板弓腰坐了进去。   “人呢?”   “在等你呢。”   ……   盛宿这辈子都想不到,一向都是主动绑人的他,有一天能被别人给绑了。   关键是被绑的时候他的周围是有他安排的人在保护他的。   结果,花了那么多钱养的兵一天都没用上,白瞎了他发下去的薪酬。   什嘛玩意!真是人比人得死,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气死了。   不过值得他庆幸的是,强行邀请他的这位幕后“大佬”比他有品,并没有把他带到什么鸟不拉屎,人烟稀少的鬼地方。   而是相当讲究地把他送到了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   南柯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刚好九点整,她拿出一张磁卡往包厢门的感应器上一划,厚重的隔音门立即发出一声清脆的细响并朝内弹去。   她用脚尖顺势一抵门板,侧身走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又极有眼力见地重新关好了门。   包厢内的布局提前更改过,原本应该放着圆桌的地方今天换成了长度在两米以上的长桌。   桌上摆满了装着精致餐食的圆盘,盛宿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神情阴郁,右手正有规律地摇晃着红酒杯。   看上去,颇有点主人翁的意味。   南柯在他的对面坐下,跟前的桌面空空如也,她的双手搭上桌沿,脸上是面对合作伙伴时才会出现的微笑。   “原来你就是盛宿。”   盛宿放下酒杯,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笑面虎:“还装,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南柯不解,“不是你白天打电话给我说想跟我认识认识的吗?那我以为,想认识一个人,最起码应该从一顿饭开场。”   盛宿:“……”   这样说,他只打了个电话是有些轻浮了。   南柯收回手,靠上椅背:“既然已经坐在一张桌子前了,盛总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盛宿瞥了眼周围站着的人,胸口猛然一堵,如果不是不想找打、他觉得自己非得冲到对面抽那个女alpha一顿不可。   开口闭口的净踩着他的雷点跳,咋不直接把他气死呢!   南柯本人是想的,无奈能力有限,只能气到这种半死不死的状态,不然她哪里还用搞现在这么一出。   盛宿看到南柯如此放松,也学着她的   样子靠上了椅背,咬牙道:“既然南总都是这样谈生意的,那我觉得我们的确没什么好谈的。”   “既然如此,有缘再会?”南柯点点头,按着桌角就要起身。   盛宿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更加来火了,但还要极力克制自己不能流于表面,“等一下,我还有话想要问你。”   南柯重新坐实:“你说。”   “你为什么要跟我抢泰英的股份?”盛宿问。   南柯无比坦然地看着他:“这话盛总说得就没有道理了,外面的人谁不想做泰英的股东?我不过想入个股,怎么就能说是在跟你抢了呢?”   盛宿一噎,南柯的回答是说得通的,事实上她现在手里也的确有泰英百分之一的股份。   南柯看想发作的盛宿哽住,转而问道:“说起来我也挺纳闷的,上次盛总怎么就弃车而逃了呢?那前面想拦我的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盛宿矢口否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柯不理他,微笑着评价道:“正常人被砸了车,不应该是你那个反应。”   盛宿:“……”   南柯看着抿唇的盛宿,哈的笑了一下,又说:“对了,还有我上次车祸的事情,说起来我的车子到现在还没修好呢,盛总,你的车子修好了吗?”   “南柯!”盛宿豁然起身,可惜冲动归冲动,座位都没能离开他就被人搭着肩膀重新按了回去。   南柯在他愤怒的注视下起身,嘴角微翘着看他:“我的确不认识你,但我不是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所以,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了,以后见到我也请绕得远远的,我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实际上记仇得很。”   “啊,对了,撒谎是不对的。”   南柯转身离开之前,又伸出手点了点桌面:“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请你过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跟你说这几句话。”   “你想做什么?!”被按在椅子上的盛宿咬牙,眼睛里已经充了血,看起来红红的,还挺吓人。   南柯说:“想给你一个警告,以后不该麻烦的人不要瞎麻烦,不然就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   靴子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很轻,南柯开门出去,侧目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人:“友好交流一下就送回去吧,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人家盛总明天还要顶着那张俊脸上班呢。”   “好的,南总。”   说话时呼吸带着口香糖味道的女alpha露出一个痞笑,伸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嘀的一声细响,她灵巧地一闪身进了南柯刚走出来的那扇门。    第85章   南柯回到小区附近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以后了。   她在距离红绿灯还有两百米的位置下车, 一个人踏着夜色顺着光亮前行。   今年的秋天格外冷,大衣的厚度勉强能挡住夜间的冷风, 但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还是凉得她吸气。   南柯走了没几步, 双手顺着肩后的长发绕过颈侧,用宽大的衣领压住卷翘浓密的发尾,试图借此抵挡夜风的无情。   意外地很有效果。   红绿灯的后面就是她和江影居住的小区, 她仰着头找到属于江影的那套房子,玻璃窗的里面一片漆黑。   想来, 江影今晚也是要睡在她爸妈的家里的。   她又找调转方向, 看向对面那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黑黝黝的玻璃窗前的露台上透出暖黄色并不明亮的光,她绷紧的心弦随着那光不由得一松。那是她的家。   情绪上的改变, 连带着她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循着车潮穿过路口, 南柯指尖微凉,她把双手揣进口袋,传入掌心的除了温暖还有正在震动的消息提醒。   梁清清早已跟她道过晚安, 沉入梦乡, 这会儿能给她发消息的除了江影也没谁了。   南柯掏出手机点亮,划开的屏幕上果然显示着来自江影的问候。   ——柯姐睡了吗?   南柯习惯性点开输入栏, 从键盘上戳了问号回过去。   江影收到回复, 立即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南柯想也不想地点了拒绝, 又回了一句:准备洗澡了,什么事?   如影随性:没什么大事, 无聊,找你说说话。   南柯笑着按下语音条, 想起耳畔的风和因为步行略显不稳的呼吸, 松开按住屏幕的指尖又改成了文字输入。   ——待会回给你。   江影的耳朵非常好使, 吃饱撑得无聊时听力更是翻倍,南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只能尽可能护好自己的尾巴,一根毛都不让它有露出的机会。   几分钟后,她快步回到家里,并第一时间打开全屋的灯。   温暖的光线洒下来时,站在门口的房屋主人有种身上寒气都被驱散的舒适感。   南柯踩着拖鞋脱掉身上的大衣,径直走向主卧室的浴室,给浴缸接水。   手机上已经跳出电量不足的提醒,她调试好水温,又离开浴室给手机接上充电线,然后边走边脱,赤脚回浴室泡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   直到完全驱走身上的冷气,装满秘密的南柯才站在淋浴头下刷牙洗脸。   等她回到床上,回拨视频给江影的时候,无聊的江影刚好结束一场游戏。   摄像头打开,屏幕里出现江影那张冒出一颗痘的脸,南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颗痘痘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真的有这么上火吗?”明明两人在天刚擦黑时分开的那一刻,南柯还没有发现它的。   江影伸手摸了摸那颗红红的、刚出现没多久的痘痘,轻声叹气:“我也是刚刚洗漱的时候发现的,没办法,妹妹我就是心眼小想不开,有什么全写脸上了。”   南柯听着江影对自己的评判,隔着屏幕笑着安抚她:“自我认知很准确,这是非常好的。”   江影翻了个白眼,南柯又笑:“怎么没和林滢聊天,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和你联系了吗?”   “联系过了,她说问题不大,也没跟我细讲。”江影扁嘴,“半个小时之前跟我说困了,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   “今天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那说明问题是不大。”南柯点头。   江影嗯了一声,又问:“盛宿今晚没有再找你吧?”   南柯反问:“找我能怎么着?我还能怕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姓盛的都是奇人,担心他会恶心到你。”江影靠在床头上,手机把她的脖子和下巴照得都变了形,角度非常死亡,但她本人却毫不在意。   南柯哼笑一声,看了眼时间,遮着嘴巴打哈欠:“行了吧,时间不早了,我都困了,你也早点睡,有什么话明天见面说。”   不等江影反应,南柯一戳屏幕挂上通话,把手机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游鱼一样滑进被子里。   屋子里的灯光在她回视频的时候就已经调过了,现在全屋只有她卧室的光线最足,但卧室里的灯光定时很快就会启动更改,所以她躺得毫无负担。   吊灯是在她躺下大约两分钟以后暗下去的。   南柯闭着眼睛试着敲了敲她那半死不活的咸鱼系统880,然而怎么呼唤都没能得到一丝反应。   这不负责任的工作状态实在太过明目张胆,甚至让南柯产生了一丝丝的不自信和自我怀疑。   “……”算了,放过彼此吧。说不准还有人在羡慕她能有这么不干事的系统呢。   奔波了一天的南柯闭着眼睛,无奈地在自我安慰和调节中睡熟。   这一夜,昏黄色的房间内,唯独那部平躺在柜面上的手机始终保持着清醒,独自亮着冷白色的光。   而房间之外,因各种因素无法入睡的熬夜大军里,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一位新人。   ——盛宿。   他软着身子被一个身高腿长的女alpha从越野车上掀下来、摔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在他扑着夜风趴在地上的时候,那无形中禁锢着他的信息素陡然溃散、消失,惟剩下属于他自己信息素在失控般疯涨。   黑色的越野车嚣张至极,完全不担心会被盛宿反制,甚至在离开前还连嘀了好几声喇叭。   不知道是在嘲笑他的无能,还是在嘲笑着提醒他那些无能的下属、出来迎接他这个无能的老板。   反正它在盛宿的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时,气性极大的盛宿只感觉自己险些要吐出血来。   越野车离开以后,气得脑瓜子嗡嗡的盛宿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他摇摇晃晃走到别墅的大门前靠上边侧的墙柱,耳边终于传来快速拉近的脚步声。   那是作战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电动门用它的最高速推向两边,守在别墅里的人终于等回来了自己的老板。   盛宿抬手,虚弱的声音被风吹散:“调监控,锁定刚才的那辆车,给我追!”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立定应声,快步转身去执行盛宿下达的指令。   剩下的人看出老板的状态不对劲,想要上前搀扶,却被盛宿森冷的眼神制止:“别过来。”   并不明亮的月光下,夜风阵阵,只穿着西服套装的盛宿按说应该冷得发抖才对,偏偏此时他的脑门上沁出了层层细汗。   缓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盛宿的虚汗勉强止住,他抬起手指着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去,拿抑制剂来,快!”   南柯心思歹毒,那群臭女a也个顶个的变。态,在强行激发了他的信息素以后,竟然仗着生理上的优势,轮番用信息素压制他、**他。   让他遭受了无比难熬的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差一点他都以为自己要在那个鬼地方死去了,没想到这些钝刀子杀人的恶鬼又毫无预兆地放了他,把他送了回来。   甚至毫不避讳地把他扔到了家门口……   何其挑衅!   盛宿一想起来就觉得双颊被打得生疼,可事实上并没有人动过他一个指头。   这算什么?   这他大爷的到底算什么?   ……蔑视?嘲讽?侮辱?   对,没错,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羞辱着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盛宿咬牙伸长脖子,松开领带,解开衬衫的纽扣。   调整呼吸后,他又蛮力扒开自己的肩侧,露出锁骨处白皙的皮肤,将紊乱的信息素强行用药物控制住。   为他专门配置的抑制剂见效极快,他梗着脖子深吸两口冷气,靠着墙柱的身子随着起效的抑制剂软了下去。   守候在旁边的下属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用肩膀顶着他的手臂,半扶办抱的把自己的老板带回了别墅内。   别墅内的白若雅自从上次偷听到了盛宿和他妈的对话以后,心里就变得越来越不踏实。   今天一直没能等到盛宿回来,她忐忑得连觉都睡不着。   她总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并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她现在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所有,可付出的代价却是自由。   没有了自由,那她的得到和拥有的意义又在哪里?   她不能和其他人炫耀,也无法听到别人的吹嘘,更享受不了那些蠢蛋因为她的财富而讨好她的种种举动……   这样不好,不开心也不舒服。   白若雅觉得自己的这种欲望根本就得不到满足。   而且她还发现盛宿的妈宝程度甚至超过了尉欢,她那天夜里隔着门缝听到了盛宿的母亲的声音。   那是个柔弱中引导目的极强的声音,乍一听上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细品则不然。   白若雅很不安——她很担心有这样的一个妈妈,盛宿最后也会胳膊拧不过大腿,将她弃之如敝屣。   而她这一次面对的情况甚至不如上一次,面对尉欢她至少还有六年的时间和感情来做护盾,面对盛宿她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宠物似的存在,让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做护身符。   盛宿和尉欢又全然不一样,总之她的未来没有丝毫未来可言。   所以,她认为她现在要尽量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宠物,抓住一切表现的机会,讨得盛宿的欢心。   此时便十分自觉地徘徊在客厅,等着自己的“主人”回来。   然而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盛宿,一进门就看到穿着柔软睡裙的白若雅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刚下去的躁动再次涌了上来,他怒喝:“滚回你的房里去!谁让你出来的!”   “!!!”白若雅被盛宿怒吼的声音吓得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她缩着肩膀,心念陡转,脑子飞快旋转,在意识到想拍马屁的自己准确无误地拍到了马蹄子上以后,利落地转过身低头道歉,然后脚底抹了油似的往那间属于她的房间跑去。   而望着白若雅背影的盛宿,胸膛不住起伏,眼中具是震怒后留下的血丝以及瞬间凝聚起来的咸泪。    第86章   南柯这一觉睡得舒服,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自动打开的窗帘倾洒在她床前的地板上,和夏日时不同,此时照进来的光虽然依然明亮有温度, 但对比起记忆中的金色, 隐隐透出一股偏冷的白。   南柯翘起的脑袋重新落回枕头上, 她的下巴磨蹭着被子的边沿又往下缩了缩,直到近乎躺平,修长的双腿使力在被子下面蹬了蹬。继而侧身从床上下来,顶着被她滚乱的头发赤脚站到了窗户前面。   柔软的地毯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暖。   南柯看着窗外的世界,愣了一会儿神,直等完全清醒了才回去找被她充了整整一夜电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 十多跳消息从通知栏滚过。   南柯按照时间顺序逐条查看,又按照她心中的重要性排序进行了回复, 最后才点开那封昨夜里她睡着后不久发来的邮件。   意想不到的是, 在她逐字查阅那封邮件的时间,昨晚怎么召唤都不为所动的880出现了。   叮咚一声脆响, 好些天没有听过的系统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恭喜, 当前奖励条件已达成,幸运值积分已累计,现金奖励已发出, 请注意查收。】   “……”南柯却是一噎。   所以盛宿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并不是他和白若雅的事情,而是他的信息素无能?他的性功能障碍?!   【没错。】   南柯:“……”还真是没有想到呢。   【但你还是完成了,本系统就说你能行, 不会错的,继续加油吧。】   南柯:“……”是得到了夸奖吗?然而并不开心。   如果880里没走的话, 南柯觉得它在听到自己的心声后大概率会点评一句——你不要不识抬举。   好吧, 这些并不重要。   南柯心情复杂的删掉那封用相当文艺的词句描绘盛宿信息素神奇之处的邮件, 放下手机去洗漱。   而她心中惦念着的梁清清,因为今天第一次带两个员工做生意,责任心太强,不但没能轻松,反而更加忙碌了,连看手机的时间都被压缩了不少。   南柯眼见自己给她发的消息久久没能得到回复,大抵能猜出她的工作状态,便没多等,干脆利落地钻进了自己的书房里。   至于和她约好了今天见面的江影,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江影从电话里得知南柯今天没有去梁清清的店里,利索地找上了门来。   南柯颇感意外:“这么快就过来了,苏阿姨没留你?”   “没有。”江影扯了扯嘴角,“不过她加派了跟着我的人。”   南柯对苏虹英此举非常赞同:“这样很好,安全至上嘛。”   江影唔了一声,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到家时,苏女士跟江泰然说得那句:“她盛欣远的女儿是千金,我苏虹英的女儿就是万金,监控视频在我们手里,她有什么能耐让她使!”   南柯看出江影的好心情,用指背敲了敲桌面:“行吧,说正事了,昨天考察得怎么样,这次你打算跟多少?”   “你定呗,我都行,让我有参与感就行。”江影耸肩,说得相当无所谓。   南柯说:“我现在不就在给你安全感吗?”   “哎呀,我这不是怕我说我要占一半,你会嫌多嘛。”江影呲牙。   南柯瞪她:“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么小气的人?”   江影连连摆手解释:“没有的事!你不要瞎给我扣帽子!我不接的啊!”   南柯看着江影慌张的样子,心中偷笑,面上仍然端着一副不高兴:“没有一顿饭,这气儿肯定是消不了了。”   江影   举手投降:“好说好说,两顿都行,只要你愿意,你吃我一辈子,妹妹我也请得起!”   “爽快!”南柯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和上次一样吧,咱俩一人一半。”   “好嘞!”   玩笑过后,两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临近午饭,鉴于花店里多了两名新的员工,南柯特意给梁清清打了电话问她中午该订多少。   梁清清也没客气,选了她觉得不算贵的餐点要了三份。   南柯定好餐收拾桌面起身,跟着江影去吃了午饭,下午回来又进了书房。   江影则趁机回了对面的房子一趟,把她自己的电脑带了过来。   她们这边商定以后,还得拟合同对合同,双方的意见达成一致才能签约。而在这之前,什么事都不算真的稳了。   南柯对此尤其小心,江影看到南柯认真,便不自觉放松了不少。   但股市里瞬息万变,想要做到真的放松还是很难的。   她们两个又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这一忙起来就记不起时间,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她们恍然发现已经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两天了。   窗外暮色四合,窗内俩人各揉着自己的睛明穴。   江影原本还不觉得饿,这会儿一放松下来,顿时感觉自己的胃无比空虚。   南柯喝了口手边已经凉透的咖啡,用手背支着脑袋去看江影:“晚饭吃点什么?”   “嫂子不来?”江影瞥了眼南柯的手机。   南柯摇头:“她带新员工吃饭去了。”   江影咦了一声:“什么新员工?”   南柯解释:“花店的生意太好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了两个帮手,昨天刚入职。”   江影点着头趴到桌子上,缓缓伸出一个大拇指:“阿滢也没时间,这两天都在玩命赶稿,说等忙完再来找我。”   “那也很辛苦。”南柯应声。   ……   合计半天,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出去,用手机叫了外卖,疲惫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等吃的。   稀奇的是南柯收到送餐电话时,江影的手机也同步响了起来,还是个陌生号码。   南柯挂上电话瞥了眼江影,指了指门外自己出去了。   最近的天气喜怒无常,说晴天就晴天,说飘雨就飘雨。   南柯从电梯下来到单元门口接外卖的时候这才发现,夜空又下起了毛毛雨。   然而更让她觉得突然的是,她提着吃的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江影正盘腿对着大门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南柯摸了摸脸:“怎么了?”   江影晃了晃手机,说:“陶爽约我喝酒。”   “嗯?”南柯关上门走进来,把吃的放到茶几上,踢掉拖鞋坐过去时问,“哪个陶爽?”   江影瞥她:“这么健忘吗?以前我没发现你有这个毛病啊?”   南柯瞪她:“这么磨叽吗?以前你不是问什么说什么的吗?”   江影原地翻了个白眼,扁着嘴提醒:“啃老的那个,她爸妈在银行工作。”   “哦~”南柯尾音拖得老长,“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把她拉黑了么?”   “是啊,这不是换号码给我打的电话么。”江影点点头,右手撑着沙发扶手从沙发上滑下去,盘腿坐到下面的垫子上,拉过包装袋开始解扣。   南柯下意识就想嘲讽两句,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挨着江影坐下后问:“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啊。”江影侧目,“最近努力搬砖没空喝酒,改天再约。”   南柯问:“她怎么说的?”   江影拿出袋子里面的包装盒,吸了吸鼻子说:“不知道啊,没   听她说完我就挂了。”   南柯:“……”   江影展开纸盒,用筷子沾了一下大龙虾身上的酱汁尝了尝,开动前补了一句:“哦对了,她还破天荒地说了她请客。”   南柯冷笑着摆摆手:“先吃饭先吃饭,其他的等吃完再说。”   江影已经开炫了。   南柯嘴上那么说,心思却一刻也没停下。   陶爽是个不堪大用的,父母还算有点能耐。   盛宿自上次被她警告过以后就没在她视力范围内蹦跶过,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听劝了。   但是,盛星那边吃了哑巴亏,盛星一直都没有动作……   而从先前她约见盛星,盛宿陪同在侧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在乎这个妹妹的,那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陶爽那个废物身上常年缺钱,向来都是蹭吃蹭喝的,又什么时候主动请过客?   现在断联近两个月了,突然找上门来,还要请客喝酒?   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再说盛宿现在缺钱,未必没有动过找银行贷款的念头,g市的大银行就那么几家,不务正业好勾搭的银行高管的子女也就那么几个。   圈子统共这么大点,盛宿甚至不用打听都能知道陶爽曾经也是和她们喝过酒的人。   那么,如果他想利用陶爽来钓江影,给他妹妹报仇的话,再简单不过了。   陶爽没有原则,底线也几乎为零,给点钱就能使唤得动。   所以,她找上门来多半是受到指使的。而指使她的人,大概率会是盛宿。   南柯看了眼吃得正香的江影,起身前搭了下她的肩膀:“我去倒杯水,你喝不喝?”   认真干饭的江影头都没抬,含糊道:“谢谢柯姐。”   “嗯。”南柯一边擦手一边起身,离开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切换账号,选中联系人发送消息。   ——细查近日来盛宿和陶爽的动态。   对面秒回:收到。   南柯看也不看,熟练地点击屏幕,将账号重新切回。   确认已经恢复先前页面以后,她打开触控开关倒了两杯温白开,一杯加了柠檬,一杯加了蜂蜜。    第87章   吃过晚饭, 南柯习惯性收拾了茶几。   一旁的江影看得目瞪口呆,想要帮忙甚至都没能找到可以插手的机会。   曾几何时,她的柯姐连桌子上洒了水都不会擦上一下, 现在居然能收拾得这么利索, 都快赶上她花高薪聘请的阿姨了。   瞧瞧那按着两张纸巾揩拭桌面的动作, 简直不要太流畅。   南柯熟练地把包装袋系死,抬头就发现江影异样的眼光:“干嘛?”   江影赞叹:“惊讶于你熟练的样子,要知道以往我们都是分工合作的——你负责吃,我负责吃和收拾。”   南柯弯起眼睛:“你嫂子训练出来的。”   江影拍手:“猜得到。”   吃过晚饭,两人又摊回沙发上继续看电影。   南柯心不在焉地看看电影,再看看手机, 江影的状态也差不了多少。   最后电影播完了,俩人谁都不知道这部影片到底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江影这两天脑子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紧张之中, 乍一松弛下来, 加上吃饱喝足难免有些倦意,靠着抱枕不自觉就眯着眼睛打起哈欠来。   南柯没她那么随意——说松就能松下来, 此时已经盯了电脑屏幕一整天的眼睛仍是炯炯有神。   她枕着沙发的扶手, 伸腿踢了踢对面的江影:“要睡回床上好好睡,回你自己家,还是回客房随你, 但别在沙发上挺尸,回头感冒了我可不负责哈。”   江影半睁着眼睛无力地摆摆手:“不是你说外面在下雨吗?今晚让我留在这儿凑合一晚呗。”   “凑合?我专门给你装修的客房,原来你一直觉得是凑合?那你就留沙发上凑合吧。”南柯说着按了下遥控器, 起身走人。   江影哎了一声想要解释,然而不等她从沙发站起来追上去, 南柯的卧室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趴在沙发上的江影扁扁嘴, 拿起手机打着哈欠蓄力站直后转身走向客房, 边走边给南柯发语音消息:“柯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明天我请你和嫂子吃饭好吧,今晚你就不要抠字眼了,我真困得走不动道了。”   南柯本来就是激她回房间,也不是真的在意,随手点了语音条也没执着她说了什么,左右张望了一圈,最后放弃洗漱睡觉这一选项,迈步走到了窗前的椅子前坐下。   她搭着摆放了平板和笔记本的桌子边沿,抱着手机看了会儿了梁清清朋友圈里的动态。   结果越看越是想她,越是想她心底越是忍不住发痒。   从朋友圈里退出来,入眼又是她往日里偷拍的梁清清的工作照。   不得不承认,认真工作的清清很有魔力,让她不受控制地就能沉迷进去,尤其是那张侧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似永远不会审美疲劳。   南柯伸手点在屏幕上,指尖摩挲的位子正好是梁清清微微勾起的唇角,她回忆着这张照片的由来,两人在一起时的画面像是电影一般重新在她的眼前播了一遍。   好似全是甜蜜,找不出分毫无味的过去,甜得连带着她的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在不受控制地慢慢变大。   南柯按着胸口,心里想着:已经两天没见了,真的很想她啊。   窗外的雨已经从水雾似的星点变得淅淅沥沥。   南柯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玻璃,竟是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拿着车钥匙下楼。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为了防止错过她还是给李娅发了消息。   因天冷又下雨,梁清清关店的时间随之提前,这会儿刚到家没多久。   南柯便直接找了过去。   梁清清居住的小区入住率很高,一到晚上,大部分的窗户都亮着灯。   站在小区外面的街道上拿眼一扫,很有万家灯火的味道。   南柯的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李娅带着她的组员还守在路边景观树下面的黑色沃尔沃里。   上次有了加人的念头以后,南柯就极其民主地放权给李娅和任夏,让她们自己给自己挑了两到三位组员,而她这位正经雇主只负责了最后的审核。   李娅和任夏都非常懂事上道,一人找了两个组员,刚好车子也能坐得下,不需要她再另外配车。   因为这一点,南柯还相当大方的给将将得到组长一职的两人加了一成的薪水。   此时两组人看着南柯这位老板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靠坐在白色的车头上,仰望着梁清清家里的窗户,还真有点见证了什么的感觉。   南柯却不管那些,心情颇好地抱着手机给梁清清发消息。   而楼上全然不知的梁清清刚刚洗漱好,正准备关灯睡觉,看到南柯说的“我想你了”,心中登时闪过某种可能,趿拉着柔软的棉拖鞋就跑到了窗前。   因房子格局问题,她卧室的窗户并不正对着小区外面,所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去客厅阳台。   又因为梁清清跑得比较急没有刻意开灯的关系,楼下的南柯并没有发现她想念的人就站在了那扇并没有光的窗户前。   但是,站在阳台上的梁清清却是一眼锁定了南柯的位置。   她心中惊喜,握着手机转身冲了出去,身上的睡衣是加绒的,可也没有厚到可以直接穿出门的程度。   偏偏梁清清愣是感觉不到一点儿冷,就那么一路小跑着出了小区大门。   南柯仍然盯着那扇亮着灯、却拉上了帘子的窗户,久久没有等到梁清清的回复还以为她在洗澡。   梁清清原本也想不到南柯会过来,可南柯跟她说过的——“我说想你就会来见你,希望你想见我的时候也能告诉我,只要走得开,我也一定让你见到我。”   刚刚她只是突然兴起,想要验证一下,却不想南柯真的过来了。   棉拖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加上雨声更是什么都听不见。   南柯背对着小区大门,梁清清也没有出声叫她,按说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才对。   然而就在梁清清距离她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南柯像是开了心灵感应器似的,鬼使神差地离开车头,站直身子,转了过去。   四目相对,梁清清的笑容如盛放的花朵,在那一瞬间,她的喜悦值到顶。   南柯看着连伞都没有打,穿着睡衣就跑出来的梁清清,开心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她举着伞张开手臂,快走几步稳稳接住了跑来的人,顺手把伞柄交到梁清清手里后立即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到了她的身上。   梁清清看着眨眼间把大衣裹到自己身上的南柯,伸手试了一下她的毛衣厚度,不满道:“你穿得也不多。”   “那也比你多。”南柯笑,“再说,我这不是还有围巾么。”   一前一后两辆黑色沃尔沃里的保镖们看着浓情蜜意的老板和未来老板娘,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尤其李娅和任夏颇想冲过来起哄一番,好在理智战胜了冲动。   当然,她们是什么反应和想做什么,南柯看不见也没心思去猜就是了。   裹着还带有南柯体温的大衣的梁清清伸好袖子,侧头看了眼身旁挂满雨珠的车子,立即抬手推着南柯拉开车门,赶她上去:“到车里坐,暖和一些。”   南柯哭笑不得地回头,表情略显委屈:“我以为你会请我上去坐。”   梁清清一脸认真地坐进副驾驶:“嗯,然后腿儿着回去吗?”   南柯看着梁清清故意板起脸地样子,侧身压过去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反思:“   是我考虑不周。”   车子驶进小区,停到梁清清楼下,南柯跟着梁清清上楼。   梁清清站在电梯里看她:“过来为什么不提前说,你是不是不想上来的?”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怕影响到你休息。”南柯无比坦诚。   梁清清啊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我不该带你回来呀。”   南柯点头:“已经跟来了。”   梁清清走出电梯,站在电梯外面看着被她堵在里面的南柯,笑着问:“那怎么办?要不你现在下去吧?”   南柯摇头,上前一步搂着她的腰,侧身一转,将她了抱到了家门口:“先开门。”   梁清清没有异议,低声嘀咕:“是应该让你走之前先喝杯热茶的。”   然而南柯却不在意梁清清话里的调侃,顺着她开锁的动作拉开房门,倾身而上,将人抵到了墙壁上。   唇舌相抵后,呼吸交错间,她笑:“有句老话你没听过吗?请神容易送神难。”   梁清清仰头,轻咬住那红润发甜的下唇,一双眼睛如盛满了清水,甜软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蛊惑:“今晚别走了。”   南柯心口一松:“好,不走了。”   上一次,没有开灯。   这一次,灯火通明。   然而害羞的人还是自觉闭上了眼睛。   南柯搂紧怀中的人,引导着她温柔地细纹,掌控着她们前进是方向。   再一次相拥着进入梁清清的主卧室时,那件和门后挂衣架上除了尺码一模一样的大衣终于有分寸地落在了地上。   南柯低声轻哄:“真想每天晚上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还能是你。”   梁清清听出话里的意思,笑着扯掉那条碍事的围巾,搂住了南柯的脖子。   她坐在床侧,看着半跪在床沿上的南柯,用力将人抱进怀里:“我以为这话你要等到事后才会说。”   南柯的小心思被识破,丝毫不见脸红:“那就事后再说一遍。”   梁清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暧昧的气息在瞬间被笑声冲散。   南柯又压下一吻,却不想会被还没笑够的梁清清躲开,顿时气闷地埋进了她的胸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委屈:“这种时候,你不能笑场啊……”    第88章   说是这么说, 梁清清也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但是笑这件事不是说能止住就能止住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笑,还是别的什么。   梁清清感觉自己浑身的痒痒肉都苏醒了, 无论南柯碰她哪里, 她都笑得想躲, 眼看泪水都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南柯只得暂时作罢,挨着床沿坐着看她:“好了,我不动你,你快收一收,眼泪都笑出来了。”   梁清清早就笑累了,点着头朝反向滚了一圈, 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笑得太猛和哭得太狠都会让人很不舒服,她捂着肚子喘着粗气蹲坐在床尾的边上。   南柯对着她招招手:“往里面来一点, 你坐在那里很容易掉下去的啊。”   梁清清用衣袖擦着眼睛, 听话地往里挪了挪。   南柯看着梁清清身上的睡衣,浮在外层的绒毛因为被雨水打湿的关系聚在一块, 一绺一绺的。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 说:“你那睡衣脱下来吧,到被子里等我,我还没洗澡呢, 我先洗干净。”   梁清清盯着她点点头:“那你去吧。”等你出来我就恢复好了。   南柯看着她猫一样的动作,轻笑一声,凑过去又吻了一下她的红唇, 转身进了梁清清专用的卫生间里洗澡。   梁清清目送南柯离开后,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 心里觉得南柯说得对, 虽然睡衣并没有湿透, 但的确已经没法继续穿着睡觉了。   于是她在起身打开衣柜找寻替换的睡衣无果之后,纠结地坐回了床前。   这个厚度的睡衣,现在她还真找不到替换的,柜子里剩下不是比这个厚,就是比这个薄。   所以……   还不知道梁清清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纠结的南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为了不给梁清清添麻烦,并没有主动问她要睡衣和内衣裤,也没有表现出自己想要的意思,只裹着浴袍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跪立到床边解下已经用过并变得湿漉漉的袍子,泥鳅似的滑进了被子里。   再然后……她就抱上了只穿着内衣裤的梁清清。   怎么说呢,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南柯这条泥鳅顺势化作鳝鱼,盘着平躺着的梁清清就缠了上去。   她自觉是鳝鱼,被缠住的人却觉得她更像是一条能将人生吃活剥了的巨蟒。   来势汹汹,毫无反击之力。   南柯从色彩清新的床单被罩中探头,明亮的灯光照得梁清清脸上的红晕无所遁形。   南柯笑着亲了一下苹果似的脸蛋,笑:“其实,这两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梁清清侧脸避开南柯的视线,对着床侧的衣柜挑眉:“这是情趣,得你来解。”   “有道理。”   轻盈的腰身都不需要南柯怎么用力就能托起,单排的勾扣指尖随便一挑便能解得一个不剩。   梁清清说得没错,这就是属于她们之间的情趣。   彼此交缠的信息素随着她们的动作拧成一股股麻花,穿插交会的香气也混合得相当完美,甚至比先前还要更加诱人。   很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难舍难分感。   情随念起,南柯拥着梁清清从床上翻滚一圈,险些让怀里的omega掉了下去。   她看着拖得洁净的地板,心底一横卷着被子按紧怀里的人,侧身一带,以自己的后背着地,将只属于她的omega放到了被子上躺好。   梁清清的声音已然变调:“痛不痛?”   南柯以吻作答——怎么会痛,和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痛。   梁清清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南柯侧卧着看她:“现在洗?还是睡醒再洗?”   “抱抱。”梁清清闭着眼睛侧过身钻进了南柯的怀里,关于到底什么时候洗的这个答案已经给得非常清楚。   南柯搂住怀里的人轻拍了两下,然而不等她重新开启先前的话题,手上的动作一顿。   梁清清已经睡着了,并且还像个小猫咪似的往她的怀里轻轻拱了两下。   南柯无奈。   ——看吧,就说吧,事后根本没有机会聊的嘛!   这一夜,梁清清睡得踏实,南柯却抱着她瞪眼瞪到了半夜。   ……其实,像这样这边住住,那边住住的也不坏。直到自我安慰似的得出了这个结论,南柯才总算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南柯跟着梁清清一块起床,帮她无死角地擦洗了身子以后,又一起出门。   南柯这次终于没有再钻i车的副驾驶,而是开车跟在了梁清清的后面,护送她到了花店。   天光大亮,两人坐在柜台前吃着南柯提前订好的早餐。   梁清清很自然地把自己不爱吃的送到了南柯的跟前。   南柯笑:“你可以考虑考虑……下次直接送进我的嘴里。”   “啊?”梁清清刚喝了一口牛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却浮现那一次刚刚睡醒南柯就给她喂糖的画面,脸皮瞬间跟熟了的海蟹一样红。   南柯看着梁清清夸张的脸色,哈地笑了出来:“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没有啊。”梁清清尴尬地低下头。   南柯看出她的羞怯,低头戳碎那颗蛋黄:“用手喂就好啦,用嘴喂这个我们大概是想殉情吧。”会噎死人的啊。   梁清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南柯:“快吃饭,一会儿我还要整理一下今天的进货量,待会儿小容和左左过来就要忙正事了。”   南柯唔了一声,把那颗梁清清送过来的蛋黄吃掉,其余的都没再碰一口。   收拾好桌面,梁清清已经在拿着计算器写写画画了,等南柯丢完垃圾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先前预定过今天要来取货的单子也列了出来。   老客户要的花束,她暂时还不敢让新来的去做,只能先让她们用样品花束练手。   南柯没有久留,等到两位新员工上班之后,她就和梁清清打了声招呼回去了。   江影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还没发现异常,直到她推开卧室的房门,并没有随预想中那般看到南柯的身影,这才后知后觉南柯出门了。   然而不等她找到手机准备给南柯回电话,大门口又传来解锁的声音。   南柯已经回来了?这么快?   江影疑惑地循着声音找去,心里还在纳闷怎么会回来得这么快,难不成是出去买早餐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正好肚子也饿了,脚步不禁快了起来。   可四目相对的瞬间,还不等她问上一句“买什么好吃的了”,两手空空地南柯先是一惊:“哟,今天醒这么早啊!”   江影:“……”为什么是空着手回来的?   而且更让她无语的是,南柯的大衣里穿着的毛衣还是昨天那件……   她的目光从失落变成经无语,又变成了惊奇:“你是买了两件连颜色都一样的毛衣吗?”   “不可以吗?”南柯反问。   江影眯眼:“倒也不是,就是你以前从没买过两件一模一样的……有点奇怪。”   南柯语气相当自然地接了一句:“有什么奇怪的?以后你也会买很多一样的衣服的,除非你不和林滢穿情侣装。”   ……情侣装……   “……”江影噎了一下,赞同地比了个大拇指,“你说得有道理。”   南柯点头:“饿不饿?要不要   吃点东西?”   “什么意思,你不饿哦?”江影刚转过身准备回去换衣服,听到南柯的这句疑问,又转了回来。   南柯更是坦然地耸了耸肩:“嗯,我不饿啊,你要吃什么?我陪你去。”   江影嘁了一声,摆摆手:“等会儿出来再说。”   南柯站在穿衣镜前照了一会儿,确认自己看上去是干净清爽的,又低头仔细闻了闻,总感觉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属于梁清清的味道。   心中警醒,忙快步回房重新换了身衣服。   江影没想到自己再拉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南柯会变装,扯了扯嘴角笑:“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哈,穿衣服都比以前更挑了。”   南柯理了理衣领子,回头看她:“这不是怕你误会我没换衣服吗,跟你一块出门,多少也得在意下你的感受。”   江影呵呵笑了一声,选择看破不说破。   南柯伸手勾上她的肩膀,拿上手机和江影一起下楼,上车。   江影掌握方向盘也就相当掌握了目的地,南柯身为蹭车的陪客没有任何发言权,十分自觉地靠着椅背玩手机。   想起这两天的书房生活,江影踩下刹车时看像右侧的副驾驶:“今天要不就放松一下?”   “上午可以,下午不行。”南柯的视线离开手机,看了一眼窗外的路牌,又扭头去看江影。   江影顿时兴致缺缺,收回视线:“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有安排了,说吧,我配合。”   “知我莫若你。”南柯笑,“等会填饱肚子,我们先去一趟银行,以前不是给陶爽做过有效客户吗,等会去把钱提出来。”   “然后呢?”江影问。   南柯答:“然后去给媳妇准备惊喜买礼物,还有剩的话,就去给沉凝加笔业绩。”   江影嘴角抽了抽:“陶爽……她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第89章   盛宿因为对她有所防备, 行踪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好锁定了。   但陶爽这个少心眼子的倒是一查一个准,别说她前三天的行踪,只要不嫌无聊和麻烦, 愿意细细摸查一番, 前三十天她去了哪里,都能理得一清二楚。   南柯昨晚发出去的消息,今早已经拿到了答复。   她在回家的电梯里粗略瞥了一眼,结果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两天前, 陶爽的确被盛宿接走了,并且他们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会面。   这俩货坐在一块儿能谈什么?   合作?贷款?   拉倒吧,就凭陶爽那副咸鱼样儿, 盛宿给她送业绩还不如直接塞钱来得干净利索。   当然,以陶爽顺杆儿爬的尿性,但凡开了头,盛宿喂一次血肯定是不够的。   盛宿脑子比盛星强得多, 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对陶爽这种用完一次就可以丢的烂泥沟沟里的小泥鳅, 自然也不会给太多甜头。   所以,除了基本的利益, 盛宿应该还有在别的什么地方让陶爽觉得自己和他达成了共识。   至于这一块……南柯并不感兴趣,她也没时间和精力去浪费在研究败类的全部内心世界上。   但是,陶爽身为蹭了影子和自己无数顿酒、并且找她们帮过忙的人, 南柯觉得她就算不懂得感恩,也不该转头来害江影才对。   她的反水看在南柯的眼里,是意料之中, 也是情理之外。   不过即便如此, 南柯也没有把其中详细告诉江影的打算。   此时听到江影的疑问, 南柯摆摆手:“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来帮她忙就是喝多了不清醒时答应的,现在又不来往了,跟她牵牵扯扯的干嘛?抓紧理干净了省事。”   江影想了想觉得也是:“话是没错,可是全取出来是不是得提前预约呀?超额了吧?”   南柯愣了一下,她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她拖着声音嗯了一会儿:“真的取不了的话那就柜台转账,反正得把钱拿走。”   江影听出南柯话里的决绝,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这样子跟小孩子搞绝交似的。”   南柯脸色一冷,转动脖子盯上了江影的侧脸。   被瞪的人顿时感觉右脸冒出一股寒气,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忙抿紧嘴巴开始装哑巴,认真开车。   半个小时后,南柯和江影面对面坐在了茶餐厅靠窗的位置。   摆了小半张桌子的餐点,南柯还真是一口都不动。   江影新奇:“你真的一点都不吃啊?不饿吗?这个水晶虾饺真的很不错,尝尝?”   南柯靠在椅子上看手机,听到江影的声音抬头:“真的不吃,我吃过了。”   江影咬了半个水晶虾饺,闻言直翻白眼。   南柯好心提醒:“水就在你左手边。”   江影真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无语地看着她:“你吃过就说你吃过了呗,还说什么不饿,我点这么一堆……我、算了。”   南柯:“?”   江影摆摆手,每样都尝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饱了,走吧。”   南柯知道江影没吃舒服,却又不点破,哦了一声跟在她后面离开。   两人到达陶爽工作的地方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陶爽的身影,江影拉人问了才知道她今天请假了没过来。   南柯心想正好,省得还要看她诠释虚与委蛇,听她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在确认了大额取款需要提前预约之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去柜台办理了转账。   卡里倒也不是真的一分不留,选择金额时还是非常给面子的留了十块钱。   江影稍微好一些,留了二十块。   从银行里出来,江   影自觉去了副驾驶,把方向盘的控制权让给了南柯。   南柯也没客气,直奔市区最繁华的商业街。   江影抱着手机给林滢发了消息,却没能第一时间收到回复,便无聊地点开了许久没有看过的朋友圈。   南柯则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得定制多大的钻戒。   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的时候,前方路段不知道什么原因堵车了。   江影看手机看得头晕眼花,闭着眼睛问南柯:“你说要挑礼物准备惊喜,这两天是有什么节日吗?你们还要过霜降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南柯看着导航仪上已经变成深红色的道路,收回视线时用余光扫了眼手上的腕表。   她长出一口气,忍下转身敲江影脑袋的冲动,耐心解释:“不是什么节日,这不我和清清在一起马上一个月了嘛,我就想着趁机送个礼物,如果非要说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的话……那应该是恋爱满月吧。”   江影:“……”还真是特殊啊!   南柯品出江影的无语,微笑着侧面看她:“实不相瞒,我想跟她求婚。”   江影:“……”她就说年底能喝上喜酒吧!   南柯看到前面的车子往前挪动了两三米,忙抬脚松了松刹车,跟上前方的车子,以防被插队。   江影看着南柯脸上还没淡去的笑意,由衷地表示了羡慕:“你们的进展是真快,以后三年肯定能抱俩。”   南柯的语气可以说是相当认真了:“关于这个问题,生不生、什么时候,还是要听清清的,就我个人而言,目前我十分贪恋和她的二人世界。”   江影面无表情:“哦。”马上就要流下嫉妒的泪水了。   南柯说到这里笑着叹了一声,又让车子往前走了两米,重新停下。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声音很是轻快:“影子,我说真的,我觉得你要是认准了林滢,也能带她回去吃顿饭,给叔叔阿姨见见,说不准两家一欢喜还要推着你往前走呢。”   江影叹气:“我跟阿滢提过的,她说她害羞还没有准备好,让我再给她一点时间。”   南柯点头:“那等她忙完,你再问一问。”   ……   堵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终于挪过了拥堵路。   两人到了商场以后,南柯直奔珠宝店,找来店长询问目前经店里最大的钻戒是几克拉的,又咨询了定制的时间,最后眼都没眨一下刷卡付了定金。   江影也没闲着,在南柯和店长聊细节问题的时候,她也为林滢挑了对钻石耳钉。   南柯过满月,她过三周呗!   哎哟喂,谁还诌不出个纪念日了?   真是的,看不起谁呢!   从珠宝店里出来,南柯和江影又溜达了一圈,然而怎么逛都没能找到能让南柯再冲动下单的。   最后回到车上的时候,江影指了指路口的盲盒铺子,问:“又出新款了,要去拿一套吗?”   南柯靠在椅背上摇头:“不了吧,最近不是很喜欢买这些小玩意儿了。”   江影回头:“那你喜欢什么?”   南柯看向另一侧的服装店,伸手点了点:“你看那件浅蓝色的外套适不适合清清?”   江影:“……”明白了,最近喜欢给梁清清买东西。   南柯也不管江影回不回答,打开车门就走了过去。   最后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的手里都提满了购物袋。   江影对着日头笑:“那套米色的可真适合林滢。”   “很好。”南柯站在车前开始安排她们接下来的行程,“现在你送我回去开车,然后我们各自去找各自的媳妇,下午三点书房集合。”   江影服从命令听指   挥,立即放好购物袋,上车走人。   ……   南柯开车出现在花店门口的时候,马上就是午饭点。   梁清清正在**工她包花的搭配技巧,南柯隔着玻璃门看着店里三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样子,非常有眼力见地站在门外等着。   最后还是员工对着梁清清伸出手指戳了戳门外的方向,梁清清才发现南柯正站在门口的太阳地里眯着眼睛晒太阳。   南柯的头发染过色,阳光底下尤其明显,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光和金发一衬,好看得不似真人。   梁清清快步走到门前,克制住在别人面前扑抱南柯的冲动,笑着拉起了她的手:“这么快就过来了?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想跟你一起吃午饭,下午还要回去。”南柯反握住梁清清的手,朝里张望了一眼,“走得开吧?”   梁清清也回头看了看,想着单子都已经做完了,出去吃个午饭问题应该不大,便挣了一下,想要抽回双手背到身后去解后腰的围裙系带。   南柯看出她的意图,反而握得更紧了:“别动,我帮你解。”   梁清清刚想说不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自己被人圈进了怀里。   南柯旁若无人地搂住梁清清的腰侧,轻轻一扯就解开了梁清清身上的卡通围裙。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耳尖微微泛红。   南柯知道她又害羞了,便主动脱下她身前的围裙送进了店里挂好,两跨步回来后拉着她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梁清清看着南柯弯腰给自己系安全带,缩着胳膊捏了捏耳朵,轻声问她:“你晚上有时间吗?”   咔的一声,安全带刚刚扣好,南柯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听到梁清清的问题,笑着歪头亲了她一口。   梁清清刚要恢复正常的耳朵顿时更红了,她抿着嘴唇埋怨似的看了南柯一眼,迅速用掌心盖住了快熟透了的耳朵。   南柯看着梁清清撒娇的小表情,笑着在副驾驶的车门前站直了身子:“你要约我的话,有。”   梁清清靠坐在椅背上,视线微微抬高对上南柯的眼睛,坦诚地说:“不是我,是我亲戚,一个小时候关系不错的姐姐,她听说我谈恋爱了,想请我们吃个饭。”   “可以啊。”南柯点头,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过车屁股上车。    第90章   梁清清原本也是个无辣不欢的人, 但自从和南柯一起吃饭以后就很少会点很辣的东西。   搞得南柯每次点餐的时候心里都会有种内疚感。   所以,今天过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提前想好了,今天中午一定要带清清去放纵一下。   上次看田婉婉对那几湘菜馆的评价还不错, 她便决定让清清尝一尝他们家的剁椒鱼头。   虽然从距离上看远了一些, 但现在花店里也不缺看店的人,迟一点回去也没什么关系。   坐在副驾驶的梁清清也没有对南柯的决定表示质疑,只是表情从刚刚开始就有一点不太好。   南柯是等红灯的时候发现她的状态不对劲的,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登时不安地看着她:“怎么了?你是不喜欢吃剁椒鱼头吗?要不我们换地方?去吃火锅?或者……”   梁清清摆手:“不是,不用,我挺喜欢吃湘菜的。”   “那你是怎么了?”南柯一颗心全都放在了梁清清的身上, 完全没注意到红灯已经过了,听到后车有人鸣笛催促,忙松开刹车,一边开车一边问。   梁清清摇了摇头, 靠上椅背,对着前面的挡风玻璃轻叹:“也没什么, 就是在想晚上吃饭的事情。”   南柯不解:“晚上吃饭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梁清清皱着眉头:“说实话,我和我的这个姐姐很久没有见过了, 我不太确定她现在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南柯大概能理解梁清清的担心,笑着问她:“你是担心她会挑我的刺儿?还是担心她会说你坏话?”   梁清清诚实地点了点头:“都有。”   “……”南柯试想了一下到时候一个女人当着她的面挑剔梁清清的画面,原本舒展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 “不会的。”   “不会什么?”梁清清没能对上信号接收到南柯的意思,转身看向南柯的侧脸。   南柯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让别人说你坏话的。”   梁清清看着南柯表情认真,语气严肃的样子, 两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想想也是, 万一到时候那姐姐不开眼的挑南柯的毛病, 她大概率也不会乖乖听着、任由她胡说八道的。   没了这层担忧,梁清清的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许多。   而跟着她一起变好的也不止南柯的心情,连带着路口都顺畅了,一连五个红绿灯,一个红灯都没遇到。   到达目的地的时间甚至比南柯预计的还要早上几分钟。   过来之前,她就提前预定好了包房,这次特意要了间正常大小的。   然而等南柯牵着梁清清进去的时候,发现房间正中间摆着的那张圆桌还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大。   梁清清倒是接受良好,只是在听南柯说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怔了怔。   两人入座以后,提前点好的菜如流水一样哗啦啦地被送上了桌。   梁清清看着摆了一整圈的餐盘,笑:“这么大份,早知道把她们俩也带过来算了。”   南柯故意板起脸:“带她们来那谁看店?再说了,我就想跟你两个人吃,不想带灯泡。”   梁清清原本就是随口说说,也不是真的想把人带来,但听到南柯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漾起了一道道发甜发暖的波纹。   之后的就餐时间里,梁清清的确吃得比以往要开心很多,嘴上的笑就没掉下来过。   而南柯因为不能吃辣,只能就着米饭吃点官保鸡和红烧肉之类的,也算不错。   吃过午饭,南柯看了眼时间,刚刚才过一点,便不着急送梁清清回去。   她把车子开到附近的花海公园停下,准备跟清清散了会儿步,消消食。   公园不大,所谓的花海   也不过是一盆盆盆栽拼凑出来的,但胜在打理得干净。   因为不靠小区的关系,来附近散步的人并不多。   梁清清和南柯手牵手走在里面,倒也乐得自在。   路过一片月季时,地上还有被风吹落来不及打扫的花瓣。   南柯晃了晃梁清清的手,脚步慢了下来:“清清,你爸妈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我想约个时间请他们吃饭。”   “嗯?”梁清清仰头,有风吹过,带起她耳边的发。   南柯帮她把那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掖好,解释说:“我想面对面和叔叔阿姨汇报一下我上次没有说清楚的问题。”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眼睛,知道她是认真的,轻轻点头:“好,回头发给你。”   “嗯。”南柯应声,望着不远处开得正盛的木槿,忽地勾了勾梁清清的手指。   梁清清转过身,正面对着南柯,仰头看她:“怎么了?”   “我想吻你。”   “……”   南柯的通知总是不给人留有反应的时间。   梁清清只觉得南柯的声音擦着耳边而过,还不等开口,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压了过来。   南柯没有松开牵着的手,而是顺势压到了梁清清的后腰,另一只空着的手照旧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结果显而易见,她们又站在这片人造花海中印下了一吻。   梁清清大抵是因为没有在这公园里看到除她们以外的行人,胆子也大了很多,在南柯即将撤离之际,她主动踮起脚尖,攀上了南柯的脖子,又吻了回去。   南柯:“……”   不得不承认,梁清清送回来的好像比自己挣来的还要甜一些。   从公园离开,南柯第一时间把梁清清送了回去,仍是没说后备箱里有给她买了衣服的事情,只笑嘻嘻地说了声晚上见就开着车子走了。   江影和林滢结束的时间比南柯还要早,她回到小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保时捷。   “好几天没见,这么快就回来了?”南柯开门下车,被太阳晒得眯着眼睛。   江影驾驶座的车门敞开着,听到南柯说话也从上面下来了:“她嫌我在场会影响她创作,吃过饭送她回去时连楼都没让我上,实不相瞒,我已经坐在你家楼下连跪三局了。”   “行吧,回去忙正事。”南柯笑着摆摆手,锁上车子走在了前头。   回到书房以后,南柯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独留江影在那儿无聊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摸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鱼,江影终于找回状态,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直身子,打开已经自动进入休眠的笔记本。   南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将代表确认的信息发送出去。   陶爽的事情可大可小,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江影来说,她不过是打了个组局电话而已,但对南柯来说,那就是生死大事。   从花店回来的路上她就仔细想过了,陶爽是可能不知道盛宿想对江影做什么,但也可能是知道却又不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她身为盛宿把江影叫出去最重要的一环,江影上一世的死亡和她脱不了干系。   南柯回来这么久,经历的种种,已经足以证实大部分的节点和关键人物中在相关事件里都是锁死不会改变的。   那么南柯酒有理由相信,前世里约江影出去喝那顿送命酒的人同样是陶爽。   所以,已经暴露出来的陶爽绝不会只是失去两个有效客户就能逃了的。   就算她想逃,南柯也不会放过她。   ——一个啃老的废物,收拾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拔草要带根,子不教父之过,连坐这种事情,谁又不会呢?   退出账号,南柯   又登录上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邮箱账号,查收了窦总助理发来的邮件后,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给窦总回了个电话。   江影听到南柯打电话的声音抬头,收回了点在触控区的手。   原本她们是约好了晚上和窦总吃饭,顺便再对一下合同细节的,却不想南柯临事改了时间。   顶着满脑袋问号的江影等到南柯挂断电话,第一时间开口:“为什么呀?今天晚上有事吗?还是合作……出了什么问题?”   南柯嘿嘿一笑:“晚上有事。”   “什么事?”江影追问。   南柯说:“清清的一个姐姐想见见我,要请我和清清吃饭。”   江影听完咕咚一声又靠回了椅子上,顿时兴趣全无,甚至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刨根问底。   南柯看出江影的嫌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都有这一天的,柯姐比你走得快一点,不就能替你总结经验了嘛!想开点。”   “谢谢柯姐。”江影垂眸瞥了眼肩膀上南柯的手指,语气很是无奈,“我想得非常开了。”   南柯看了眼时间:“那就好。”   江影:“……”不想说话。   两个小时后,江影站在下楼的电梯里举着手机看了又看,心中怅然:“柯姐,就是说,晚上这个饭哈,我、我……我有没有可能蹭上一口呢?”   南柯看她:“你觉得呢?”   “……”江影点头,“不可能,好吧,我回家吃。”   南柯看着江影可怜兮兮的样子,来了兴趣:“不是,你的那些饭搭子呢?”   江影欲哭无泪,沉声叹气:“实不相瞒,从我戒酒后就没剩下几个了,但还能约到,可自从上次我跟着你挣了一个多亿,剩下的那几个也不知道怎么地了,突然就不跟我玩了……”    第91章   南柯听得想笑, 但碍于朋友的情面忍住了。   一个亿对于江影这样的正经二代三代们来说,并不算多,基本上也都有, 只是大部分那都是身家问题了。   涉及到不动产和股票、基金、债券之类, 真正手头能拿出这笔钱的,很少。   江影突然有了这么一笔活钱,还不是家里给的!是自己投资赚来的!引人眼红那是必然的。   大家原本就是吃吃喝喝的玩伴,你突然扭头搞钱去了, 合着废物堆里就你涅槃了,其他人怎么能不生气?   背地里点着江影的名字骂都是有可能的。   只有江影浑然不觉,不过南柯也没有想到消息会传得那么快就是了。   她拍了拍江影的肩膀:“回家陪叔叔阿姨吃吧。”   江影耸肩:“只能这样了。”   两人在楼下分别, 上了各自的车,驶向不同的目的地。   梁清清这两天生意都很不错,每天不管进多少花,基本上到天擦黑的时候就能卖完。   南柯过来的时候, 正好看到梁清清带俩小姑娘站在柜台前说笑。   那笑得灿烂的样子,连带着她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南柯推开门, 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店里的展示架和原本放置鲜花的水桶,笑:“还不下班吗?”   “马上。”梁清清笑着应声, 对站在对面的两个小姑娘点点头,“今天就到这儿,回去休息吧。”   看起来和梁清清差不多大的俩姑娘立即笑着答应:“好的, 梁姐。”   声音整整齐齐,听上去非常有默契。   南柯站在门口也道了声辛苦,目送着她们脱下围裙, 穿上自己的外套, 背好自己的包包离开。   收拾好柜台, 梁清清看了眼时间,确认时间还很宽裕,熟练地摘下手腕上的白色钻表,装进了手边的斜挎包里。   南柯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不解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怎么摘下来了?”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从柜台后面出来,牵起南柯的手也把她的腕表摘了下来:“今晚就先不戴了吧?”   南柯看着梁清清无奈的表情,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姐姐会介意?”   “倒也不是。”梁清清趁机摸了摸南柯好看的手背,解释说,“她小的时候攀比心很重,我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不是这样,担心太高调了会刺激到她。”   南柯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表示理解,见梁清清还想解开她送的那条手链,忙一把捂住。   “这个没必要吧。”   梁清清看着南柯紧张的表情,笑了:“逗你的。”   南柯放松下来,甭管怎么说这是清清送给她的第一条手链呢!   关好店门,南柯按住梁清清掏车钥匙的动作,牵着她走向自己的车子:“今晚你就别开车了,咱俩一起去吃饭,一起出发,哪里有开两辆车的道理?”   “那你坐我的?”梁清清仰着头,单手撑在车门上,大有不愿乖乖就范的意思。   南柯看着梁清清挑衅似的表情,顺势压上去吧唧一口。   路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脸皮薄的梁清清瞬间涨红了脸。   脸皮厚如城墙的南柯却无知无觉,仿佛根本不晓得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她弯着嘴角和眼睛,凑到梁清清的耳边压低声音提醒:“再不上车,等下可能就是湿吻了。”   梁清清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飞快闪过昨夜里被南柯亲得轻哼的自己,身子一矮坐进了车里。   南柯舔了舔嘴唇,露出得逞的笑容,关上车门后绕去了另一侧上车。   车子稳稳开出去大约一公里,梁清清终于藏好所有可能暴露她经济水平的东西。   南柯看了眼自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得亏她先前买的只是素戒,这要是缀了钻石,现在恐怕也得被梁清清摘下来。   梁清清把南柯送的包放到后排以后,怕南柯多想,又主动介绍起了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姐姐梁倩。   梁倩比梁清清大一岁,但因为入学晚,姐妹俩成了是同一届的。   梁倩念书时成绩不错,和梁清清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但她当年高考时因心态原因发挥失常,去了二本院校,后来又考了硕士,今年才毕业进入社会,刚刚工作没多久。   小的时候,梁清清就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姐姐是个好胜心极强的。   沉凝因为和她们同届,也知道清清有这么个姐姐,她时常开玩笑说梁清清好胜心强,其实都是随口秃噜,仔细论的话,刚开始还有点反讽的意味在里面。   只不过说得多了,成了习惯,后来就是单纯的嘴比脑子快。   而沉凝最开始想要反讽的对象就是梁倩。   因为第一个说梁清清好胜心强的不是别人,正是梁倩。   沉凝非常不能理解梁倩这样好胜且输不起的人,是哪里来的脸说别人的,真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所以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凝捧腹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梁清清也是自那以后和这个姐姐疏远起来的,她不喜欢随便给她扣帽子的人,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比,要赢过谁。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也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不断朝着她的目的地前进罢了。   偏偏梁倩不这么想,她很介意梁清清比她好,中学时哪怕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周测,只要梁清清的分数超过她,回家吃饭的时候都要酸上几句。   都是一个姓的亲戚,逢年过节哪里有碰不着面的?   梁清清非常不喜欢被强行比较,和听到梁倩给出的那些身为姐姐说出的酸话。   梁爸梁妈了解自家女儿的心性,自梁清清高二开始也善解人意地不逼着她去那些亲戚之间的聚餐了。   结果一直到现在,粗略算算,她们这对姐妹至少有七年没再同桌吃过饭了。   南柯身为听惯了——“和你姐姐学学”这种话的妹妹,非常理解梁清清的心情。   她停下车子时,哄小猫似得摸了摸梁清清的手背:“也不是需要常见面的关系,今晚要是吃得不开心,以后咱都不跟她吃了。”   梁清清翻转手掌,用掌心抵上南柯的掌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很久不跟她见面的原因,和让你了解一下她的性格。”   “现在我好歹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小老板,逢场作戏、曲意逢迎那可都是信手拈来的基本技能,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   南柯五指分开,和梁清清短暂地十指相扣了一会儿:“这不是小瞧,是心疼你好不好。”   “……”梁清清笑,“好吧。”   她们提前十分钟到了和梁倩约定好的餐厅,南柯牵着梁清清的手进去,经过柜台时顺嘴问了一句。   梁清清侧头看她,南柯摆摆手:“没事儿。”   走到包房门口,还不等进去,南柯就从虚掩着的包房门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梁清清对着门板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脸上的表情,伸手推开门。   梁倩的确已经到了,不光到了,还带了一个人来。   梁清清迎上梁倩的目光,心想果然带了alpha过来,面上仍笑着叫了声姐,拉着南柯走进去,却不想第一下没能拉动。   南柯在房门打开的时候愣了一下,直到感觉到梁清清在拉她,她才回过神来。   倒不是因为梁倩,而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见到   梁倩身边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南柯真的很想现在就掏出手机给江影开视频吐槽,让她看看缘分到底有多奇妙。   这都不是一般的狗血了,是非常的狗血啊。   哈哈哈……谁能想到!梁清清的姐姐居然和蓝梓凡认识!看她们两个的状态,还极有可能是一对……哈哈哈!   蓝梓凡和梁倩的事情,白若雅知道吗!白若雅和蓝梓凡的事情,梁倩又知道吗!   南柯的内心在替江影疯狂拍桌,面上却礼貌地微笑打招呼:“姐姐好。”   “你也好。”梁倩笑容灿烂,热情地站起身子招呼梁清清和南柯入座。   南柯从刚刚开始就在盯着蓝梓凡,注意到她表情尴尬以后,很自然地看向梁倩问:“这位是?”   “啊,我女朋友,姓蓝。”梁倩立即侧着身子介绍,顺便抬手整理了一下身后的名牌包。   南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对蓝梓凡笑着点了点头。   她表现得滴水不漏,不过也不全是有意伪装。   先前因为白若雅的关系,南柯把蓝梓凡调查了个底朝天,但是她们两个人的确没有见过很多次。   南柯日理万机,加上又过去了那么久,表现得不认识她是很正常的。   蓝梓凡深知贵人多忘事,看出南柯对自己表现出陌生的客套,很快就镇定下来,连尴尬的神情都消失不见了。   一番心思各异的客套之后,四人起筷吃饭。   南柯时不时能感受到梁倩打量的目光,也知道她想在自己身上探寻什么信息,便藏好了腕间的手链,体贴地照顾梁清清吃饭。   ——戴着一次性手套帮她剥虾、剥螃蟹,就差喂到梁清清嘴边了。   当然她是想的,只是担心梁清清会踩她的脚,毕竟她今天穿的小白鞋是梁清清送的,舍不得这么快搞脏。   而蓝梓凡怎么说也是被白若雅**过的alpha,看到南柯的体贴入微立即心领神会,戴上手套也帮身旁的梁倩开始剥虾。   一顿饭的时间,梁倩愣是没有从梁清清这个多年不见的妹妹身上、找到任何属于奢侈品牌的logo,悬起来的心也慢慢松弛下来。   她心里想着,老妈嘴里说的什么你妹妹清清找了个条件很好的alpha,现在看起来不也就这样么。   ——人是长得不错,经济实力嘛……看不出来。应该很一般吧。   梁清清一双眼睛利得很,看上去闷头吃饭什么也没在意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着呢。   她笑着吃掉南柯送进她碗里的虾肉,心想来之前的准备工作果然做对了。她的这位姐姐呀,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没有一点长进。    第92章   南柯对于蓝梓凡这个人原先并没有很大的敌意, 更多的还是觉得她可悲又可怜。   心甘情愿地当着白若雅的舔狗,最后还被人打得住了院,脑子多少有点不太好使。   是呀!不是住院了吗?这才多久……就痊愈了?   尉家找的人看来也不行啊, 太表面功夫了吧?   不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她怎么连个筋骨都没伤到!   不过, 话说回来,就凭蓝梓凡对白若雅痴心一片, 她还是很佩服这个alpha的。   明明就爱得——极没有道德,却对自己的omega“宠溺”到了顶点。   南柯觉得,要是这种极端反差被传了出去, 任哪个omega听了都是要唏嘘一番的。   前提是,她得对白若雅至死不渝,生死不换, 从一而终。   可是现在她换了, 时间间隔还非常短。   如此一来, 情深也不见得有多深,那她身上最后一点闪光点也算是没了。   反倒衬得她有些可笑。   ——先前搞得那样不体面, 到底是图什么吗?   想到这里, 南柯失望地垂下了眸子, 继而歉意一笑:“不好意思, 我去趟洗手间。”   她对于梁清清的晚饭的食量很清楚, 能这么说也是算着她吃得差不多, 想要出去买单的。   大抵是受到江影的影响,南柯从来之前就有种要主动买单的觉悟,此时借机出去也不过是想把这个计划落实一下。   梁清清却没有想那么多, 她望着南柯的背影, 笑着放下筷子和梁倩聊了几句家常。   蓝梓凡微笑着在一旁听着, 而梁清清却始终没有和她搭话。   刚进包房时,她对这个姓蓝的alpha观感就不太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姓蓝的看南柯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反正梁清清是从进门后就对她留了心的。   说实话,她其实并没有看懂,进门时那个姓蓝的眼神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但她能看得出,这个alpha肯定认识南柯。   明明认识,却还要做出不认识的样子,那就肯定是有问题了。   总不可能只是因为惊讶于南柯的美貌吧?   南柯是有这个资本,但是,alpha是互为相斥的,就算是惊艳于她的长相,也不该露出那样的表情。   惊讶、茫然、疑惑、不安、尴尬……总结起来——很不正常。   烙下了这个印象标签以后,梁清清的言语和表情也随之变得小心起来,她不清楚这个姓蓝的到底是怎样的人,不过有一点已经清楚了。   ——她的准备工作的有效时间已经大大缩水,并且大概率会在这顿饭结束后失效。   还好她并不打算和梁倩这个姐姐深交,以后大概率也不会经常见面。   南柯回来以后,把手中的手机装进外套口袋,看了梁清清一眼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清清,姐姐,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现在就要回去,抱歉啊,今晚这顿我来请,下次我们有时间再约好吗?”   梁清清立即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那姐,我就跟南柯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不好意思啊。”   梁倩立刻笑着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说好了我请就是我请,你们有事就先走吧。”   南柯和梁清清挽起手,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从餐厅里出来,梁清清扯了扯南柯的衣袖:“为什么要抢单?”   南柯说:“因为不想再跟她们吃饭了,不能占这顿饭的便宜。”   梁清清点点头,轻出一口气,心想果然有故事,主动松开南柯的手,绕到副驾驶开门上车。   南柯本来也没想帮蓝   梓凡隐瞒什么,上车以后不等梁清清问出来便主动开口:“我认识那个alpha。”   “嗯。”梁清清点头,等着南柯继续说下去。   南柯看了眼后视镜里照出的餐厅门头,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那个姓蓝的以前插足过我养母家姐姐的恋情。”   “啊?”梁清清震惊地转过头,显然被南柯这短短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冲击到了。   南柯把车子驶向大路,继续补充:“就是我上次去参加订婚宴的那个姐姐。”   “那现在呢?”梁清清侧着身子直盯着南柯的脸。   南柯答:“现在分手了。”   梁清清不解:“你说的是她还是……”   南柯无奈:“都分开了,我姐那边退婚了,她们也分手了。”   “不是,那个、她们……嗯……”梁清清难得的词穷了。   “嗯!”南柯肯定地点了一下下巴,“所以我个人觉得她这个人不太行,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提醒你姐姐一下,至于那个omega……是姓蓝的白月光。”   梁清清倒吸一口凉气,跟着南柯重复了一遍最后三个字。   白月光,一个相当有威力的存在,那个alpha还为了她愿意做小三,的确不能轻视。   ……问题很严重……   但是短暂的思考过后,梁清清轻轻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告诉她。”   “嗯?”南柯显然也没有想到梁清清会拒绝通风报信。   梁清清无奈扶额,揉了揉眼角说:“她不是会听我劝的人,逆反心理从小就非常严重,先让她处着吧,发现不对劲她会自己分手的,我横插一嘴,说不准到时候还会适得其反,坚定了她们在一起的决心。”   南柯听着梁清清的形容,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了盛星的脸,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梁清清想起吃饭时梁倩扫在身上的目光,轻叹一声,心里不大是滋味地靠着椅背发了会儿呆,再抬头看向窗外时后知后觉南柯走的这条路,并不是送她回花店的路。   她心累得扯了扯嘴角:“明天早上不睡懒觉了?还是今晚还要在我那里留宿呀?”   南柯还在想着要不要今晚就给江影发瓜吃,听到梁清清这么问,猛地记起来自己正事还没说呢,忙呲牙看向副驾驶:“没有,我想邀请你今晚到我家里过夜。”   “哈?”梁清清侧目。   南柯拇指向后指了指,说:“我今天又买了两件情侣装,想让你跟我回去试一试。”   梁清清:“……”试衣服也不用过夜吧!   南柯似是看透了梁清清的无语,笑道:“好吧,我坦白,我又馋你身子了。”   梁清清哭笑不得,心想你其实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   南柯收到一记梁清清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杀,抿着嘴笑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刚晚上八点,梁清清靠在南柯的肩膀上已经起了困意。   “清清,你不能老是这样欺负我。”南柯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耳朵一直留意着浴室传来的水声   梁清清蹭着她的肩膀抬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南柯看着她已经发沉的眼皮,低头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梁清清小巧挺翘的鼻尖。   “我们接吻的时候你总是分心,跟你贴贴的时候你也老是分神,你这样我会怀疑自己的。”   梁清清听着南柯稍显委屈的声音,挺了挺身子,伸长脖子极轻地吻了一下南柯的耳垂。   毫无防备的南柯登时随身一抖,打了个激灵。   梁清清倚在南柯的身上,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很是满足地扬起嘴角,伸出温热湿软舌尖快速舔过下唇,并勾了一下。   这一下,准确扫中了南柯的耳垂后面。   “要了命了。”南柯低喃一声,深吸一口气,转身把点火的火柴头按在了沙发上。   梁清清仰躺着看着她,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今晚肯定不……”   南柯根本等不及她说完,就将她的保证尽数堵了回去。   她想,算了,困就困吧,分神就分神吧,反正清清软着嗓子叫老婆的声音够好听就行了。   人不能太贪,要知足,不能什么都想要。   浴室里的浴缸已经满了,南柯抱着被剥干净的梁清清走进浴室,关上水龙头后和她一起躺进了温热的水里。   什么情侣内衣不内衣的,不用它就已经很好看了。   南柯引着梁清清闭着眼睛在水中拥抱,接吻。   闹得筋疲力尽。   从浴室里出来,南柯又把软得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反抗的梁清清放到了床上。   今天没有用浴袍,裹在她们身上的是超大规格的份色浴巾。   梁清清翻滚着藏进被子里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刚被捞上岸的人鱼。   南柯则是另一条追赶她并打捞她的人鱼。   良久,梁清清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脑袋两侧的枕头,双手下意识攥紧,浑身冒出一层细汗。   南柯意犹未尽地游鱼似的从被子里探头,稳稳地吸住了梁清清的舌头。   浓郁的信息素眼看都要冲破玻璃飘向星空。   “宝贝,我还想再来一次。”   已经严重缺水的美人鱼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却还是给疯了一样的南柯肯定的回答。   而南柯在听到那声极低的“嗯”时,也明花解语地探出上身,端起回家后第一时间冲泡好的蜂蜜柠檬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后,又含了一小口。   “我也要……”喝字还没出口,梁清清的唇便被堵上了。   与之同时,酸甜的蜂蜜柠檬水也顺着她的舌尖流进了喉咙里。    第93章   说好的全方位配合, 最后还是在梁清清嚷嚷着困了的求饶中结束。   南柯很是喜欢看梁清清困得睁不开眼睛、并低哼撒娇的样子,尤其爱她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子里的状态,有种由内至外的松弛感。   一眼就能从清清睡得踏实又安逸的姿态中, 看出她对自己的信赖。   南柯喜欢被梁清清信任和依靠的感觉,连带着自己也会变得踏实和放松。   不管白天做了什么, 又忙成了什么德性,只要靠在她身边就有种双脚落地, 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很好,很沉迷。   迷得她甚至不知疲倦。   夜已深,南柯紧了紧抱着梁清清的手臂, 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梁清清的前额。   那轻轻摩挲的动作,比起熟睡的人儿,她此时明显要更像是一只猫。   一只在宣誓主权, 又忍不住撒娇的冷脸猫。   今晚的月色很亮, 冷白色的月光从窗前被椅背挡开的缝隙钻进弥漫着香气的房间。   南柯盯着那道缝隙看了一会儿, 又低头蹭了蹭梁清清的鼻尖,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六个小时后, 梁清清揉着眼睛看了眼还没震动的手机, 距离她闹钟响起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南柯睡得正熟, 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她轻轻一动, 耳边立即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声。   梁清清听着那声勾得她耳朵又热又痒的声音, 往后抵了抵,用背部贴紧南柯的前胸,故意蹭了两下。   她的声音软绵:“柯姐, 该起床啦。”   南柯嘴角失控, 迎着往上贴紧, 小手臂也在瞬间发力将不安分的人紧紧按到自己身上。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犯懒和拖延症发作。   “再多躺一会儿嘛。”南柯低声撒娇,脸部却埋进了梁清清的长发里。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荒地老。   梁清清被她抱得哪哪都痒,缩在被子里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动来动去。   南柯顺势又吃了两把豆腐,直到梁清清的呼吸都变了节奏。   梁清清感觉到那双手游走得目的明显,立即转身正面钻进南柯的怀里,一边将南柯抱紧,一边软着声音警告:“不可以再来了!”   南柯往前一挺:“好吧,那等闹钟震完就起?”   梁清清含着南柯的锁骨点头。   南柯用手指顺着梁清清肩侧的头发,无意中指腹划过了梁清清颈后的腺体,引得怀里的人浑身过电一般轻抖了一下。   “咦?”南柯惊奇,这是怎么了?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梁清清又随之轻抖了一下,恼得她立即用力咬了一口南柯的锁骨。   南柯疼得抽气,嘴角却仍含着笑意,心想她这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吧!   ——昨天晚上她从后面抱着清清、用舌尖扫过的时候,明明就没有得到这么明显的反馈呀!   手指有哪里不一样吗?   我的天,好想再试一下!   然而不等她实施行动,梁清清这只家猫已经完成了野猫转换,报复心极强地赶在她的动作之前,先一步含住了她的耳垂。   南柯含住的那口气瞬间倒出,她没有轻颤,但胸口里那朵小小跳动的火苗砰的一下暴起,将她整个人都点燃了。   她翻身把无意点火的猫咪按住,声音透出一股不好形容的诱惑和祈求:“速战速决……行吗?”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眼睛,很想拒绝说不行,双脚却很诚实地往两侧分了分。   之后的三分钟的缓冲时间便被南柯强行拉长成了三十三分钟。   等南柯和梁清清收拾好出门的时候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东方的云层都被打上了金色。   南柯等红灯时拉下化妆镜扫了一眼,笑道:“清清的手法就是好,我这黑眼圈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靠坐在副驾驶的梁清清,神情无奈:“本来就没有黑眼圈,好吗?”   “是这样吗?”南柯笑,“无所谓,反正清清的手法就是好,技巧就是高。”   梁清清:“……”是在夸我包花的手艺吧?一定是的吧!   南柯看着亮起的绿灯,熟练地推走化妆镜,一脸认真地说:“清清,说真的,以后你都帮我画吧?”   “画什么?”梁清清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南柯:“化妆啊,尤其这个眉毛,你画得真是太好了,我就画不来……”   梁清清:“……”原来是在夸我画眉的手艺,可是我也没给你画眉毛啊!   南柯看着梁清清沉默,以为这又是变相的拒绝,哎了一声,转了话题。   梁清清人累心也累地听着,后知后觉品出南柯的潜台词后,闷笑一声,却还是没有主动把话题绕回来。   南柯对于梁清清每天早上要走的流程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两人拥抱分开时已经是九点以后了。   昨天下午临时推了晚上和窦总的碰面,南柯为表歉意,回去以后就拉着还没睡醒的江影去准备了两瓶好酒,赶去新约定好的地址。   下午双方正式签订了合同以后,南柯和江影在回家的路上,几乎同时收到了一条推送。   《g市兴行分行在职行长陶天元、副行长孙菀被曝涉嫌贪污!已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   南柯冷笑一声划走推送,继续开车。   江影则震惊地哟了一声:“陶天元?孙菀?这不是陶爽她爸妈吗?怎么这么突然……”   南柯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该看后视镜看后视镜,该打转向灯打转向灯。   江影点开标题,大致扫了一遍文章内容,叹声总结:“好家伙,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南柯终于听见了,冷哼道:“这明明就是老天开眼了。”   江影:“……”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这样的。   陶爽挥霍无度,天天嘴上嚷嚷着没钱,到处蹭吃蹭喝,但她的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都不低,该买的奢侈品一样不落,虽说都不是什么高价限量款,但就是那堆没用的普通款一年下来也得几十万吧。   何况她的吃穿用度没有一样是追求性价比的。   而她一出了名的啃老臭咸鱼,薪资甚至连一些像样的企业里的前台都比不过。   又凭什么住着上千万没贷款的房子,开着小一百万的车子?   别说她了,就是她的那对父母,均是银行高管,且算她们的业务水平高超,俩人的年收入加奖金,撑死也不可能超过三百万。   这样的收入水平,住着两三千万的全款房子,夫妻俩一人一辆小一百万的车子?   而且据南柯调查所知,陶爽爸妈可不止一套房子呐。   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按照单纯的年收入来算,她们夫妻俩得在这个职位上干多少年才能拥有现在的身家?   没有利用职务之便捞偏门?   想告她们简直不要太简单。   南柯看着江影轻声叹气,心知她又在感叹人性了,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说。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畅快极了。   ——现在陶爽怕是要急疯了。   啊对,还有盛宿。   陶爽这颗棋子废了,盛宿应该也急坏了。   江影钓不出去,他的贷款怕是也要打水漂,盛欣远最近在磨一个需要不少资金的项目,现在盛家的日子大概是不太好过的。   盛   宿相当爱他的脸皮,申请贷款的事情不会太高调,他现在任职泰英,能让他轻易过审贷款的除了这个职位和股权之外,他是不可能拿自己的不动产去抵押的。   泰英的股东都在盯着他,他也没办法利用泰英的名头,现在贷款资金把控也严格……   总之,于他而言,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南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了解他不会用常规手段就是了。   直到当天下午,她再一次接到许冰芝的电话和物业电话,才恍悟盛宿又干出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江影对于许冰芝的到来也相当意外。   两人喝了点酒原本是想回家休息一会儿的,眼看许冰芝出现在小区门口,江影也来了精神,直接跟着南柯下了车。   许冰芝显然没有想到江影会跟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南柯的表情则没什么变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曾经叫了二十多年妈妈的中年女人,蓦地发现她精心保养的眼角原来也有这样明显的皱眉。   滤镜倏忽撤去,她竟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好似以往面对她时眼前都蒙了一层隐隐绰绰的雾气,今天则是戴上了五倍镜。   皱纹,斑点,刻薄,厌烦。   从真实存在的衰老的印记到始终不带爱意的神情,始至终都未从她的脸上褪去。   倒是她自戳双目了。   小区里的房子价格不低,居住的人仍是不少,门口人来车往并不适合说话。   南柯没多犹豫,对着物业的值班人员客气一笑,输入权限验证,走在了最前。   江影不知道许冰芝为何而来,本就不甚高兴,而在看到她嫌弃的眼神后也冷哼一声,擦着她的肩膀跟上了南柯。   许冰芝跟在最后面,抓着包包提手的手指不断收力握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到了什么屈辱。   南柯中午只喝了一杯白酒聊表心意,这会儿酒气早散了,步伐如风,再不像从前那般刻意去等身后的人,一气走进了电梯。   进了门之后,许冰芝扫了一眼客厅的摆置,想说点什么来拉近一下关系,张了张嘴又放弃了。   她对这套房子并不熟,以往想送点什么东西过来也都是差使的管家钱姨……所以,想着也是惭愧的。   南柯却不管她在想什么,端来一杯刚烧好的白开水放到了许冰芝跟前的茶几上。   她矮身坐到对面的位子上,语气随意:“有什么事说吧,江影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被突然点名的江影闻言,又十分有立场地往南柯的身旁挪了挪。    第94章   许冰芝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江影, 清楚她从好多年前就开始做南柯的跟屁虫了。   她心知这会儿不能多计较,便压下了胸口的不适,低头的同时闭了闭眼睛。   片刻后, 许冰芝似是缓过来了,深吸一口气, 说:“南柯,看在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份上, 我想求你个事儿。”   南柯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在许冰芝的嘴里听到“求”这个字,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许冰芝说完又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泪花都闪起来了:“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江影将将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前天晚上吃饭时, 顺手塞进去的罐装饮料,这会儿还没拧开喝上一口呢,先被许冰芝呛到了。   她按着胸口连咳两声, 不等重新坐直, 又听到南柯问:“借多少?”   江影猛地转过头看向南柯, 心中大惊——什么就借多少?怎么就借多少了?都不管借钱干什么就送松口的吗!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许冰芝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最少一个亿, 如果可以的话两个亿也行。”   “嘛玩意儿?”江影彻底不淡定了。   南柯听到江影惊讶的声音, 侧目给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 问:“楚琳不借你么?”   江影心道:对啊!现成看着一个现金流富婆, 没必要跑来跟南柯开口吧!   许冰芝也没瞒着:“跟她拿了五千万。”   南柯靠上身后的抱枕:“看来是真缺钱了啊, 可是最近不是都在说您女儿现在手里有至少三个亿的资金, 都想拉合作吗?怎么突然就要借钱了?”   “因为……”许冰芝张了张嘴,搭在腿上的手随着她的沉默握紧。   南柯看着那双从没做过粗活的嫩手,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尽显, 追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许冰芝抿紧双唇, 上齿把下唇咬得发白, 似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说出来。   南柯也不着急,右手搭在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来回点动了一圈:“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许冰芝沉默。   南柯笑了:“我们共同生活了很多年,按说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许冰芝:“……”   南柯看着许冰芝那双不太自然的眼皮,心知不久前肯定大哭过,沉声道:“同样的,我也是了解你的,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需要急用钱的大事,你不会跟楚琳开口,更不可能找到我这儿。”   “可现在的尉家能有什么事呢?公司运转没有遇到问题,尉欢手里的资金也不可能凭空蒸发,那……是人出了什么事情吗?”   许冰芝下意识否认:“没有,人没有出事。”   南柯冷呵,她太了解许冰芝了,也太了解尉欢了。   就凭借许冰芝现在表现出的反应,她已经不需要再去听她说了什么了。   神态和反应很多时候就是答案。   在南柯说完这几句话以后,一旁的江影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许冰芝名声在外,买包成痴,这些年来有谁敢说自己听说过——她缺钱用?   尉家的账目上前不久才添了至少三个亿。   这种情况下,许冰芝还找楚琳借了五千万,现在她又来找南柯,一开口就是一两个亿。   一个正常运转盈利的公司,老板却突然需要五个亿以上的资金……为什么?那必然是人出了事的!   人出事,还需要如此多的资金的来救,不用说了,肯定是涉及生死的大事。   那、又是什么样的生死要用上亿的资金来抢救呢?   只有一个答案——非常规死法。   江影轻嗤,显然已经顺着南柯的   思路,明白了藏在许冰芝背后的“真相”。   现在许冰芝能坐在这里就说明她没什么问题,那有问题的是谁?   尉弘博还是尉欢?还是他们俩?   尉弘博早就处于半退休状态,除了折腾他的车子,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家里,许冰芝没事,那他也不应该有事。   一家三口,老两口都没事,也就只剩下尉欢这个为了公司每天都要出门上班的女儿了。   而她前段时间也的确被不太像人的人给盯上了。   可不是已经合作无望了吗?   南柯心里一凛,盛宿狗急跳墙了?!   “尉欢怎么了?”已经想到某种可能的南柯停下了指尖上的动作,神情稍显冷漠,但语气还是夹了些许的关心。   不可否认,她还是无法全然做到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她们。   突然听到南柯提起尉欢的名字,许冰芝终于绷不住了,她痛苦地捂着脸哭了起来,再开口时鼻音明显:“南柯,看在我们养大你的份上,也看在尉欢以前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救救她吧,我求求你。”   南柯听着许冰芝的乞求声,心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关于尉欢的,而是关于自己的。   她想,这一天终于来了,养育之恩还是得还呐。   看来,她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挺好。   一旁的江影听到许冰芝的哀求,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她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但凡许冰芝是来找麻烦的,她都能破口大骂,将人从南柯的家里赶出去。   可一涉及恩情问题,她这个局外人就没什么发言权了。   南柯认真地想了想说:“你说得对,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的确不能在你拉下脸来要求我报恩的时候,袖手旁观。”   许冰芝没料到南柯会说得这么直,怔愣地抹了抹眼角,强忍着眼眶的酸疼,抬头看向了从她出现开始就冷漠得像是在谈买卖似的那张脸。   南柯说:“该还你多少,你开个价吧。”   许冰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不是,南柯,我来找你不是让你还的,我是来借钱的……”   南柯出声打断:“我知道,我现在先跟你谈‘还’,等会我们再谈借的事。”   许冰芝:“……”   南柯对着江影使了个眼神,江影立即心领神会,起身去书房拿了纸笔和南柯桌子上的计算器。   许冰芝很会算账,也很爱算账,但现在看到南柯和江影的动作之后,眉心却下意识夹了起来。   ——她不喜欢别人跟自己算账。   南柯模糊了尉家在自己身上的每一笔花销,但全部都是多算的,最后在许冰芝的眼皮子底下得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总金额。   这二十多年来养育她的花费,刨去上次已经还清的房子和车子的钱,共计七百二十五万,四舍五入,八百万。   算得江影都沉默了。   二十来年七百多万,平均下来一年三十多万。   养一个孩子一年花掉三十万在寻常家庭里不算少了,但放在尉家这种家庭里就不够看了。   别的不谈,光是尉家别墅里那群打扫做饭的阿姨……算了,也别什么阿姨了,就管家钱姨吧,她在尉家干了也二十多年了,总薪水怕是也不止这七百多万的。   南柯心凉不凉不好说,反正江影这个看客的心挺凉的,再看许冰芝时,眼神也不由得变了味儿。   许冰芝来之前也没有想到南柯会这么不给她留面子,脸上已经被江影盯得有了灼热感。   南柯也没想到会这么点,原本她还以为怎么也得有一千多万的,此时轻松得十指相扣用力挤压了一下,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我原本还   以为要还不少呢,也别八百了,直接还你一千好了。”   许冰芝:“……”虽然没有受到外力作用,但就是感觉脸部又烫又疼。   南柯拿出手机记好数,眉眼中的愉悦明显:“好了,现在可以谈借钱的事情了。”   “那一个亿……”许冰芝的声音在江影的目光中低了下来。南柯突然搞得这出算账,让她提前想好的很多说辞都被堵死了,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了主动权。   事实上,在南柯和江影的眼里,她本来也没有主动权。   “一个亿我没有,顶多来四千万,不过您跟我借,得给我利息。”南柯说着竖起一跟手指,“不高,月利一厘。”   许冰芝咬牙点头:“我接受。”   南柯起身:“现在就可以给您转账,但友情提醒您一句,如果真的遇到事了的话,我还是建议您报警求助。”   “那不用你管。”许冰芝快速眨了眨眼睛,跟着南柯一起起身下楼。   江影身为许冰芝借钱的见证人,全程目睹并目送许女士离开之后,皱着眉毛问提着一大袋瓶瓶罐罐从连锁便利店出来的南柯:“干什么还要管她们的事儿?”   “缘分一场,人命关天呐。”南柯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弯腰坐上宾利车的后座,顺手拿出一瓶刚买的罐装甜酒,靠着车窗喝了起来。   江影也捡了一瓶打开:“不至于吧?”   “但愿吧。”南柯说着回身,伸手碰了碰江影的甜酒,仰起头干了大半罐。   陈叔开车往回走,车子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大抵是受到心情和酒精的影响,南柯有点昏昏欲睡。   江影靠在椅背歪着脑袋看懒得眼皮都不愿意睁开的南柯,对着陈叔摆摆手:“回我那儿吧。”   陈叔哎了一声,将车子开进了江影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两三分钟后,江影提着袋子下车,南柯跟在后面摆弄手机,忙得连头都没空抬,差点撞到玻璃门上。   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江影只得退回来,扯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进电梯时,南柯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抬起脑袋,看向了缓缓跳动的楼层数字。   江影和她并肩站着,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轻叹一声:“柯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南柯怔了一秒:“不辛苦啊。”我能在尉家长大已经是一种福分了。    第95章   南柯看着江影的嘴角抽了抽, 哈哈笑了两声,推着她走在前面开门。   江影的家里永远洁净明亮,晚风从阳台窗户吹进来, 柔软梦幻的鱼骨纱被吹出道道波纹。   南柯快走几步,往沙发上一躺,枕着方形抱枕给日料店打电话订餐,顺便还给花店里的梁清清三人叫了一份, 末了准备挂电话时又捂着手机小声问江影:“林滢要吗?”   “可以来一份。”江影点头。   南柯顺势把手机送了过去:“你说。”   江影接过电话,南柯又起身走进了江影家的餐厅, 在灰色平整的墙壁前站了一会儿, 伸手按了按。   和南柯这个收集癖不同, 江影很早就是个精简主义者了, 房子装修也追求的极简风。   江家别墅里江影的房间还算是正常,但这栋独属于江影的房子,里面的每一根可见的线条那都是江影花了大价钱追求出来的完美直线。   对于强迫症患者,和完美主义者来说,江影的家相当治愈和舒心。   该平行的线条绝对平行, 该直溜的线条也绝对直溜。   说起来,双子座的江影更像是个处女座,龟毛程度在家装这一块上简直令人发指。   这空无一物的高级感,装出来的费用比南柯家里的装修加上藏品还要高。   就比如现在南柯面对的这个隐藏式酒柜, 南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走向这个地方了, 但每次伸出手准备按下去时还是会犹豫。   因为这个隐藏式真的是做的太隐藏了, 柜子并不是全部连在一起的, 东一个西一个的, 装个酒还跟藏宝似的。   而且它还没有明显的特殊缝隙和门板标志, 每一次想要打开它都得碰运气。   南柯多次怀疑连江影自己都没办法准确地找准每一扇柜门的位置。   江影对此的表示是:“哎呀, 这样才有趣味性嘛!”   用实际行动找到了隐藏门的准确位置,反弹器反应迅速地将和墙面颜色一致的酒柜门弹开。   南柯站在展示柜似的酒柜前站了一会儿,挑了两瓶有点年份的白葡萄酒出来。   江影挂上电话回身,瞥到瓶身上的标签,差点眼一翻挺过去。   南柯放下酒,安慰似的拍拍江影的肩膀:“说好了的精简主义者,家里藏这么多好酒做什么,喝完再买嘛。”   江影顿时哀嚎:“啊……这是我的藏品啊!八万多一瓶呢!”   南柯笑眯眯的:“哎呀,小气了不是?等你结婚柯姐送你一箱!”   江影无奈:“这就不是钱的事。”这是她两年前抢拍回来的藏品!   “那是什么事?感情?”南柯停下动作,眼中露出一抹心碎的哀伤,“我们的感情还不能让我喝你两瓶八万的葡萄酒?”   “……”江影避开南柯的眼神,妥协地翻了翻眼皮,“能,喝吧,两瓶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南柯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马摆手表态:“暂时不用,不够喝再说。”   江影:“……”还真是通情达理呢!   吃过晚饭,南柯趁着江影去卫生间的空隙,推开露台的玻璃门,戴着耳机打了个电话。   下午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找人去跟着许冰芝和追踪盛宿了。   尉欢被绑架的事情,尉家怎么看南柯不知道也管不着,反正她是认定是盛宿做的了。   不是他最好,是他的话,南柯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尉欢不是个好大姐,但也做了南柯二十多年的姐姐,虽是恋爱脑伤了她的心,可南柯有怨气归有怨气,也没冷血冷情到能眼睁睁地看着盛宿想要她的命。   许冰芝救女心切,除了听话凑赎金,什么都不管了。   南柯现在身为局外人和半个掌局的人,可没她那么傻。   尉欢和谁结过怨别人不知道,她本人肯定是清楚的。   盛宿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策划绑架也肯定不会站在前面,让尉欢抓到他的把柄。   可这样真的就能把自己撇干净了吗?南柯觉得怕是不能。   尉欢取消和盛宿合作的事情,就说明她对盛宿心有不满了,只是介于说得太清楚会闹得难看,直接用了断联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说到底,她也不是傻的,这种时候被人掳走勒索,加上察觉出先前盛宿跟他说的项目上的问题,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线索和证据,她就能断定绑走她的人是谁了。   这都是稍一推理就能想到的事情。   尉欢知道绑架自己是盛宿,那盛宿冲动过后冷静下来、会想不到尉欢能猜出是自己?   他的脑子但凡没有因为进水而短路,就极有可能不会让尉欢活着回来。   许冰芝如果真的觉得只要给钱,人就会没事,那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绑走尉欢的人真的是盛宿,南柯就敢说尉家的配合必定是竹篮打水,人财两空。   为了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姐”,为了她借出去的四千万本金和月历一厘的利息,也为了让盛宿希望落空,南柯都不会选择只坐进观众席。   跟踪盛宿那边的人效率奇高,真的在这通电话里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尉欢被绑的事情的确是盛宿找人做的。   听到这段肯定回答,南柯呼出一口带着酒味儿的热气,挂上电话回了客厅。   江影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江影的双颊因为酒精的原因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但双眼明亮,精神头很足:“今晚还有活动吗?”   南柯因为吹了冷风的关系,双颊也有些发红,她点了点头:“有啊。”   江影立马露出期待的表情:“什么活动?”   南柯看了眼手腕上的钻表:“回家睡觉。”   江影:“……”没趣。   从江影家下楼,南柯看着梁清清发来的消息,微笑着回了个配对的晚安表情包,在穿过马路回到对面小区的门口时上了暗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子并不起眼,混在车流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别。   南柯乘着它七拐八拐来到郊外,最后在一个破旧仓库外停下。   冷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好像一层薄霜,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冷风吹过,颇显凄凉。   南柯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的土堆旁环顾四周,余光看到身边的几个穿着各种款式不同大衣的女alpha同步叼上了一根棒棒糖,奇怪了看了她们一眼。   她十分不理解这样严肃的时刻,这帮打手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哪怕抽根烟呢?   于是理解无能的南柯,清了清嗓子,友情提醒道:“虽然大家都是alpha,但是控糖还是很重要的。”   “南总说得对。”旁边的女alpha嗯了一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荔枝味的递给南柯。   “谢谢。”南柯本意并不是想要分糖吃,但看到人家送上门的好意,还是无比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并三两下拆了包装,含到了嘴里。   之后的画面就是,一群女alpha站在夜色中,整齐划一地叼着白色的似细烟一般的棒棒糖棍,望向了正南方的废弃仓库。   五个亿的现金不是个小数目,换成其他币种也要不小的车子来装,绑匪给出的交赎金的时间点在午夜,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至于地点,就在南柯现在站着的仓库正南方,一公里外。   ——她们看着的那片地方。   因是郊区荒废的旧仓库,周边地势开阔,一公里看上去也并不远。   南柯吹着夜风站了一会儿,指尖微微发凉。   她身旁的女alpha是个有眼力见的,感觉到她的倦意,叼着已经吃光了糖的糖棍,侧过身子问:“南总,要不您先回去?或者到车子上等?”   南柯选择过来看看本就是为了认认地儿,没打算久待,目睹着她们答卷。   这会儿自然是给台阶就下,立即点头转身:“太晚了,我就先回去吧,辛苦你们了。”   “拿钱办事,不辛苦不辛苦。”女alpha笑着回头,对着距离车子最近的女alpha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送经金主回去。   南柯昨晚的睡眠时间相当短,今天中午也没来得及补个午觉,晚上和江影喝了两瓶葡萄酒这会儿已经困了。   坐在回去的车上时,靠在椅背上脑袋摇摇晃晃,看上去好像随时能睡着。   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开车的人甚至不敢大声叫她,好在南柯也没真困到不管不顾、闷头大睡的地步。   她在车上缓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皱着眉头睁开血丝明显的眼睛,开门下车回家。   到家以后,南柯第一时间进浴室洗澡,等她出来时手机已经充满电了。   然而和手机充电速度行对的是,今晚的时间过得异常慢。   她躺在床上打开手里的计算器功能,戳戳点点,按了一堆旁人看不懂的数字,困意都退了一半,结果还是没到许冰芝交赎金的时间点。   盛宿的车子被装了实时定位,终端并不在南柯的手机上,但盛宿的车子每到一个新的地点,她的小号上就能收到一张定位图。   南柯躺在梁清清昨夜里才躺过的位置,划了几张图片,从时间和传送回来的位置上看出——盛宿今晚是打算亲自去接他心心念念的五个亿的。   只可惜,这一次又让他失望了。   囚禁尉欢的地方距离交赎金的地方不远,下午借钱给许冰芝之后,雷厉风行的南柯就让人快马加鞭去查了,赎金的位置好查,尉欢的位置稍微难了一点,不过也只是多花了点功夫而已。   想起这个,南柯还挺庆幸自己一直没有放弃监视盛宿的,不然今天她就是加多少钱都赶不上的。   又眯着眼睛打了个盹儿,南柯腹部上的手机嗡地一阵,她陡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96章   乌漆抹黑, 透不进一丝月光的狭小空间内,被捆紧了双手双脚、封了嘴巴的尉欢正绝望又愤怒地瞪着眼睛,坐在满是尘土的角落里。   她已经在这个看不清全貌的空间里待了很久了。   不足十平方的破屋子里除了灰土和对面角落里一根极粗, 但照明范围极小的白色蜡烛,什么都没有。   在被关进来之前,尉欢因为药物的原因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对方对她进行了并不礼貌的搜身。   她的手机、手表、项链和胸针全都被摘走了, 甚至连耳朵上的方形钻石耳钉也没给她留下。   图财的目的十分明显。   尉欢甚至怀疑,如果她们知道了自己身上大衣的价格, 大概率也会两眼放光地给她扒了。   总之, 吃相十分难看, 也极其没有素质。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想图财, 不是图命,那也是好的。   所以她在体内的药效消失、精神恢复正常之后,便试图和对方进行协商,让他们开个价,并表明她的手里有钱, 分分钟转出个几百万不是问题。   可对方却突然摆起了架子,嘲讽地告知她,他们又不是叫花子,几百万就想打发走, 简直是白日做梦。   尉欢讶然, 心中略感荒唐。   她不太能理解这些连她耳钉都不愿意放过的人, 是怎么说得出自己瞧不上几百万的。   但她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些人明显是认识她的, 因为从她被绑来之后就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谁以及家里的情况。   她没有随身带钱夹和身份证的习惯, 而这意味着她身上没有能第一时间表明她身份的东西。   那……他们是怎么找人要赎金并开价的呢?难不成只靠她手机的联系方式?   别闹了, 她的手机是加密的, 没有开启指纹和面部识别解锁,那些人连她的通讯录都是看不到的。   所要,要么那些人提前踩过点,要么就是认识她的人找来的。   尉欢身为利益至上的商人,在赚钱搞项目的过程中难免会和一些人有利益上的冲突,   做生意嘛,不可能人人都赚钱,利润就那么多,你多分了,别的人就要少分,你赚钱了,那肯定就会有人不赚钱。   有点摩擦是很正常的,但尉欢自觉自己碰到的那些酒囊饭袋,根本没有哪个有胆子**她。   除非……   除非!   尉欢心中一闪,想起了刚刚准备答应合作又被她一脚踹开的泰英集团的总经理,盛宿。   人总是在绝境的时候脑子更容易冷静下来。   尉欢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周身环境的影响,将自己的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盛宿的身上。   她开始从头回忆梳理盛宿主动找上门的全过程,但在回想起他说的那个合作项目的具体内容时,浑身一震。   他妈的!这个瘪犊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跟她一起赚钱,压根就是来套她的钱的!   尉欢的反应速度比不上南柯,但也不是点不透的榆木,只要想事情的方向不偏,脑子转起来也算快的。   现在想通了盛宿的目的,再联合她此时的境遇,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而她的愤怒则大部分来源于此,另外的小部分则是因为她饿过了头的肚子。   虐待肉票!真的不做人!   至于绝望,一方面是担心那个眼神阴翳的男a会真的做出什么极端的无法挽留的事情——比如撕票。   另一方面,则是忧心有些溺爱她的许冰芝女士会急中生乱,傻乎乎地把家里的钱全部送出来。   而她身为俎上鱼肉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对,除了坐等等死或者等活,她还能破口大骂,只是这样的话和她的人设会有一点冲突。   并且她也不会骂人,嘴也被堵上了。   尉欢靠着墙壁看着那只连一半都没烧到的超大号蜡烛,心想算了,左右是张不开嘴,那就诅咒他不得好死吧。   然而就在她穷尽毕生所学诅咒盛宿的时候,那扇已经许久没有被打开的铁门方向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外面开锁,可是先前那些人开锁的动作都干脆麻利,这次搞什么?   “……”尉欢眯着眼睛侧耳细听,门口又传来一个不太能听得出来男女的、稍显沙哑的声音:“别费劲了,起开起开,我来。”   尉欢还以为是家里派人来救她了,刚升起希望就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散了个干干净净。   不是她没见识,是这世上就没这样救人的。   用作战靴踹铁门?咋不再放个炮仗通知一下劫匪?   事实上,的确是她没见识了。   随着外面那人踹下的第二脚,尉欢就听到一阵烟花绽放的声响,而且从声音来判断,距离她所在的地方并不远。   砰砰砰——一阵乱炸,尉欢想捂耳朵都没办法,她烦躁地紧盯着被踹开的厚重铁门,还不等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被人用黑布蒙了头。   得,果然不是来救她的。   一身黑衣的女alpha扛着尉欢离开时,距离她们不足两公里外的地方,烟花开得绚烂,毫不谦虚的说,烟花的质量比新年时公园里放的还要漂亮许多。   可惜此时正值午夜,又是人烟稀少的郊区,烟花虽美但也没能引出几个围观者。   亲自前来接钱的盛宿没有丝毫准备,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烟花表演吓得一脚迈空,摔进路旁的深沟里去。   所幸烟花秀的时间犹如昙花一现,眨眼即过。   可是就是这眨眼的功夫里,尉欢不见了,用黑色依维柯送来的赎金也不见了。   盛宿:“艹!!!”   银灰色的沃尔沃车窗没有关紧,怒吼声透过车窗玻璃又被夜风吹散。   同一时间,被消息提醒惊醒的南柯正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抱着手机发消息。   ——按照约定扣除佣金。   ——剩下的分成十等份,等通知。   对面回复言简意赅——收到。   互通过消息,南柯切换回原本的账号,拿着手机下床,开门出去,到餐厅倒了杯四十五度的温白开,一饮而尽后回房倒头就睡。   ……   尉欢是一个小时以后被人从车上推下来,摔到尉家别墅的大门口的。   她被罩上黑布以后,就被人扔进了车里,手上和脚上的绑带仍是原来的样子。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车子又晃得厉害,她蜷缩在车子后排,头晕恶心得想吐,偏偏嘴巴又被堵起来了。   结果她连干呕这样的动作都做不了,憋得她泪眼汪汪,当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就是了。   而送她回来的人,相当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离开前担心她会在门口冻上一夜,特意按着好一阵的喇叭。   许冰芝和尉弘博原本就在客厅里等着交完赎金,绑匪能把人送回来,这会儿听到喇叭声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尉欢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回来了。   她脑袋上的黑布被人拿走,被绑住的手脚也被松开了,嘴巴里塞了东西,外面封了两层黄色厚胶带,撕下来的时候嘴皮被扯得流了血。   眼睛都要哭肿了的许冰芝,看着如此狼狈的女儿,胸口顿时酸得喘不过气,把自己生生憋得晕了过去。   一旁的尉弘博忙红着眼睛把人抱进怀里,朝身后的人怒吼:“快打电叫邵医生!”    第97章   南柯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遮光效果不容小觑的窗帘被开启的电轨带着朝两侧退去,金灿灿的阳光沿着窗户玻璃铺洒进卧室里,甚至有一大片阳光大大方方地摸上了南柯的半张床。   乍亮的房间看起来有些刺眼, 南柯揉着眼睛从床上坐直身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原地又呆愣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坐在床上的她这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侧身从床上下来,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梁清清回消息, 然后打着哈欠去刷牙洗脸。   把自己收拾干净,似是生怕自己的体感不准, 南柯又慎重地打开天气确认今天的温度范围。   结果最后还是听从本心, 换了个件奶白色半高领的打底, 穿着一条宽松的加了细绒的灰色休闲裤, 进了书房。   昨天夜里收到行动成功的消息以后,她第一时间安排了那笔盛宿做梦都想得到的“赎金”的用处,不过并没有细化具体去向,这会儿必然是要加个早班,把这个事儿办了的。   至于盛宿和尉家……   怎么说呢, 客观来讲,这次以尉欢而起的交易——她们是一个敢要,一个敢给,但南柯自觉自己这个中转站也是出人出力也出钱了的, 那肯定不能白干。   所以她截胡截得理直气壮, 毫无心理负担。   盛宿没有拿到赎金本来就是对的, 毕竟这钱不是他的呀。   而尉家拿钱则是想为了换尉欢, 她也的确把人给平安送回去了。也算是有来有往……钱货两清?   姑且这么形容吧。   反正是送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   这年头, 谁办事不收钱吧?南柯中间人总不能白当不是?   再说了, 她原先也没打算私吞。   足足筛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南柯终于挑定了十家口碑不错的慈善机构,连带着选中的具体名目也列了出来,一一报给了昨晚和她发消息的人。   对面的效率比徐冉还要高,又一次秒回了消息。   关上电脑,南柯哼着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小调离开书房,反手套上一件灰白格子大衣,系着一条纯色围巾下了楼。   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点了,这几天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她和梁清清总是匆匆碰面又匆匆分开,好不容易了结了工作上的事儿,又暗戳戳收拾了仇人一把,现在心情正好呢,哪有不找女朋友的道理?   刚好半个小时之前,维修店的经理也给她发了消息,通知她最近有时间可以去取车了。   南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便没拿小白的车钥匙,步行下楼去找江影,让她送自己去取车。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到小区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   “南总!”   盛宿细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大抵是吹了夜风以后没打理,面色略显憔悴。   南柯挑眉,脸上的笑意淡去,又往前走了几句,在距离盛宿还有三四米远的位置站住。   早早过来上班等南柯出门的任夏,从盛宿出现就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并亲眼目睹他靠在车头上连抽了三根烟。   原本她还以为老板会直接开车出来,便没下车,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看到老板步行从小区里出来了,立即开门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副驾驶的人相当懂事,看到组长下车,立即从副驾驶挪到了主驾驶的位子上。   南柯回味着那声“南总”,还没想清楚该用什么语气开口,就看到任夏快步走来,站到了自己身侧。   她笑着对任夏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接着重新看向盛宿,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真个   人散发出的气场看上去非常好说话:“盛总?真巧,你也住这里吗?”   “不住这里,专门过来找你的。”盛宿的黑眼圈明显,眼白中也散着明显的血丝,看上去为他本就不善的表情更添了两分狠意。   南柯点头:“哦,那盛总找我什么事呢?”   盛宿冷眼瞧着她身旁的练家子,眼中闪现出前几日在伊梦花店里遇到的那个戴着大墨镜的女alpha,心中冷哼——原来是她。   他侧身把剩下的半根烟交给副驾驶上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南总确定要跟我在这里谈吗?”   “不是盛总要跟我在这里谈吗?”南柯笑,“有什么事直说呗,我跟盛总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更没有发生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没什么不好说的吧?”   盛宿咬牙,又往前走了两步。   南柯很高,盛宿却比她更高。   在盛宿的再一次逼近后,他的身高优势显现了出来。   ——南柯再想要跟他说话就不得不仰起脸了。   任夏穿着半高跟的皮靴,扎着高高的马尾,在海拔上乍一看能和盛宿打个平手。   她在发现盛宿的不断靠近后,主动上前一步,将南柯护到了身后。   同一时间,等在车里的人,也默默开动车子将车头对上了盛宿的那辆银色沃尔沃。   南柯却毫不介意自己需要抬高视线,看向盛宿时仍然保持着刚刚的笑脸。   盛宿最烦的就是南柯这种好像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淡然笑意,垂在身侧的两手因为愤怒捏得死紧,出口的字音也像是从咬碎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钱呢,你藏到哪里去了?”   “嚯……”南柯已经很克制了,可还是笑出了声。   笑过以后,她说:“钱当然是放银行了,盛总看起来挺聪明的,应该不会是那种把钱堆在家里的傻瓜吧?”   盛宿还想往前,任夏却比他更快地往前顶了一步,将他拦了回去。   近身不得,盛宿只得伸长脖子,他把声音压得极低,下唇张合时微微颤抖,情绪好似随时会失控:“我说的是那五个亿!”   南柯恍然大悟,继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学着盛宿的样子往前伸了伸脖子,也跟着他压低声音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姓南的!”盛宿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南柯做出一个收到惊吓的表情后,又扬起他最讨厌的笑脸,低声道:“假话是,我不知道,真话是,花完了。”   盛宿瞋目裂眦:“你说什么?!花完了?!你是散财童女吗!”   “对啊,帮你积阴德了呢。”南柯点头,看出盛宿瞳孔收缩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后,又补了一句,“你这种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我帮你做点好事,这样到了地府,你可以跟判官争取争取,说不定就不用下油锅了呀。”   盛宿:“……”甘霖娘!   南柯说完,侧身躲了一步,大摇大摆地走了。   盛宿想要伸手去抓,却被眼前的女alpha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去。   见此场景,盛宿的司机和助理忙开门下车,赶过去护住自己的老板。   南柯注意到路边原本停得稳稳当当的车子突然发动驶来,头也不回地对任夏摆了摆手:“家门口,给客人留点面子!”   ……   江影昨晚打游戏到半夜,现在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发消息问南柯午饭想吃什么呢,耳边咔哒一声,翘起脑袋就看到房门开了。   南柯推门进来,看得脑袋滚得跟鸟巢似的江影,哈地笑了一声:“果然没起床。”   江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撑着胳膊靠上床头:“来了,中午吃点啥?”   “还没想好。”南柯说着坐到床沿,点开梁清清的聊天框,快速拍一张江影的丑照发过去。   江影意识到南柯的动作有点像是偷拍以后,哎呀一声抬手捂住脸,闷声道:“求柯姐给我留两分脸面……”   南柯说:“放心,没有发到群里,妹媳看不到的。”   话音刚落,哈哈笑完的梁清清就把照片转发进了四人小群里,并且手动艾特了林滢。   南柯和江影同时点开的群消息,两人看完梁清清发的内容,对视一眼,瞬间展开了一场不见血的追杀。   在卧室转了两圈以后,江影主动放弃,正面趴到被子上哀嚎。   南柯轻叹一声走过去摸了摸她蓬乱的头顶:“你嫂子干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南柯!”江影猛地翻过来,掐住了南柯脖子,“我要跟你拼了!”   南柯没想到江影敢掐自己的脖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后逮着江影的腰腹位置就是一顿密集的轻挠。   江影转瞬豆丹虫上身,哈哈笑着翻滚着逃到了床的另一侧。   南柯站在床尾用力呼出一口气,说:“好了,不跟你闹了,快起床送我去取车,中午我还要带你嫂子吃饭呢。”   “……”江影撇嘴,从床上下来,靠着墙壁平复呼吸,说话的声音还因为刚刚大笑过有些不稳,“修好了?这么快?”   “是啊,老板给我发消息了,说昨晚弄好的,让我找时间过去取。”南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当然快了,都是直接更换的新部件。   江影点点头,转身去洗漱换衣服。   等到她们下楼开车出来,横在对面小区门前的银色沃尔沃已经不见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南柯,在保时捷转弯前瞥了眼刚刚盛宿还站过的地方,搭在膝盖上的手轻点了两下手机屏幕。   江影不知道南柯的车子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开过红绿灯后没走多远,刚好看到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停在路边,前后都竖了警示牌,司机正在蹲在边侧给车子换备胎。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哎,柯姐,你车子伤得重不重?报保险没?”   “那当然了,他全……”南柯猛咳一声,强行咽下了后半句。   “啊?”江影没听明白,表情疑惑,“什么?”   南柯清了清嗓子说:“我说当然报了,我年年都买全险,车子撞坏了,不走保险走什么,难道还要我自费修吗?”    第98章   南柯和她的小绿久别重逢后第一时间合了张影, 并发到了朋友圈。   江影坐在车里给那条动态点赞,南柯靠着车窗问她:“我待会儿直接去花店, 你呢?”   “我去的话会打扰你们吧。”江影说得非常有自知之明, 但下一秒又用力点了点头,“上次不是说好了请你和嫂子吃饭么,去, 得去。”   南柯:“……”   抹茶绿在维修部待了好多天, 南柯取车后第一时间就给它洗了个澡。   她回头看了眼才洗了一半的车子,突然想起蓝梓凡的事情, 来了兴趣:“哎, 影子, 我不太记得了,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过蓝梓凡的事啊?”   “啊?谁?”江影正在玩消消乐,听到南柯想分瓜, 手一抖点错了道具, 屏幕上顿时一阵狂轰乱炸, 冒出一串噼里啪啦的音效。   南柯看着江影的反应, 坏笑着挑了挑眉毛, 绕过车头上了车。   江影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也顾不得什么道具不道具、游戏不游戏了,放下手机侧过身子问:“谁啊?什么事啊?”   南柯说:“就那个谁,前不久还打电话找你帮忙的那个柜姐, 和白若雅有一腿的那个。”   “……啊, 你说那个舔狗啊, 她怎么了?”江影伸长脖子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好奇的猫。   南柯笑着卖起了关子:“我不是跟清清姐姐吃饭的么, 我遇到她了, 你猜怎么着?”   江影嗯嗯点头, 十分捧场:“怎么着了?”   南柯说:“她和清清姐姐在一起了,奇幻吧?说不好以后我见着她也得叫姐姐了呢。”   江影夸张地张大了嘴:“啊?不会吧?”   南柯伸手帮江影把下巴往上托了托,点着头说:“会的,不过清清和她那个姐姐关系一般,没有很亲密,以后大概率不会经常见到,所以也还好。”   江影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卡顿了的脑袋半晌才恢复运行:“那你和清清说了么?她姐姐知道了那姓蓝的黑历史不?这样不行的呀。”   南柯答:“我跟清清说过了,清清说她姐姐不笨,说让她处处就知道了,不用特别去说。”   江影缓慢地哦了一声,又哎了一声:“那个姓蓝的这么快就放下白若雅了?”   南柯还没开口回答,江影又自己回答了自己一句:“应该的,毕竟除了爱情她什么也给不了白若雅,盛宿可比尉欢难搞多了。”   保时捷的后视镜刚好能照出后面的玛莎拉蒂,南柯瞥了一眼镜子,心道:谁说不是呢,只希望那对脑袋瓜子最近总是用不到正地方的母女能长点心吧,千万别再天真地以为真是绑匪信守承诺,收了钱就乖乖放人的。   尉欢的名字在南柯的心里一闪而过,而尉欢本人也巧合地侧躺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倒不是因为吹风受凉,单纯是鼻子发痒而已。   昨夜里她回来之后,尉家就是一顿鸡飞狗跳。   她被绑走囚禁的三十个小时里,一滴水都没喝过,母女连心,许冰芝自接到绑匪索要赎金的电话之后也是心急如焚,吃不下喝不下,好好的口腔里都急出了好几个溃疡。   而在家门口晕倒,一半是因为看到女儿的狼狈样心疼的,另一半则是因为低血糖发作。   紧急救治后,许冰芝就缓了过来。   她抹着眼泪守在尉欢的床边坐了许久,亲自给这个死里逃生的女儿喂补汤,任谁劝都不离开,直等到尉欢睡熟了。   尉欢被囚禁的时间里是没吃的也没喝的,可不代表她觉也不能睡,因此睡眠她是不缺的,   许冰芝离开时窗外的天都快亮了,尉欢翻了翻身,没多久便醒了。   她不知道昨晚送她回来的人是谁,但她可以肯定   和绑她的绝对不是一伙的。   绑架犯里男alpha居多,女alpha虽然也有,但她见到的那几个都不是很高,而且武力值肉眼可见的低,和扛着她出来的那两位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很明显,是有人救了她。   ……会是谁呢?尉欢琢磨不出来,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盛宿那个狗东西十成十是不想让她活着回来的。   恩人找不到可以先作罢,仇人却是一刻都不能忘。   尉欢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绕到靠进阳台的壁柜前。   她站了一会儿,数了数了下方抽屉的层数,犹豫了差不多五秒钟的时间,又弯腰拉开第四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全新未拆封的手机。   尉欢身为一名有自知之明的电子产品杀手,总是会及时填补自己的备用仓库。   事实证明,她每次补货都是明智的,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用上新机了。   开机连上数据线,尉欢熟练地登录了所有自己必用的app,然后取消了上一部手机的权限,并第一时间联系助理温海让他用尽一切办法查出盛宿昨晚的行踪,顺便再找两个专业点的人,去跟着他。   “被打了,就要打回去。”——这是尉欢从小就常听的话,也是她遭受到恶意时的第一反应。   打回去,绑回去,她一定要让那个该死的也尝尝被关在黑屋子里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滋味!   ……   南柯的车子洗好以后,便和江影前后脚赶到了梁清清的花店。   正好是午饭点,上午的订单该取走的也都取走了,下午的三个单子都是约定的四点以后。   于是,今天的午餐时间对于花店内的三位omega来说算是相当宽松的。   江影第一次见到花店里的新员工,在征求了梁清清这位老板的同意后,大方地对她们招了招手:“老板福利,中午请你们下馆子呀。”   梁清清点过头的,两位店员自然也不会拒绝。   而站在一边南柯眼里心里全都是梁清清,好像戴了耳塞似的,完全不管江影说了什么,只随着梁清清的笑而傻笑。   江影回头瞥了她一眼,真是懒得理她。   狗粮这种东西吃多了,除了撑,难免也会厌烦的嘛。   等掌管玻璃门钥匙的梁清清锁好花店的玻璃门,南柯拉着她就想往自己的抹茶绿走,没想到刚迈出没两步,又毫无防备地被梁清清抱着胳膊拖了回来。   南柯惊讶回头:“怎么了?”   梁清清看了眼后面的江影和俩员工,压低声音说:“你坐我的车吧,让江影自己带着俩小姑娘不太好。”   “有什么不……”南柯回头望了一眼江影身后冒着星星眼的俩omega,原地顿悟,“好,那让江影自己开车带路。”   梁清清点头,给南柯使了个眼色以后往店员小容的方向走了两步,笑着对她们招了招手:“走呀,跟老板上车了。”   江影:“?”她还以为她们三个电灯泡要自觉回避呢。   收到媳妇儿信号的南柯,回头对上江影茫然的眼神,抬起胳膊对她摆了摆:“我坐清清副驾驶,你走前面带路啊。”   “啊?……哦!”江影反应了两秒,迟钝地眨眨眼睛,转身上车抢在梁清清前面驶上大路。   为了不让俩小姑娘拘谨,南柯特意找的距离不远的中餐馆,临时加订的包房,不过店里本来人也不算多,并不麻烦。   江影和南柯负责点菜买单。   原本她们还以为客流量少是因为菜品味道不行,没想到菜上桌了才发现出乎意料的好,俩没吃早饭的登时胃口全开。   几个人边吃边聊,一顿午餐在谈笑中不知不觉就吃了一个多小   时,梁清清反应过来的时候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从餐馆离开时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梁清清虽嘴上说着着急,但刚开始还有心情说笑,可在等了一个红灯以后不知怎么地了,她的心情莫名地变得焦躁起来。   南柯在旁边看得不安,她看着梁清清突然夹紧的眉头以及不断在方向盘上挪来挪去的双手,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清清,你怎么了?”   六十秒的红灯长得燥人,南柯担忧地拉住梁清清的手,轻轻揉捏她的指节,轻言细语地安抚着:“没事哈,时间还早呢,来得及的,晚一会儿就晚一会儿,深呼吸,来,清清深呼吸。”   梁清清摇头:“不是的,不是时间问题,是……”该怎么形容呢,她从刚才心头一拧之后就慌得厉害,没有原因,没有征兆地发慌。   ……总感觉好像有要出什么事情,可又说不清是哪里要出事。   偏偏就是这种预感了一半的预感,最是磨人。   南柯听得一头雾水,又侧了侧身子,让自己正对着梁清清:“是什么?这样,不管是什么……清清,待会过了路口靠边停车,我来开好吗?”   后排的俩人已经被老板的状态吓得不敢说话了。   红灯还有十秒钟,梁清清握着南柯的手,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点了点头。   三十秒以后,梁清清的车子靠边停下,南柯从副驾驶下来坐上了主驾驶。   走在前面的江影开出好远才发现南柯掉队了,匆匆靠边停下,刚想拿手机打电话问怎么了,梁清清的车子就追了上来,并对她闪了两下灯。   江影:“……?”   南柯开车,梁清清靠坐在副驾驶上翻看了一会儿手机,心口还是燥得慌,想起后面的俩员工,怕她们俩会想多,硬是挤出一个笑脸说:“你们别怕啊,我不是冲你们,我就是突然有点心烦。”   小容理解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明白老板的感受的,毕竟自己每个月也有那么两天会莫名其妙地发烦。   她想了想说:“梁姐你不用在意,我们理解的。”   梁清清侧过身子又笑了一下。   小容也笑了笑,然而就在梁清清刚转回去,坐在小容身边的左左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臂。   “怎么了?”小容侧目看她。   左左哇靠一声:“梁姐!不好了!”    第99章   三个小时之前, 从昨晚就没合过眼的盛宿,看着南柯离开的背影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在他眼中, 南柯这个杀千刀的, 死不足惜女alpha这辈子都不应该有这样潇洒的步伐才对,所以他看得舌尖都咬出了血。   可即便这样,他也无法在口头上、在此时骂上两句出出气。   因为他知道在他前后的这两个小区的档次都相当不低。   这里的房子, 虽单平价格在g市算不上数一数二, 但胜在面积大,能住在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盛宿从小就爱面子, 自然不愿让住在这种地方的高学历和高收入的精英人士看到自己失态……   而且说不准下一秒从门口经过的就有泰英或者和泰英合作过的高管。   他绝不能让有机会接触到自己的人看他的笑话, 所以他强忍住街头闹事的冲动, 憋着一口气上了车。   好巧不巧,车子刚刚发动他的手机又响了,来电人是他的妈妈盛欣远。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 这部手机此时怕是已经四分五裂了, 可盛欣远的电话盛宿不敢不接。   刚刚遭受打击和嘲讽的盛宿, 咬着后槽牙将手机贴上了耳朵。   电话里的女音听不出喜怒, 语气寻常:“在哪呢?午饭吃了吗?今天回来陪妈妈和妹妹一起吃吧?”   盛宿看着车窗外, 浓密并不卷翘的上睫毛颤了颤,语气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焦躁吓人,表情都变得温润而泽:“在外面呢,还没有吃, 我现在往回走, 差不多半个小时可以到。”   盛欣远在电话里嗯了一声, 又说:“那行, 半个小时后我给你开门。”   “好。”盛宿应声, 挂上电话后反刍着盛欣远说的最后一句话, 终是没能忍住,对着另一侧的车门扔了手机。   单纯的发泄行为,手上并没有准头。   包着透明防摔机壳的手机一头栽到了软垫上,因为角度原因又被反弹到了车门和座位的夹缝里。   盛宿余光瞥了一眼,转头看向了自己身侧的车窗外。   仅仅一通电话,几十秒钟的功夫,他眼中的焦躁已然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回到盛欣远的住处时,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了满桌子的菜。   最近几天都被禁足的盛星正一声不吭地坐在盛欣远的右手边,垂首等着。   盛宿下车前特地整理过自己的仪容,进门看到盛欣远主动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坐在盛欣远旁边低着头的盛星,在听到哥哥的声音后也十分有规矩地抬起头主动叫了声:“哥,你回来了。”   主位上的盛欣远满意看着自己亲手**出来的、懂事的儿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快洗手入座吧。”   盛宿应了一声,脱下西装外面的羊绒大衣,洗过手后坐到了盛星的正对面。   盛欣远看着一桌子的热菜热汤,伸手拿起筷子点了一下:“先吃饭。”   盛宿和盛星颔首,在盛欣远夹了第一筷之后跟着起筷。   在盛家,盛宿和盛星的用餐时间是有明确规定的,盛星和盛宿的饭量不同,用餐时间却是相同的。   这会儿开动两人的速度明显有了区别。   盛欣远却不管那些,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那一块米饭,又尝了两口热汤。   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时,勺柄碰到汤碗的边缘发出叮咚一声脆响,惊得埋头吃饭的兄妹动作具是一顿。   盛宿深吸一口气,用手边的白水将嘴里的东西顺下去,明确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被母亲突然的动作吓得噎到后,依然识趣地跟着放下了筷子。   盛欣远察觉到盛宿的小心翼翼,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问:“钱呢?什么时候可以到   账?”   “妈……”盛宿低着头,声音和平日里训斥下属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盛欣远嗯了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来,看着我。”   盛宿搭在桌子上的手垂了下去,缓缓仰起了头,然而不等看清盛欣远的表情,带着风的手掌对着他的侧脸就甩了过来。   啪地一声脆响,盛欣远的掌心都麻了。   坐在盛宿对面的盛星正在闷头喝汤,被这乍然想起的声音惊得呛咳不止,抽纸擦嘴时因动作慌乱还不小心碰掉了筷子。   看着如此慌张的女儿,盛欣远又一次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盛宿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黑成了焦炭:“您,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盛欣远看向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仰头:“为什么?尉欢昨天被人绑架了,这事儿是你做的吧?”   “妈!”盛宿咬牙,想起自己付出的人力物力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被南柯明嘲暗讽,此时还被母亲打了巴掌,隐忍着的怒火终于烧了起来。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盛星,梗了梗脖子说:“是你让我把五个亿的资金给补上的,是你说不管我用什么方法的,现在又质问我这些是做什么?”   “原本就是你让我出去收购的股份,那五个亿是从我手里出去的没错,可是,这也是您让我去做的!”盛宿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但声音逐渐提高的同时还是下意识用了敬语。   “现在资金有空缺能怪我么?钱没到位,我也很着急,您至于要打我么?”   “还有,您要真的嫌我手段脏,上不了台面,那您自己来吧。”盛宿直起腰杆,烦躁地推开身后的椅子,转身拿上刚刚脱下来没多久的外套大步离开。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盛欣远呛声,却也没有很多次,顶过嘴心里还是发虚的。   从家里出来,他站在车门前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火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真是越想越想气!   很是不甘的盛宿,喉结随着吹来的凉风动了动,他靠在车门上连抽两口后随手撇掉了夹在指间的烟,从口袋掏出车钥匙自己上车走了。   司机和助理在回来的路上被他赶了回去,这会儿大抵已经到公司了。   盛宿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梁清清花店的门口。   南柯上次“请”他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警告过他了——不许他来找梁清清的麻烦。   可问题是,现在的他除了挑软柿子捏,也找不到别的可以撒气的人。   他坐在车里盯着上了锁的玻璃门看了一会儿,又前后张望了一圈。   正值午饭时间,街道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更不可能有梁清清的影子。   盛宿想了想,开门下车,跨过路牙石、迈过景观树的围边时,好巧不巧让他踢中了一块松动的砖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黑亮的皮鞋上留下了一小块脏兮兮的印子,登时火从心底起,恼怒地**那块已经长了青苔的砖头朝着正前方就甩了出去。   “什么玩意儿!”骂出这句话的瞬间,盛宿顿悟到了人倒霉时走路都磕鞋的邪性,却浑然不觉他丢出去的那块砖头准确无误地栽到了伊梦花店的玻璃门上。   众所周知,玻璃门的坚固程度是个迷——坚固的时候异常坚固,脆弱的时候只要那么轻轻一撞,瞬间爆炸给你看。   盛宿的这一下就没找对点,玻璃门除了被磕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小洞之外,啥事没有。   这么一来,他变得更生气了,于是他气愤地捡起那块磕掉了边角的砖块,更用力地砸了过去。   而距离他约莫三十米外的街道对面,一部手机的摄像头正竖在车子的前   挡风玻璃后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收到视频并查看结束的尉欢,心念急转,立马回拨电话给温海:“这么好的机会愣着干嘛!上去干他啊!冲上去见义勇为呀!”   温海:“……”   一分钟之后,伊梦花店的玻璃门在两半的砖头的袭击下,应声而碎。   盛宿看着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玻璃,嘴角将将上翘还没笑开怀呢,整个人往前猛地一抢,双手按在了碎玻璃上,掌心立刻血流如注。   踹了他一脚的人看他趴到了玻璃渣上还扎伤了手,和身旁的人交换眼神后抬腿就是一脚。   ……   坐在梁清清后面的左左原本只是习惯性想要打开家里的摄像头,查看独自在家的猫咪,没想到手快点错设备,把梁清清让她们绑定的门头摄像头给打开了。   于是,这一低头就看了出三人混战的好戏。   当然,有人在店门口打架原本也不算是太惊人,真正让她惊讶的是,高清摄像头下她看到了门口台阶上大片的玻璃碎渣。   好好的空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玻璃碎片?   答案简直不要太好想!   梁清清从她的手里接走手机打开实时画面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了店里那颗装在收银台后面的摄像头。   还好,这几个斗殴的人并没有对店里的东西做什么,然而不等她庆幸完,他就看到举着满血双手的男人逃进了花店内,满是碎玻璃的门口眨眼间又多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梁清清:“……”就说感觉不对劲吧!   南柯侧目看了一眼,没能看清梁清清的手机上到底有些什么,但听到她们的对话不难猜出是花店出了事,便在红灯下轻轻踩下刹车后,拿出手机给跟在后面的任夏和李娅发了四个字——   速去花店。    第100章   绿灯未亮, 两辆隐匿于车流的黑色沃尔沃在靠进的同时变道,从姜黄色保时捷和白色车侧经过, 右转后提速离开。   南柯收回视线, 看向正前方的信号灯,问:“花店里怎么了?”   “没事,玻璃门碎了, 我先报个警。”梁清清知道心里的不踏实来源于何处以后反倒淡定了, 她转身把手机还给后排的左左,迅速拨出求助电话。   看着梁清清冷静地和自己说没事并处理问题的样子, 南柯的心堵了最少有两秒钟。   不过梁清清认真做事时的侧脸真的太好看了, 莫名委屈了一小下的南柯侧目看着副驾驶的人——有条有理地叙述问题的时候,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她想——这么美还这么酷的人是我的,真好。   二十分钟以后,车子稳稳在花店门口停下, 梁清清淡定下车查看现场。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关注着监控画面——那些人什么时候从花店门口离开的她都是清楚的。   只是真的来到门口看清楚地上的血滴和花店白色地板上的血迹之后, 她还是不悦地拧着眉毛走向花店里面的洗手间, 拿出了拖把, 拍照留证后亲自拖得干干净净。   眼睛已经找不到血液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了, 可在嗅觉的作用下,梁清清还是锁着门头从柜子里拿出了备用的香水。然后强忍住作呕的冲动,在仍散发出一股怪异的信息素和消毒液刺鼻气味的地方狠喷了两下。   陌生alpha血液中的信息素味道对于omega来说,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哪怕只是遗留下的痕迹, 那腥膻的味道也不容小觑。   而同为alpha的人大部分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至于一定能闻见的omega们对此的反应则是两极分化, 就跟吃腥膻味极重的牛羊肉似的, 不那么排斥的人, 即便闻到了也不过是皱一皱眉的问题, 忍一忍便算了。而排斥的人,是多一秒都无法忍受的。   梁清清恰巧就是不愿忍受的那一类。   用浓度颇高的花香味香水盖好alpha的腥膻味儿,梁清清这才裹在花香中去冲洗被染脏的拖把。   小容和左左两人则拿着纸和笔仔细记录被损坏的物品。   纵观全场,对花店遇袭反应最大的反而是江影和南柯。   南柯和江影因为要开车和没有监控权限的关系,一路上都没能实时接收到伊梦花店发射出的信号,直到停车之后才在一片狼藉中瞪大了眼睛。   南柯是猜到了花店出事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搞成这副样子,比被抢劫了还无法形容。   江影被吓得眼神呆滞地站在玻璃碎块跟前,缓了好半天,情难自抑彪了句国骂。   南柯则脸比锅底还要黑得背过身,听了任夏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梁清清报警及时,警察叔叔们来得也不算慢,和她们也就差了分钟左右。   正站在花店里侧的拖把池前冲洗拖把的梁清清,甚至都没来得把墩布上的怪味道冲洗干净,余光就看到了门口出现的民警同志,忙丢掉拖把棍儿,帅干净手上的水主动迎了出来。   她三言两句概括了花店被砸的情况后,又自觉地递上了自己手机里的视频。   南柯和江影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本来是想拿扫把把玻璃碴子扫了的,但看到梁清清和穿着制服的民警在说话,又一前一后地凑到了跟前。   尤其南柯,她借着身高优势和民警一起看了梁清清手机上的画面,在确认那张脸是上午她刚见过的盛宿之后,忙举手举报:“这个砸门的人我认识,叫盛宿。”   “没错,他是泰英集团的总经理。”因被南柯挡住,脖子伸得快赶上大白鹅的江影,根本没能看见监控视频的具   体画面,但架不住她的反应快,在听到盛宿的名字后,立即补刀。   梁清清没有想到她们会抢自己的台词,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微笑着又补了一句:“他前几天来花店买过花。”   警察叔叔:“……”   事件很好定性,警察叔叔仔细询问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以后,便根据丰富的办案经验有了自己的判断。   梁清清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又转身对着拿着纸笔的小容和左左招了招手,两张纸上记录的物品名称都是一样的。   她抽出小容写的那份 ,挨个在后面补上价格,最后得出了一个总计。   a4纸刚用了一半,梁清清合计完损坏的物品价值,又在最下面写了几行字,最后把整张纸上的数字重新计算之后,拍照保存,然后递给了年纪并不比她大上多少的“警察叔叔”。   交出清单,梁清清收起嘴角的笑意,神情严肃:“我可以接受私下调解,但是他必须答应给我赔偿,误工费等都在纸上了,总计在最下面。如果对方不能接受,那我必然要追究到底。”   警察叔叔大概也没有想到这次出警会遇到了一个这么理智的苦主,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梁清清全部一一作答。   ……   而下午四点前,花店还有三位客人要来取花,事先包好放在花架上的花束、并没有因为神经病的突然出现而被损坏,但现在肯定不能再让顾客过来了。   南柯和江影两个在打扫上只会帮倒忙的人便主动请缨,开着跑车充当跑腿。   梁清清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反对。   她配合好警察叔叔的工作,又在左左和小容的帮助下把一片狼藉的花店彻底打扫了一遍。   玻璃碎片飞溅到了柜子缝隙底下,扫完拖完,梁清清仍是不放心地用吸尘器吸了一遍,结果真的又在墙角和柜台下面的缝隙里吸出了几块碎渣。   南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梁清清弯着腰在清理吸收器。   已经习惯帮忙丢垃圾袋的她想也没想,开门下车快步上前,手指一勾便把垃圾袋顺走了。   梁清清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怔愣了一瞬。   南柯笑:“你歇一歇,我去丢。”   “哦。”梁清清笑着用手背蹭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珠,长出一口气后靠上了身后的柜台。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花店,扁了扁嘴,心想忙了这么久,是应该好好歇一歇了。   然而即便如此,梁清清还是没说一句抱怨的话。   她靠着柜台侧身看向花店里侧敞开的卫生间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水流声,心想经左左和小容大概是在排队洗手,视线又移到了靠墙的水桶。   里面还泡了些没有卖完的花。   梁清清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出来——以花店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开门做生意。   留着它们在这里枯萎,还不如给大家分一分。   有此念头,梁清清也不磨叽,等到左左和小容出来后,笑着对她们招招手:“行了,今天就这么着吧,店里还剩下一些花,你们看看喜欢什么过来挑一挑拿回家吧。”   “梁姐?”小容有点惊讶,她还以为以老板的性子,会坚持把剩下的花给卖完呢。   左左倒是不客气:“好的,谢谢梁姐。”   梁清清点头:“也别全给我拿走哈,留一点,我家里的花也该换了。”   “好。”   南柯快步回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梁清清对上南柯的视线,想起上次到她家里去时看到的那些精心搭配过的插画,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家里的鲜花是不是也该换了呀?”   “啊?”南柯平   时还真注意不到它们,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像吧。”   正在挑花的两位omega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站了起来。   梁清清刚想开口,余光看到她们的动作,语气有些疑惑:“就选这么点吗?不多拿一些?”   “不用了,够了。”小容和左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得堪比孪生姐妹。   梁清清也不勉强,想了想说:“那行吧,今天就这么着,明后两……不,三天吧,算你们休息,等门修好了,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上班。”   抱着花的俩omega怎么也没有想到入职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会来得这么快,连连点头后带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目送她们离开,梁清清和南柯并肩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了回儿正对过的夕阳。   金色的夕阳一点都不害羞,大方地将光洒在她们的身上,一如南柯对梁清清的爱意,坦率、直白。   梁清清身侧的手指被南柯钩住,她也不躲,顺势将整只手都送到了南柯的掌心。   被云层遮住脚的夕阳慢慢下沉,不一会儿就没到了至少脚踝的位置。   梁清清微微泛凉的指尖都被捂热了,她轻笑一声,似是终于想起了少的那个人,侧过身子问南柯:“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江影呢?”   南柯闭着眼睛正感受着梁清清指尖上的小动作呢,听到她的疑问,睁开眼睛的同时也侧过了身子:“约会去了。”   梁清清讶然:“林滢她忙完了?”   “大概是的吧。”南柯看着梁清清的脸,永远都是笑盈盈的眉眼中,此时终于多了一抹别的情绪。   梁清清看出来了——南柯在担心自己。   但是她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南柯要在这种时候担心自己。   而且,她不喜欢南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所以为了不显得突兀,梁清清在抽回手躲开她的眼神前,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该收拾收拾关门下班啦。”   唯一让她没料到的是,在她走到原本该是玻璃门的位置时,她竟然习惯性地抬起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如果有门的话,她刚刚的那一下应该是抓在门把手上的,可惜现在没有门。   梁清清尴尬地看向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着捏了一下耳垂:“习惯了。”   “对不起。”南柯理解地点了点头,却在看出梁清清脸上的尴尬时歉疚地道了歉。   她自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梁清清的花店根本不用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梁清清早就想到南柯有可能会跟自己道歉,但真的听到这句“对不起”时,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股酸意。   她逆着光看着南柯,往回走了两步,伸出右手笑着推了她一下,迷着眼睛说:“南柯,你可千万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哈,这件事不怪你,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乱道歉。”   南柯眨了眨眼睛,伸手按住梁清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责道:“给你引来这么个麻烦,的确是我的错,这是事实。”   梁清清往后抽了抽右手,却没能抽动,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你放心,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南柯借着梁清清的手腕拉了一把,用蛮力把人强行按进了自己怀里,“我知道你怕我会说胡话,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梁清清听到南柯说的“以后”暗松一口气,侧过脸用鼻头蹭了蹭南柯的下颌,然后轻轻用嘴巴咬住了那条看上去流畅无比的线条。   南柯:“……”   梁清清只含了两三秒的时间,并没有真的用力   咬,可感觉到南柯僵住的时候,心底还是虚得厉害。   她松开牙关,往后撤退的时候才反应自己刚刚情难自控地做了什么。   南柯在最初的呆愣过后就笑了起来,她并不介意梁清清突然的挑逗,但显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一把握住梁清清的手腕,身子往前一迎又贴到了梁清清的身上,声音里再次染上了只有黑夜里才会出现的蛊惑:“要躲到哪里去?”   梁清清:“……”   南柯看着梁清清突然抿紧的双唇,脸上的笑意更浓:“清清,今晚去我家吧。”   梁清清:“……”   深秋的天黑得早,太阳落得也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被云层没去脚踝的夕阳已经被遮住了腰。   原本金灿灿的光芒也变成了红苹果一样的霞光,红艳惊人,却已经没那么耀目了。   悄无声息变成橘红色的光打在南柯的头顶让梁清清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我去得太勤了吧?”   “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南柯低头,用鼻尖轻蹭着梁清清的耳朵。   梁清清有些享受亲密距离下的小动作,看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没有克制地把南柯推开。   她红着耳朵回过头,用鼻尖顶了顶南柯柔软的红唇,模仿着南柯的语气说:“可是我还想去定做门窗的店里转一圈,得买新的玻璃门呀。”   南柯闻言低下头在梁清清的嘴唇上飞快一吻,又把自由还给了她:“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梁清清看着南柯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无奈地笑了一下,又对她伸出手,“退什么呀,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啊。”   别的可以不管,玻璃门坏掉以后,整个店铺就只剩下卷帘门这么一道门锁。   虽说街道治安不错,但梁清清小心谨慎惯了,还是得把重要的东西带走。   账本不用多说,收银柜里的现金也都收拾拿走,还有那些今天早上刚进来的鲜花,许多都还没开呢。   收拾好东西,南柯轻车熟路地锁好卷帘门带着梁清清上了车。   当初租下店铺重新装修的时候,玻璃窗和门全都是重新换的,尺寸也是非常规尺寸。   并不是随便找家店就能找到现货,送过来安装的,所以具体需要休息几天连梁清清这个老板都是说不清楚的。   她挽着南柯一连看了三家店,都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   南柯没有经验,但跟着她这样一家家找……总觉得也不是办法,。   于是在前往第四家门窗店的时候,南柯终于忍不住问梁清清:“要不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换电动门吧?”   梁清清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对啊,我刚刚问问老板的时候问的就是有没有这个尺寸的电动门啊。”   “……”刚刚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的南柯脸蛋顿时臊得通红,“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听。”   梁清清哈哈一笑:“我知道,我逗你的。”   “……”南柯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   梁清清说:“我刚刚其实没问电动门,都只是随便问问,主要是为了要联系方式,我打算拿到联系方式以后把价格先问一圈,找到性价比最高的定制。”   南柯:“……”   梁清清笑:“你呀,买东西从来都不讲价,这可不行,以后得改。”   “好。”南柯点头,态度诚恳,然而在路口拐弯之后,她一把拉住梁清清,将舌头探进来刚刚还哈哈笑她的人的嘴里。   耳边传来脚步声,梁清清立即推开当街耍流氓的南柯,低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好了,这下轮到她没脸见人了。   南柯脸上的灼热感在梁清清的气息安抚下骤然褪去,简直就像魔法一样,   立竿见影。   原本梁清清的计划是要够五家门窗店的联想方式,现在只得强行终止,扭头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跑去。   南柯看着兔子一样迅速钻上车的梁清清,耸了耸肩膀,大灰狼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追了上去。   而距离她们不足三十米远的黑色奥迪车里,尉欢正坐在副驾驶上,皱眉看着南柯的车屁股。   下午在让人胖揍了盛宿一顿之后,她就对这家伊梦花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在让人查到了店主的信息后她也稍微发挥了一下想象力。   平心而论,这个姓梁的女omega的确是要比白若雅漂亮的,而且气质也很好,长得柔美却十分干练。   身上透出的那股刚柔并济的劲儿,很招人喜欢,毫不夸张地说,她的那张侧脸只要稍微带上一点笑意,就能把人的魂儿都给勾了去。   妥妥的白月光标准长相。   唯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omega居然会和南柯有关系,而且看起来关系还相当不一般。   可是如果她们真的在一起了的话,那盛宿到底是冲着谁去的呢?   南柯还是姓梁的omega?   如果是冲南柯,那是为什么呢?   正当尉欢疑惑地抬起头再去找南柯的车屁股时,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子已经不见了,视线中只剩下两辆黑色沃尔沃的车屁股顶在她的前头。   尉欢:“……”   ……   盛家。   盛星知道盛宿被带走询问调查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她算着盛欣远可能会回来的时间,纠结再三还是准备拿上车钥匙出门去。   可惜,不等她走到外面的大门口就被人给堵了回来。   “小姐,夫人吩咐过,您最近不可以出去。”说话的人是个身高近两米肌肉猛男,那粗得吓人的胳膊都快比她的腿粗了。   盛星咬牙,抬头瞪了他一会儿,可惜眼神的杀伤力并没有多大,身前的人不为所动,更是寸步不让。   所以,她今晚就算把眼睛都瞪出来,显然也是没用的。   有了自知之明,盛星恼怒地咬着牙转身回去了。   而被她在心里埋怨了一遍又一遍的盛欣远此时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因为儿子的关系,许冰芝最近每次遇到她都是冷嘲热风的,如果真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罢了,偏偏她又对盛宿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什么都知道,甚至什么都默认,想装无辜都心虚。   一连听了几天的闲言碎语,她脑袋都气大了,偏偏这又又收到盛宿被尉欢和南柯的人给打了的消息,简直是给她这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浇了好大一盆汽油。   还参加过个屁的酒会!   “回家!”盛欣远紧了紧肩膀上的皮草,转身提着裙子上车。   盛宿的任性她这个当妈的一直都是知道的,一开始她也试图过纠正过,可孩子叛逆起来并没有想象中好管。   后来盛欣远看盛宿也没有吃过亏,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了也当作没有看见,偶尔才会提醒他几句,做人该有的底线还是要有的。   当然,她没有明说,盛宿压根也听不懂。   事实上,她说过的所有话盛宿都是不想听的。   她心里也清楚,盛星和盛宿这两个孩子对她的感情,一如她这个做妈的对她们的感情,很复杂,很难用言语说明。   可再不好形容,她把这两个孩子养大,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别人欺负。   坐在商务车上的盛欣远捏紧拳头,强忍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咬牙对着前排的司机改口:“不回去了,先去接盛宿。”   ……   南柯和梁清清从西餐厅出来的时候,刚刚晚上八点半。   头顶的夜空缀满了闪烁着的星星,微风吹过,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站在马路的人行道上,给对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南柯将梁清清发凉的手揣进口袋,与自己的交扣在一起,慢悠悠地沿着路往前走着。   梁清清的指尖没一会儿就被南柯捂热了,可想抽走的时候南柯还是紧握着不愿意松开。   两人暗惊地走了半条街,梁清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南柯,你和盛宿之间……”   “小乖。”南柯突然止住脚步,侧目看向梁清清,故意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说,“乖乖的,说好了不问的。”   “嗯嗯。”梁清清反应极快地点了点头,“我不是想问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问。”   南柯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夜空,低下头时拉着梁清清继续往前走:“因为我不想骗你啊。”   梁清清不解:“那你可以不骗我啊。”   “所以,不让你问啊。”南柯笑着转弯,拉着梁清清走进了旁边的卖场。   梁清清用下巴蹭了蹭脖子上那条和南柯系得一模一样的围巾,抿了抿唇,自觉改了话题:“要买什么吗?”   南柯笑而不语,拉着她直奔一家奢侈品专柜。   “南柯?”梁清清讶然。   南柯笑:“我知道你低调,可我身为你的alpha,我没办法看着别人在你面前炫耀你没有的东西。”   梁清清:“……”   南柯说完,假装没有看见梁清清脸上的红晕,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指了指架子上摆着的几个热卖款和经典款:“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以及那边一整排,麻烦都帮我抱起来,谢谢。”   “!!!”梁清清看着sa面带微笑拿货开单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柯揉了揉口袋里她已经出汗的手指:“不要替我省钱,除非你不爱我。”   梁清清:“我……爱你。”   南柯笑:“那你就不要舍不得花我的钱,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的就是你的,都是你的,连我也是。”   梁清清看了一眼周围的店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同时红了眼睛,她的声却压得很稳:“可是没有人在我跟前炫耀啊……”   “有的。”南柯想起不久前和梁倩吃饭时,她故意露出她的大logo的包包的神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其实本来多一个眼神,南柯都不该分给那个姐姐的,但是一想起那人炫耀的对象是清清……   她的气就怎么都喘不顺了。   偏偏她还真的没有给清清买过这个牌子的包,这样一想,南柯的心就更堵得慌了,所以今晚这个钱必须得花,包也必须得买。   不知道是不是天命使然,她这边正在回想着梁倩呢,被她回想起的人此时的嘴巴里就说出了她的名字。   “哎哟,叔叔婶婶,真不是我说哈,小妹她找的这个alpha确实不怎么地!”   梁清清的爸妈难得今晚没事,被哥哥嫂嫂叫出来一起吃了顿饭,没想到刚坐下,就被她们的这个大侄女给迎脸甩了一巴掌。   梁栋和左兰对清清交往的这个南柯还是很喜欢的,无论是哪个方面她们对南柯的印象都很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确实对她的女儿非常好。   她们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以她们的条件能找到南柯这样的,已经是极好的运气了。   哪成想,刚刚入座就被一个小辈这样说?   在他们的眼里,南柯早晚会是她们家的成员之一的。   未来的家人啊,一向护短的左兰哪里听得了别人这样诋毁她女儿的爱人?   她怒火中烧地瞥了眼对面不吭声的哥哥嫂   嫂,强忍着摔筷子地冲动,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梁倩:“倩倩,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跟你叔还是很看好南柯的,人家对我们家清清也是很好的。”   梁倩嗤了一声,语气嘲讽:“什么呀,我都跟他们见过了,开一个破沃尔沃,妹妹浑身上下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她对清清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哟,说不准上次见面都是在跟你们演戏呢。”   左兰教书多年,对一个人的表情和语气最为敏感,她看着梁倩那讲笑话似的模样,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倩倩,你这是什么思想呀?几十万的车子是破车?那你那辆过了十八手的甲壳虫算什么啦?还有你这评价一个人的标准又是怎么回事呀?硕士生就这点眼界?你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梁倩听着左兰毫不客气的教训,飞起来的眉毛终于降落了,她唉了一声说:“婶婶,你这急眼了怎么还骂人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她给我看到的状态是这样的呀,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也是你们说她条件好的,这种条件哪里好嘛?我这不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别被人骗了,到时候随随便便跟清清结了婚,再让清清跟着她吃苦,那可不行呀。”   左兰已经被这个气死人的大侄女气得胃口全无,不光饭不想吃了,话都不想说了。   她愤怒地瞪了梁栋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梁栋似是受到了某种鼓励,一推身前的餐具,怒道:“大哥大嫂,你们从以前就标榜自己会教育孩子,这就是你们教育出的孩子哈?”   “跟长辈说话一点样子都没有,那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又是膈应谁呢,我算是知道了,这饭呐我跟阿兰吃不起,以后你们呀,也别打电话叫我们来了,这亲戚……能联系就联系,不能联系拉倒!”   左兰看着梁栋起身,忙站起身子跟着一起走人。   从包间里出来以后,左兰靠在梁栋的肩头,一边笑着一边朝身边的人比了个大拇指:“老梁同志今晚威武霸气,真棒!”   梁栋哼了一声:“别怪清清当年就不想看见他们,就这样的人呐,我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   左兰笑:“那咱以后甭理他们,电话打碎了都不来!”   “好。”梁栋点头,和老婆挽手走出餐厅后,朝着对面的海鲜面馆走了过去,“哎,阿兰,你给清清发条消息,让她以后也别搭理那个梁倩了,都不够生气的。”   “我现在就发,不过今晚这顿得你请哈。”左兰说着掏出手机,用手写板给女儿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老梁诧异回头:“为什么我请?”全校的同事都知道,他这个主任的每个月的零用钱就五百啊!都已经这么惨了,居然还要时不时地被压榨!   左兰听出老梁同志的委屈和震惊,耐心地收起手机,一本正经地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得给你女儿攒嫁妆呐,咱得给她撑面儿,给她底气,所以钱必须省着花。”   “……”梁栋点头,“你说得对。”但如果你能少买点没用的生活好物就更棒了。   ……   梁清清收到左兰女士的微信消息时,刚跟南柯提着一大堆手提袋上车。   她系好安全带以后,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震动的手机,点开聊天框,看完老妈发来的消息,靠着颈枕想了想,好心情地回过去了一个“好的”和一个“得令”的表情包。   南柯上车以后也习惯性清理了手机上的消息提醒,没想到放下手机时突然听到了梁清清的笑声。   她立即好奇地侧目看向了身旁的人:“有什么好事?分享一下?”   “也不是算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吧……”梁清清说话间没忍住又笑了一下,“就是我妈给我发消息,让我不要搭理梁倩了。”   “嗯? ”南   柯不解,“这又是为什么,先前你不是说是阿姨让你去和她吃饭的吗?”   梁清清点头,想了想说:“大概是她发现我有点穷酸,以为我混得很差,你的条件也一般,所以就跑到我爸妈面前蹦跶去了吧。”   “这样……”南柯应声。心想那个蓝梓凡竟然没有告诉她跟自己认识吗?那他们的感情还真是不怎么样呢……   “嗯,我爸妈不喜欢爱慕虚荣的人,”梁清清停顿了一下,又说,“当初我把你送我的礼物拿给她们看的时候,她们还以为我是看中了你的钱。”   南柯笑:“你是应该爱屋及乌,也爱一下我的钱的。”   “……”梁清清无奈,“你这样说会显得你很不谦虚。”   南柯点点头不置可否,发动车子回家,开过一个红绿灯之后突然轻笑一声,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被你爱上本来就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为什么要谦虚呢?”    第101章   梁清清抱着手机打字的指尖一顿, 缓缓落下时正好触到了清除键,一行字在她怔愣的两秒内被删了个干干净净。   她强忍住侧头去看南柯的冲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脸颊和耳畔却是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看来, 她还是没有真的完全适应南柯的直球……   也或许,南柯的球总是直得能超出她的预料。   好在南柯说完以后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 刚刚的那两句话也似乎真的只是他在自言自语, 完全不在意她有没有听到, 又会不会给出回应。   可即便如此, 梁清清的一颗小心脏还是被南柯那看似无意的一声嘀咕震得砰砰直跳。   她调整已经乱了好一阵儿心跳和呼吸,眨了眨眼睛, 继续把删掉的文字重新打出来,却在准备发送时犹豫了。   片刻后,梁清清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 干脆利落地退出微信,靠在椅背上对着窗外的景色发起了呆。   南柯注意到梁清清的沉默,但碍于外面的车子太多,时不时就会有车子和人从视线盲区去冲出来, 便没有特意分心去找话题,直等到车子平稳停下。   而这一等, 她们经回到了家楼下。   梁清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柯已经停下快里两分钟了, 她依然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清清?”南柯解下安全带, 又试着叫了一声, 心想这是怎么了,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顺势帮梁清清把安全带也解开了。   这次梁清清动了一下,仍然没有说话。   咦?怎么回事?   南柯古怪地看着副驾驶上的人儿,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干脆用手撑着椅背探过身来,没想到这一伸脖子,她看到的梁清清竟然是闭着眼睛的。   ……原来是睡着了吗?!   南柯刚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她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探身装好两人的手机,然后小心翼翼地护着梁清清的脑袋把人抱进了怀里。   梁清清很瘦,抱起来并不吃力,反倒是南柯顾忌太多,生怕会抱得她不舒服,调整了一遍又一遍,只为了确保回家的过程绝对不会磕碰到她。   跟着开车进来的任夏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到老板抱着梁老板,忙从车上下来,小跑过去帮忙关上车门,并一路护送两人上楼,站在一旁充当的工具人,及时地给她们刷卡解密。   而梁清清的睡眠质量也相当好。   南柯把她放到床上,小心谨慎地给她换身上的衣服时都没能吵到她,唯独想要给她穿上睡衣的时候,惹得睡梦中的她不悦地哼哼了两声。   南柯听到那两声不满的哼哼,不敢再乱动,只好无奈地看着被自己剥洋葱一样剥干净的梁清清,轻叹一声把睡衣放到了旁侧的椅子上,心想那就这么睡吧。   只是她可能又要睡不着了。   给梁清清盖好被子,南柯起身进浴室洗漱。半个多小时的洗漱时间,等躺回床上的时候她看到梁清清仍然保持着她先前离开时的姿势。   ——那乖巧的样子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睡梦人。   南柯看得心痒,想要贴上去抱着她,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她,便侧躺在床边远远地看着。   可是欲望这个东西,向来是得寸进尺的。   眼下的她越是克制,那躲在暗处的火苗便烧得越旺。   又看了一会儿,原本还侧躺在床边的南柯竟然不知不觉就挪到了梁清清的身边,目测下来顶多还有一个小手臂的距离,她就要贴上去了。   南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她真的很想做一只野兽。   其实,也不是不行……可真的做了,一定会打扰到清清休息   的,那还不如等她睡醒了……再来。   南柯抿着嘴躺了回去,对着天花板反思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不认识梁清清的时候,她明明也不是这样的啊!   她忘了——她过去不会想这些事情,是因为她没有开过荤戒,也没有闻过梁清清的信息素。   现在是都尝过了,馋起来回味的都是舌尖上滑过的滋味,自然是难忍的。   南柯平躺在梁清清的身侧,心火烧得她口干舌燥,眼看耳后的腺体都要热起来了,她忙翻身下床,穿好加厚加绒的睡衣,开门离开了卧室。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南柯起身去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看嘴唇刚刚抿湿,她又放下水杯,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半瓶高度数的洋酒。   少间,琥珀色的液体顺着随意堆积起来的冰块流进酒杯。   南柯轻抿一口尝了尝,端着它径直进了书房。   打开电脑以后,南柯无心工作,握着鼠标瞎戳了一会,最后点开了网页小游戏,消消乐平时玩起来勉强可以打发打发时间,这会儿她是越看越觉得烦。   没多久,酒杯就空了。   南柯还想再去倒一杯,又怕今晚会睡在书房里,心一横,起身回了主卧室。   那杯酒的度数很高,南柯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人就已经有些发飘了。   她眨了眨眼睛,再侧身看向另一侧的梁清清时眼前已经有了重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平躺着的梁清清突然动了。   视线朦胧间,南柯看着她侧过身子并对自己伸出了手。   梁清清本来就喜欢睡前时抱着点什么,家里的床上也是常放着一只娃娃的,这会儿摸空了,整个人都跟着往前挪了挪。   南柯还以为梁清清是在找她,也忙跟着往前挪了一下,将人搂进了怀里。   两人眨眼间相拥在一起。   梁清清的脸贴上南柯又软又香的长发,睡梦中的她还以为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玩偶,便习惯性地用脸蹭了蹭。   南柯半睁着眼睛看到梁清清因为撒娇似的举动过后突然勾起的唇,心头猛然发痒,甚至来不及思考,她就低着头吻了上去。   梁清清被亲得呼吸有些不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入眼竟然是闭着眼睛的南柯,她闷哼一声,伸出手按在南柯的肩膀上。   然而这一动,她才惊觉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登时睡意全退,被迫清醒了。   南柯炙热的呼吸中带着酒意,闻起来香香的,同一时间,颈侧也溢出了带有梁清清信息素的信息素。   刹那间,天雷勾地火。   到底还是没能等到次日清晨。   夜色的海洋中,两条鱼儿彼此缠绕相拥,翻进独属于她们的海洋,遨游与沉沦。   第二天上午十点十五,将将睡满八个小时的南柯缓缓睁开了眼睛。   躺在她怀里的梁清清心有灵犀地动了动,转身抱住了南柯的腰腹:“几点啦?”   南柯还以为怀里的人没醒呢,闻言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梁清清的额头,发现她还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笑着仰起头看向床边的柜子,伸手拿到窗帘的控制器,连按两下打开了遮光的帘子,留下了外层的纱帘。   床头和床尾的光控灯瞬间熄灭。   梁清清似有所感,身子往南柯靠过去时,脸也埋进了她的颈窝。   南柯被梁清清拱得发痒,忙伸手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另一只手的指尖也故意顺着她的长发下移,稳稳停在了颈后偏下的腺体处,轻轻摩挲。   梁清清轻哼不止,睁开朦胧的睡眼埋怨地瞪着南柯,身子却像水一样滑到了嘴角带着坏笑的alpha身上。   南柯双手搂上   身上人的后背,左腿撑起旁边的被子,翻身一转将她的omega重新放到了床上。   “已经十点多了,真的要现在来吗?”   梁清清忙伸出搂住南柯的脖子认错:“不不不,不来了。”   南柯撑着手臂,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那起床吧。”   梁清清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好,起床。”   南柯笑:“那需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梁清清又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南柯撑开被子从她身上下去,清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下次再撩我,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咯。”   梁清清:“……”感觉被威胁了,又感觉被调戏了。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站在洗手台前,南柯看着镜子里的梁清清问:“除了洗手台,还有需要换的吗?”   “……”梁清清看了眼不知何时换好的双人洗手台,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南柯捏了捏梁清清的手:“怎么不说话?不喜欢这个款式?”   “不是。”梁清清摇头,“我上次真的是开玩笑的,你家装得很舒服,不用为我改什么的……”   南柯察觉出梁清清表情和语气上的变化,低头挤好牙刷,把粉色的那把递给了她。   简单打扮过后,两人赶在十一点之前出门。   南柯开车从小区门口出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在纠结要不要叫上江影一起,对面小区大门就驶出了一辆眼熟无比的姜黄是保时捷。   ……   江影昨天下午离开去找林滢后便没再和林滢分开。   林家对于林盼盼的事情已经敲死了,不管谁再说什么都是不可能再和盛家结亲的。   其中是不是只有林滢的功劳还不好说,因为第三次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是林盼盼的妈苏芹主动表态的。   至于她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林滢不知道也不关心。   反正对她而言,只要盛星以后不会随便到她的眼皮子底下晃那就是好的。   江影听到林滢这么说,心中感动不已,便抱着她说了自己爸妈想要见见她们未来媳妇的事儿。   这一次,面对江影的邀约,林滢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跟你见完叔叔阿姨,你也要到我家里来露个面了。”   毕竟林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她恋爱的事情,甭管怎么说,林滢都得带江影回去让老爷子看一看。   江影这个人深谙有来有往,礼尚往来之道,想也不想地就点头答应了。   谈妥了大事,人已经缓过来的江影看着林滢依然很有精神的样子,也很识趣,翻身又开始交作业。   今天还能按时起床,对她们两个来说也实属不易。   江影开车从地下车库里出来的时候正在和林滢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刚说到:“她们两个现在应该也在一块的,你问一下她们午饭有没有约,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   再抬头就看到了对面小区门口的抹茶绿。   林滢透过车子的前挡风玻璃看到对面副驾驶上的梁清清,连忙降下车窗,对着梁清清的方向疯狂摆手。   梁清清自然也注意到了林滢,惊叹道:“这么巧呀。”   “谁说不是呢。”南柯对着江影闪了闪车灯,率先打方向盘,拐上大路后靠边停下。   江影非常有默契地跟在她后面停车。   不过神奇的是她们谁都下车,而是打开语音通话。   没有这种交流习惯的梁清清和林滢神同步地转头看向了主驾驶的人,相当不能理解的开门下车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玛莎拉蒂和保时捷停得并不近,中间还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梁清清和林滢好些天   没见了,快步凑到一起后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寒暄。   “终于忙完了,江影想你想得都快疯掉了。”梁清清笑。   林滢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是吗?我看她还挺正常的啊。”   梁清清挑眉:“我也是听南柯说的,你知道的,alpha都比较好面子。”   林滢回头看了眼打开车门的江影,笑着点点头:“这话我赞同。”   江影距离她们近,唉了一声反对道:“我不同意啊。”   “你不同意什么?”南柯刚从车上下来,只听了一半,并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江影说:“她们说我们好面子。”   南柯哦了一声,站到了梁清清的身边:“大多数的时间里,是这样的。”   江影:“……”用不用承认得这么快。   南柯毫无心理负担地避开江影的眼神,熟练地牵起梁清清的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问:“中午吃点什么?”   江影不甘示弱地也揣起林滢的手问:“嫂子想吃什么?我跟阿滢刚刚商量说想去吃火锅来着。”   梁清清点头:“可以啊,这种天气吃火锅很好。”   林滢跟着点头:“是吧是吧。”   梁清清:“是的。”   “好的。”南柯宠溺地看了梁清清一眼。   阳光下,冷风拂面,江影和南柯交换眼神后,转身领着各自的omega上车。   又在她们的四人小群里选定了火锅店的位置,同时发动车子前往。   吃饭间,江影朝南柯和梁清清说了晚上要带林滢回家吃饭的事情,下午还得去商场转转,帮林滢买点伴手礼。   对此,江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觉得随便买一点就可以了,倒是林滢十分坚持。   梁清清笑江影:“林滢有自己的想法,你要真不想让她破费,你给报销呗。”   “这个好说。”江影点头。   南柯听到梁清清的发言,笑着侧身看她:“劝别人很有一套,自己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梁清清听出南柯的潜台词,立即傲娇地看向了另一面,避开她的眼神,拒绝和她对视。   坐在对面的江影和林滢立即低头闷笑。   吃过午饭,四人在火锅店的停车场分开。   南柯带着梁清清继续去昨天没逛完的门窗店,和昨晚不同的是,这一次,梁清清没让南柯跟紧自己。   她说:“你的车子太扎眼了,老板会看人下菜碟宰我的,你躲一躲,能省不少钱呢。”   “……”南柯无奈,又实在不放心梁清清自己一个人过去,只得把车子停在街头,陪着步行走过去。   结果连逛了三家店铺,梁清清果断退回了昨晚去的第二家店铺,找老板交定金。   然而就在商量什么时间上门量尺寸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带区号的座机号。   梁清清算算时间,想着是差不多了,便对老板歉意一笑,走到店外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你好两个字,梁清清的心里登时就明白了。   她看着南柯,往后退了两步,认真地听完对方的发言后,连连应声:“好的,好的,我现在马上就过去。嗯,好的。”   南柯不解,梁清清笑着给了她一个“等我”的眼神,快步走回店里和老板打了招呼,隔着玻璃门,远远地能看到她们笑着说话的侧脸。   一分钟的时间吧,梁清清推门出来,小跑几步过来挽住了南柯手臂。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南柯问。   梁清清答:“盛宿答应赔偿了,警察叔叔通知我现在过去一趟。”   南柯哦了一声,领着梁清清往街头走去开车,心里想得   却是这姓盛的看样子伤得还是不重,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给出了答复。   事实上,盛宿伤得还真的不算重。   昨天下午他被尉欢派来的人摁倒在地以后没多久,他的人就赶了过来,所以除了手部的扎伤流了不少血,盛宿的身上并没有多少皮外伤。   加上又是大中午,街上的人再少也不代表没有人,为了不引起围观和不必要的麻烦,在反抓了那两个冲上来殴打他的人以后就钻进了街道中央的小巷子。   李娅和任夏赶到的时候,盛宿已经离开了,她们因为失去了任务目标,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又担心真的置之不理,那几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男alpha会下死手,把被他们按在地上的俩人给活生生打死,便小小的见义勇为了一把。   这些情况任夏汇报得很清楚,南柯也都是知道的,但就是因为她都知道,所以她才觉得这口气更加难以下咽。   那个王八蛋给清清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结果就吃了这么点教训,怎么可能给了赔偿就想过去?   甭管谁能过去,在南柯的心里这件事都是过不去的。   赶过去的路上,梁清清的心情还算可以,只是想到电话里说的对方同意了,以及那干脆的语气,她就不免疑惑自己是不是说得少了,不然怎么会一口答应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也算正常,毕竟以盛宿的那个什么集团总经理的名头,她要的那点赔偿说不定都没有人家的日薪高。   这么转了一圈,她的心里算是想开了,南柯的心里却整个阴了下去。   先前,她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担心现在警察叔叔还在调查,会影响到自己。   现在赔偿协议一达成,剩下的可就全是私人恩怨了。   四十分钟以后,南柯的玛莎拉蒂停到了市局门口。   梁清清从副驾驶下来,转身就要走,南柯站在车子的旁侧担忧地看着她:“真的不用我跟你进去吗?”   “不用的,这里有很多警察叔叔,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放心,我很快就出来。”梁清清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着对南柯挥手。   南柯和盛宿的恩怨,梁清清是不清楚的,但她能从南柯每次提起那个人的态度看出来,南柯真的很讨厌他。   所以,就当是为了让南柯少生气吧,先不给他们碰面的机会了。   南柯靠在车头上笑着挥挥手:“那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我会的!”梁清清点头答应,转过身后快步迈上台阶,推开玻璃门,进了市局大厅。   南柯看着大厅玻璃门的方向,也往身后退了两步,单脚后蹬着身后的花坛,掏出手机切换上了小号。   ——有没有查清楚,昨天被打的那俩是谁的人?   纯黑色头像的联系人秒回:街猾子,没有固定老板,据他们的接头人提出的线索推测出,指使他们去教训盛宿的应该是尉欢。   南柯快速扫过回复,一双浓密英气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   ……怎么会是尉欢找的人?   难不成她是知道了盛宿就是绑架自己的幕后黑手?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因为白若雅的事情生气?   同一时间,尉家别墅二楼阳台。   尉欢正躺在围栏前的躺椅上,戴着墨镜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昨天晚上她花钱雇来的那俩街头混混被送进了医院病房,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为了救治他们,她今天又多花了二三十万。   加上先前乱七八糟的费用,好几十万就这么洒出去了,结果连个响儿都没听到。   尉欢不是小气的人,花起钱来也是绝不手软的,但这种钱的花法……多少有点让她生气。   反正她现在就是有种如鲠在喉的憋屈感,卡得心里这口   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而且这事儿吧,原本也不能细琢磨,偏偏她现在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越是不能去想就越想想,结果越想越气。   她调整椅背坐起身子,咂了咂嘴,又一次拿起放在旁边圆桌上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了温海的微信头像。   总之,不管怎么说,她这口气还是得出!    第102章   梁清清非常信守承诺, 说很快出来就很快出来。   南柯靠在车门上,电话还没打完呢,抬眼就看到了她快步回来的身影, 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看样子结果应该是不错的。   “处理得挺好?”南柯说着帮梁清清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梁清清神清气爽地点了点头,示意南柯赶快上车。   南柯十分听话, 绕过车头上坐上主驾驶以后也没着急走, 侧身看着梁清清等着她的说明。   梁清清点亮手机屏幕, 举到南柯跟前:“原本我算出来的是四万八, 对方态度不错,直接给我补整了, 给了五万,门碎得不亏。”   南柯笑:“多给两千就不亏啦?”   梁清清点头:“对啊。”   南柯挑眉,嘴角轻翘, 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支付软件,找到梁清清的好友,直接转了五万二过去。   听到语音播报提醒, 梁清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南柯:“你干嘛?”   “追根究底, 这件事里也有我的错, 虽然你不让说, 但我自觉我也应该补偿你一份。”南柯说得理所当然。   梁清清听到南柯又说自己有错,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想要把钱退回去, 但转念一想, 如果这样能让她以后都不提这件事, 收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好吧,我原谅你了,这件事现在就算翻篇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南柯对上梁清清的眼睛,点头答应。   她发动车子来到十字路口,左右看了一眼问:“那现在我们去哪儿?回刚才那家店吗?”   梁清清摇头:“不,现在我们去花店。”   “嗯?”南柯不解。   梁清清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眼手机屏幕,坏笑道:“你现在还有二十八分钟的时间赶去花店,我约了老板在花店碰头,她去量尺寸,我回去拿花。”   “好。”南柯看着梁清清脸上的表情,心想果然又是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说当时隔着玻璃门看到她不像只是简单的打招呼嘛。   不过拿花是想做什么呢?   昨天傍晚她们从花店里离开之前,是有整理过那些花,可离开的时候她们并没有带走,而且很多都是没开的花苞,当时梁清清也有问过她家的鲜花是不是该换了,南柯是想过清清可能是想给她拿回家的,但后来见清清并没有要带走的意思,她便没多问。   那,现在是有人要了?卖出去了?要去包好给客人送过去吗?   为了不显得自作多情,南柯只暗自纠结,并没有说出口去问身旁的人。   车子开了一路,她就想了一路。   二十五分钟后,车子在伊梦花店门口停下。   梁清清解开安全带后对了眼时间,趁着南柯没留意,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拉过来,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亲了她一口。   南柯愣愣地看着梁清清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又快速缩小,搭在安全带卡扣上的手都忘了它的使命。   “柯姐很准时!”梁清清笑着夸了一句,不等南柯回神,打开车门就跑。   南柯迟钝地舔了一下嘴唇,抿起的嘴唇慢慢拉出了笑的弧度。   五分钟后,门窗店的老板准时到场,开始测量各条直线的尺寸。   梁清清把时间安排得相当合理,她这边刚收拾好要带走的花,门口的老板也测量完了。   南柯看着摆满了花的后备箱,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牵起梁清清的手问:“全都拿走?”   梁清清笑:“是啊,昨天我就问过你了呀,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也有留意,餐厅和置物柜上的都已经蔫了。”   南柯惊喜地看着梁清清,心想原来她并没有理解错,梁清清就是   记挂着她的。   可是听到清清说的最后两个字,她耳边轰的一声,忙拿出手机看了眼锁屏正中央显示的日期,确认明天才是花艺公司上门更新插花的日子后松了口气。   南柯当初办理包年活动的时候,只和对方约定了更换鲜花的日期,并没有约定到当天的具体时刻。   而负责上门插花的人也不固定时间,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但基本上都是挑的南柯不在家的时间。   所以,眼下真的听到梁清清说要给她拿回家里换上,她的心后知后觉地紧张了一下——万一她们回去了,发现家里的鲜花都换过了,那多尴尬?   还好没有。   松了一口气的南柯关上后备箱们,笑着勾了勾梁清清的手:“那走吧。”   梁清清嗯了一声,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然而南柯的车子刚刚开出去一百多米,梁清清又笑着点破了南柯没能说出口的话:“你家里的花应该是有专人负责的吧?”   “啊?哦,是。”南柯刚刚决定为了不拂了梁清清的好意、绝口不提自己家里的鲜花有专人负责的事情,没想到眨眼就被戳破了,耳垂不由得涌上了燥人的血色。   梁清清倒不觉得有什么,自然无比地又接了一句:“那你记得通知他们,最近先不要来哦。”   南柯嗯了一声,片刻后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她想了想说:“哎,清清,要不以后家里的鲜花订单都交给你来做吧?”   梁清清早有此意,第一次到南柯的家里时她就发现了南柯家里摆放了很多鲜花,插花的风格也很像她知道的一家花艺公司。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家公司的收费标准在g市是出了名的高,而她们服务的群体也都是像南柯这样的有钱人,最低档的年消费都不低于十万。   也就是说,南柯一年要花费至少十万去买别人家的鲜花。   梁清清当时就想跟南柯说可以换一家性价比高的,或者干脆她来给她送花……   但碍于她们刚刚交往,这种话她说出来目的性过于明显,加上以南柯当时拼命想给她花钱的状态来看又一定会公事公办,甚至多给她钱。   所以梁清清一直没有和南柯提过,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更没有产生过任何相关的想法。   现在听到南柯主动说起这件事,梁清清顺水推舟笑着点了头:“可以啊,不过你先前说过了你家就是我家,所以你不能跟我谈钱哦。”   南柯愣了,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说好给单子,却不谈钱的?   她靠边将车子停下,也不说话,直接点亮手机,又一次发起转账。   梁清清的手机再次响起到账提醒,和刚才不同的是,南柯这次转得是二十一万。   “……”梁清清看着手机上的余额显示,忽然生出一种被人拿钱砸的感觉。   南柯看着梁清清渐渐严肃的眉眼,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是自己家,但你的辛苦费我得给呀,咱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我又不会插花,只会看,那不能因为你会,我就光在旁边看着,让你有出钱又出力吧……”   “我们两个的家,我不能光坐享其成……”   南柯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很有道理,举起手机又给梁清清转了五万二。   梁清清:“……”坐地日收三十一万四可还行?   南柯看梁清清沉默,心虚地抿了抿唇,重新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梁清清看着手机屏幕,轻咬下唇看向专心开车的南柯,很想说点什么教育她一下,但又觉得如果真的说出来了好像会显得自己很不识好歹,还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接连过了四个   红绿灯以后,梁清清终于把视线从南柯的脸上移到前方的红色信号灯上,她轻呼一口气,问:“那你在他们家包年的费用多少?”   南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梁清清说的是什么,啊了一声后回过味来,老实交代:“十二。”   梁清清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得又把视线移了回去:“十二万?”   明明就什么都没做错,偏偏又像做错了什么的南柯听着梁清清惊讶的声音,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的。”   梁清清伸手按了按胸口,说:“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转二十一万。”   南柯:“因为我觉得你搭配得肯定比他们好看,加上取个谐音,爱你的意思。”   梁清清哭笑不得:“行吧,你要这么解释,我收下了,那你记得打电话跟他们解约。”   南柯听到收下两个字时,肩膀都放松了,她笑着答应:“好,我会的。”   当天下午,梁清清在南柯的家里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   南柯因为出钱了的关系,梁清清什么都不让她动,连最后收拾修剪下来的枝叶都不让她伸手。   还好丢垃圾不用下楼,不然南柯看着梁清清忙进忙出的样子,非得急死不可。   而梁清清看着自己的亲手插好的花,也不觉得累,反而很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   南柯的目光一直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终于看到她没了黑脸,忐忑的心也随之踏实下来。   她轻叹一声,心疼地对她说了“辛苦”,又领着她坐到了按摩椅上。   梁清清躺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南柯,想起江影和林滢说的她们今晚要见江影父母的事情,弯着眼睛问道:“你上次说要约我爸妈吃饭的,约了吗?”   南柯眉头一挑,撑着按摩椅的扶手弯下腰亲了她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梁清清露出疑惑的表情。   南柯:“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和叔叔阿姨约了明天晚上,定的星河东路的酒楼,待会带你先过去试试菜。”   星河东路只有一家酒楼,听说人均消费最低得三千以上,梁清清上次和沉凝路过时还开过玩笑,所以南柯一说,她就瞪大了眼睛,“那家很贵……”   南柯却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又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分时甚至撒气似的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珠。    第103章   星河东路, 酒楼大门口。   南柯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前,面带微笑地对着座位上的梁清清伸出了手。   梁清清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 用左手握住了南柯的掌心, 借力下车,站定后挽着她的手臂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南柯带着她跟上前面领路的服务员, 走了一段距离后侧着头低声问她:“感觉还好吗?”   梁清清在南柯侧头的瞬间就已经下意识地往她那边靠了靠, 谁知道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 登时脸一红, 别过脑袋,再也不看她一眼。   南柯看着梁清清留给她的后脑勺, 眉尾微扬,心知梁清清这是又害羞了,脸上笑得甜蜜, 心中更是对出门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后悔。   如果不是梁清清不同意的话,这会儿她都想抱着才被自己折腾过的omega上楼梯。   不过好在楼梯并不算长,梁清清走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真的腿软到迈不动。   饭店是早就定好了的, 当时南柯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过来之前会先吃一遍清清,不然肯定不会选在需要爬楼梯的这里。   当然, 梁清清也并不想听她这无用的忏悔就是了。   包房不算小, 标准的八人位圆桌, 南柯牵着梁清清坐到了主位上以后对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守在门口的包房管家心领神会,立即退出去通知传菜员开始走菜。   梁清清坐得不大舒服, 便偏着身子将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餐椅扶手上。   可即便如此, 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埋怨南柯, 但除了用眼神宣泄以外也别无他法。   偏偏南柯这个厚脸皮的又屡屡避开她的目光。   结果到头来, 梁清清还是无处泄愤,只能生无可恋地看着圆桌上堆满的盘子,头疼地伸出指尖点了点南柯的手背:“你点这么多菜,很浪费呀。”   “没关系,待会我会叫人来清盘的,你放心好了,浪费不了。”南柯说着,将她最看好的蟹粉狮子头端到了梁清清的跟前,又把松鼠桂鱼转了过来。   梁清清浅尝一口,点了点头:“是我妈会喜欢的味道,不过说真的,南柯,我爸妈她们吃惯了学校食堂的,根本就不会挑食,明天来了她们也肯定只会说好吃。”   “那很好呀。”南柯说着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再抬头看向梁清清时眼中又是盛满快要溢出的柔情。   梁清清可以很不谦虚的说,有好几次她都从南柯的眼中看出了类似宠溺的目光,让她忍不住心头发痒。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每次和南柯对视时,她的心总是会软得一塌糊涂。   “唉。”心知自己陷进去的梁清清轻叹一声,又听话地顺着南柯的眼神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放进嘴里尝了尝。   酸甜的鱼肉入口,连带她的心都跟着泛起了甜意。   ——其实她还是觉得浪费,但又是真的享受被南柯在意和重视的感觉。   南柯啊南柯,你还真是会难为人啊……   十多道菜,原本就不算饿的梁清清挨个尝了一遍后放了下筷子。   南柯看到梁清清不动了,目光扫向圆桌上的转盘,锁定那盘其貌不扬的生蚝水晶包,再次起身把它拿起送到了身旁人的碗里。   “尝尝这个,我刚吃了一个,味道很不错。”   梁清清靠在椅背上摇头:“真的吃不动了。”   南柯大惊:“这就吃饱了?”   梁清清应声:“嗯饱了,你吃吧。”   “……”   南柯原本还不觉得,但听到梁清清说自己吃饱了以后,她也一瞬间跟着饱了,连清清碗里的那只水晶包都没能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她想了想,举起手机给桌子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和李娅莫还有任夏组建的三人小群里。   末了坠上一句:不嫌弃的话上来吃一口?   李娅和任夏秒回:不嫌弃不嫌弃,马上来!   南柯满意地回了两个表情包,又提醒她们别忘了把组员都带上,大家一起执行本次的光盘任务。   放下手机以后,南柯注意到梁清清还是坐不踏实,便扶着她起来:“既然确认过菜的味道都挺好,也吃饱了,我们现在回家休息吧?”   梁清清搭着南柯的胳膊站起来,皱着眉头应声:“好。”   两人并肩走出包房,南柯在经过包房管家的时候,低声提醒了一句:“别收桌,待会还有朋友过来。”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立即微笑答应:“好的。”   梁清清闻言侧过身子:“你还有朋友要过来吗?”   南柯点头:“对啊。”   梁清清问:“那我们要不要留下来招待一下?”   “不用,我们该干嘛去干嘛去。”南柯说着搂上梁清清的腰,带着她往楼梯口走去。   任夏和李娅上次在花店里露过脸,目前为止,南柯还不想让清清知道她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她的事儿,所以眼下还不能让她们碰面。   梁清清对南柯相当信任,听她说不用以后便真的没有再提,扶着楼梯扶手跟着南柯下了楼。   而任夏和李娅在收到消息后便带着各自的组员,等在门外背光的地方,直等到南柯和梁清清出来、她们才从背光的门侧走进酒楼,按照老板留下的包房号找上去。   唯一不太好的是,这样一来,她们吃东西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就没有人保驾护航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习惯步步为营的南柯有点不愿意冒这个险。   于是,她上车以后也没着急离开,而是将车子开向了对面那条街的24小时营业的药房门口。   梁清清看到药房亮着的绿色门头,一把抓住了已经解开安全带的南柯的手。   南柯:“?”   梁清清问:“你要去买什么?”   “买避孕药和给你消肿止痛的药膏呀。”南柯说得理所当然。   梁清清:“……”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南柯不太明白梁清清为什么要抓住自己,但看着梁清清被外面店铺的灯泡映的亮闪闪的眼睛,伸手点开了头顶的照明灯。   梁清清抿唇又抿唇,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了吧?明、明天应该就好了。”   “干嘛?讳疾忌医?”南柯笑着问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安抚道,“没事儿,我去买,你在车里等我就行。”   梁清清听到自己不用下车前去说明,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南柯去的时间很巧,药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她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最后在专业人士的推荐下提着一个小塑料出来了。   梁清清透过车窗玻璃能看到透明塑料袋里装了两盒药,一盒细长的……应该是药膏,另一盒方方正正的很大,她目测里面装的应该是一次性注射剂之类的东西。   夜风吹过,扬起南柯肩侧的长发,梁清清看着她快步回来,却在开门时怔了怔,疑惑地伸长脖子问她:“在看什么?”   站在车门位置的南柯收回目光,弯腰坐进车里,把买来的药塞进了扶手箱,指了指右后方说:“那边在放烟花,看起来蛮有意思的,你想过去看看吗?”   “烟花?”梁清清顺着南柯手指的方向回头。   南柯嗯了一声,发动车子在路口下去,调转方向,朝着烟花绽放的地方开去,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后视镜。   镜子中,有一辆黑武士在缓缓向着她们靠进。   南柯眼底暗了暗,在车子经过酒楼门口时缓缓停下,掏出了刚刚付完钱顺手塞进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快速地在三人小群里发了三个字。   任夏和李娅觉悟一直很高,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工作,六人入座开始就拿出了曾经训练时的就餐速度,一顿风卷残云。   收到南柯发到群里的消息时,两人正好一人含了一个水晶包从桌子前起身。   得到指令,更是不做分毫犹豫,长腿一迈从二楼下来,快步回到车上,开始锁定老板的车子。   南柯不认得那辆黑武士,也没有证据证明那辆车子是冲着她来的,但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就是有种直觉。   ——她今天晚上被人给盯上了。   是盛宿也好,不是盛宿也好,总之她敢肯定,来者绝对不善。   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跟她不对付的,除了姓盛的还有谁?   南柯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的黑色沃尔沃的车灯亮起来,终于不再犹豫,发动车子奔着烟花绽放的方向开去,然而平稳行驶了一条街的距离之后,她又突然在路中间的虚线处调头,紧接着转弯,汇入了车流中。   梁清清奇怪地转身看了一眼烟花绽放的地方,坐正后问南柯:“不看了吗?”   南柯啊了一声,说:“我想起来刚刚药房里的医生有提醒过我,说你现在不能久坐,我看那边浓烟滚滚的,距离又远,要不今晚咱们就先不看了吧?我带你回家休息,好吗?”   梁清清本来也不是很想看,听到南柯这么说认同地点了点头,然而她的视线却也移到了车窗外的后视镜上。   ——镜子里果然没了那辆黑车的身影。   南柯解释得生硬,梁清清显然也不在状态。   车子又开出一段距离后,南柯看着等在前方斑马线上的路上的行人,轻轻踩下刹车让行,侧目看向副驾驶后赫然发现梁清清正在皱着眉头发呆。   她伸手握了握梁清清的手背,问:“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梁清清迟钝地摇了摇头,回神后反握住南柯的手,想了想说:“我在想,我昨天下午选择报警会不会被人记恨上,想要报复我?”   南柯蹙眉:“为什么这么说?盛宿不是已经接受赔偿并道歉了吗?”   梁清清看向南柯的侧脸,表情严肃:“话是没错,可是……我感觉我们好像被跟踪了,就刚刚,一直有辆黑色的车子跟在我们后头。”   “……”南柯哑了一瞬,“你看见了?记得是什么车吗?”   “嗯,看见了,好像是奥迪。”梁清清先是点头,继而摇头,“但没有看清车牌。”    第104章   任夏和李娅带着人匆匆上车, 跟在南柯后面搜寻辨认符合黑武士特征的车子。   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锁定了那辆黑色的奥迪轿跑。   跟踪的人并不专业,南柯只稍微耍了个心眼, 它就被甩开了。   任夏和李娅盯了那辆车一条街的距离,两人都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便在路**换信息后分头行动。   ——李娅开车追上南柯, 任夏仍握紧方向盘咬死黑武士。   然而让任夏没有想到的是, 那辆车子带着她兜了一圈又回到了酒楼门口,稍作停顿后便一路向西。   “组长, 还要跟吗?”坐在后排的女alpha回头看了一眼车屁股后面, 她总觉得刚刚那辆车停下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任夏也有些迟疑,她蹙眉看了眼车子的后视镜,冷声说:“我超过去, 你们仔细车里的人。”   “是。”   任夏远光灯一闪,一脚油门追上轿跑的车屁股,短暂的超过它以后迅速减速, 赶在绿灯的最后三秒, 左转消失在路口。   扒在后排右侧窗口的女alpha唔了一声说:“副驾驶上原来还缩着个老女人, 珠光宝气的。”   副驾驶的女alpha闻言降下右侧的车窗玻璃, 眯着眼睛确认了后面跟上来的车子车牌后, 嗤笑一声:“老大,她们在钓鱼。”   任夏笑骂:“钓他爷爷个腿!”   紧接着黑色沃尔沃游蛇一般穿过沿河小道, 在路口处丝滑地游进车流,一通七拐八拐, 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而追着她们的鱼钩到底是技不如人, 汇入车流后没多久便跟丢了, 只能垂头丧气地在岔路口拐弯, 打道回府。   盛欣远半躺在黑武士的副驾驶上,看着晃晃悠悠折返的黑色捷豹,对着窗外闭上了眼睛:“都记住了吧?”   主驾驶上的年轻男alpha立即点头:“记住了。”   “那回吧。”盛欣远嗯了一声,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昨天晚上她去把盛宿从警局接回来以后就没合过眼,以她的年纪来说,一天一夜不睡是相当难熬的,此时已经倦得厉害。   年轻男alpha侧目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老板,伸手拿起搭在后面的大衣,轻轻盖到盛欣远的身上:“您先休息一会儿,到家我叫您。”   盛欣远睁开眼睛看向身上多出来的外套,轻轻嗯了一声,重新合上眼睛。   回到她的住处时,已经是五十分钟以后了,为了不吵到她休息,车子开得很稳,同时也慢了下来。   盛欣远睁开眼睛后对了眼时间,发现到家的时间比导航预计足足慢了二十分钟,微微蹙眉。   她不喜欢擅作主张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司机,也不行。   车门被打开,盛欣远瞥了一眼门外站立的人,解开安全带下车。先前盖在她身上的大衣也适时地披到了她的肩头。   回到家以后,她抬头扫了一眼客厅,原本空荡荡的沙发上,此时正坐着她的一双儿女。   双手包得和馒头似的的盛宿,在她看过去时也抬起头正定定地望向了她。   “您回来了。”盛宿和盛星齐声开口。   盛欣远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毫无铺垫地勾起嘴角走来,坐到了她们对面:“嗯,你们怎么不去休息?”   盛星每天都被关在家里,除了玩游戏就是睡觉,已经麻了。   她听到休息两个字,欲言又止地抬起了头。   盛欣远对她扬了扬下巴:“有什么事情就说,你知道妈妈不喜欢拐弯抹角去猜你的心思。”   盛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林盼盼把我拉黑了,应该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盛   欣远轻轻点头:“我了解,过两天妈会重新给你物色omega的。”   盛星张了张嘴,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说:“妈,我还是喜欢江影。”   盛欣远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太狠了,听到女儿的挣扎,怔愣了一瞬,然后笑了起来。   她靠上身后的抱枕,双手环胸:“星星,妈妈跟你讲,如果你真的有能耐去争去抢,你就放手去做,光会跟我喊是没用的,知道吗?”   盛宿迎上盛欣远的目光,扭头看向身侧的妹妹,不悦道:“还没傻够吗?不要再做白日梦了,盛星,懂事一点。”   盛欣远冷眼看着儿子教训妹妹的样子,呵了一声嘲讽道:“你倒是懂事,给我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盛宿:“……”   盛欣远手边的屏幕亮起,她垂眸看了一眼,拿着手机起身:“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盛宿跟着起身,刚想开口,盛欣远又转身点了一下他:“你明早有个视频会议,不要迟到。”   盛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着妈妈优雅的背影,清了清嗓子说:“妈,我今晚想回去睡。”   盛欣远脚步顿了顿,但也只是顿了顿。   盛星看着走远的妈妈,同情地看了眼盛宿,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后回了房间。   盛宿望着妹妹的背影,独自站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转身端着双手带着他的贴身保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影决绝,脚步干脆。   离开盛欣远的房子时不带一丝犹豫,快步走进夜色中的路口,矮身钻进了银色的沃尔沃里。   新来的保镖顶替了助手的位子,坐上了副驾驶。   他回头:“盛总?”   盛宿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声音冰冷:“回别墅。”   ……   同一时间 ,刚刚洗漱完的南柯正趴在床上,给躺平的梁清清涂抹消肿的药膏。   冰凉滑腻的膏体抹到皮肤上时,梁清清轻轻抽了一口凉气,说话间气息都发了颤:“轻、轻一点。”   南柯果然又听话得放轻了动作:“没事的,那个医生跟我说了,你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这个药膏很好用,见效很快。”   梁清清的下唇被她的上齿咬得退了血色,她慢慢嗯了一声,强忍住翘头去看的冲动,又随着南柯的动作控制不住的想躲。   两种情绪交织着,让她的身体都失控般微微发抖。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隐忍,自责地收起棉签,用掌心盖上梁清清裸露在外面的膝盖,柔声安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注意。”   梁清清听着南柯自责的声音,下意识想要说没关系,然而却在感受到南柯的动作后,偏过脑袋沉默了。   南柯心疼地看着梁清清,轻叹一声后,体贴地帮她把退到小腿的内裤和睡裤穿好。   表面上不显,她心想却在想:下次一定要克制,一定要温柔,一定要做个人、坚决不能再当禽兽。   帮梁清清盖好被子,她收好药膏,又去洗了个手。   回来便掀开被子一角,跐溜一下钻了进去,从后面抱住了因为抗拒上药而生气不想理她的梁清清。   梁清清其实也不是在生气,只是觉得让南柯那样给自己上药是很羞耻的一件事,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而已。   现在被南柯这么前胸贴后背的一抱,她纠结的情绪瞬间就好了很多。   南柯把脸埋在梁清清被长发遮住的颈侧,用力蹭了蹭,问:“清清,和我在一起你……害怕吗?”   “怕什么?”梁清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便搭着南柯的手臂慢慢转身,正面钻进了属于她的alpha的怀里。   南柯低头看着梁清清的动作,   等她调整好姿势快速紧了紧手臂,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抬手关上明亮的主灯。   随后抱着怀里的人笑了起来:“今晚的事啊,还有昨天的事。”   “被跟踪?和被砸玻璃?”梁清清仰头看向南柯。   南柯说:“对啊,你看这些都是因为认识我,和我在一起以后你才遇到的。”   梁清清笑:“这么说,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任?”   南柯挑眉:“当然,没有这些事我也要对你负责任的,等结婚了我还得永久标记你呢,标记以后那可是要锁定一辈子的。”   梁清清点点头,问:“那你回来的路上还劝我,说是我想多了,太敏感?”   南柯答:“担心你害怕嘛。”   梁清清用额头蹭了蹭南柯的下巴,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够,又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强行让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南柯明白梁清清的意思后,配合地将手臂垫在了脑袋下面,又侧了侧身子,和梁清清对视。   梁清清快速了亲了一下南柯的下巴,表情认真地说:“南柯,我其实又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南柯伸出舌尖舔了舔被梁清清亲过的地方,问:“怎么说?”   梁清清:“你看啊,哪有人跟踪那么傻的,总是时不时探一下头,好像故意要引起我们的注意一样,比起跟踪我感觉更像是挑衅,或者想交朋友?反正不太像是向暗戳戳来找麻烦的。”   南柯眼前一亮,吧唧一口亲在梁清清的唇珠上,笑道:“你说得对呀,可能那辆车单纯是想跟我飙一飙,比比谁的发动机声音更响。”   梁清清哈哈笑道:“对啊对啊,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好了,不说了,已经很晚了,快睡吧。”南柯看着梁清清笑得开心,眼尖动作快,瞅准缝隙探身,极快地伸出舌尖碰了碰她的舌尖。   梁清清顿时后缩,伸手捂住了嘴巴。   南柯得逞,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笑过以后,她又用鼻子蹭了蹭梁清清的眉毛,温柔地亲吻了她的眼睛:“晚安。”   “晚安。”梁清清闭着眼睛点头,紧了紧搂在南柯腰腹上的手,又使坏似的用力蹭了蹭她的胸。   南柯知道梁清清是故意的,一双眼睛里盛满了蜜意。   她调整好姿势,故意挺了挺胸脯,接着用手指划过梁清清的鼻梁,低声承诺:“我会保护好你的。”   已经困意来袭的梁清清声音轻软:“还要保护好你自己。”   南柯嗯了一声,又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梁清清的入睡速度很快,南柯闭着眼睛躺了约莫十分钟,再睁开眼睛时她怀里的人就已沉入梦乡。    第105章   梁清清刚刚睡熟, 南柯不敢大动,只能慢慢地转过头,做贼似地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那部早就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   屏幕无声解锁, 任夏和李娅的发来的消息跃然屏上。   南柯一目十行,扫完屏幕上的文字, 耳边突然回响起了梁清清睡之前和她说的话。   “……更像是挑衅” ?真的是这样的?   她闭着眼睛想了又想, 权衡过后重新点亮屏幕, 眯着眼睛切换微信账号,给昵称空白的联系人编辑了一长串的文字消息。   今晚那个黑武士上面的女人, 多半就是盛欣远。   盛星和盛宿这俩货都没能在她这里讨到分毫便宜, 盛欣远身为她们的老娘,现在站出来,无非是想护自己的犊子。   这样一来, 任夏和李娅说得也是对的。   ——对方今晚就是在钓鱼。   ——她们根本不在意晚上有没有机会做什么,因为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摸清楚自己身后到底有多少人,又藏在哪里。   南柯猜, 盛欣远下一步的动作, 大概针对的就不再是她自己了, 而是会把已经现身的两辆黑色沃尔沃的人都算进去。   可是能让她有条件同时针对这么多人的, 只能是黑夜。   白天目标太大, 她还不敢……   南柯想着又给任夏和李娅发了消息,提醒她们准备点防身的用具, 说不好盛欣远这两天就要动手了。   删掉会话记录,南柯放下手机, 重新转向梁清清, 侧拥着她睡了。   次日清晨, 又是梁清清先醒。   她缩在南柯的怀里蹬了蹬腿, **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   不得不承认,南柯买来的药膏确实好用。   而平躺着的南柯也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小动作,她一双睡眼还没睁开嘴角就先扬了起来。   梁清清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愣了一下,缓慢的抬起胳膊、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那高挺的鼻子。   南柯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梁清清,将她按到了自己身上。   电子时钟显示此时七点整,南柯偏过看了一眼,声音哑哑的:“怎么醒这么早?难得休息,不多睡一会儿?”   梁清清用脸贴着南柯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嗯了一声说:“已经比平时睡得久了,够了。”   南柯说:“那再陪我躺一下?”   “好。”梁清清起身看到南柯又闭上了眼睛,便听话地躺到已经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上。   南柯眼睛酸涩,正在想待会起床去吃点什么,耳边忽然听到咕噜一声。   梁清清又动了动,南柯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感觉有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饿了吗?”梁清清问。   南柯笑:“有一点。”可刚刚那个声音并不是她的肚子发出来的啊。   梁清清点头:“我好饿,我的肚子叫了,好想吃东西……我们起来吧?”   “好。”南柯缓得差不多了,闻言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拉着梁清清去洗漱。   两人从家里下来的时候刚刚七点半,一起吃过早餐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又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江影和林滢。   南柯看着满面春风的江影,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要去哪,就看到副驾驶的林滢对着她们,露出手背晃了晃。   嗯,很漂亮的一颗鸽子蛋,比江影当初告白时送的那枚还要大上一圈,最重要的是南柯认得那枚戒指。   ——它原先是戴在苏虹英的手上了。   看来昨晚的饭吃得是皆大欢喜。   梁清清冰雪聪明,虽然不认得那枚戒指,但也从林滢炫耀的反应中猜得差不离了。   她降下车窗,兴奋捧场:“好漂亮啊,是江家阿姨送的吗?林滢你未来的婆婆好大方哟!”   林滢笑着点头:“还封了大红包哦!”   “哇!恭喜恭喜!”梁清清叽里呱啦地鼓掌。   握着方向盘的南柯沉着脸一一记下。   江影探头看了眼南柯的反应,猛地想起她现在只有自己,忙握住林滢的手说:“不是说了中午要到你的家里去的吗,你看我应该准备点什么比较好?”   林滢看出江影藏在眼神里的暗示,啊了一声说:“江影待会还要跟我回家,那个……我们先走了啊,有空再聊。”   “好!”梁清清趴在窗口挥手,“有空一起吃饭。”   “好嘞。”林滢挥手。   姜黄色的保时捷开走,南柯想了想也在小区门口调头,朝着上次定制钻戒的那家店开去。   车子停下时,坐在副驾驶的梁清清惊讶地发现,南柯居然径直带她来到了一家卖珠宝的店门口。   南柯动作利索地下了车,绕过车头过来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梁清清吞了吞口水,反握住南柯对她伸出的手,表情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不,南柯、柯姐、姐姐……我刚刚和林滢真的只是商业吹捧,并没有真的羡慕的意思,你上来,上车好吗?”   南柯看着梁清清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的这么抗拒吗?”   梁清清:“……”   南柯看着沉默的梁清清,妥协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是,南柯……”梁清清看着又被南柯关上的车门,连忙扒上了车窗。   南柯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还是叫姐姐好听,稍等我一下,很快。”   梁清清哎了一声,想要抓南柯的手,然而一眨眼,站在车门口外的人已经快步跨上台阶走进了店里。   “……”梁清清无奈,发甜的心口忍不住飘进了一层厚云,让她一颗小心脏又是甜得牙疼又是闷得喘不上气。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焦躁的心火就快把她煎得熟透了。   南柯说话算话,的确回来得很快,只是她的手里还拿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梁清清微微皱起眉头,直到南柯坐回车上,她拧起来的眉毛才稍稍舒展一些。   南柯打开盒子,取出一条钻石手链,二话不说拉过梁清清的手就要给她戴上。   梁清清却咻地一下缩了回去,她表情有些为难:“南柯……”   “又来了是不是?清清,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南柯说话间依然保持着两手提着手链的姿势。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只是想问你,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啊。”南柯无比自然地笑了一声,“还不快把手腕露出来。”   梁清清抿唇盯着那条由一克拉钻石串成的手链,先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接着又用力点了一下,好似终于做了什么决定。   她拉着袖口缓缓露出了手腕。   南柯心满意足地把手里的链条扣到了那白皙的手腕上,又牵着那只手左右看了看,问:“漂亮吗?”   “漂亮。”梁清清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着哪天把行李搬到南柯家里去比较合适。   原本她还觉得,没有结婚,也没有订婚,就这么同居了好像……有些不太好。   可是现在再看看,她又觉得好像同居的条件也不一定非要卡得那么死。   毕竟南柯现在已经属于没有底线得对她好了,而她能回馈给南柯的除了对她的喜欢也只剩下了自己。   南柯看着梁清清变来变去的眼神,用力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问:“那现在我们去挑掉给   我未来岳父岳母的见面礼?”   梁清清听着那吧唧的一声,没忍住笑了起来:“听你的吧。”   南柯想了一下,开车去商场。   上次是第一次登门,这一次她是打着在梁爸梁妈面前和清清求婚的主意,所以礼物还是不能少。   而且不光不能少,还要比上次送得更好才行。   南柯心里有了判断,看梁清清也没有意见,便领着她在商场逛了一大圈。   眼看过了正午,车子都装不下了,南柯才带着梁清清去吃了午餐,然后回家休息。   说是回家休息,可两个人又不是必须午睡的人,车子才开到大门口,梁清清就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说:“南柯,要不你送我回去一趟吧?”   “回哪儿?”南柯侧身看她。   梁清清说:“我住的地方,我已经两天没回去了,我想看看我阳台上的花草。”   南柯点头,松开刹车轻点油门调头,朝着梁清清居住的小区开去。   现在天冷了,不比夏天,少浇些水也没什么关系。   这一点,梁清清的心里是清楚的,可是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她还是径直去了阳台,确认每一盆都活得很健康以后,才真的放下心来。   看着满架子的盆栽,梁清清忽地笑了起来。她想着南柯家里什么都有,自己就算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基本上也是什么都不用带的。   如果非要带的话,也就是它们了。   说起来,南柯家的阳台很大,二楼还有露台……   以后真的结婚了,她要是再勤快一点,在上面培育点花,说不定去花圃进货时都能少拿一点。   梁清清越想越远,半晌后站在阳光下转身,看向了站在她三四米之外的南柯。   南柯正在低头查看手机上的微信消息,感受到梁清清的目光,立马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里面的戒指盒时,那生得相当具有美感的食指指尖,又忍不住隔着布料用力按了一下盒子的边角。   梁清清的心思敏捷,南柯拿到定制的求婚戒指后,考虑到不能让她看出来,便把小盒子装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里。   装了这半天,那戒指盒子怕是都染上她的体温了。   揣着这些小心思,南柯看向梁清清时,眼睛也不禁弯了起来。   刚好西移的太阳,已经能从窗外照进屋子里,眼下正巧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南柯的脸上。   刺目的金光,照得她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   恰巧梁清清刚刚一心两用,一边思考人生一边给窗边的多肉拍照,这会儿手机仍在拍照界面。   此时看到南柯被光照得绝美的样子,她想也不想地举起手机,对着那微微皱眉的人儿就是咔嚓一个定格。    第106章   从梁清清家里出来的时候, 太阳西沉,已是傍晚。   南柯算着从梁清清小区到酒楼的路程,心想现在直接过去应该也不会早多少, 便掏出手机给江影打电话借人。   江影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林家陪林老爷子下象棋,听到南柯说想借陈叔去接未来的岳父岳母吃饭, 想也不想地连声答应, 并帮她通知了陈叔。   梁清清从进电梯时就挽着南柯的手跟在她的旁边, 现在听到她对江影说借陈叔的事情,面露不解地问:“陈叔是谁?”   南柯侧身的同时把手机装进口袋, 帮梁清清打开车门后笑着答:“你见过的, 开宾利穿西装的那位叔叔。”   梁清清疑惑地看向南柯,脑海里浮起她们还没在一起时——晚上出去吃饭,都喝酒后坐过的那辆黑色的车子, 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南柯肯定地点点头,探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后习惯性地在她唇边飞快地落下一吻,然后关上车门, 大步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车。   梁清清抿唇看着手握方向盘的南柯, 想了想说:“其实不用的, 我爸妈有车, 她们可以自己开车过去。”   南柯笑:“我没告诉叔叔阿姨晚上在哪里吃, 只说了会提前过去接他们,再说了, 万一叔叔阿姨晚上想喝酒呢,对吧?”   梁清清看着南柯说得一本正经, 忍笑补了一句:“她们除了参加学生组织的同学聚会和过年, 别的时间里基本上也都是不会喝酒的。”   南柯闻言侧目看向梁清清, 撇了撇嘴说:“哎呀, 你就让我在叔叔阿姨面前表现一下嘛。”   梁清清听着南柯有些像是撒娇的语气,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哄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肩头:“好,好,是我不解风情了。”   南柯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在导航仪上输入目的地,按照屏幕上规划出的路线,开车前往星河东路的酒楼。   酒楼的位置距离南柯和梁家爸妈差得不是很多,南柯占了个先出发的便宜,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梁清清昨晚才和南柯来过,加上连包房都没有换过,所以她一直都是相当放松的。   等了一会儿后,她甚至心情很好地坐在休闲区的沙发椅上和佐兰女士聊起了微信。   梁爸梁妈在听到南柯在电话里说——会提前安排人过来接他们时,就已经开始做心里准备了。   也知道南柯安排的车子必然不会是什么大街上一抓一把的普通小轿车,然而在亲眼看到黑得发亮的宾利时,她们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握住了彼此的手。   这样的派头显然是惊到她们了。   左兰表情复杂地看着比自己要年轻一些、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师傅,握着梁栋的手不自觉发力,尤其在看着他彬彬有礼地为自己打开车门的时候,手上的力气一松,小腿都跟着泛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酸意。   梁栋的反应要比自己的老婆稍微好上一些,看出她的不对劲,一把扶住了她,拉着她坐上了车子后排。   路程不算近,车子开得很稳,掌握方向盘的西装师傅很会选路,完美避开了两条拥堵路段,准时抵达酒楼门口。   南柯早就和门口值班的服务员打过招呼,在梁爸梁妈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便有人从酒楼门口迎了过去,然后带着她们径直上了二楼包间。   原本南柯是打算亲自下去接人的,但担心会引起暗处盯着她的人的注意,连累到梁爸梁妈,便选择守在包房的门口等着。   包房的门没有关,梁清清坐在门内的沙发上看手机,实时追问左兰女士她的位置。   南柯则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外,一会看看门内的梁清清,一会儿看看包房走廊的尽头,背在身后的手指捏来捏去,掌心都   隐隐冒出了潮汗。   直到看见梁爸梁妈的身影,她才松开背在身后的手,笑着迎了上去。   梁清清还不知道人已经到了,看着两分钟前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心想左兰女士这是干嘛呢,一抬头,又发现南柯也不见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蹭地站了起来,快步从包房出来,一转身就看到正在走来的爸妈还有南柯。   梁清清忙笑着快步迎上去:“爸,妈。”   左兰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但嘴角却是笑盈盈的。   南柯送梁爸梁妈坐上主位之后,和梁清清挨着坐下。   今天晚上的菜单是梁清清精简过的,八人位的圆桌仍是摆得满满当当。   梁妈抬眼瞥到了桌子上的酒瓶,和酒瓶后面靠墙位置的燕窝礼盒,摆了摆手:“南柯呀,我和你叔叔不喝酒的。”   南柯笑着应声:“好,听阿姨的,我不劝酒。”   梁清清歪头看向南柯,心想:你等过节有机会的,看看到时候到底是谁劝谁的酒。   但该说不说,真的不喝酒以后,很多话开起头来便少了一分助力。   有好几次南柯想要放下筷子,主动交代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却都很不巧地卡在了梁爸梁妈夹菜的时候,而她又不得不重新放下了筷子。   结果最后还是梁妈先开的口,她吃得差不多了,正好也对上了南柯有话要说的目光,便微笑着放下筷子问:“南柯,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想要跟我们说?”   “啊,是的,阿姨。”南柯闻言忙放下手里端着的水杯,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虾的梁清清。   她笑了笑,说:“是这样的阿姨,关于上次在您家里时,您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正式跟您说明一下。”   “嗯。”左兰点头,“关于你父母的问题吗?”   “是的。”   南柯在心里组织过很多遍关于这件事的说辞,可真的开口了,又是离奇地坦白。她说:“我现在属于没有父母的状态,我的养父母前段时间因为一些问题,和我断绝关系了,现在基本上算是不来往了……”   左兰和梁栋早就听女儿说过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但对南柯的坦诚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中的原因说实话,有些不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南柯说到这里低下了头,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左兰和梁栋对视一眼后,笑道:“没关系,你能跟我们讲实话,我们就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挑理的。”   梁清清终于吃掉了最后一只南柯给她剥的虾,抽出纸巾擦嘴,然后满意地用右手对着爸妈比了个大拇指,又偷偷摸摸地用左手握住了南柯按在腿上的右手。   她朝南柯的方向侧了侧身子说:“你看吧,我爸妈很讲理的。”   左兰闻言愣了一下,再看向梁清清时终是无奈地笑了:“你呀。”   南柯也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再抬起头看向梁爸梁妈时,眼神里多了一抹歉疚,“叔叔阿姨,很感谢你们的理解,也请你们放心,虽然我现在没有爸妈,但我也绝对不会亏待清清的……”   南柯在那边下着一长串的保证,梁清清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对着神情已经变得严肃无比的爸妈挑了挑眉,慢慢伸长手臂,露出手腕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钻石手链。   左兰女士的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   ——她和梁栋在一起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相守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颗五十分的钻戒。   而她的女儿,现在只是谈个恋爱,居然就钻表、钻石都有了!   就算是亲生的女儿,她也很难不羡慕啊!   最重要的是,那条手链上的钻石……光是目测就得近二十颗了吧!   ……这得多少钱?   都这条件了,还有那不开眼的说她条件不好?   那什么样的才算好?   左兰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也紧紧抓住了梁栋的手,梁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老婆时满脸疑惑。   南柯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时刻,在场的三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仔细听她说了什么。   直到她推开椅子,单膝跪在梁清清的身边时,气氛诡异地出现了变化。   左兰第一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过来扶她:“哎哟喂,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梁清清也懵了,跟着老妈一起伸手扶人:“是呀,有什么起来说,跪下做什么呀!”   “……?”   南柯茫然了,刚刚她不是说了想让叔叔阿姨给做个见证吗?怎么反应这么大?求婚下跪不是基本操作吗?   梁栋习惯性一心两用,多少听到了南柯跪前说了什么,虽然只听了一半,但想着应该是有理由的,便伸手扯了扯一把左兰。   左兰没能理解,仍然坚持要让南柯站起来:“南柯,我们聊的好好的,你先站起来好吗。”   明明是疑问句,愣是被她说成了陈述句。   南柯不起,仰头看着跟前的母女,笑道:“阿姨,我说过的,别人有的,清清也一定会有,不跪着求婚没有诚意啊。”   左兰:“……”求婚?是幻听了吧?   梁清清瞬间心如鹿撞,砰砰直跳,她慢慢地松开了抓住南柯的手,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南柯看着松开自己的阿姨和清清,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已经被她装了一天的戒指盒,打开后递到了梁清清的跟前:“清清,嫁给我吧?”   梁清清看着那枚尺寸和林滢手背上那颗不相上下的钻戒,脸颊登时烧得通红,她把发凉的掌心贴到滚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说:“你攀比心也太强了吧……”    第107章   听听, 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攀比心太强了?   这和攀比心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那现在是考虑攀比心的时候吗!   南柯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深情被梁清清一语击破,她仰望着脸蛋跟红王将苹果似的梁清清, 终是没能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   而站在她对面的梁清清,神色却慢慢正经起来。   同样后知后觉的梁爸梁妈对视一眼,神默契地一起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和那枚装在盒子里、又把盒子衬得满满当当的大钻戒。   梁清清心神快速统一, 她对着仍跪在地上的南柯张了张嘴, 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反而侧过身子看向了旁边的爸妈。   一家三口视线相交的瞬间, 梁清清明晰地读出了一种催促的信号。   那种感觉, 就像是在说——快答应啊, 这么好的机会不抓紧了以后是还想做寡王吗?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碍于血缘关系,她们可能就不只是眼神示意了。说不准还会像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围观群众一样,一边鼓掌一边喊口号……逼着她答应。   事实上,眼下也没好到那里去。   因为下一秒,南柯收住表情再次一本正经地仰起头看向她时,左兰女士清了清嗓子对着她说:“清清呀, 这地板砖可凉啊。”   梁栋先生也适时地找了一下存在感,在他的老婆后面接腔:“是啊,我看南柯这裤子有点薄呀。”   梁清清:“……”要不你们直接替我答应吧!   南柯听着旁边二老的声音,盯着梁清清的眼睛再一次弯了起来。   梁清清原本是想开口的, 可听到爸妈这么明显的袒护, 话到嘴边又咬住了。   她用力压了压烫手的脸颊,强装镇定地看着那双弯起来被灯照得、像是装了一整条银河的眸子, 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南柯已经从梁清清的眼神中得出了答案, 但她并不满足于一个眨眼, 于是她又抬起按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掌心向上地递到了梁清清跟前。   她说:“我看不懂你的眼神,可以把答案说给我听吗?”   梁清清把手递到南柯的掌心,另一只手扶着桌沿矮身坐回了椅子上。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动作,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答案,却看着她倾身将嘴唇送到了自己的耳畔,用气音吐出了一个“好”字。   左兰和梁栋没能听到女儿的回答,不悦地拧起来眉头,表情看上去十分担心,然而不等她们追问出口,又眼见南柯笑了起来,胸口悬着的石头砰然落地,背后的汗都要出来了。   南柯被那一声“好”酥得整个人都软了,反应也跟着迟钝不少。   此时她看着梁清清对自己伸出的手,忙掏出盒子里的戒指,套到那已经被她瞄准了半天的中指上。   戴好戒指,南柯又在梁爸梁妈的见证下吻在了梁清清的指背上。   梁清清最近都快被她亲习惯了,这一吻过后,脸上的红晕反倒淡了下去。   左兰和梁栋看着那枚钻戒戴到女儿手上以后就坐回了椅子上,这会儿看到南柯还跪在地上,再看向女儿时同步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梁清清被搞得哭笑不得,连忙双手抓住南柯把人扶了起来,在眼前人站起来给爸妈鞠躬时还不往拆开一次性擦手巾,给那条刚刚还怼在地上的裤子揩了揩上面的痕迹。   左兰看着南柯红着脸和眼睛鞠躬的样子,用力地摆了摆手:“我们家一直都是很民主的,清清喜欢的我们就喜欢,往后你们能处得开心就可以了。”   “你阿姨说得对。”一旁的梁爸跟着点头,点完头又对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清清呀,你把那瓶酒帮爸爸拿过来。”   梁清清哎了一   声,侧目看向南柯,原来从一开始她身旁的这位alpha就是算好了的呀。   还真是没想到呢!   身份晋级成功的南柯闻言立马按住刚坐下没多久的梁清清,自己拿起酒瓶,熟练地打开封口。   然后相当有眼力劲地拿着酒瓶绕过桌子上前,亲自给未来的岳父满上,又在未来岳母的示意下,给她也倒了半杯。   神奇的是,这样重要和值得庆祝的时刻,酒量相当不一般的南柯居然用还要开车为借口,滴酒没碰。   梁清清有些惊讶,但想到南柯的车子只有两个座这个问题后,还是善解人意地帮她解释了两句,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点点。   南柯歉疚赔罪:“叔叔阿姨,下次我一定陪你们喝尽兴。”   梁爸梁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理解地点了点头后和自家女儿碰了一个,便没有再喝,也没有再动筷子。   一家……且算四口吧,又在包房里聊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最后赶在九点半之前起身离开了酒楼包间。   从楼上下来,南柯和梁清清提着礼品盒送二老上车,目送陈叔开着车子离开以后才走向另一侧的停车场,上车回家。   一切如常,昨晚出现过的黑武士也很乖巧地没有再次蹦出来,仿佛昨晚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但开车回家的南柯却丝毫没有放松,每一次看向后视镜时都留意了跟在她们后面的车子有没有异常。   跟在后头的李娅和任夏,表面看起来也和往常一样,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同时,车速也比平时要慢上许多,慢速行驶过程中更是咬死了对方,不给任何车辆有将她们分开的机会。   这是今天出发前,老板特别叮嘱的。   至于南柯自己,她为了验证自己到底有没有猜中盛欣远的想法,甚至特意挑了条车流量少的路段。   刚好,她的这个举动正中盛欣远的下怀。   眼见如此好的机会,盛欣远的人没忍多久便耐不住现身了。   南柯果然没有白费力气。她点亮手机,单手敲了敲微信屏幕上的头像,又慢悠悠开了差不多两百米,突然一脚油门到底。   夜色中,只听轰隆一声,玛莎拉蒂猛然加速,嗖的一下便从追踪者的视线之内消失无踪。   任夏和李娅反应极快,猛踩油门提速后并排行驶,高调地挡在了可疑车辆的前面。   可两辆车子无论怎么并行都是无法阻拦六辆车子的,所以在下一秒,并不明亮的路边毫无预兆地探出了两辆越野车的车头。   同一时间,在后面的那个小路口也追上来四辆黑色的越野车。   片刻之前,在数量上还非常占优势的黑色捷豹,眨眼间就成了肉夹馍中间的那块肉。   紧接着,它们便像是被驱赶的鸡鸭一样,在前排的压制和后排的追赶中被驱往人烟稀少的郊区地带。   ……   盛欣远是老狐狸没错,她想要以量取胜也没什么错,但说到底她还是轻敌了。   如此类型的交锋,小看对手的智商和对手的这个“量”,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南柯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甩干净了她安上来的尾巴。   眼见后视镜里干干净净,南柯心情颇好地松开油门,穿过路口时轻按了两下车喇叭,然后乖巧地带着身后跟上来的两辆黑色越野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梁清清发现南柯绕路了,但她单纯的以为南柯只是想要兜兜风,释放一下心情,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飙车。   所以当强烈的、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袭来时,她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眼下南柯虽然已经恢复正常行驶速度了,但她仍是心有余悸地抓紧了身前的安全带,同时看向了路口处的闪光摄像头。   南柯是在汇入车流后第二次看向右侧的后视镜时,发现梁清清的异常的。   余光中,梁清清紧紧握着胸前的带子,丝毫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   她发觉这个异样后便奇怪地扭头看了梁清清一眼,确认她的情绪是真的不太对,立即打灯靠边停下,担忧地握住了她攥紧的手:“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刚刚就是……”   “我懂,我懂,我在网上看过,这是你们alpha缓解兴奋的一种方式。”梁清清轻吐一口气,表现得相当通情达理。   南柯眉心跳了一下,想了想说:“……也可以这么说。”   梁清清点头:“嗯,我理解的,不过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做个心理建设。”   “……好。”南柯应声的同时轻轻掰了一下梁清清的手指,结果发现她好像真的被吓到了,手指扣得紧紧的,心里顿时内疚不已,“对不起,我刚刚太兴奋了,我、我尽量没有下一次……”   梁清清咦了一声:“这是为什么?我感觉还蛮刺激的,很减压。”   “……”   南柯被梁清清最后一句惊到了,她无风自凌乱,重新看向那只紧握的手:“你不是害怕吗?”   梁清清说:“对呀,刚开始是有点怕的,不过很快就不怕了。”   南柯疑惑:“那你手握这么紧是……”   梁清清啊了一声,松开右手递到了南柯的面前,说:“刚刚过路口时闪光摄像头亮了,我在想我刚好抓着安全带,它会不会拍到这颗钻戒。”   南柯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握住梁清清的手探身,吻上了她的唇。   唇分后,南柯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梁清嘿嘿一笑,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好吧,跟你说实话,我其实很想炫耀一下你送我的求婚戒指。”   南柯靠着椅背看她,眼神宠溺:“那就晒啊,怕什么?”   “怕引人眼红。”梁清清撇嘴,“毕竟财不外露嘛。”   南柯:“……”很有道理。   梁清清看着南柯沉默,想了想又说:“南柯,你说,那个摄像头拍完以后会有工作人员查看吗?”   南柯回头看了眼刚才经过的路口,不确定道:“……可能有吧?”   梁清清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很好。”   南柯面露不解,梁清清侧身对她解释:“有人能看到,我就可以当作已经晒过了,晒过了,虚荣心就能得到满足。”   “所以,我好了。”    第108章   梁清清对于南柯来说一直都是特别的。   在南柯的心里, 刚开始,她对于梁清清的判断只流于表面,觉得她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是的, 因为梁清清眉间特有的那股锋利劲儿,她甚至不敢轻易断定她在是女人的这个前提下,到底是个alpha还是omega。   也或者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   后来, 两人见得多了, 南柯又觉得这位花店的老板,好像一只高傲的白孔雀。   ——华丽耀眼的同时, 又清新脱俗。   她聪明、自信、还相当大方。   再后来, 通过她不断的试探和靠进, 她又发现这只白孔雀,不光勤奋,原则性还相当高……   而今天,听着梁清清理智又可爱地进行自我调节,她竟然忍不住再次怦然心动。   这个omega,真的太让她惊喜了,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拨乱她的心弦, 让她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海在瞬间发起海啸,冲得她神魂颠倒。   ……   南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着车回到家的,只记得她好像笑了一路,嘴角都快要笑酸了。   跟在她身旁的梁清清, 老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   但因为晚饭时的惊喜事件, 以及该事件的顺利收尾,梁清清相当体贴地在心里帮她找了个笑得合不拢嘴的理由。   所以, 一a一o虽然没能同频, 但默契地都没有开口去细瓣南柯笑容背后的真相。   反正, 开心就好了嘛。   匆匆洗漱过后,南柯迫不及待地抱着梁清清滚上了床。   昨晚因为涂了药膏的关系,她们相当乖巧地睡了一晚。   大概也是因为那一晚的休息,南柯今晚异常亢奋。   梁清清觉得这应该也能归功于她答应了求婚。事实也的确如此。   被惊喜冲昏头的南柯熟练地翻身而上,正欲大展身手呢,平躺在床上任她胡作非为的梁清清便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抵住了她的肩膀。   “嗯?”南柯疑惑地看向了肩侧的手,似乎不大能理解梁清清突然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梁清清则一脸认真地看着微微歪头的南柯,张了张嘴。   可惜她的动作也只到了这一步。   或许是因为氛围问题,也或许是因为姿势问题,总之,她打了一路的草稿还是没能顺利说出口。   南柯看着她红唇轻启又慢慢闭合的样子,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顺着她的掌心一路向上,最后五指分开,往梁清清的指间一扣。   两双手就那么暧昧地扣在了一起。   南柯慢慢将相扣的双手举到梁清清的头顶,又轻轻使力将它们按在柔软高挺的枕头上。   梁清清感觉到自己被控制住以后,无奈地咬着下唇偏过了头。   今晚的吊灯还没关,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旖旎和让人脸红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脸上涌现出的那抹恰到好处的红色,俯下身子在红晕上轻轻一吻,如羽毛拂面,让人心痒难耐。   柔软的双唇,熟练地亲吻着慢慢烫起来的脸蛋,一路横挪,最后停留在梁清清的耳畔。   南柯喘息中含住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耳垂,用舌尖抵了抵,问:“刚刚想说什么?”   梁清清胸口的欺起伏已经出现明显的提速,她被南柯逗得轻抖,气息不吻的低嗯一声,说:“我想说……”   “嗯?”   梁清清转过头,一双凝起雾气的眼睛一错不错地对上南柯深如潭水般的眼睛,她的呼吸都透出了专属于她们的信息素的清香。   南柯低身轻蹭:“想说什么?”   梁清清轻哼一声,眼神已经变   得迷离:“我、我想、搬过来……住。”   南柯眼神中的惊喜在那一刻犹如平静的水潭落下一颗石子,平静的水面波纹顿起,荡起层层涟漪。   梁清清看着停下动作的南柯,胸口下的心脏后知后觉变得忐忑起来。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又追问了一句:“可以吗?”   可以吗?   哈……这还用说吗?   南柯一双眼睛顿时弯成月牙,眨眼后笑着闭了起来。   她用鼻尖轻蹭着梁清清的下颌线,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蛊惑:“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梁清清在床上总是异常乖巧和听话,大概是因为这的确是她不擅长的事情吧。   被子被掀翻在一边,两条鱼儿彼此交缠,却也感觉不到冷。   末了,竟然还冒出了一层潮汗。   充满信息素香气的房间,低哼声起伏不停。   这一夜,好像还得让那支药膏秀一秀功效……   翌日一早,南柯悄咪咪起床。   她裹上睡衣轻轻开门出去时,瞥了眼柜子上的时间显示屏,刚刚六点半。   窗外的天还未大亮,她竟然能在这个点醒来并行动力惊人的溜出房间,可见她到底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书房,南柯一阵翻箱倒柜。   她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和江影逛街,很多店铺都送了她红包礼盒,当时用掉了一些,但还剩了很多,她隐约记得是放在书房的。   找了一会儿,南柯动作一顿,回头看向书架另一侧的斗柜,迟疑了足足三秒钟,转身开门出去,上了二楼的储物室。   打开储物室的门,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和书房里同款的斗柜,此时正安安静静地靠在储物室的墙角处。   南柯快步走过去,从上往下拉开抽屉,终于在倒数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未使用的红包。   她盘腿坐在斗柜前,挑来挑去,比对出最大的那一个。   林滢昨天拿的那个红包她也看见了,看起来装不了多少,但是能让林滢那么炫耀,肯定也不会真的只装了一万块钱。   江叔叔和苏阿姨又是出了名的大气、疼孩子,给林滢这样门当户对的媳妇儿红包,再怎么好寓意,也肯定会加档。   ……那她们给了多少呢?   有此疑惑,南柯也不管什么时间不时间,睡觉不睡觉的,拿起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就拨通了江影的号码。   以江影的睡眠质量和习惯,这会儿肯定是不可能会接电话的。   但巧就巧在,昨晚江影在林家被灌了不少酒,夜里口渴喝了太多水,现在正好起来上厕所,瞥见了没有铃声只有呼吸灯在闪的手机。   翻开屏幕一看,竟然是南柯打的,她迷迷糊糊就接了。   南柯原本已经做好夺命连环call的准备,没想到江影会这么快接通,听到那声迷糊的“柯姐”时,她还稍稍愣了一下。   此时,电话的另一端——   江影缩在被子里,睡在花纹精致繁复的黄花梨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又叫了一声:“柯姐?”   南柯回神:“是我,影子,我想问问你,那个苏阿姨她给了林滢包了多少见面礼呀?”   江影啊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问:“你说那个红包?”   “对对对。”南柯连连点头。   江影嗯了一声,说:“一百一十一万一。”   南柯深吸一口气,心道果然。   ——她就说绝对不可能只是眼见的那点嘛!   江影睡惯了软床,第一次睡这么硬的实木床,别扭地翻了个身,补充道:“你苏阿姨说给现金不好拿,但这种见面礼不兴转账,就用红包包了一万一的现金,又在里面塞了张一   百万的卡。”   “苏阿姨想得周道。”南柯隔着电话点头,“行了,没事了,你睡吧。”   江影唔了一声,顺势把手机塞进枕头里,裹了裹被子又睡了。   南柯挂上电话,对着斗柜开始琢磨自己应该包多少。   苏阿姨的财力不是她能比的,但是单说拿一百一十一万一 ,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压力。   只是这么一来,后续她也和苏阿姨保持一致步调的话,压力还是蛮大的。   前两天还钱给尉家,加上借钱给他们,再扣掉刚批出去的项目资金,她现在手里还剩下不到三千万,如果近期还有好项目的话,钱还是挺吃紧的。   反复斟酌了一会儿,南柯点开手机便签,在里面输入了一行字:   今欠清清591000。   紧接她关上手机,拿着红包下楼后又回了书房。   书房的书桌左侧有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立柜,柜子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带有指纹锁的保险箱。   保险箱一共三层,上面空间十分窄,第一层放着南柯不动产的证件,第二层则是她的一些存款单和不常使用的银行卡,第三层空间最大,里面摆着几块五百克的投资金条,剩下的就是成沓的连号现金。   南柯开锁后,想也不想地从里面拿出两捆现金塞进手里的红包,又从第二层挑挑拣拣拿出了一张卡塞进去。   装好红包,她又离开书房把它放到了玄关的顶柜里,然后长出一口气,回了主卧室。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梁清清闻声睁眼,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起来。   梁清清揉着眼睛说:“你醒得好早。”   南柯坐到床前,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呀,一想到今天要帮你搬家,我就躺不住了。”   “搬家?”梁清清迷迷糊糊的,好似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情到浓时的冲动下说过什么,神情和语气都透出了一股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   南柯看着梁清清迷茫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清清,你不会忘了吧?”   “忘了什么?”   “……”南柯瞬间变脸,紧张地看着她,“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的吗?”   梁清清啊了一声,疑惑得更明显了:“我们说好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南柯:“……”   梁清清看着南柯越来越难看的脸,收起笑意,按着枕头坐起身子,严肃地看着她说:“我昨晚只跟你提了我想搬过来,可你也没回答我啊,怎么就是说好了的呢?”   南柯泛起地委屈刹那溃散,她抿唇笑着往前一扑,把刚坐起来的梁清清又按了回去,甚至轻咬了一口她的锁骨泄愤。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反悔不承认了呢。”    第109章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南柯。”梁清清相当执着于南柯的回答,被按住时仍是不愿妥协。   南柯抬头,用脸颊蹭了蹭梁清清的颈侧, 声音清凉可柔情尽显:“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我都已经准备好去帮你搬家了。”   梁清清这才抬手抱住南柯的头, 一边控制她不要乱动,一边问:“那起床?”   “起啊。”南柯说着转了转脖子, 撑着胳膊起身, 在床前站定后又对斜躺着的梁清清伸出手, 拉着她起来一同去卫生间洗漱。   由于今天没有昨天饿得狠,两人收拾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又因为温度回升还要去搬家,站在衣帽间的她们毫不犹豫地选定了今天的着装。   奶杏色的卫衣搭配花白色的运动裤,光是看着,南柯就想按着清清在衣帽间里来上一次。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 亲一亲在空腹的早晨已经很够了。   几分钟后,她们并排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穿好了同款不同码的运动鞋。   身心都得到愉悦的南柯,美滋滋地搂着梁清清的腰走进了电梯。   巧合的是,她们前脚从电梯里出来, 不久前刚联络过的江影后脚就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里江影的声音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克制:“柯姐, 你今天有什么活动吗?介不介意捎上我和阿滢?”   南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梁清清,声音里的笑意明显:“又来又来, 你们刚见过家长, 这会儿不应该是最忙的吗?”   江影哈了一声, 语气里的疲态一扫而空,笑嘻嘻地在电话里说:“对呀,现在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所以想找你们分享一下我们的喜悦!”   南柯听见江影说了实话,心中哼笑,转念想起清清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梁清清种植的盆栽不算大,但耐不住数量多,又因为它们形态上的原因,搬起来肯定是得多跑几趟的。   如果有人帮忙的话,是可以省不少力气和时间……   想到即将多出来的两只手,南柯相当干脆地一口应下,挂上电话立即给江影发去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梁清清看着南柯发送到四人小群里的两条消息,颇感奇怪:“怎么发到群里了,江影和林滢也要过来吗?”   “是的,不过不是我要求的,刚刚你听见了的,我并没有说什么。”南柯听着梁清清的疑问,立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干嘛这么紧张,我随便问问。”梁清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了想又说,“不过就因为你什么都没说,这样把她们叫过来……帮忙,会不会不太好?”   “大不了请她们吃午饭嘛。”南柯说完瞄了眼梁清清的手指和手腕,心中暗道好险,得亏换衣服的时候强制性让清清一样不落地都戴上了。   梁清清注意到南柯的目光,心念倏然一转,想到了昨天和她们碰面时,林滢急不可耐分享喜悦的状态,眉心兀地一跳,想到了某种可能。   她仔细了掂量了一会儿,侧身看向南柯,问:“哎,江影这么着急找你,她是不是想跟你秀恩爱啊?”   南柯惊讶回眸:“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随便说说。”梁清清不自在地笑了笑。   南柯点头:“不过确实是这样的,她刚刚在电话里说想跟我分享一下她的喜悦,林滢的家人应该很喜欢她。”   梁清清点点头,沉默地看向了自己的膝盖。   南柯看着突然安静下来呈思考状的梁清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安静地乖乖开车前往今天要吃的早餐店。   而刚和她挂上电话没几分钟的江影,此时正坐在林家一楼的餐厅长桌前,和林滢肩并肩一起吃豆浆油条。   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像极了新   婚妻妻,可惜事实上昨晚是一人一间房,连抱着睡的心愿都没能实现。   江影面对林老爷子充满善意和满意的目光,强颜欢笑,忍下所有的私人情绪,一口一口咀嚼着手里捏着的油条。内心却是颇为煎熬。   ——她不是不喜欢中式早餐,当初念书吃食堂时她就常吃小笼包、灌汤包,前不久也和南柯一起在早上吃生煎包和各种口味的粥。   但是,油条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原本林家超大的餐桌上也是摆了其他糕点的,偏偏林爷爷亲自给她推来了油条。   为了不拂了老爷子的面子,也为了不让对面的方芹抓到漏洞发作,她只能强装喜欢,把老爷子推过来的油条一口口吃了下去。   吃得她直犯恶心。   林滢看出江影的不适,顺手把自己喝了半杯的果汁递给了她。   江影忙放下手里的半根油条,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全喝了。   林盼盼昨天回来看到江影时心里就不大舒服,眼下看到江影和堂姐的关系这么亲密,心里的不舒服更甚,这会儿都快显现到脸上去了。   江影原本就知道林滢和这个妹妹的关系一般,从昨天过来时就没怎么理她。   所以哪怕林盼盼表现得再明显,江影也没能及时发现她脸上的嫉妒和不甘。   可林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悦地眯了眯眼睛,直忍到爷爷放下筷子,才不甚高兴地用胳膊肘碰碰江影。   江影还没明白过来林滢的意思,就被拉着手腕站了起来,紧接着她又看到林滢对着主位上的爷爷颔首:“爷爷,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林老爷子瞥了眼江影手上的一小节油条,又瞥了眼坐在她们对面的小孙女,微笑着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年轻人是该忙起来的。”   “……”   江影反应不算慢,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抽出湿纸巾擦干净手指,又对着饭桌前的林家长辈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才任由林滢拖着她的手腕,把她拽离林家别墅。   从别墅里出来,林滢黑着一张脸坐上保时捷的副驾驶,越想越气,眉心都少见地皱了起来。   江影没有多问,把车子开出林家的院子以后,缓缓靠到路边,沉默地将林滢没有系的安全带给她扣好。   林滢感受到江影的在意,轻叹一声,抬起头看向从刚刚就盯着自己的alpha。   她问:“干什么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江影说:“因为感觉到你不开心,为什么?吃饭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林滢撇了撇嘴,心中又想起了林盼盼看向她们时的眼神,欲言又止。   江影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阿滢,我们都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了,随时都可以谈婚论嫁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么?”   林滢摇头:“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我们先赶过去找柯姐和清清。”江影看着林滢忧愁的样子,重新挂好挡位踩下油门。   然而,就在她们的车子重新行驶的两分钟后,一辆遮挡住车牌的车子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发动机的声音嗡嗡震耳,那辆本就到处都是刮痕的车子速度极快地贴上了江影的车屁股。   正常行驶中的保时捷猛然受力,车子随之偏离方向朝着道路中间的隔离带冲去。   江影的大脑被这重怼得空白一片,眼看就要迎来二次撞击,慌忙中她记起前两年和柯姐玩赛车时的那点小技巧,咬牙抢打方向盘。   还好,她在被撞之前的车速并不快……   万幸,她这一把抢救得及时,屁股已经被撞毁的保时捷在即将迎来二次撞击之前躲开了隔离带。   只是躲开之后,车子   并没有及时停下,而是又在路上连转了好几圈。   跟在暗处保护江影的人,似乎也没有预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们在江影的车子停下以后,迅速分工,一半留下确认车里人的实际状况,一半猛然油门前去追踪那辆在经历那样的撞击还没有停下的肇事车辆。   险些侧翻的保时捷里的江影惊魂未定,她停下车子后第一时间抓住了林滢的手,紧张地解开安全带开始检查她的脑袋和身体:“阿滢,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滢双手按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因为惊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愣神了好半晌,她才红着眼眶摇头:“学姐,我不疼,我害怕……”   江影陡然失重的心也没缓过来,可看到林滢这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她拼命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双手,探身把人抱进了怀里,轻声哄着:“没事没事,学姐在,阿滢别怕,啊,不怕。”   ……   另一边,南柯和梁清清刚刚在早餐店坐下,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食,放在她们的手边的两部手机就同时亮了起来。   四人的微信群,江影和林滢同时发了一张对方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神情看上去差不多,眼眶微红,都不大好看。   梁清清奇怪地咦了一声:“怎么像是哭了?不是说要分享喜悦吗?”   “是啊……”南柯应声,刚想说会不会是因为林家反悔不同意她们在一起了,手机提示一闪,江影给她发来了私聊,也是一张照片。   不同的是,这一张照片上没有人物,只有一辆惨不忍睹的车子。   正是江影的坐骑——那辆姜黄色的保时捷。    第110章   苏虹英收到保镖传回来的消息后, 马不停蹄地赶去见女儿和准媳妇儿,成功和她们碰面后更是一句话没说,一手拉着一个强行带她们去医院做了检查。   车祸这种事情在她眼里可不是小事,甭管看上去人有没有事情, 全身检查都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外伤她们用眼睛就能检验, 内伤不及时发现那可是大问题。   江影和林滢刚刚经历过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说不后怕都是假的,到底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丫头, 在面对生死的危险后, 还是很难快速调整好心态。   这会儿看到苏虹英霸道地给她们找了事情做, 两人都很乖巧地跟着医生护士从这屋到那屋, 认真体检。   苏虹英在确认她们都没有事情之后,站在医院走廊上给江泰然去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江影和林滢早上发生的事情。   江泰然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每天在泰英照例参加完公司的会议就可以下班回家, 今天刚出会议室就听到了这么大的事情,立即上车前来找她们。   江影和林滢得知江泰然一会儿也要过来,暂时没法赶去和南柯和梁清清见面,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鸽她们,两人捧着手机站在苏虹英女士的身边低头在群里发消息。   南柯的反应不算很大,只在前不久看到保时捷的车屁股时紧张地给江影回了个电话,确认她们都没有受伤以后, 提起来的心便呱唧落地了。   此时收到她们发送的群消息, 反倒是梁清清表现得更关心她们一些。   江影看着梁清清热心安抚林滢的消息内容, 无奈地给南柯戳了私聊。   南柯却回复得相当慢, 江影还没能和她说上几句, 江泰然就到场了。   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有节奏又熟悉的脚步声时, 站在角落里接听电话的苏虹英回头看了一眼,夫妻的默契度已经到了不需要言语说明的地步。   两人只对了一个眼神,苏虹英便转过身继续接电话,江泰然则前去找医生重新问了一遍外面俩孩子的检查情况。   很多话,还是要亲耳听了医生说才能踏实。   确认一点毛病都没有之后,江泰然走到并肩坐在一起的江影和林滢跟前,语气平和:“看你们坐立难安的,是不是有事儿啊?”   “……”江影摸不准自己老爸这个语气是个什么心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江泰然看自家闺女不说话,又看向了江影旁边的林滢,关心道:“小滢,你还好吧?没吓到你吧?”   林滢微笑摇头:“谢谢叔叔关心,我挺好的。”   江泰然点头:“那就好。”   江影看向表现得格外平静的江泰然,又看了眼挂上电话朝她们走来的苏女士,笑了一下说:“那什么,爸,妈,我中午还约了南柯吃饭,要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啊?”   苏虹英点头,江泰然便大气地一摆手:“行,走吧,这两天你们抽时间一起去看看买辆新车,不想开的话,就让老陈接送,注意安全。”   江影闻言连连答应,牵着林滢起身告辞后前去找南柯和梁清清会合。   苏虹英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眼神冷了下来:“我要去找盛欣远,你去吗?”   江泰然侧身看向自己的老婆,低声问:“有证据了?”   “都这样了,还要证据?要那玩意儿干什么?送她进去喝茶吗?”苏虹英的脸冷了下来,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泰然无奈摇头,看着苏虹英远去的背影忙快步跟上:“哎,我也没说我不去,你倒是等等我啊。”   与此同时,南柯正站在梁清清的阳台上看手机。   在江影跟她说明了车祸的全过程以后,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盛   宿,因为这次车祸的起始和自己经历的那一次实在是太像了。   但该说不说,一个招儿用两次……还真是执迷不悟。   不过也证明了她上次的警示并没有起太大的效果,她和盛宿之间还是应该更直接地谈一谈。   梁清清一边聊微信一边收拾阳台上的小盆栽,不一会儿就装了好几个纸箱。   南柯余光瞥到梁清清忙碌的身影,放下手机笑着问:“真的不要我帮忙吗?”   梁清清放好手里迷你多肉,指了指地上的箱子,说:“要的呀,待会你跟我一起搬它们下去,至于装这一步就不用了,我怕你不小心碰掉了它们的叶子。”   被嫌弃的南柯闻言看向她掌心那颗小小的粉色多肉,登时哭笑不得,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件细活儿。   江影和林滢赶到梁清清的小区门口时,南柯刚好抱着纸箱下来,到大门口接了人以后,领着她们上楼把剩下的纸箱也搬了下来。   四人一起下了两趟楼之后,梁清清惊醒地发现就这么搬完了。   江影放好最后一个纸盒,关上宾利的后备箱,拍了拍手问:“嫂子这是要搬家吗?”   “对啊。”南柯笑,“搬去和我一起住。”   “……”江影目瞪口呆地看着阳光下正在说笑的林滢和梁清清,哇靠一声,伸手拍上南柯的肩膀,“你们也太快了吧!”   南柯撇嘴:“你们现在见完家长,下一步不也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走流程了,哪里慢了?”   江影嘿笑:“说得也是。”   南柯看着林滢抓着梁清清的手看钻戒的画面,用手肘顶了顶江影问:“车子还好吗?最近什么打算?”   “应该会重新买一辆吧,还没定,这两天反正是不想开车了。”江影耸肩,说话时十指交扣在一起动来动去。   南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远远地看着林滢和清清又互相吹捧了一会儿,抬脚准备上车回去,刚走出一步又被身后的江影拽住。   她疑惑回头:“干嘛?”   江影松开手,弯着眼睛和南柯目光相接:“柯姐,说实话,你上次撞车,是不是和我今天一样啊?”   南柯眼皮小幅度地抬了一下,伸手推她,嗤笑:“胡说什么呢,走了,回去了。”   江影跟着笑,手却顺势抓住了南柯的小手臂,她说:“你刚刚的眼神不对劲。”   “……”南柯抿唇,心中叹气。   ——她最怕的就是江影用这种语气和神情和自己说话,总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然而江影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看着南柯不甚舒展的眉毛,勾了勾唇角后适时地放开了手:“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告诉我,但我该问还是要问的,你知道我的对吧,柯姐。”   南柯应声:“是,你就是这种性子,我知道。”   江影点头:“那行,走吧,回家。”   南柯看着打开车门、扬声叫林滢过来的江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转身走回自己的车前,帮梁清清打开车门又关上后,扭头上车。   回到家里,四人一起抱着纸箱上楼。   梁清清身为纸箱的主人,逐个打开检查,确认每一盆心血都毫无损伤后,又独自把它们一一整理到阳台上。   剩下的三人有心帮忙,却被梁清清无情地关在了阳台的推拉门之外。   林滢站在南柯和江影的中间,趴着玻璃盯紧了梁清清的动作,在看到她从纸箱掏出一盆品相极好的熊掌后哇哦一声砰砰拍门。   江影和南柯被吓了一跳,玻璃门后面的梁清清却笑着抬起了头,表情相当得意,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玻璃前问:“可爱不?”   玻璃门的隔音效果很好,站在玻璃后三人并没有听清,但都从口型辨   认出来她说了什么。   江影一脸茫然地看着疯狂点头的林滢,又看向偷笑的南柯,疑惑道:“可爱吗?”   林滢斩钉截铁地给出了肯定回答:“可爱!想要!”   江影品不出可爱,但是听得懂“想要”,她立即敲敲玻璃门,伸手拉开推拉门探头问梁清清:“嫂子,林滢好喜欢你刚刚拿的那个哦。”   梁清清点头:“我也很喜欢哦。”   南柯看着揣着聪明装糊涂的梁清清哈地笑出声。   江影不悦地回头看了南柯一眼,又堆起笑脸看向梁清清:“嫂子,要不,你就把它送给我们呗?”   梁清清回头,淡定地问她:“你们会养吗?”   江影诚实摇头:“我不会。”   一旁的林滢立即挤到江影身前,探头举手:“嫂子,我会。”   “那可以啊。”梁清清说着转身,把那盆小熊掌用掌心托着送到了林滢跟前,大气地说了两个字,“拿去!”   半个小时后,梁清清终于收拾好了她的小宝贝,提着空了的纸箱离开了阳台。   南柯都快被梁清清训练出来了,看到她提着纸箱立即上前伸手接过,熟练地将纸箱叠摞起来后送到了门外的垃圾桶。   江影看得连连称奇。   林滢从刚刚起就在举着手机拍那盆肉乎乎的小熊掌,压根没注意到自己错过了怎样口味的狗粮。   而处理完纸箱回来的南柯,在经过玄关时,抬手打开顶柜的柜门,抽出来了提前放在里面的红包,然后背在身后快步走到了梁清清跟前。   梁清清这会正在阳台上的洗手台前洗手,因为没有镜子,被南柯突然抱住的时候还吓得哆嗦了一下。   南柯自责地摸着她的耳垂哄了两句,便把红包送到了梁清清的手里。   “这是什么?”梁清清的指尖上还带着水。   南柯笑:“欢迎你住进来的红包。”   梁清清:“啊?”   “……嗯。”南柯低头,咬住了梁清清唇。   江影原本走向阳台只是想过来问问她们中午想吃什么,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当即哦吼一声,伸手招来了林滢。   林滢正在挑选相册里的照片,听到江影的呼唤,立即起身凑了过去:“看什么?”   江影忙把食指竖到嘴边,林滢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快步过去,被那唯美画面刺激到后马上举起手机,帮她们记录下了这美好时刻。    第111章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 停着黑武士的院落门口,身着米白色毛衣裙,外披一件茶棕色羊毛大衣模的盛欣远戴着墨镜从车头前面走过。   迈上大门前的台阶时,她手中的奶昔白爱马仕突然脱手砸到了台阶的边棱。   跟在她身后的壮硕男alpha刚刚上任第一天, 眼见这一幕立即单膝跪地, 双手将包从地上捧起, 却没再敢递还给盛欣远。   他的岗前培训中有着重强调过,他的任务要求除了保护好老板的安全之外,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在她跟前自作聪明, 找存在感。   尤其不能动任何歪心思, 这是从离职的上一任那里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然等待他的只有被炒鱿鱼这么一条路。   盛欣远开出的工资不低, 但凡理智关注自己钱途的人,也绝不可能逆风而上,专门作死。   察觉到身后的新人如此谨小慎微,盛欣远的心情意外地没有更差。   她站定在距离门槛两步远的位置, 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个动作,示意他到前面来开门。   新人没有第一时间看明白老板的动作,但身体反应够快。   ——他在盛欣远的示意之后,立即上前一步,站在中间伸出两手,推开了面前的对开门。   盛欣远对他的表现看上去还算满意,然而刚想抬脚迈步, 黑武士后面忽地稳稳停下来一辆库里南。   她颇感意外地回头看向那枚立着的银色小人, 还不等先摆出主人翁的架势, 车门打开, 苏虹英黑着脸从上面走了下来。   紧跟在后面的还有那个和她一起开了无数场会议的江泰然。   而随着劳斯莱斯停下的黑色路虎里也迅速下来几个人, 跟上了走在最前面的苏虹英。   盛欣远算计南柯失败以后, 心情就不太好,更没有心情去泰英,昨晚处理完手底下的那几个废物,她就把自己灌醉,然后睡了整整一天。   这会儿宿醉刚醒没多久,还没想明白苏虹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就看那气势汹汹的女人快步来到她的身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盛欣远对这声脆响毫无防备,连站在她身后的新上任的保镖都懵了。   苏虹英看着盛欣远偏过的脑袋和垂落下来的头发,心中的怒火更胜。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盛欣远,声音带着恨意:“盛欣远,我警告你,我女儿要是因为你们姓盛的出现了任何意外,我一定让你们母子三人一起陪葬,你听好了,盛欣远,今天早上的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你是疯狗吗!苏虹英?跑到我家门口来打我,你有点太过分了吧!”盛欣远的耳朵被扇得嗡嗡作响,完全没有听进去苏虹英说了什么,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除此之外,还有她刚刚被打的那张脸也火辣辣地发疼发麻。   苏虹英看着盛欣远捂脸的动作,还想再扑上去,可惜站在盛欣远后面的那个提着包的高大男人相当护住地挡在了她的前面,同时她的腰腹上也多出了一只手。   江泰然知道苏虹英的脾气,平日里总是温温柔柔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真的发火时泼辣又难缠。   说实话,就他夫人刚刚的那一巴掌,也让他觉得十分痛快。   但找到人家的家门口来打架这种事情,传出的话必然很不好听……   这光天化日的,周围时不时就有人经过,他们双方又都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很难能藏好。   而且盛欣远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   别看她这会儿没动作,可刚刚他老婆还想冲上去时,他是看见了盛欣远去拨身前保镖的手的。   显然,她也在等苏虹英能再次动手。   苏虹英从小在苏家娇生惯养,   小时候是跟随潮流练过两年,可到底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即便身体素质再好,也没法和当年相比。   最重要的是,盛欣远这个乡野长大的女人野蛮了一辈子,两人要真的打起来,就算没有alpha和omega天性上的限制,苏虹英也很难能薅赢头发。   江泰然承认自己在生意场上是个老狐狸,可他自觉自己在生活上还是相当有原则的。   ——他这辈子都没打过女人,哪怕是女alpha。   但拥有这个原则的同时,他也十分护犊子,想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吃亏,那也绝对不行。   所以,现在他出手阻拦,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正确的。   苏虹英被江泰然搂着腰拖走,临上车前还不忘指着盛欣远放狠话:“姓盛的!你给我等着!”   盛欣远被打了一巴掌,心里恼怒着呢,还没找到机会发作,就看打她的人骂骂咧咧的又被拖走了,她一口气哽在胸口,前险些把自己憋死。   于是,盛怒之下,她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男人就是一巴掌。   “混账玩意儿!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   隔着车窗玻璃目睹了这一幕的苏虹英嗤笑一声,拿着手机给后面那辆路虎的驾驶员拨了通电话。   “把前面那辆黑车的屁股给我撞碎,办不好扣你年终奖!”   江泰然看着使小性子的苏虹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虹英立即扭头,愤怒地看着他:“笑?你还笑?我告诉你,江泰然,咱们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是护不住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泰然立即抿唇,恢复严肃脸,拿出手机给盛欣远最近有意拉拢的老友去了通电话,挂上电话后一本正经地下了承诺:“夫人你放心,说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就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虹英冷哼一声,掏出手机给江影转账。   转账的备注是——买车特批,不够自补。   ……   江影看到来自苏女士的转账提醒时,已经是和南柯她们吃过午饭之后了。   她和林滢为了缓解情绪,南柯和梁清清为了庆祝同居,四人共同举杯,用餐的四十多分钟里连干三瓶白葡萄酒。   说醉得多厉害倒是谈不上,但离开餐桌时四人的步子都有点飘飘然。   尤其梁清清和林滢明显已经是意识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南柯看着搀扶着林滢一起摇摇晃晃的江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都这样了,就别回去了,带她去客房休息会儿吧?”   江影迟钝点头:“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南柯嗯了一声,忙跨步拉住要往墙上撞的梁清清,搂着她回了主卧室。   为了让梁清清有乔迁新居的感觉,中午南柯没有出去,打电话叫的外送,几个人在家里吃的。   她还相当大方地拿出了几瓶价格不低的白葡萄酒。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看上去还算清醒。   梁清清的酒品不错,醉了以后不哭不闹只想睡觉,南柯安置好她以后,轻手轻脚关上房门,提着一个容量不算小的手袋下了楼。   昨天夜里圆满完成任务的任夏和李娅今天照常上班,车子仍一左一右停在以前的位置上。   南柯提着包走到小区外空荡无人的角落,在三人组微信群里哟呵了声集合,然后低头清点了手袋里的东西。   手袋的里面装了两个黑色的纺布袋子,每个袋子里装了四捆现金。   两辆黑色沃尔沃响应得很快,眨眼便瞄准了她这位老板的位置,然后并排停在了她的跟前。   南柯看着几乎平行的车子,笑着走到车子的夹缝中间。   车里的人自觉降下车窗玻璃。   南柯便干脆地从手袋里掏出黑色纺布袋,一车丢了一个。   任夏和李娅接住袋子后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南柯看出她们的茫然,挑眉解说:“昨晚辛苦你们,这是请你们喝茶的红包,李娅和任夏,你们两个是组长,怎么分你们自己定。”   李娅和任夏闻言打开袋子,确认过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以后隔窗对视一眼,立即把四捆现金当着组员的面从袋子里倒了出来,一人分了一捆后,把另一捆默契地塞进了扶手箱。   “这捆留着喝茶,没意见吧?”   组员默契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分配好老板给的“奖金”,任夏和李娅再回头,车窗外的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调转车头后目光搜寻着两侧的道路,找到南柯的位置以后,李娅重新回到先前的位置,任夏则开车追了上去。   南柯丢完纺布袋子就顺着边侧的小路往北面的十字路口走了几步,停下时看到任夏开车跟了上来,远远地对她摆了摆手,然后潇洒地钻进了突然在她跟前停下的越野车。   任夏不了解越野车里的究竟是什么人,但鉴于先前合作得很愉快的份上,她听话地踩下刹车,也退回了老地方。   ……   盛宿被一杯冰水泼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南柯。   他张嘴就想要骂,可当他所有感官全部跟着苏醒,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舌头苦得好像没有了一样。   并且不仅如此,他的嘴巴还被加宽加厚的黄色胶带给封住了。   强力粘胶下他的嘴皮紧紧地闭在了一起,他稍微挣扎一下都能感觉嘴皮被黏力撕扯得生疼。   而站在他面前的南柯却笑眯眯地捏着一块黄不拉几、好似枯树根的东西指了指他:“哎,你低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前两天的尉欢一模一样啊?”   盛宿被苦得眼泪汪汪,南柯看着他泪光闪闪的样子,啊了一声,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说:“忘了,你现在有点张不开嘴。哎,姐,你帮他把胶带撕了呗?”   南柯的话音刚落,那靠边站着的、嘴里叼着荔枝味棒棒糖的女alpha便走了过来,动作干净利索,刺啦一声撕掉了贴在盛宿脸上的黄色胶带。   干裂的嘴唇登时被带掉了几块干皮,原本苍白的唇色瞬间冒出鲜红的血液。   盛宿疼得面部扭曲,然而却也顾不上其他,只忙着侧过身子低头吐掉了嘴里的东西。   唾液混合着血溅在地上,他发现塞在他嘴里的东西居然和南柯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盛宿崩溃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南柯微微歪头,耐心地为他答疑解惑:“黄连啊,你没见过吗?这可是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好东西。”    第112章   黄连?   盛宿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不是中草药, 而是那句歇后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起来,刚刚他被封了嘴的样子,倒也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话说回来,南柯是有多丧心病狂, 居然用这种法子来折磨他!   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他的心里都要气炸了, 南柯却没什么所谓地蹲在了距离他一米多远的正前方。   盛宿嘴里的苦味和带血的咸腥气混在一起十分难受, 越是难受口腔里分泌的口水还比平时更多。   他痛苦得皱着一张脸,咽是不可能咽下的, 只能张着嘴不停地吐着口水。   可动作稍微一大, 他的下嘴唇又会扯得发疼出血。   如果不是掌心的伤口还没好、他又被绑起来的话, 盛宿觉得自己此时一定会扑上去把眼前这个行同狗彘的贱女人活活掐死!   当然, 被他在心里翻来调去骂了一遍又一遍的南柯,此时也在想——   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梁清清,还想跟她结婚生娃、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话,她也早就把这个杀千刀的给捅得满身血窟窿了。   两个立场不同的人, 没想到在这一时刻,想法却是一样的。   忍下心头的不痛快,南柯看着手掌包得夸张的盛宿,笑着问:“盛总,上次请你吃的那顿饭,是不是没吃好啊?”   盛宿防备地看着南柯盯着自己双手的眼神,想起她说的上次那顿饭, 嘴角的苦水一收, 滑过喉咙咽下去的时候他艰难地闭了下眼睛。   南柯看他不说话, 也不着急, 捏了捏手里的黄连根, 收回了盯着他双手的目光, 轻叹一声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当时让盛总暴露了自己的隐秘,这点确实是我没有做好。”   “你、说、说什么!”盛宿眼神惊变。   南柯站起身,俯视着那张惊慌的脸:“我说,盛宿,就你这德性,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呢?”   “……”盛宿咬牙,愤愤地仰起头瞪着南柯。   南柯却转过身子,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盛宿说:“上次请你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去招惹我家清清,你倒好,把她的店砸了。”   盛宿:“……”   “还有江影,”南柯顿了一下又说,“你觉得陶爽的父母为什么会进去?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没想到你会这么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凭你那点烂招就能把我们都弄死吧?”   “呸!臭**!有本事你他妈的不要跟我玩阴的!”盛宿被戳了肺管子,气得口不择言、破口大骂。   南柯哼笑一声,无声骂了一个词后,朝着他走过去抬手就是一个掌掴。   不要跟他玩阴的?他一个阴到家的废渣,哪里来的脸说这句话?   该不会是以为自己阴不过就有理了吧?   惯他的臭毛病!   南柯这一巴掌用了十分力,她甩了甩又疼又麻的右手,冷眼看着盛宿脸上浮起的红指印:“盛宿,我和你不一样。”   “极端,我是比不上你的。”   盛宿偏着头垂眼看向自己被捆住的手脚,嗤了一声,表情看起来相当不赞同。   南柯无意他的态度,继续说:“你喜欢快刀斩乱麻,宁错杀不放过,我不一样,我喜欢钝刀子割肉,慢慢磨。”   “所以,你最好能记住我的话,不然我一定会一片片割掉你的血肉,让你疼得生不来死不去……”   “还有,你这颗脑袋长得这么圆润,不要只当尿壶,偶尔也转一转,好好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没有自知之明可不行。”   ……   其实在她说这些话之前,盛宿的脑袋就已经在   转了。   上午他待在别墅里明明连门都没敢出,这会儿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个不知道是哪的角落,心里肯定是慌张的。   而且上次南柯至少还把他请进了装修不错的会所,这一次却直接把他按在了这种一看就是废弃的不知道哪哪的鬼地方。   场景的转变太大,他很难不怀疑南柯是想把他就地正法。   最恐怖的是,南柯还这样明目张胆地站在他的跟前,没有任何遮掩,摆明了是不担心他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早上的计划失败,江影没能原地升天。   他收到消息时理智神奇回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冲动之下又做了什么蠢事、又惹了多大的麻烦。   江影从林家离开,林滢有一半的几率会在车上,事情成了倒也罢了。   现在人一个都有没死,江家和林家……万一再联起手来,他盛家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关键是还有这么个鬼一样的女人纠缠着自己,光是想想,盛宿都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一半。   望着南柯那样嘴角带笑,眼中却是无尽杀意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又一次后悔,他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玩意儿呢?!   南柯和盛宿四目相对,左手用力揉捏右手的指节,心里几次闪现出“要不就在这做了他吧”的念头。   然而每次冒出这个念头,她手上的力道就会不自觉地加深,眼前也会浮现出梁清清带笑的眼睛。   几经拉扯,她摇头轻笑,抬手看向腕间的钻表。   出来已经好一会儿了,梁清清虽然喝了酒,但午休的时间还是不好确定,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赶不及在她醒来之前回到家里的。   想起她离开前,梁清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的乖样儿,南柯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转身从盛宿的视线中消失。   回去的路上,南柯想了想说:“待会把他的手机还给他,手脚上的结也都松了,就别管了。”   副驾驶上的女alpha酷酷地哎了一声,掏出手机给没有一起离开的姐妹们发消息。   南柯看向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仔细掂量了好一会儿,又说:“对了,上次的那个车技表演这两天再来一次,要把握一下力度。”   “好说。”开车的女人应声,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南柯回到家里的时候,梁清清刚刚睡醒从床上下来。   餐厅桌子上的东西早已被钟点工阿姨清理干净,南柯粗略扫了一眼,刚想往主卧走,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绕去了洗手台。   梁清清穿着毛绒绒的睡衣从卧室出来时,南柯刚好擦完手回来,两人在卧室门外撞了个满怀。   区别在于,梁清清回身关门,是真的没有看见,南柯是早有预谋,还没走到跟前呢,她就先做好了冲上来拥着清清退回房里的准备。   梁清清身上的睡衣布料柔软,南柯抱着舒服,半天没舍得撒手。   坐回床前,南柯就着地毯半跪在地上,亲手给梁清清穿袜子,换衣服。   梁清清酒意消退,弯着眼睛看着南柯的动作,配合地伸腿伸胳膊,一边享受着南柯的贴心服务,一边笑:“倒也不用服务到这种程度吧?我又不是不能生活自理的小宝宝。”   “怎么不是?你是我的宝贝,简称宝宝,那就是小宝宝。”南柯说着帮她套上裤子,又拉着她起身,扶着她的腰让她转过去,从后面帮她拉好裤子拉链,扣上纽扣。   梁清清顺势靠在南柯怀里,问:“你下午都没有休息吗?”   “没有。”南柯用下巴蹭了蹭梁清清的肩膀,说,“我不困,你睡了以后我就去了书房,忙完又出去了一趟买了甜品回来,我们出去尝尝?”她说得虽不是全部真相,但简单概括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好啊。”梁清清不疑有他,仰头问,“江影和林滢呢?她们回去了吗?”   “没有,在客房里休息呢,不知道醒没醒,待会把她们那份留出来就好了。”南柯说着,又从后面推着梁清清往前走,开门出去。   甜点的确是回来的路上拿回来的,不过是她出门之前就发消息提前预定好的。   南柯买了两份,蛋糕的造型相差无几,颜色和口味不同。   梁清清盘腿坐到茶几前的坐垫上,动作略显粗鲁地拆开看不到内里的蛋糕盒子,然而在看到渐变粉的心形蛋糕上精致的透明天鹅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南柯注意到她呆愣的表情,矮身坐到旁边,表情紧张:“不喜欢?”   梁清清闻言摇头,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纸盒,确认不会碰到蛋糕以后一把抱住南柯,脑袋垫在她的肩膀上傻笑:“这个蛋糕太漂亮了吧!太好看了,不舍得吃了!”   南柯顺着梁清清背上的长发,刚要开口,耳边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江影和林滢也睡醒从房间里出来了。   江影走在林滢的前面,原本是想去餐厅给身后的人倒水的,没想到经过客厅时一眼瞥见了茶几上的蛋糕,她立地站定。   “行啊,吃独食是不是?”她一手揉着眼睛,一手对着正抱在一起的两人指指点点。   指点过后,江影又转身拉住林滢的手改了方向,径直坐到茶几前。   南柯和梁清清听到了开门声,却没想江影和林滢的动作会这么快,登时一起转动脖子看向走过来坐下的两人。   虽然事实上她们并没有像江影说的那样,可梁清清还是生出了一丝尴尬的情绪。   她快速地收回搭在南柯脖子上的手臂,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南柯却看着梁清清突然娇羞的样子,生出了想要逗弄她的心思。   于是她便彻底无视掉那多余的两人,按亮手机屏幕后,把它放到了梁清清的手里。   梁清清握着南柯塞来的手机,并没有第一时间低头,而是红着脸看着瞪着眼睛的二人,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把未拆封的蛋糕盒推了过去:“这份是你们的。”    第113章   江影原本还想借题发挥, 作一作南柯,让她把晚饭也给包了,没想到梁清清是一点弯子都不饶, 直愣愣地就把蛋糕给推了过来, 完全不给她发挥的机会。   坐在她身边的林滢看着梁清清推到跟前的蛋糕盒, 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反应过来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后,忙用胳膊肘怼江影。   江影收到提醒, 也回过味来自己说了什么,反应极快地对着梁清清和南柯道歉:“谢谢,谢谢,刚刚我说梦话呢, 柯姐和嫂子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林滢跟着赔礼:“谢谢, 谢谢。”   梁清清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南柯买的。”   江影又立即看向南柯:“柯姐有心了。”   林滢:“谢谢柯姐。”   梁清清看看突然变得这么客气的她们, 古怪地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南柯。   她心想:一个蛋糕而已,至于么?   此时, 她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块小蛋糕到底有多贵。   林滢拆开蛋糕盒子, 哇哦一声, 掏出手机拍照后发了个朋友圈。   梁清清看着那块造型稍有区别的蛋糕,舔了舔嘴唇,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 传到朋友圈。   没有p图, 没有配文,传个照片不过几秒钟的事情。   可偏偏就这几秒钟的时间里, 原先还是一脸期待的南柯, 表情犹如水面上漏水的船儿, 迅速沉了下去。   她看着从刚刚开始,一双眼睛就格外忙碌的梁清清,双手捧起那只拿着她手机的左手,再次按下电源键点亮屏幕。   梁清清刚发的朋友圈就已经有不少人点赞,结果还没等她点开看看都有谁,注意力又被南柯给吸引走了。   她疑惑地随着南柯的指尖看向了亮起的屏幕,只在左上方显示着时间的屏幕上,壁纸却是她们上午在阳台上接吻的照片。   ……怎么会有这个?她还以为很隐蔽,没有被发现来着!   可从拍摄角度来看,又很难猜不出它会来自谁。   ——要么是江影,要么是林滢,不可能再有别的人了。   所以,梁清清那对刚刚退烧的耳朵刷的一下又红了。   南柯看着那发红发烫的耳朵,终于心满意足。   她心情愉悦、甚至稍显得瑟地拿起叉子,把蛋糕拖到梁清清跟前,温柔提醒:“尝尝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梁清清低着头哦了一声,接过叉子吃蛋糕时羞得都没敢抬头看上一眼不远处的江影和林滢。   不过不得不说,蛋糕的味道相当不错,不是很甜,也不腻人,入口即化,吃起来很是满足。   羞臊的情绪被美食冲淡,梁清清看着旁边相互喂食的两人,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瞅准江影和林滢不注意,快速地补上了不久前那个被打断的吻。   蛋糕做得精致,份量不多。   中午几个人边喝边吃,其实并没吃下去多少东西,睡醒时肚子就已经空了。   所以即便是常规的双人份蛋糕,这会儿你一口我一口的,不一会儿也只剩下个托盘。   江影吃完不忘起身去给林滢倒水,回来时看着手机随口问道:“柯姐,你刚买的蛋糕什么价?我看朋友圈说他们家涨价了?”   梁清清喝完南柯递给她的温水,拿着手机坐上沙发,刚打开朋友圈还没来得及点开动态提醒,就听到南柯说:“是啊,涨价了。”   江影哟呵一声:“真涨了,什么价?”   南柯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笑意:“你那款二开头了。”   林滢也惊了:“翻倍了啊?”   南柯点头,伸手理了理梁清清肩膀的头发。   梁清清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随手拍   的蛋糕的照片,在看到南柯也点了赞以后,顺着她的头像戳进了聊天框。   她问:299?有点小贵。   南柯回:你喜欢吃就不贵[亲亲脸]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回复,笑了一下,返回朋友圈,结果入眼便是沉凝评论的一整排感叹号。   她怔了怔,刚想去问沉凝怎么了,手机的顶栏先一步出现了沉凝发来的微信消息。   ——姐妹,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可以分一口给我吗!   梁清清不大能理解,三百块的小蛋糕就能让沉凝馋成这个样子?银行工作压力这么大的吗?   她回了个捂嘴笑的表情,直接转了三百块过去,顺带备注:请你吃!   沉凝回来一串省略号,又退回转账,然后发了行让梁清清目瞪口呆的文字。   ——真想请我吃多加一个零啊!   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看见了什么,沉凝又转了三百过来,备注是:说好留一口就得留一口!   梁清清眨眨眼睛,片刻后侧目看向身旁正在逛网购平台的南柯。   她想了一下,也打开了手机上的购物软件,用扫描功能找到了同款商品。   梁清清:“……”那三百的确是只能买到一口的。   南柯感觉到梁清清身体上的僵硬,以为她是吃多了蛋糕,肚子不太舒服,便关掉手机侧身问她:“要不要出去逛街?”   梁清清余光发现南柯侧过身来,忙盖上手机屏幕,心虚地啊了一声说好。   江影和林滢本来就挨在沙发上商量要不要出去逛街,听到她们的对话,立即举手表态:“一起一起。”   之后,四人一起下楼出门。   梁清清今天第一天住进来,南柯的本意是想带她散散步、消消食,方便晚上吃饭,顺便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需要添置的,但没想到出来后人就被林滢和江影领进了电玩城。   这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等她们出来,外面天都黑了。   江影玩得尽兴,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于是走在最边上边走边拍胸脯问:“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梁清清和林滢的口味喜好差不多,选餐厅还是比较容易的。   确定好具体餐厅,四人上车前往。   南柯出门时考虑到最近都要给江影服务的陈叔,没做犹豫直接开的她的小白,刚好能够坐下,再多一个人都显得拥挤。   几个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江影提前订好了包房,她们进门后便跟着领路的服务员上楼。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餐厅二楼的拐角,她们竟然碰上了一个都算熟悉的人。   南柯在看清对面人的五官时,下意识挡到了最前面。   偶遇到她们的盛星显然也很意外,她看到江影时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麻烦让一让。”南柯蹙眉,说话间转过身子挡住盛星,抬起手臂让身后的三人赶紧离开。   跟在江影身边的林滢却不高兴地瞪向了盛星,敌意明显。   梁清清看着江影和林滢都走了以后,拉拉南柯的手,示意她一起走。   盛星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她那贪恋的目光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眼见江影离她越来越远,她突然笑出来喊了一声:“江影!你早晚是我的!”   正在行走的江影被陡然停下步子的林滢拽得身子一顿。   她站定后随着林滢转过身,却在林滢气愤地喊出来前,主动抢声:“别做梦了!我是林滢的!这辈子都是!”   刚想开口放狠话的林滢被江影这一嗓门喊得差点闪了舌头,她弯着眼睛扬起下巴,望向远处盛星的表情得意又嚣张。   盛星背着手看着她们,笑得阴沉:“那就走   着瞧好了!”   “走着瞧干嘛?现在就给你瞧。”林滢说着踮起脚尖,勾着江影的脖子现场表演了个湿吻。   梁清清看得目瞪口呆,啪啪鼓掌。   南柯看着一脸惊叹的梁清清,哈地笑了出来,也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地一吻。   盛星看着公然秀恩爱的四人,脸色瞬变,然而她刚要往前迈上一步,身子又生生顿住。   看上去,她好似……挣扎了能有一秒?   之后就奇怪地转过身子,从她身侧的过道离开了。   林滢和江影看着被气走的盛星,相视一笑,循着号码牌走进了她们预定的包房。   江影和南柯一样,都喜欢让餐厅一口气把菜上齐。   领路的服务员记性不错,在给她们指明包间的具体位置后,便匆匆赶去后厨催菜。   四人坐下没两分钟,她们提前点好的菜就全都上了桌。   江影看着比手掌还要大的大闸蟹,相当自觉地拿了一只放到自己的盘子里,拿起一边的专用小剪刀,开始细心又专业地给林滢拆蟹肉。   南柯有样学样,也开始给身旁的梁清清拆。   而等着吃蟹肉的两位omega也没闲着,趁着她们的alpha忙碌的间隙凑在一块,开始聊有关盛星的八卦。   梁清清对于盛星知道的不多,只能听着林滢皱着眉头在那里回忆过去。   南柯和江影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无奈摇头,笑着把蟹肉全都剥进了蟹壳里。   与此同时,距离她们包房足够远的另一间包房里,盛星正低着头汇报自己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慢。   盛欣远的情绪不太稳定,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抬眸问道:“你说江影她们今晚也来这里吃饭了?”   盛行点头。   盛欣远呵了一声,摸了摸被苏虹英打了一巴掌的那半张脸。   上午刚被打完没多久,她就找了冰块冷敷,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脸是肿得没那么厉害了,可对比另一边脸还是大了整整一圈。   最重要的是靠近嘴角的地方,淤痕明显。   她看着本该坐满了人的圆桌,眼睛微眯,是越想越气。   片刻后,咬着牙的盛欣远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她们在哪个包房?你带我过去看看。”   盛星本想拒绝,可想起江影和林滢刚刚那一吻,指甲都在掌心留下了月牙似的印子。    第114章   “柯姐, 你这蟹腿得这么剪,哎!对对……用这边去怼——”   南柯嘴角含笑地听着江影在旁边指点江山,按照她的提醒顺利把蟹腿的肉推进了螃蟹的壳里。   梁清清和林滢看得目瞪口呆。   “你好专业啊!”林滢惊叹地拍了拍手, 她以前没少吃螃蟹, 但都是后厨处理过的, 这样现场看别人拆蟹子还是头一次。   梁清清则是因为不会弄, 所以吃得也少。   除了逢年过节爸妈有时间会帮她处理,平时她是能不碰这些硬壳的东西就绝对不碰的。   对于两个不擅长的人来说, 看到江影和南柯如此轻巧灵活地剥空了整只蟹子,目光自然是崇拜的。   而摘下手套的两位alpha接收到来自身边人崇拜的眼神后,挺了挺后背又各自拿了只螃蟹操作起来。   虽然有点麻烦,但成就感满满啊, 尤其看着自己的omega吃得很香时, 心里更舒坦了。   南柯掰开第二只螃蟹的背壳,刚想把蟹黄用勺子挖出送到梁清清跟前时, 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四人同时抬头。   只见打开的包房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女人。   女人带着黑色点缀了珍珠装饰的礼帽,脸上还有个白色的口罩, 不过从着装和身上的饰品能看出, 这个中年女人有点来头。   可惜, 看不清脸。   南柯和江影对视一眼,警惕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桌沿站起来。   林滢和梁清清也是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后, 跟着放下手里的勺子和蟹壳, 慢慢站了起来。   找上门来的盛欣远并没有给她们打量自己的机会,门开后便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向了包房里唯一的短头发的人。   alpha和omega长相上不好分辨, 但气质却是浑然不同的。   她活了半辈子, ao一眼可辨, 又知晓江影喜留短发,还用费什么力气去辨认?   再说了,那桌前站起来的四张脸,她早已见过。   江影疑惑地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女人,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您哪位,就见那不速之客对自己抬起了手。   然而不等她搞清楚那抬起来的手到底是为了打她而来,还是握手而来,站在她身旁的南柯一碗海鲜浓汤就泼了过去。   那一瞬间——除了南柯本人,其他人都露出了相当震惊的表情。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她们眼中的情绪了。   梁清清一脸呆愣,林滢一脸正经,江影则是满脑袋的问号以及嫌弃,因为那反溅回来的汤汁差点落到她的身上。   除她们之外,被泼的、来着不善的中年富婆也在被泼后震惊得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   站在门外没有跟进来的盛星听到这声熟悉的喊叫,忙拉了把门板快步进来,在看清现场的状况后,立即将盛欣远护到身后。   她看着摘下礼帽和口罩的妈妈,转身怒吼:“谁干的!”   南柯手里的汤碗还没放下呢,她无比坦然地耸肩摊手:“我。”   盛星看着不知何时把披散的长卷发束得高高的南柯,一双眸子里呲呲冒火星,心里惊奇又愤怒——这个女人真是麻烦死了!   殊不知,南柯也是这么想的。   南柯看着露出真容的盛欣远,轻轻啊了一声,把跟前的湿纸巾扔过去:“原来是来老盛总啊,真是失敬失敬。”   听着那个被着重强调的“老”字,本就面目狰狞的盛欣远,五官更加扭曲了。   离异多年,她身边一直不乏主动示好的人,周身围绕的也都是些会吹彩虹屁的马屁精,有谁敢说她老?   真是岂有此理!   盛欣远越想越气,一双捏着袖子的手此时青筋尽显。   先前她只看过南柯的照片,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没想短短的一个照面便气得她肺都要炸了。   她简单擦了擦衣服上的汤渍,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后,抓起桌子上的盘子猛地掼过去。   江影看着那盘子从自己的眼前飞过,忙把距离盛行母女最近的林滢护到身后,接着拉开椅子跨步过去,猛力推了一把盛欣远,最后和挡上来的盛星“抱”在了一起。   南柯看着动作如此行云流水的江影,当然不会只站在一旁看戏。   她避开那飞来的盘子,护着梁清清躲到林滢身边后,也绕过桌子去帮江影按住了缠在她身上的盛星。   江影那一推,盛欣远鞋跟一歪,连退数步,最后后腰抵在了靠墙的餐边柜上。   柜子打开,里面摆放了不少吃饭前服务员撤进去的、清洗干净并消过毒的餐具。   盛欣远后腰撞得生疼,她看也不看被按住的女儿盛星一眼,抓出一把勺筷就朝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扔了过去。   林滢和梁清清她都是知道的,一个搅黄了她女儿的亲事,一个把她的儿子送进了警察局……   扔完东西,她单手掏出手机,给等在车里的几位保镖拨了通电话。   这里的包房隔音效果好,包房和包房的距离也远,劈里啪啦一顿乱响,竟也没能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梁清清眯着眼睛看盛欣远打电话的动作,心知她是想叫人,握了握林滢的手,快步绕过去开始抢夺手机。   林滢反应最慢,但到底也是性情中人,明白梁清清的意思后,冲上去一膝盖顶在盛欣远的腹部,抓过手机就扔进了餐桌中间的大汤碗里。   总之,包房里一片混乱。   守在餐厅外面的大块头在看到手机亮起又暗下,心知不妙,回头低吼了一个字,一行人立即开门下车,准备去救老板。   与此同时,紧盯着他们的两辆黑色沃尔沃的车门也随之打开。   任夏和李娅在找隐蔽地点停车时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车上的人她们是不认识,但无奈车子眼熟啊,加上几分钟之前收到老板发来的“仔细”二字,她们立刻上了心,饭都没顾得上吃,便这么睁着六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死了他们。   两伙人碰面,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   可包房里扭打在一起的六人,却没时间体悟什么氛围。   盛星疯劲有余,耐力不行,在两个alpha的合力压制下,没几分钟便放弃了挣扎。   盛欣远身为一个中老年alpha,虽有天性压制,但压不住梁清清和林滢这两位omega中的叛逆者啊。   所以,对付她们母女俩对于包房里的四人来说,不过出点汗的事儿。   只是可惜了那一桌子的好菜。   盛星和盛欣远鼻青脸肿地挤坐在单人沙发上时,脑门上均出了一层薄汗的四人大咧咧地坐到了她们正对面的三人位沙发上。   江影看上去比南柯要累一些,南柯便贴心地把清清抱在了腿上,给她们留够了座位。   坐在南柯大腿上的梁清清,心疼地看着南柯脸上被指甲划出来的血痕,低声问:“疼不疼?看起来挺严重的。”   “没事,不疼。”南柯笑着紧了紧抱住梁清清腰腹的手,温柔的样子和刚刚吃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对面鼻青脸肿的母女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恨自己不能当场眼一翻,昏过去。   江影和林滢都不大想看见盛星,尤其江影,此时刚经历完“薅头发”的她疲惫地眨了眨眼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反正这顿饭和你们砸坏的东西,以及这间屋   子的清洁费,你们得出。”   南柯闻言蹙眉:“别的不算了?”   “算什么?还想问我要医药费不成?不光有病还做梦呢?”江影回头,说话时眼神却是往那对母女身上瞟的。   梁清清和林滢没忍住笑出了声。   南柯哦了一声:“那行,你是今晚的苦主,都听你的。”   确定好今晚的责任人,江影叹气,拉着林滢起身:“我现在只想去撸串……”   梁清清跟在林滢的后头,南柯坠在末尾。   她顺手关上包房的门时,主动回头:“别太惊讶,你们有的我们都有。”   盛欣远:“……”她算是知道盛宿为什么会栽了一次又一次了。   ……   从餐厅出来,江影搭着南柯的肩膀,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笑道:“柯姐刚刚真帅。”   梁清清在旁边笑:“我也这么觉得。”   林滢站在江影的身旁点头:“不过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问题吗?回头她们报警怎么办?”   “不会的。”南柯说,“她们丢不起这个人。”   林滢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叹气:“我算是长见识了,这一家子奇葩……”   四人上车,南柯绕过停车区,余光特意找了那两辆熟悉的沃尔沃,正疑惑怎么不见了时,看到李娅和任曦从另一个拐角开车出来,心里顿时踏实了。   好好的晚饭被搞砸,江影这个说好请客的组局人无奈地再一次发起投票。   全票通过去音乐餐吧吃烧烤后,梁清清举手表示,要去药房给南柯处理脸上那道细得不能再细的伤口。   江影和林滢自然不会有意见。   不光不会有意见,江影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伤得不是自己,不然林滢这会儿肯定是要……   坐在江影身边的林滢察觉到江影双眼中闪烁的光彩,当即抬手打断:“不管你在想什么,请立刻、马上给我停止。”   江影:“……”   前排的南柯和梁清清闻言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南柯掰了掰右上方的后视镜,从镜子里和江影对上视线后,问:“影子,你说她妈为什么突然过来找你啊?”   江影哼了一声,扁了扁嘴:“谁知道呢。”   林滢跟着应声:“她们这一家脑子都有病的,那脑回路肯定跟我们正常人不一样,管她为什么,咱不受委屈就行。”   梁清清看向车窗外的夜景,也缓缓点了点头:“我看她脸上有伤……说不好是过来找江影撒气的。”   江影来了精神:“凭什么?她那伤又不是我打的!”    第115章   南柯看着镜子里江影脖子伸得和大鹅似的, 伸手握了握梁清清的手,笑:“是呀,刚刚你就应该冲上去给她打对称了, 瞧她那蛮不讲理的傲慢劲儿, 还有她教出来的那俩玩意儿, 打一顿说不定都是在行善呢。”   “谁说不是呢。”江影嗐了一声, 懊恼道,“我这不就是没冲过去嘛。”   车内原本还算严肃的氛围顿时欢乐起来。   江影看着笑出声的三人, 挺了挺身子说:“你们别笑啊,我说真的呢,你们也不是没看见,我真是奔着盛星她妈去的, 是盛星反应太快把我拦住了……”   林滢看着江影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 配合地用力点头:“对对,是的, 我当时站在你后面看得很清楚,就是这样的。”   江影看着林滢说完又捂着肚子笑的样子, 张了张嘴, 最后叹了一声, 放弃了最终解释权。   直到红灯切绿灯,车内的笑声才完全止住,江影也心累得靠在车窗玻璃上不想讲话。   林滢看着江影郁闷的侧脸, 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摆, 轻声哄道:“好了,学姐, 我刚刚真不是笑话你, 我是觉得你说话的表情很萌很可爱, 所以……那是欢喜、啊不对,是喜欢的笑,你别生气呀。”   江影扁了扁嘴,顺着台阶转过身子时对着身边人伸长手臂,唯独表情看上去还是委屈巴巴的。   林滢很喜欢江影气嘟嘟的样子,此时对上她撒娇似的求抱抱的表情,想也不想地顺着伸来的手臂扑进了江影怀里。   抱上以后,她还不忘用掌心轻轻顺了两把江影的后背。   大概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的这番举动像极了她难过时,姜梅君哄她的样子。   江影被林滢抱得胸口发软,用力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认真开车的南柯适时地瞥了眼映着后排两人的镜子,默默伸手把镜子的朝向恢复原样。   梁清清坐在江影的正前方,从听到林滢哄江影开始就捧起了手机,同时还偷偷竖起了耳朵。   南柯变道看右侧的后视镜时发现了梁清清的小心思,心里被那小兔子一样的神态逗得一下下发涨,确认前后无车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一看就带了大任务的耳垂。   因听八卦听得太专心,被南柯的指腹捏住耳垂时,梁清清心虚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也就得亏有安全带绑着。   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让原本只有一股暧昧气息飘荡的车内,瞬间变成了两股。   相当有大局观的南柯第一个意识到了不对劲。   而为了照顾到大家的面皮,她轻咳一声后迅速做出应对—— 一键降下了四扇车玻璃。   冰凉的夜风从窗口灌进来的瞬间,四颗躁动的心登时恢复了正常温度。   后排那对抱着抱着差点亲起来的恋人也随之清醒过来,一齐面向了前方,只是林滢的脑袋还歪靠在江影的肩头。   此时,距离她们的目的地还有三个红绿灯的距离。   南柯觉得自己加速的心跳声渐渐正常后,忍着笑意摇了摇头,又一键升起了刚刚落下的车窗。   凉风被玻璃重新隔绝在外。   离职回笼的林滢靠在江影的肩头,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只有她们一家四口的小群后,在里面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   江影原本并没有注意到林滢在做什么,但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消息提示音,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过去。   反应速度一向普通的林滢,似有所感,竟在她低头垂眸的那一刹那猛然提速,用手盖上了手机屏幕。   江影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那部手机的主人已经坐正了身子,重新调   好了手机屏幕的亮度和系统颜色,然后开始一脸严肃地端着手机快速点动底部的输入法打字。   再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林滢抱住手机聊了三个红绿灯的时间。   直到南柯无比丝滑地将车子停进路边的停车线,那手机屏幕才终于暗了下去。   被冷落了三个红绿灯的江影和南柯同步下车,绕到另一侧帮林滢开门,脸上还是带着修饰过的好奇和讨好:“阿滢,你忙什么呢?”   林滢装好手机,伸手搭上江影掌心的同时摇头,然而不等她说出一个“没”字,先发出了一声让她冒泪的干呕。   江影被林滢这突然的干呕吓了一跳,忙紧张地将她扶到路边。   梁清清下车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林滢不对劲。   她绕过车身,又看了眼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扶着江影的林滢,动作干脆地打开后备箱,拿了一瓶南柯备在后备箱的苏打水,快步送过去。   “这是怎么了?”南柯跟在梁清清的身后,蹙眉看向江影。   “不知道啊。”江影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瓶盖把水递给林滢。   林滢喝了一大口,不扶树了,改扶住了梁清清。   又缓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她仰起脸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摆手:“没事没事,刚刚在车上看手机太专注了,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南柯闻言点点头,一把捞回她的清清,瞪了江影一眼:“林滢在车上长时间看手机,你都不知道拦一下?可长点心吧。”   江影:“……”   这……好吧,是她大意了!   “哈哈哈。”林滢看着傻眼又委屈的江影,笑着把水递到她嘴边,“来,喝一口。”   江影接过水瓶,低头去咬她的耳朵:“没有亲亲,这饭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林滢挑眉,左右看了一眼,用手臂钩住江影的脖子,踮起脚尖就是吧唧一口。   江影登时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水。   两人走进餐厅,抱着吉他的歌手正好刚刚开腔,江影把林滢送到梁清清的对面坐下,又转身去找南柯。   南柯已经点得差不多了,看到江影过来又指了指水盆里的生蚝问:“这个要不要?”   江影瞥了一眼,想起被南柯盖在盛星他妈礼帽上的那只生蚝,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   南柯哈了一声,回头对身边的服务生点头:“那暂时就这些吧。”   穿着围裙的服务生登时微笑点头:“好的,请稍等。”   点好单,南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着江影的肩膀往回走。   两人拐弯避让上菜的服务生时,南柯余光瞥见江影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侧目看了眼坐在桌前正在说话的梁清清和林滢,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原本还看上去有些萎靡的江影忽然就像只被按到尾巴的皮皮虾,立即挺直了腰杆,瞪着眼睛强装轻松:“当然,好极了!”   南柯看着她夸张的反应,点头轻笑:“好极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江影说着拂掉南柯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脚底生风地回到了林滢的身边。   南柯看着好笑,却没有再笑,她回头看了眼正在唱着伤感情歌的男歌手,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向了舞台旁边的一个女生,对她弯腰了说了几句,又掏出手机扫码。   梁清清看到江影回来以后就在张望寻找南柯的身影,然而不等她找到南柯,却先一步看见了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喝啤酒撸串的沉凝。   梁清清蹙眉,看了眼对面正在说话的林滢和江影,也没打扰她们,自顾自地拿着手机起身,径直走到了沉凝对面的位置坐下。   “下午约你吃晚饭时,你不是跟我说晚上要相亲,有约了的吗 ?为什么会自己在这里撸串?”梁清清的声音不大,语气中也没有埋怨,只是单纯的不解。   可即便如此,沉凝还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紧接着眼泪就下来了。   梁清清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沉凝有这么大的反应,忙抽纸帮她擦眼泪。   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只剩下担忧:“几天不见,怎么了这是?快擦擦。”   沉凝撇着嘴流眼泪,接走梁清清轻轻按压在她眼眶下面的面巾纸,用力揩了把鼻涕,完事抱住她就开始哭。   梁清清被沉凝哭得一头雾水的同时眼眶也跟着酸起来,她一下一下抚着沉凝的后背,低声安抚:“我在呢,清清在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说好吗?有什么事咱们一起解决……”   沉凝担在梁清清肩膀上的下巴往下抵了两下。   片刻后,她松开手,眨着带泪的眼睛开了罐啤酒放到方形桌子的另一侧。   梁清清用指背顶了顶被沉凝的哭声感染得生酸的鼻头,拿起那罐啤酒和身边的人碰了一下。   沉凝扁了扁嘴,喝了一口啤酒说:“清清我好像……”   梁清清正专心听着呢,没想到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到,右手忽地被沉凝一把握住。   餐厅用的暖黄色的灯光,并不算多么明亮,但她手上的那枚钻戒却还是在这样的灯光条件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   “哇……”一声惊叹过后,沉凝哭得更厉害了。   梁清清见状,忙伸手捂住指背上的戒指,可沉凝却用力掰开了她的手指,抽泣着说:“我的天呐,冰糖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啊。”   大意了,下午她只说了南柯和自己求婚的事,并没有提钻戒……   梁清清看着沉凝泪流满面的样子,想了想说:“那你买的都是小冰糖。”   同一时间,南柯点完歌转身往回走,一抬眼发现梁清清不见了,忙快步走过去敲了敲桌面:“清清呢?”   江影闻声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对面,扭头看了一圈:“可能上厕所了吧?”   “可能?”南柯啧了一声,立即掏出手机给梁清清打电话。   餐厅的信号不是很好,拨出号码后半天才响起铃声。   南柯正想去餐厅的洗手间找人,转身时看到角落里有个人举着手机对她晃了晃。   她立马再次回过头看向角落,确认真的是清清以后,也顾不上和江影打招呼,快步走了过去。    第116章   南柯来到梁清清的身边时, 沉凝已经松开了那只抓着钻戒的手,哭声也停了,唯独流泪的眼眶还像是开闸的水库, 汹涌不绝。   梁清清看着抿着嘴、嘴角却严重下撇的沉凝, 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南柯抿唇, 侧目看了眼旁边的空位,随手拉过一把椅子, 坐到梁清清的身侧, 问沉凝:“是工作压力太大吗?如果是的话,你说,或许我们能帮得上。”   沉凝从南柯说话开始就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只是眼神有些飘虚, 看上去她好似在专心听南柯说话, 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梁清清看得心疼, 又毫无办法,难受地握住沉凝的手:“是啊, 不管遇到什么事,肯定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沉凝又转动脖子, 看向了身旁的梁清清。   她怔愣了一会儿,用手里的纸巾按住了眼眶, 吸了吸鼻子说:“清清, 我好像快死了。”   南柯:“???”这是从何说起?   梁清清:“!!!”为情所困要自杀?不能够吧!   沉凝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半醉半清醒的一句解释,会让对面的两人陷入怎么的疑惑。   她抬眼扫过两个目瞪口呆的人,又抖着声音说:“是这样的, 前两天单位组织体检, 报告单出来了, 我发现我有一项指数特别高,我、我查过了,这个指数过高,可能是有癌……”   南柯沉默。   梁清清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不、沉凝,不会的,你肯定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   沉凝下唇被上齿咬得血色全无,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那个数值真的太高了……”   梁清清看着沉凝哭得通红、现在仍然泛着泪光的眼睛,问:“那体检报告单呢?拿给我看看。”   沉凝掏出手机解锁,往梁清清手里一塞:“保存相册了,你自己找找。”   梁清清点开相册,最新的几张就是。   图片一张张划过,她才发现沉凝已经去复查过一次了。   几张报告单的时间间隔了三天,她蹙眉看着那两张显示为红色的数值,心底咯噔一声,不安地反手抓了一把南柯。   沉凝的担心并不多余,检查报告单上的数字的确很夸张,两次检查,两张报告单,两个数值。   第一次的数值就已经高得很不正常了,第二次居然几乎翻倍……   不得不说,这确实不是个好兆头。   梁清清抿了抿唇,按住图片选择分享,把图片发送到了自己的微信号,然后还给了沉凝。   掏出自己的手机,确认接收成功后,梁清清问:“医生怎么说的?”   沉凝深吸一口气,答:“医生让我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要自己吓自己。”   “医生说得对。”梁清清拍拍沉凝的手,强颜欢笑,“既然结果还没出来,你怕什么呀,明天我带你换家医院再去查查,肯定没事的。”   沉凝抬头:“明天你不开店做生意了?”   梁清清被她看得心疼,她强忍住掉泪的冲动,说:“我给店里换了自动门,暂时歇业两天,正好也给自己放放假。”   沉凝闻言按着眼角点头:“行的,你是应该放放假了,好好休息休息。”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紧张,心底沉了沉。   她和沉凝不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能起到作用。   于是沉默地看着沉凝桌子上的酒,结果发现酒瓶比烤串还多以后,她又回头看了眼江影的方向,问:“我们和江影还有林滢一起过来的,过去跟我们一起吃吧。”   梁清清拉着沉凝的手起身:“是啊,一起吧,刚好待会一起走。”   沉凝的表情   有些犹豫,南柯微笑补充:“坐得下的。”   沉凝这才侧目看了一眼南柯和梁清清都看过的方向。   看到隔断架后面的江影和林滢,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但又想到自己已经和清清碰上了,坚持拒绝的话,清清肯定会留下来陪自己,南柯还在这里呢,她肯定是不能这么干的。   于是左右衡量过后,沉凝便任由清清牵着她的手,朝着江影和林滢的方向走去,同时还不忘迅速整理好心情,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丧气。   桌子前的江影和林滢不知道在聊什么,看上去非常投入,脸上皆带着笑意。   她们抬头望见跟在梁清清身后的沉凝时,眼中同步出了惊喜的目光,招呼也打得异口同声:“沉凝?这么巧?”   “好久不见,我来蹭个串儿,不介意吧?”沉凝微笑,但那双刚哭过的眼睛的睫毛还是湿漉漉的。   江影和林滢对视一眼,露出友好笑容的同时一起摇了摇头。   大家先前就已经坐在一起吃过饭,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也是算得上是熟人了。   其中也就林滢和沉凝相对来说最陌生,但上次吃饭时听到沉凝剖析了自己的感情经历之后,林滢还是很欣赏她的。   ——虽然沉凝遇人不淑,但知错能改,当断则断,很理智、也很坦诚。   ——所以,沉凝是个很好的omega。   对她来说,不会屈服于天性,有思想、懂得心疼自己,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omega,她都会高看一眼。   沉凝是,梁清清也是。林盼盼就不行。   梁清清拉着沉凝挨着自己坐下,南柯识趣地让到最边侧。   江影看着坐下的南柯,给她使了个眼色,南柯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问。   林滢也看出了沉凝的不对劲,但也没有冒然问出口。   可沉凝又不是傻的,哪里会看不出江影和林滢的目光,自嘲地笑了一下,坦然道:“刚刚没忍住哭了会,让大家见笑了。”   “不会不会。”林滢微笑摆手,理解的说,“成年人嘛,压力都很大,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不丢人。”   沉凝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谢谢理解。”   “哭过就好了,来,吃这个……”林滢说着把刚端上来的烤串主动推到沉凝跟前。   沉凝忙用手抵住那一整筐的烤串,连声道谢:“谢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   这一晚,桌前的五人,除了南柯,其他人又都喝了不少。   不过江影喝得不算多,至少意识还是清醒的,具体表现就是——散场前她还知道要打电话给陈叔,让陈叔过来接她们。   而靠在江影肩膀的林滢看上去就要严重很多,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因为在江影说自己要打电话给陈叔时,她动作极快地一把盖住了江影的手机屏幕,咧着嘴笑道:“不用,我哥他来接我,车子就在外面等着呢,你跟柯姐回就可以。”   南柯听到“我哥”两个字时挑眉,想起了她那个曾经的同班同学林祈,啊了一声,看向餐厅门外。   然后,五人便互相搀扶着从餐厅里走了出去。   林滢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找哥哥的车子,一回身就撞进了一个邦邦硬的怀里。   她皱眉抬头,发现是戴着眼镜的哥哥以后,立即狗腿地笑了起来,转身对江影摆手:“我哥来接我了,拜拜,明天见。”   江影一双漫着雾气的眼睛只容得下林滢,完全无视掉了林祈。   听到林滢说明天见,她忙笑呵呵地跟着摆手:“好!明天见!”   南柯滴酒未沾,自然是清醒的。   她一手搂着梁清清的腰,一手拽着江影的胳膊,微笑有礼地看着   那张看似变了很多,又看似什么都没变的脸,客气地一点头后,转身拉着一左一右的人,往路边的小白车走去。   林祈当年是同班同学没错,但论起来也是真的不熟,眼下碰见点个头打个招呼,南柯觉得就够了。   毕竟她这个大舅哥是江影的,又不是自己的。   更何况,她对这位真假难辨的“花花公子”,印象本来就一般。   回到车前,南柯打开后排的车门,让半醉不醉的沉凝和梁清清进去坐好,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江影塞了进去。   江影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无力地扯了三遍安全带才勉强扣好。   南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问:“把你送回你爸妈家吧?你这副样子自己回去我不大放心。”   江影没有反对,只疲惫地眨了眨眼睛。   南柯便先开车去江家别墅,亲手把江影交到了苏阿姨和江叔叔的手里,又开车去送沉凝。   沉凝醉得比较厉害,好在梁清清是知道沉凝的地址的。   但因为酒精的原因,后排的两人都迷迷糊糊的,南柯只好在离开江家别墅后随便找了家药店买了两支葡萄糖,给她们一人喝了一支。   梁清清不胜酒力,喝得少醉得快,但醒得也快。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身旁呼呼大睡的沉凝,又看了眼空着的副驾驶,和停在大路边并没有行驶的车子,便知道南柯在纠结什么了。   坐在驾驶位的南柯从镜子中看见梁清清睁开眼睛,也没犹豫,侧过身子问:“清清?沉凝怎么办?是送回去还是带回去?明天你真的要带她去医院?”   梁清清是睁眼了,可头和眼皮还是发沉的。   听到南柯的疑问,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说:“肯定是要去医院的,可以的话,咱们把她带回去吧?”   “好。”南柯很喜欢梁清清说得那声‘咱们’,笑着答应,发动车子回家。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了,南柯和梁清清一起把沉凝架进客房,又帮着因为酒精作祟反应慢半拍的梁清清给沉凝脱掉大衣,然后才避嫌地退出了房间,先一步回主卧的浴室给清清放洗澡水。   看着樱花味的沐浴球在浴缸中沸腾时,南柯后知后觉喝了酒晚上是要喝水的,连忙转身去餐厅找杯子烧热水。    第117章   南柯倒好两大杯蜂蜜水回来的时候, 梁清清刚好从客房出来。   两杯水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一杯是开水,一杯是温开水。   南柯把滚烫的那杯放到了客房的床头柜上, 温热的送到了梁清清的嘴边。   半杯蜂蜜水, 加上回来的那支葡萄糖,梁清清体内的那点酒精已经解得差不多了。   南柯放好杯子又领着情绪不算高的梁清清进浴室小泡了一会儿。   热水一蒸, 两人回到床上的时候,梁清清那双好看却没有焦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光彩。   南柯把她搂在怀里, 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轻声说:“医院方面江影有门路,你不要太担心,明天带沉凝好好查一查,就像你说的, 肯定不会有事的。”   梁清清缩在南柯的怀里点头:“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南柯问。   梁清清想了想说:“南柯, 你今天那样对盛星她妈,她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南柯:“什么麻烦?”   梁清清仰头, 紧了紧抱着南柯的手,说:“就像江影她们今天早上经历的那些。”   南柯没有想到梁清清已经想了这么多, 笑道:“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梁清清心里不大踏实,她总觉得那个女人能那么冲动地找上门来, 小动作什么的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南柯却是真的不担心这些, 倒不是她过于自信,只是盛家现在的处境真的非常差。   不说那些可能性吧,单论现在的已知——   田家因为先前的事情, 现在对盛欣远和盛宿的观感必然极差, 不说有气没气的, 助力肯定是不会给的。   其次就是盛宿刚刚得罪了尉家,尉欢被盛宿绑架之后,因为她的干预并没有死成。   当初她找的人送尉欢回去的路上也给尉欢做了提醒,尉弘博和许冰芝什么态度暂且不管,尉欢是绝对不可能随便算了的。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江家肯定要和她们撕破脸,还有心疼江影的林滢。   通过今晚林祈亲自过来接她,就能猜出,她去吃烧烤的路上抱着手机究竟干了什么。   说不好,今晚一过,林家也将和盛家势不两立。   g市的有钱人很多,但又很少,表面上看大家一派和谐、其乐融融,谁和谁见面也都是点头微笑的好朋友、好伙伴。   事实上,谁又真的不分远近?   盛欣远是有钱,可再有钱,她一个人能抵得过三家?   如果只是其中一家站出来说看她们不顺眼也就罢了,可四个大家同时站出来说他们不行。   这样要命的时刻,谁还敢往姓盛的身边靠?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但依然选择靠过来的,能为姓盛的起的作用便不大了,稍微聪明一点的必然会及时撤退,笨一点的跑不及……最后也只有沦为盛家“养料”这么一条道。   所以,今晚一过,盛家百分之九十九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大概也就是传说中的奇迹了。   不过这些事情,南柯并没有打算和梁清清细说。   她闻着梁清清颈后飘出来的香气,抿了抿唇角说:“因为我答应过你会保护好自己。”   梁清清低哼一声算作回应,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像只小猫一样闷头又往南柯的怀里拱了拱。   南柯被她顶得往后让了让身子,嘴角含笑地托着她的下巴,“贴这么紧,你的鼻子还能呼吸吗?”   梁清清顺着南柯指尖抬头,再次仰面看向那张好看的脸,嘴角的笑意浓郁。   她粉嫩的舌尖快速   舔了舔下唇,说:“南柯,我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心跳吗?”南柯身姿往下,重新调整好姿势,用鼻尖轻抵住梁清清的鼻尖。   呼吸交错中,梁清清调皮地主动蹭了两下南柯,摇头否认:“不是。”   南柯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看起来相当享受梁清清的小动作。   梁清清感觉到来自南柯的引诱,又配合地轻蹭了两下,心中回味着刚刚南柯发出的那道上翘的尾音,再开口时也闭上了眼睛:“人海中遇见你,我听见了。”   南柯的呼吸随即一顿,眼睛也重新睁开看向怀里的人:“我还以为……”   梁清清说:“我知道你去点歌了,所以有留心。”   南柯哦了一声,枕在枕头上的脑袋缓缓抬起。   她借着温暖的夜光看着梁清清薄厚适中的嘴唇,心间和喉间一起发痒,短暂的犹豫过后干脆放弃挣扎,笑着舔了上去。   这一刻,她们唇舌相抵。   而客房里的沉凝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在床上翻了个身。   好在翻过身以后她的眉心便重新舒展来开,好似刚刚所有的不痛快,真的只是因为她当时的那个姿势不舒服。   然而,放松只是这一刻的。   下一刻,那平坦的眉心又夹了起来。   这一夜,对南柯和梁清清来说是价值千金的春宵,对沉凝来说却是如山海倾倒。   煎熬无比又疲惫不堪。   可是等她再睁开眼睛,所有的荒诞噩梦又如流沙般随风消散。   睡醒的沉凝平躺在陌生柔软的大床上,瞪着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陷入了久久的愣怔。   这……哪儿啊?   昨晚喝多了发疯跑去开房了?跟谁?   可这里也不像是酒店啊……   那是被坏人捡了?   卧槽?!   沉凝的脑袋慢悠悠转了一大圈,忽地想到某种可能,蹭地抬起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衣衫完整后再次躺了回去。   又缓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她终于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仔细打量她所在的这间房子。   不得不说,房间的装修相当高级有质感。   而距离她最近的、一看就不便宜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大杯的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杯子她前不久才在手机上看过,是价值上万块的奢侈品牌家的产物。   嗯……由此可见,这的确不是酒店,而是某个她不知道的有钱人的家。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仔细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羡慕地感慨一声,坐回了床沿。   沉凝认识的有钱人不多,目前距离她最近的除了好朋友的alpha和好朋友alpha的好友之外,她再也想不出有谁还有实力拥有这样昂贵的房子了。   可是,无论是南柯还是江影,她都不应该出现在别人的家里才对。   想到这里,沉凝回忆了昨晚自己和相亲对象拜拜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安全系数相对路边摊要高一点的烧烤餐吧……   哎?她撸串时是不是偶遇清清了?   ……那她是跟清清过来的?   ——所以这真的是清清的alpha的家?!   得此结论,沉凝忙起身离开床沿。   她在网上看过网友分享的豪宅布局,知道有钱人家的房间多半都是带卫生间的,便用手沿着墙壁摸了一圈,最后在拐角位置找到了卫生间的隐藏门。   沉凝推开那扇隐藏得非常好的隐藏门,原地无语了约莫三十秒的时间。   ——隐藏门做得这么隐藏,属实是有点没必要。   心累过后 ,她又在卫生间里找到一次性洗漱用品后,快速把自己整理清爽后,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没想到的是,沉凝这边刚探头就和外面距离她没有三米远的梁清清对上了目光。   梁清清今天穿了一件浅青色的半领毛衣,下身是一条奶白色的直筒裤,看上去奶呼呼的,温柔极了。   沉凝尴尬地笑了一下:“早啊。”   “早。”梁清清微笑点头,端着杯子朝她走去,停下脚步时问,“医保卡在身上吗?”   “干、干嘛?”沉凝警惕地看着梁清清,好似一点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梁清清理所当然地说:“带你去医院检查啊。”   “检查?检查什么?”沉凝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清清是知道我得癌了吗?   ……不能够吧?她嘴最严了,爸妈都还不知道呢!   梁清清看着沉凝脸上突然冒出的紧张,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心想她昨晚真的喝到断片的程度了吗?   可以前也没发生这种事情啊?   沉凝看着梁清清渐渐严肃的表情,眼睛滴溜一转,主动避开和她目光相接,回头指了指不知道是哪的地方下,抓了抓耳朵说:“这里是南柯家吗?看起来真不错哈。”   “沉凝……”梁清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朝她伸出了那只戴着钻戒的手。   心虚的沉凝看到那枚闪亮的钻戒,登时哇哦一声,果然又一次惊奇地抓住了她的手,“我的天呐,这是南柯送给你的?冰糖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呀……”   梁清清听着她这和昨晚何其相似的发言,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她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又说了一遍:“那你买的都是小冰糖。”   沉凝啊了一声:“你这句话我好像听过。”   “是的,昨晚我们才说过差不多的话。”梁清清说。   沉凝:“……”   三秒钟后,昨晚的记忆像突发的洪水般,凶猛地冲破了酒精封印,快速在沉凝的眼前又演绎了一遍。   梁清清看着突然不说话的沉凝,陪着她一起沉默的同时还不忘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沉凝捧着玻璃杯,缓缓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梁清清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问:“想起来了?”   沉凝垂头。   梁清清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可真不够意思,昨晚我要是碰不见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跟我说了?”   “那倒也没有。”沉凝叹气。   梁清清理解她的心情,也知道她的顾忌,但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问:“跟领导请假了吧?”   “没有!”沉凝登时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到处找手机。   梁清清无奈地起身回到客房靠墙的桌子前拔下数据线,提溜着昨晚她亲自插上的手机回来,心中不禁叹气。   ——酒精害人呐。    第118章   梁清清在客厅和沉凝说话时, 南柯正在主卧的卫生间里和江影打电话。   江影昨晚回家后没多久便被苏虹英和江泰然夫妻联手醒酒,进行了一场促膝长谈。   这会儿正困得五迷三道的,听到南柯说要通道给沉凝做全面体检, 顿时精神了。   她回忆着昨晚沉凝那红着眼睛的可怜样儿, 同情心立起:“她怎么了?昨晚哭成那样不会也是和身体有关系吧?我还以为她又被渣a骗了呢。”   南柯说:“没有,就是做个体检, 你能不能行了?一大早别乱说话。”   江影哦了一声,给了肯定回答。   南柯目的达成, 挂上电话后开门出去找清清, 俩人一起送沉凝去检查。   为了防止有的检查项目需要空腹,南柯和梁清清默契地没有提早餐的事情。   江影给开的通道十分方便,整套检查做下来,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三人医院出来的时候还不耽误吃早饭。   吃过东西, 梁清清想起昨天下午说的那个蛋糕的事情, 便主动挽着南柯的手问:“你昨天下午的那个蛋糕是在哪里买的呀?”   沉凝跟在梁清清身后, 听到蛋糕两个字时,耳朵立即竖得笔直。   南柯想起昨天下午手机上收到梁清清问的299, 低头看她:“还想吃吗?那待会我去给你买,是要和昨天一样的, 还是换个口味?”   梁清清摇头:“我想跟你一块去买。”   南柯犹豫了一下,笑:“那好吧, 我们现在去?”   “好。”梁清清点头, 慢下脚步,拉住了从刚刚开始就总是比她慢半步的沉凝。   沉凝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梁清清握住自己的手,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   梁清清侧目:“闹哪样?”   沉凝忙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梁清清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走到路边的停车位上车。   沉凝看着和自己一起坐进后排的梁清清, 登时不安地瞥了眼南柯, 低声赶人:“去去去,你到副驾驶坐去。”   梁清清不解地看着沉凝:“你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沉凝哎呀一声:“我这不是怕我这颗电灯泡太亮么。”   “……”梁清清表情复杂地看着说得认真的沉凝,深吸一口气,“你以前可没这毛病的啊。”   沉凝扁嘴:“那不是还有别人呢么……”   梁清清无奈地点了点头,侧身打开车门下车,重新坐上了副驾驶。   南柯从镜子里看了眼无比上道的沉凝,笑着对梁清清眨了眨眼:“沉凝爱吃蛋糕吗?”   沉凝坐在后排,冷不丁被南柯点名,啊了一声说:“我呀,还挺喜欢的。”   梁清清:“……”昨天下午转账三百要求留一口的那个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南柯点头:“那等会看到喜欢的多挑点,不要客气。”   沉凝忙连声道谢。   梁清清看着从出门起就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并客气得厉害的沉凝,心感无奈却又没法说什么。   在这一点上,她和沉凝都是一样的,谁也没资格笑谁。   ——两人都是不喜欢当电灯泡的人。   电灯泡多得时候还没什么所谓,只要剩下自己这一个,就会立即坐立不安。   当初沉凝和周腾腾约会逛街,叫上自己时,她的状态就和现在的沉凝差不多。   现在换个角度想想当时的自己,原来是这样别扭的。   梁清清想着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南柯侧目看了她一眼,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到她眉眼带   笑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人下车,一起走进了装修看上去就很贵的蛋糕店。   走进店里,沉凝和梁清清手牵手看着柜台里的蛋糕,虽然她们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同程度的心里准备,但在看清下面的标价牌时,交握的手还是不由得攥紧,发了层潮汗。   南柯转身看着梁清清和沉凝交换眼神的样子,心知现在让她们自己选已经不是好主意了,便独自走到柜台前点了两个新品蛋糕,要了一个六寸的,一个八寸的。   梁清清原本主动提议来这里就是为了哄沉凝开心,但没想到真的面对着那一长串的价格时,她的肉和心还是疼得厉害。   离开蛋糕店。   沉凝一手提着八寸的蛋糕盒一手抱住梁清清,表情看上去是开心又激动,双眼泛红的样子好似随时都能掉下眼泪来。   她用力地抱着梁清清,声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绪在发着颤儿:“清清,你真的……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南柯:“……”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   梁清清听着沉凝这些年来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台词,嗯了一声:“可以了,你蛋糕盒歪了。”   沉凝闻言立刻松手,确认手中的蛋糕盒是平稳的以后,又眼疾手快地为梁清清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缓缓收回手的南柯:“……”好像工具人都排不上了。   不过,清清能有沉凝这么个姐妹,还真挺不错的。   沉凝昨晚喝了酒,这会儿没法自己开车回家,身为她异父异母亲姐妹的alpha的南柯便好人做到底,又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车子停下后,沉凝好似终于得到解脱,对着前排的两人打了声招呼,提着蛋糕开门下车就跑。   坐在副驾驶的梁清清看着步伐轻快地离去的好友,忙降下车窗喊她:“沉凝!”   沉凝已经穿过小区的大门了,听到梁清清的声音又转身回头,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愉悦:“我在!”   梁清清抿了抿唇咬住笑出声的冲动,招了招手说:“医生说了,因为你昨天喝酒的原因,有几项检查的结果可能会不准确,今晚不要喝了,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再带你去查一遍!”   “……”沉凝卡机三秒后微笑点头,“清清,你果然是我亲姐妹!明天见!”   梁清清:“……”   看着沉凝走远的背影,南柯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沉凝可真逗。”   梁清清垂眸:“如果没有刻意就好了。”   南柯侧目看向梁清清的侧脸,原以为她还在为沉凝的身体担心,正要思考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她,没想到下一秒梁清清也低下头笑了起来。   ……   车子离开沉凝家的小区门口,平稳地朝着南柯家驶去。   梁清清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一会儿看看手机屏幕,一会儿看向车窗外倒退的景色。   南柯看她忙碌的样子,等红灯时没忍住问了出来:“在忙什么?”   梁清清说:“在问门窗店的老板哪天能去给我装门。”   “老板怎么……”南柯说着看向前方的信号灯,然而抬眼的瞬间,她忽地浑身一震。   刚刚从她前面经过的那辆车子的后排里坐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白若雅?   她不是被盛宿软禁在别墅里了吗?怎么出来了?   梁清清抬头看了眼南柯,又看向正前方的信号灯,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背,提醒道:“绿灯了。”   “啊?哦。”   南柯回神,右手换挡,轻点油门穿过路口。   过了路口以后,梁清清确认车况良好,放下手机,侧身面向心不在蔫的南柯:“怎么突然走神了?在想什么?”   南柯想起那张笑脸,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看到个不该出现的人,可能是我看错了。”   梁清清没听懂:“不该出现的人?已经去世的人?”   “……”南柯笑了,“不说这个,花店玻璃门的事儿怎么样了?”   “老板说还得明天,已经是最快了。”梁清清说。   南柯点头:“明天也行,多休息一天呗。”   梁清清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十五分钟以后,车子终于回到了南柯居住的小区楼下。   然而,梁清清和南柯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她们的正前方,此时横了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而开车的人也是她们昨晚才见过的盛星。   打不死的蟑螂吗?   怎么这么快又找来了?   梁清清表情复杂地看了眼车窗内的盛星,扯了扯嘴角:“真来了。”   南柯嗯了一声,解开身前的安全带:“等我,我马上回来。”   “南柯。”梁清清蹙眉,显然不同意南柯的安排,解开安全带就想跟着下车,却不想走到车头前的南柯又一次对她摆了摆手。   “……”梁清清嘶了一声,扭头朝着两侧看了一眼,确定那两辆时常跟着她们的黑色沃尔沃也停下之后,才勉强忍住了开车门的冲动。   南柯下车后,径直走向法拉利的副驾驶。   不等她走近,副驾驶上的人也主动开门下车,靠在车门上冷眼看着她。   一点都不意外,就是她预想中的盛欣远。   南柯微笑着走过去:“我还以为自己眼花呢,没想到还真是老盛总,您这样频繁出场,说真的,多少有点不体面了呀。”   盛欣远并不搭腔,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南柯摊手:“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老盛总不是我来找我的?那,打扰了,有缘再会。”   盛欣远看着说完就想转身走人的南柯,冷呵一声:“站住!”   南柯果真配合止住脚步,只是同一时间,任夏和李娅的车上同时下来两个人走了过去。   盛欣远看也不看向她走来的人一眼,一双满是细纹的眼睛只定定地看着望回来的南柯,问:“我儿子呢?”    第119章   时间倒退回昨天下午。   南柯从废旧的郊区仓库离开。   盛宿缩在墙角缓了好一会儿, 火辣辣的掌心和左脸让他羞耻到了极点。   和他同在的,还有一个背着光、戴着帽子的女alpha,正远远地看着他。   盛宿看不清那个女alpha的长相, 只觉得她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残忍至极。   尤其是她投来的目光, 光线不足的空间内, 他其实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眼睛, 可偏偏就是感觉她好像在看一只等待剥皮的兔子。   ……也可能不是兔子,而是一只更加不值一提的小白鼠。   他仰头抵在满是灰土的墙壁上,半眯的眼睛看见那个像在看笑话一样的女人忽然手背到身后、拿出了手机。   她举起手机的那一瞬间, 盛宿承认, 他竟有些担心她是想拍下自己的狼狈惨样。   ……好在他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闪光灯和咔嚓声。   而面对着他的女alpha在查看完手机上的消息以后, 周身的气场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原本还算散漫的站姿, 忽然就变了味儿。   盛宿看着那女人一抖袖口, 然后啪嗒一声打开了滑落在手中的折叠刀,后背的寒毛唰地一下全都立正站好了。   这样的破地方以及这样的画面,他很难不相信, 对面的人是来杀他的。   很久之前,盛宿就不是个敬畏生命的人,眼下明确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才惊觉原来死亡竟是这样令人恐惧的事情。   他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和指过来的那把透着寒光的利刃,喉咙不受控制的做了两个对比平时要艰难无比的吞咽的动作。   那一刻, 盛宿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喉咙里的什么东西滚动摩擦出的声响。   看,在生死面前,连他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叛逆了。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 他想要喊叫求救都发不出一点声响, 耳边只剩下那从他的血肉内发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小小异响声。   冰冷的刀身贴着那张还算细腻的脸皮滑过, 阴影下盛宿的睫毛都在颤抖。   女alpha却并没有如他预想中翻转刀身,用看上去就锋利异常的刀刃划开他的皮肉。   而是冷笑一声,动作干净利落地挑断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看着绳子断裂的刹那,盛宿简直不能相信这动作背后代表的意义。   完成指令的alpha看着都快吓哭的男人,勾起左侧的嘴角俯身看着他说:“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杀人的。”   盛宿:“……”   是没杀,但感觉已经死过一次了。   女alpha站起身后,又掏出一部手机丢到地上,接着再也没看墙角的人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失去所有束缚的盛宿看着跟前的手机,猛喘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瞬间瘫软下去,靠在墙体的夹缝中半天没有动弹。   他掌心的伤口割得不算浅,指腹上细小的扎伤也非常多……   这种情况下,手腕上有没有绳子的区别根本不大。   ——他都没办法自如地操作自己的手机进行自救。   手机的价值被压缩,但并不代表没有价值。   瘫了半天的盛宿看着那扇半开着的门,谨慎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听到汽车发动并离开的声音以后,撑着胳膊肘挪了又挪。   浑浑噩噩地从地上捧起那部设有数字密码解锁和指纹解锁的手机后,他倚靠着墙壁站起来,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向他的那扇生门。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南柯带他来的这个鬼地方竟然是不久前他亲自选定的废仓库。   更让他意外的是,当他步履踉跄地从仓库里逃出来时,仓库外面竟然还停着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放过他了的吗?   盛宿警惕地看着那辆在他的意识中并不该出现的可能,尽可能拉开自己和它的距离。   然而原本看不见驾驶员的车内,随着他的回头突然出现了个胡子拉碴的驾驶员。   和那位不讲究的驾驶员对上视线时,盛宿的心中警铃大作,抬脚就跑。   可是两条腿倒腾得再快又怎么比得上四个轮子的?   于是,一分钟后,奔逃的人毫无悬念地被突然停下的车子拦住,唰的一声打开了的车门内两名壮汉探头,一如他第一次对南柯出生的那个夜晚的马路边。   不同的是,当时的南柯跑掉了,他却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掳了上去。   这一幕,南柯并没有看见,但预想得到。   她请的人,费用不低,本事也不小。   在把盛宿带到那处仓库里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发现被跟踪了,并第一时间找到南柯报备。   当时南柯给出的回答是:“那你们慢一些,别把人家甩掉了。”   所以,在面对盛欣远的质问时,她并不意外,也对盛宿可能会在的地方心知肚明。   但是,她为什么要告诉盛欣远呢?   温暖的阳光从天顶撒下,南柯看着沐浴在阳光下、脸色却阴沉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盛欣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问的,好像我才是你儿子他妈?”   “……”盛欣远瞪着南柯,改口再问,“盛宿呢?”   南柯点头:“这次听懂了。”   盛欣远看着南柯淡定的样子,双眼中的火苗烧得更大了,她几乎低吼出声:“他人呢!”   南柯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你儿子不见了,你可以求助警察叔叔,也可以自己去找,跑来问我可没什么道理,我跟他不熟。”   盛欣远咬牙,右手抬起挥了一下,从她的身后立即走上来两个壮汉。   眼见这一幕,坐在车上的梁清清眉头皱了起来。   南柯看着多出来了两个大块头,环视一周的时间里身边也多了四个训练有素的女alpha。   可她却像没有看到多出来的人一样,对着正前方的盛欣远微微一笑:“老盛总该不会破罐子破摔,要当街跟我耍无赖吧?”   盛欣远:“……”   南柯往前走了两步,笑得如沐春风,声音却清冷异常:“上次老盛总就做得很好,这种伤及脸面的事儿啊还是得背地里来,这样堂而皇之的多丢人呐,你说是吧?回吧,我跟你儿子真不熟,你要不信,等没人的时候再来找我,随时恭候。”   盛欣远看着南柯嚣张的侧脸和无情地嘲讽,眼神变了变,伸手就要往南柯的脸上抓去。   南柯的脸上到现在还有一道淡淡的红痕呢,哪里还不懂得爱惜这张脸的,不等她抬起胳膊就已经后退一大步。   盛欣远的手挥空,后背却实实在在贴回了车门上。   壮汉反应迅速,可耐不住南柯的人反应更快。   南柯笑着指了指小区门口的岗亭:“有摄像头的啊,现在滚蛋还来得及,迟一迟……收不了场了后果自负哦。”   梁清清从南柯走近盛欣远的时候心就提起来了,眼下看到她避开的动作,攥紧的胸口稍稍松了一点。   不管如何,只要南柯没事就好。   盛欣远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威胁,靠在车门上捂着手腕,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南柯看着听劝的盛欣远,刚转过身想走,又听到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走着瞧!”   她无奈摇头,心   想这位老母亲和她的女儿还真是一模一样呢,都喜欢说这三个字。   可她不一样,她喜欢现世报,立即报。   于是南柯犹豫了一下,转身抬腿,一脚踹掉了法拉利的后视镜。   她说:“我不喜欢被威胁,甚至很讨厌,不过以前还算能忍,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快来了,天高物燥的,有点冲动。”   掉在地上的后视镜随着啪嗒一声出现无数裂痕,南柯低头看了眼,神情依然坦荡:“不好意思,老盛总,刚刚我只是想跟你秀一下腿脚,不小心踢掉了你的镜子,对不住啊,钱我会赔的。”   盛欣远看着从刚刚就一直顶着一张笑脸的南柯,心头血浪翻涌,然而却毫无办法。   盛星在盛欣远撞到车门上时就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接着亲眼目睹了南柯踹镜子又看见她转身想走,抬脚就想拉住她理论。   明明从头到尾南柯都没有分一个眼神给盛星,可当盛星向她走来时,她又准确地瞄准了那个被江影打成猪头的alpha,伸手对她点了点。   盛星看着南柯的动作以及身后的人,脚步一顿,僵在了原地。   回国后第一次见南柯时是怎样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可眼下她却诡异地生出了一种感觉——她惹不起这个人。   即便不久前,她还是被朋友圈疯狂嘲笑的被尉家抛弃的不值钱养女。   不过南柯可没空管她在想什么,三步并两步,快步回到自己的车上。   梁清清看着终于回来的南柯,蹙眉看了眼站在法拉利周围的母女,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心里的疑问。   南柯注意到梁清清在刻意调整呼吸,发动车子绕过碍眼的车和人后,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可惜梁清清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反而在看到她的右手时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就轻捏了一下她的指尖,抓着她的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那一刻,南柯真的很想叛逆地再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之上。   而梁清清好似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瞥了她的右手一眼,柔声提醒:“好好开车。”   南柯忍笑点头,直等到车子安稳地在楼下的停车区停好后,她才侧过身子问:“清清,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梁清清闻言抬头,眼神中的诧异和刚刚的一模一样,好像在说——我当然有问题想问你了。   而看出梁清清眼神里的潜台词,南柯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地笑出了声。   梁清清不太理解南柯的笑点,奇怪地看着她:“笑什么?刚刚她们跟你说了什么?”    第120章   “没笑什么啊。”   南柯开门下车, 绕过车头,一手牵着梁清清,一手拎着蛋糕盒, 笑眯眯地往车子对面走去。   梁清清哦了一声,跟上她的脚步在单元门口的玻璃门前站定, 问:“所以她们特意跑过来是跟你讲了个笑话吗?”   “笑话?”南柯没有想到梁清清会把两个问题串联到一些, 短暂的犹豫过后, 一边腾出拎着蛋糕的那只手的食指输入密码,一边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梁清清原本那么说, 并不是真的觉得南柯是在为姓盛的母女的到来而发笑, 而是想要套出她想要的真正答案, 却不想她身边的这个狡猾的alpha居然就坡下驴, 就这么好说话地认了。   小算盘落空, 梁清清扯了扯嘴角,脸上的情绪降落得相当明显。   南柯看着她当真的表情,拉着她走进玻璃门, 又迈进电梯后,想了想说:“好吧,其实她们过来是想问我盛宿的下落的。”   “笑话,盛宿不是她们的……”梁清清闻言哼笑,然而不等她说完, 又收了声。   盛欣远是盛宿他妈,盛星是盛宿她妹,这么两个人过来找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柯问盛宿的下落, 的确非常无厘头, 且像个笑话。   南柯侧身看她:“你看, 我没敷衍你吧,她们真的过来跟我讲了个笑话。”   梁清清:“……”   这么解释的话,她的确无力反驳。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就此发表任何看法。   ——那一家人,大多数的时间里,光是想想都是让人无语的。   所以,能不能还是不要提了,免得影响心情。   电梯升到顶楼,南柯牵着梁清清从电梯里出来。   她站在家门口放下蛋糕,亲手帮梁清清换好拖鞋,又牵着她的手进门。   “蛋糕要现在吃吗?还是先放冰箱?”南柯走出玄关,站在客厅和餐厅的中间,回身请示梁清清。   现在刚刚上午十点半,距离她们吃过早饭还没两个小时,同样的距离午饭也就差不多还有两个小时。   一块蛋糕而已,吃是肯定能吃下的,但是吃下去了,午饭铁定是吃不下了的。   于是梁清清摇了摇头:“放冰箱吧,下午再说。”   南柯应了一声,松开她的收,独自提溜着蛋糕转身走进餐厅靠墙的对开门冰箱前,把蛋糕连盒都放了进去。   梁清清跟在南柯的后面,赶在她关上冰箱门之前,快速扫了冰箱内的东西。   南柯回头时刚好对上那双好奇的眼睛,意识到她明光中的好奇,又重新打开冰箱门,干脆从上到下把里面摆置的所有都行都仔细地给身旁的人介绍了一遍。   “哇,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啊,都没什么食材,看起来你基本是不在家里开火的呀。”梁清清说得认真。   南柯笑答:“是的,做饭比较费时间,忙的时候没空做,不忙的时候懒得做。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不大会。”   “很坦率,不过我也是,咱俩算是半斤对八两,差的不多。”梁清清点头,比南柯更加坦直。   “……”   南柯听着梁清清的自我评价,笑着关上冰箱门,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都没有好好带着清清在家里转过。   目前为止,清清好像也只去过家里的卧室、阳台、客厅和餐厅,她的心里不禁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梁清清并不知道南柯在想什么,只看到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奇怪地仰头看着她:“你脸红了。”   南柯闻声对上梁清清清澈的眼睛,用力捏了捏双手的拇指,表情有些尴尬:“我、清清……”   梁清清听到南柯叫自己的名字,嗯了一声:“你怎么   了?想说什么就说啊,又没有外人,干嘛一副好羞涩的样子?”   南柯登时哭笑不得,她伸手按了按脸颊,尽可能地让发烫的面皮冷却下来。   差不多五六秒之后她才再次开口:“没有,我就觉得我好像都没有好好带你认识一下家里的房间,有点——不太好。”   “是的。我到现在对你家的大小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梁清清说着,歪头看了眼南柯背后没有关死的推拉门,因为身高问题,她只能看到吊柜的边角。   南柯看着梁清清好奇猫咪似的动作,舔了舔嘴唇,牵起那只老干部一样背在身后的手,红着脸笑道:“那就从这里开始吧,让你仔细看一看我们的家。”   梁清清听着最后四个字,眨了眨眼,没有接话,但表情看上去是非常愉悦的。   南柯单手推开厨房的推拉门,领着梁清清进去,然后把柜门一一打开,让她们都可以看清内里摆置的东西。   ——最右边的底柜里放的是各种花里胡哨,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的小酒杯,右二的柜子里放的还是酒杯,只是看上去实用性要比第一个柜子里的高那么一丢丢,再往右……依此类推。   梁清清站在南柯的旁边连连点头:“原来你喜欢买好看的杯子。”   “算是吧。”南柯笑应,又把看过的柜门一一关上。   从厨房里出来,南柯拉着身后的人径直走到餐厅靠墙的酒柜前,和刚才一样再次打开了碍事的柜门。   梁清清酒量一般,平时除了啤酒其他的酒都很少碰,所以里面摆放的很多酒瓶她都不认得。   南柯知道她对酒不了解,便笼统地说了哪一片是度数高的,哪一片是度数低的,哪一片是甜的,以及哪一片是辣的。   梁清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评价酒瓶的造型时意外发现在底部的角落里,竟然装了一颗摄像头。   南柯注意到梁清清的目光,看向那颗摄像头时笑道:“我装的,因为这个位置我放了一些比较值钱的藏酒,先前也出现过少酒的现象,算是为了安心吧,就装了它。”   梁清清理解地点点头。   南柯随手关上酒柜的门,又顺着去了客卫,接着就是客房、书房、以及隔在主卧和客房中间的那个专门给她放东西的“收藏室”。   梁清清知道南柯的消费水平和购物喜好,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买这么多。   尤其是当她看到摆在架子上、成排的同款却不同色的包和围巾时,整个人都懵了。   南柯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尴尬,但当梁清清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她时,她又强装淡定地秀了一句:“怎么样,这是我遇见你之前就为你打好的江山。”   梁清清:“……你确定,是为我吗?”   这记直球,她还真有点接不住。   南柯面对梁清清的质疑,坚定地点了点头:“以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这些就是你的,请随便用,千万不要客气。”   梁清清:“……”   一层转完,南柯又带着梁清清上了二楼。   这是梁清清第一次踏上南柯家的楼梯。   上层的面积比下面的稍微小一点,但胜在露台大,梁清清站在空荡荡的阳光房内时心里激动又开心——   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她不光可以养小盆栽了,还可以养大盆栽。   离开阳光房,梁清清又走进一间南柯的储藏室。   这一间和楼下的完全不一样,摆放的东西也没有丝毫相同,全部都是南柯多年来收集的手办。   看着拍得整整齐齐的“小人”,梁清清算是彻底明白了。   ——难怪当初看到自己买的口红和香水时,南柯没有丝毫惊讶,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收藏家!   从楼上下来,梁清清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南柯看着梁清清严肃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喘,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坐得板板正正,无比乖巧。   说实话,虽然有犯错的感觉,但也仅仅只是感觉,她并不真的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梁清清除了震惊之外也没有别的情绪,主要是因为她拎得清。   南柯能买这么多的东西,一是人家有这个经济实力,也没花她的钱,二是人家喜欢,毕竟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爱好?   但该震惊还是要震惊的。   两个人四只眼睛,对望了好一会儿。   梁清清抚着心口问:“那、那你以后还这么买吗?”   “应该会收敛一点?”南柯想了想,自己也不是一口气买这么多东西,又解释说,“那些东西其实也不全是我自己买的,有一小半是别人送的,楼上的那些也不值什么钱,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把它们打包卖了也没关系的。”   梁清清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柯看着梁清清紧张的样子,笑着挪回她的身边,余光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跟着念起了上面的文字消息:“我们中午吃什么?”   梁清清看着话题如此跳跃的南柯,想了想说:“你想吃什么?中午我请吧。”   “说得太见外了吧,我们现在还不算一伙的吗?”南柯说着贴到梁清清的身上,蹭了蹭她的肩膀,伸出手指点亮了暗下去的屏幕,一边打字回复江影,一边说,“让江影请吧,刚刚那句话是她问的。”   梁清清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南柯,抿唇笑了起来,但心里却想得认真——以后结婚了,她一定要捅咕捅咕南柯的消费观。   虽然经济自由,但太自由了也不行。   俗话说的好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第121章   当天中午, 江影顺利从苏虹英和江泰然的眼皮子底下出逃成功,和南柯两口子顺利搭了一顿午饭。   唯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从来淡定自若的嫂子梁清清梁老板, 居然有些心不在焉的,频频发呆走神。   江影惊奇地盯着南柯半晌, 想要盯出一个答案, 然而南柯却像是掉线了一般, 不是闷头吃饭就是闷头吃饭,完全看不到她膨胀的好奇心。   可她哪里又是会揣着疑惑装明白的人?   眼看桌前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江影放下手里的汤勺, 直接将视线锁定在了梁清清的身上, 叫了一声:“嫂子?”   南柯和梁清清同时抬头看向伸着脖子的江影。   江影浑然不觉自己的发声有多突兀, 微笑着问梁清清:“沉凝她体检结果怎么样啊?没事吧?”   “啊对, 你不问我都忘了跟你说了, 体检的事谢谢你啊,沉凝她、她没什么,就是单位要求的常规体检。”梁清清点头,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自行省略了明天有几项还要重新检查的事儿。   “单位要求的啊?那没事。”江影笑了一下,又拍着胸脯子说,“嗐,一点小事儿, 不用这么客气,什么谢不谢的,我跟南柯那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等嫂子你以后怀孕了, 从给孩子建卡开始到出生, 我都给你包了。”   一旁的南柯幽幽开口:“那我呢?”   “……”江影看向南柯,表情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你……你伺候嫂子坐月子呗。”   南柯微笑:“安排得挺好,看样子你都帮林滢联系好月子中心了吧。”   江影摆手:“有苏女士在呢,这事儿都轮不到我。”   “那你想得这么远,林滢知道吗?”南柯喝了口水,问。   江影后知后觉话题扯远了,讪笑着叫了声柯姐。   梁清清看着突然就驴唇不对马嘴的俩人,心念陡转,顿悟了南柯有点介意江影和自己套近乎后,用力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尽力不让自己在此时笑出声来。   江影和南柯相识多年,眼下虽然没能明白南柯为什么突然在语气里夹了针,但识趣地暂时收起了没能得到缓解的好奇心,招手叫来服务员,刷卡买单。   三人从餐厅出来。   跟在后面的江影感觉到南柯状态好似恢复了些,好奇心又起,终究是没能忍住,再一次凑了上去问:“柯姐,你跟嫂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我总感觉你们俩今天的状态和以前好像不大一样。”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两人以前要么挽着手,要么牵着手,今天就什么都没有。   南柯顺着江影的视线,看向梁清清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倒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梁清清在想什么,只是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清清的反常——很有可能是被她的收集癖给刺激到了。   而她,则很有可能因为“收集癖”这个问题,被清清给嫌弃了……   一旁的江影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稍显复杂的眼神,疑惑得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栽下去。   梁清清被哎哟一声的江影吓了一跳,忙回身掏出手去扶她。   江影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相当自然地从南柯这边挪到了梁清清的身旁。   “你可要慢一点,不然你这摔个鼻青脸肿的,回来林滢看到了得多心疼啊。”梁清清看到江影站过来以后,便收回了手,但脸上的笑意仍在。   南柯本想瞪没有分寸的江影,和为那只伸出来的手稍稍气愤一下,然而不等她心绪失控,又先一步感觉到了梁清清的手臂搂住了自己的后腰。   ——清清在有意识地贴近她,拉开和江影的距离。   所以!清清还是爱她的!   明白了梁清清动作下隐藏的意义后,藏在南柯心底的所有担忧登时烟消云散。   再反观江影,这一时刻的她心是真大,完全察觉不出南柯和梁清清之间的情丝缠绕也就罢了,竟然还坚持不懈地打探着:“嫂子,你和柯姐是闹矛盾了吗?她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呀?”   梁清清啊了一声,侧头看了眼南柯刚刚搭到她肩膀上的手:“没有啊。”   “!!!”江影顺着梁清清的视线看向那只属于南柯的手,立刻抿紧了双唇。   她大概真的是眼睛瞎了吧!   人家都抱一起了,她居然都没发现,还能问出那么离谱的问题!   简直不能更尴尬,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南柯和梁清清走出去好几步才发现江影不见了,回头一看,发现江影正捂着脸站在两米之外,她哈地笑了起来。   “你是巴不得我们俩吵个架什么的好看热闹吗?你等着,回头我找林滢告状去。”   江影瞬间变脸,快步追上来:“不、不柯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   南柯看着江影紧张的样子,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又打开主驾驶后面的车门,等梁清清坐进去。   站在副驾驶旁边的江影尴尬得连连赔笑。   好在南柯和梁清清都是好说话的人,上车以后,话题自动揭过。   南柯开车回小区,然而就在车子应该向左转弯的时候,她一打方向盘开进了右手边的小区大门。   江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梁清清却是一头雾水。   南柯从后视镜里看到梁清清疑惑的表情,笑着解释:“带你去参观参观江影的家。”   江影侧目:“这么突然?”   南柯斜眼看她:“突然?我跟清清都在一起多久了?你明明就住我们对面,都不主动邀请我们上来坐坐,还说我们突然?”   江影:“……”好一招反客为主!说得她自惭形秽!   梁清清坐在后排看着被南柯说得脸红的江影,轻笑:“需要提前做准备吗?你是不是也和南柯一样,是个收藏家?”   “收藏……家?”江影从副驾驶回头,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嫂子你是终于发现南柯有收集癖了吗?”   梁清清点头:“你没有吗?”   “我、我当然没有。”江影答得斩钉截铁。   梁清清挑眉,好似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又看镜子里的南柯,用眼神问:她不是收集癖,那你是想让看什么?   南柯笑而不语。   梁清清原本以为南柯突然带自己到江影家,是担心她会接受不了自己喜欢收集和囤积的习惯,想要找个更甚者让自己对比一下,好接受一些。   得到江影并不喜欢收集东西的时候她还有些疑惑。   直到真正走进江影的家里,她才明白南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仍是对比,只是对得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江影的家里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明明该有的沙发电视也都有,但就是有一种空空荡荡,空空如也的感觉。   南柯让江影陪同在侧,如上午一般让梁清清仔细观赏了一遍江影的家。   一路看过去,梁清清发现江影家的厨房、餐厅、阳台、卫生间、书房、各个房间……该有的柜子全都有。   ——只是打开以后里面是空的。   厨房的吊柜和底柜,加起来十多个柜子,可装着东西的只有两个,还没有放满。   餐厅的酒柜做得和解密游戏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相当富有娱乐性,然而其中的空柜占比依然很大。   剩下的就更不用说了,像墙边的一些隐形效果超群的隐形柜,如果不   是梁清清亲眼看着江影随手打开了它们,她甚至不敢相信那不是墙体而是柜门。   可打开之后,里面仍是空无一物。   江影的家和南柯家,遥遥相对,房间布局稍有不同,面积大小却相差无比。   这一通对比下来,梁清清原本还有点忧愁的心忽然就释怀了。   好像喜欢收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察觉到心理状态的改变,梁清清哭笑不得地捂了捂脸,转身问江影:“你不喜欢买东西,为什么要装这么多的柜子?”   江影认真道:“我喜欢买东西,只是不喜欢往家里拿,装这么多柜子……嗯,一是为了跟风,二是为了给未来的老婆准备的。”   其实江影并不觉得自己装得柜子多,因为每一处的柜子都是大多数的房子会装的,只是没有放东西才显得格外多而已。   但是梁清清却被空空如也的画面震惊了,加上视觉上造成某种程度的自欺,她完全没能客观地对比这些柜子和南柯房间里专门摆得和展示架一样柜体是有根本上的区别的。   那一刻,她看着江影说得严肃,只想起了上午南柯对自己说的那句——“这是我提前问你打好的江山”。   心叹: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远虑!   南柯看着梁清清呼气眨眼的样子,就知道这心结算是解了,靠在一边的柜子上问:“影子,你说下午去看车,还去不去?”   “去,阿滢回我消息了,她说下午还是没时间,让我拍照给她看就行。”江影看了眼手机,回头看了眼刚刚沸腾的烧水壶。   南柯知道她是在纠结要不要给自己和梁清清泡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走吧,茶下回来再喝。”   江影:“……”这一天天的。   梁清清本不想参与,但无奈南柯怎么都不愿松开她的手,只好又被迫跟去享受了一番百万级豪车销售的友好服务。   面对美女销售的贴心服务,她隐约觉得自己生出了一种,不现场定一辆都不好意思的感觉。   在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多么危险的念头后,梁清清忙从展厅走出,站在路边看着金灿灿的秋叶连做了三个深呼吸。   那一刻,她更加理解了会有一屋子奢侈品的南柯,想着其中可能有一部分南柯也并不是出自真心想买的。   这样一想,梁清清所有的疑问和不解都没了,甚至没等到家,她先前生出的想要纠正南柯消费观的念头也已经消散无踪。   南柯则始终笑眯眯地跟着梁清清,那副怡然自若的表情,好似看见了她所有的心理动态,又好似只是单纯地喜欢看着她这个人。    第122章   南柯很喜欢看着梁清清, 无论什么角度,什么时刻。   总是能轻易地沉浸进去,好像永远不会审美疲劳和腻。   最后两天三夜的休息时间里, 梁清清有数过,她被南柯看红过七次脸。   当然了,也不是她有心想要数这个, 主要是她每红一次脸就会被南柯推倒一次。   而每一次她都会被折腾得浑身无力。   如此让人记忆深刻的结果, 梁清清想不记得也很难。   性生活这种东西,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稍不注意就会擦枪走火,且沉溺其中, 可次数过多, 频率过高,被动的那一方多少也会有点吃不消。   南柯对此是什么心情梁清清不是很清楚,反正她自己被推得是有点想逃了。   想逃的想法甚至强烈到她有那么一丢丢后悔。   ——她是不是搬过来得太早了。   然而, 后悔归后悔, 把后悔说给南柯听却是万万不敢的。   所以, 内心十分焦灼的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给她安新门的老板身上。   还好老板不错,即使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而焦急, 仍是善解人意地在昨天下午把门给她送过去装上了。   当时, 梁清清站在花点前看着那两扇新门时, 开心得差点就流下了泪水。   时刻关心着她的情绪的南柯则十分惊奇——为什么装个新门就能让梁清清高兴得哭出来?   殊不知, 除了赚钱这第一重任,梁清清的另一部分喜悦是终于可以不用被按在床上了。   给老板结了尾款并目送她们离开以后,站在花店门口的梁清清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举着手机就开始发明天照常营业的声明, 甚至不忘联系已经休了好几天假的小容和左左。   ——提醒她们明早准时上班。   站在一旁的南柯看着翘着嘴角发消息、打电话的梁清清, 想了想, 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过去打扰她。   一个人默默地走进花店,拿起梁清清常用的那把吸水拖把出来拖地。   吸水拖把晾了很多天没有用过,棉芯干得比木头还硬,毫无拖地经验的南柯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她自信满满地模仿着梁清清拖地时的动作,先用水将棉条冲了一遍,然后拉住拖把杆上三角形的拉手。   毫无悬念,她没有拉动。   于是南柯又试了一次,并加大了力度……   再然后拖把的拉杆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断开了。   要知道,这是花店里唯一的一把拖把。   明天花店就要开门做生意了,今天肯定是要打扫卫生的,同时也与意味着没有拖把绝对不行!   南柯深吸一口气,悄悄放下被她搞坏的拖把,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掏出手机先是拍了一张照片,接着点开微信,在三人小群里嘱咐了李娅和任夏要保护好清清以后,准备亲自己去斜对面的超市买新的。   梁清清电话打得专心,在南柯发消息的时间里就已经回到店里的柜台后面,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记笔记。   南柯转身看到突然坐在那里的梁清清时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站在原地整理好了心情,然后轻咳一声,确认自己没有引起清清的注意后撒腿就跑,不用五分钟又拿着两个新的拖把回来了。   她走进花店时,梁清清已经忙完了,正靠站在柜台上等她。   南柯看着梁清清认真的表情,积极认错:“我把拖把弄坏了,刚刚去买了新的。”   梁清清在挂上电话的时候就发现南柯不见了,发现她的拖把坏掉了则是在一分钟以后。   所以此时看着那俩新拖把,她想了想说:“我腰还是有点酸,要不今天你拖吧?”   南柯点   头:“交给我。”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梁清清边耐心地跟在南柯的身后,一点一点的教,五十多平的花店,她愣是让南柯拖了整整半个小时。   拖干净地面,她又相当冷酷无情地让南柯擦了所有的架子……   想要试图把南柯累倒的目的十分明显。   唯有南柯,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认真地一件件完成她交代下来活儿。   把花店收拾干净,梁清清似是怕这点工作量不够,又主动提出想要去逛街,在晚饭前硬是拉着南柯整整步行了一个半小时……   晚上回到家洗澡的时候,南柯还傻乎乎地笑着夸奖了梁清清:“清清啊,我发现你买的鞋子就是舒服哎,我今天走了那么多步脚底都还好好的,都没有起泡。”   梁清清看着南柯迷人的笑脸,像个幼儿园的老师一样,笑着哄道:“是哦,不过走了那么久,多少肯定还是会觉得累的,今晚我们早点睡好不好?”   南柯这两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想到第二天早上清清还要早起去花市,非常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好。”   这一夜,费尽心思的梁清清终于踏实地睡了一觉。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睡得格外早的南柯醒得也格外早。   次日凌晨,也就是十五分钟以前……   ——距离梁清清提前定好的闹钟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南柯醒了。   醒了就醒了,原本也没有什么,可她偏偏不肯安分守己!   硬是在黑暗中、在梁清清的熟睡中,悄咪咪从床前的柜子里拿出来两粒糖,独自吃了一颗后,又含着另一颗用舌尖喂进了还没睡醒的梁清清的嘴里。   而南柯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的理由也相当**。   ——她觉得,清清今天就要回花店工作了,白天不可能再跟她在家里鸳鸯戏水了,所以,在去花店之前,她打算再饱餐一顿。   梁清清被酸甜的蓝莓味的吻吻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南柯却十分喜欢她睡眼朦胧,低声轻哼的样子,撩起柔软的睡衣就贴了上去。   亲吻的声音只比呼吸声大一丢丢,却仍听得梁清清脸颊涨红。   南柯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十足,恨不得抱着她的清清滚遍家里的每个角落。   梁清清面对这样的南柯毫无办法,只能闭着眼睛轻哼,心里纠结无比,想要拒绝的同时又忍不住跟着沉浸和享受。   说不来不来,不知不觉就又来了近一个小时。   早就定好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梁清清正一脸麻木地平躺在床上,乖乖让南柯给自己上药。   关掉闹钟,她看着璀璨的装饰灯,软着声音说:“老婆,我觉得咱们两个这样真的不行。”   南柯不解:“哪里不行?”   “身体不行。”梁清清说。   南柯放好药膏,把贴着柔软的小护垫的内裤顺着白皙光滑的长腿提上,凑到梁清清的脸前,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身体哪里不行?我觉得很行啊。”   梁清清:“……”该怎么表达,才能又劝住她又不伤到她呢?   南柯看着沉默的梁清清,想了想说:“那好吧,晚上等你下班,我们去食补一下?”   梁清清:“……”好像是劝不住了。   算了,就这么着吧,这种问题也没办法找别人解忧,尤其沉凝。   自从南柯送了她价值3999的蛋糕后,她就因为吃人嘴软只会吹彩虹屁了。   现在跑去跟她说自己因为性生活过于频繁而苦恼的话,她肯定会觉得她在凡尔赛……   嗯,还是不要说了。   又一次把自己说服的梁清清、看着南柯那双只盛着自己的眼睛,   终究是忍不住弯了嘴角,配合地把手递给了她。   南柯抱住梁清清从床上下来,又抱着她走进卫生间。   此时的梁清清感觉自己像只树袋熊一般挂在南柯的身上,直到她们来到洗手台前,双脚才重新归于地面。   镜子中的南柯熟练地把牙膏挤在她的电动牙刷上。   而镜子前的她们并肩站在一起。   梁清清盯着那个已经全身心属于她的人,眼前浮现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忽地生出一种自己很不知足的感觉。   专心挤牙膏的南柯还未发现身边人的心里发了怎样的一场海啸,只认真地盖好牙膏的盖子,反手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过去。   “南柯……”梁清清转过身看着南柯的侧脸,接过那只情侣牙刷后,随手把它放到一边的立架上。   那一刻,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聚满了深情。   “清清?”南柯余光注意到梁清清的动作,奇怪地叫了她一声并打开水龙头接了两杯清水。   “嗯。”梁清清应声,又笑着回了一句,“老婆。”   南柯微愣,终于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了身。   下一秒,她的颈部便一暖一沉,一双手臂攀了上来。   而手臂的主人一双被灯光照得透亮的眼睛里此时也只装着她一个人。   梁清清踮起脚尖,努力地够着她的耳边。   南柯不太明白清清到底是怎么了,但低头注意到她的脚尖在用力踮起,一颗心脏瞬间犹如火山爆发般被她带来的甜腻感占满。   满得它又烫又涨。   于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她,轻轻颔首把耳朵送到了梁清清的唇边,结果就听到那眼神清澈且炽热的omega轻声对她说了一句:“老婆,我好爱你。”   “……”   这是目前为止,南柯从梁清清口中听到得最让她沉醉的表白。   是以,绵长而热烈的亲吻过后,南柯笑:“宝宝,我也好爱你。”    第123章   南柯牵着梁清清下楼的时候刚过凌晨四点半, 天顶漆黑一片,好在小区里的灯是彻夜通明的。   天亮之前的这会儿刚好又是一天中最冷时候。   从电梯里出来,南柯看着从梁清清肩侧滑落的围巾, 按住她的肩膀,略显生疏地帮她把随意缠绕的围巾重新系好。   旁边光洁的瓷砖在灯光照映下宛如一块镜子,清清楚楚的映照着她们。   梁清清看着南柯认真的样子, 又对着瓷砖墙壁侧身照了照身前的围巾结。   南柯回头看了一眼, 握住那只温热的手,催促道:“放心,肯定好看, 我在网上专门学的。”   梁清清跟着她走出玻璃门, 笑着说:“啊?你在书房里说忙事业的时候,原来是在学怎么系围巾吗?”   “对,没错。照顾好你也是我毕生的事业, 快上车。”南柯按下车钥匙, 把梁清清拉到副驾驶门前, 又亲手推着的肩侧把她塞进去。   坐进车里的梁清清哈地笑了起来,系好安全带跟着南柯出了小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愣愣地举起手中那串和南柯的钥匙扣是情侣款的绳结。   路上的车子不多, 三三两两的。   南柯听到饰品碰撞发出的叮铃脆响, 快速瞥了一眼被梁清清手指勾挂着的车钥匙, 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梁清清唔了一声,一把抓稳手里的车钥匙,趴着座椅背回头看向车屁股后面, 闷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 开我的车的吗?”   南柯回忆了出门前的全过程, 除了帮对方整理衣领和包带之外, 她们并没有说过要开哪一辆车的问题。   于是不解地应了一句:“没有啊,我就说了一句我的车子很能装,不信你试试看啊,没说要开i呀?”   梁清清:“……”是很能装,可用这么贵的车子装花很奢侈啊!   南柯似是怕梁清清不相信,还认真对比:“你看,这小白车的后备箱容积就比i大,后排座椅空间也比i大,给你拉花再合适不过了。肯定是它拉得更多。”   梁清清抿唇,脑中又回忆了一遍昨天傍晚离开花店时她们俩的对话,以及南柯答应她时说的那声“好”。   她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受情绪影响:“不,南柯,这不是空间大小的问题,是我们昨天晚上把车子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好的。”   当时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才把车子开到南柯家楼下的。   如果用不上它,那把它开回来的意义在哪里?占车位吗?   那可真是没这么必要。   南柯听出梁清清的认真,沉默地按照她提供的时间点回忆了有关那辆i车的情景,想起来自己当时的确是答应的,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真的是忘了。   立即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忘记了。”   梁清清:“……”道歉速度过快了,还没来得及借题发挥呢。   南柯撇了撇嘴,又说:“好吧,说实话,其实我也确实不大想让你开,天太早了,我想你能坐在副驾驶上多休息一会儿。”   梁清清扭头看向极度坦诚的南柯,瞬间没了脾气:“可我也不能一直都让你送,早晚都要自己开车上班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必须要依附谁的omega。”   南柯对着挡风玻璃轻轻点头:“是,你很独立,可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我现在就想给你当个司机嘛,干嘛呀这是?清清?你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心会疼的……”   梁清清看着突然委屈起来的南柯,抿了抿唇角,强忍住想笑的冲动,用力点了点头。   南柯余光看到梁清清忍笑的样子,绷起来的心弦登时松了大半,她轻笑   着想了想说:“要不、等以后你出门的时间晚一些了,天也亮了……你还想自己开车去店里的话,再开?”   梁清清:“……”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南柯看着沉默的梁清清,低声嘀咕:“真的不是我想得多,这个点实在是不安全。”   虽然车少,可以避免很多事情,但是就因为路上车上、人少、光线不好,才更有可能会多生出很多事来。   梁清清唔了一声算作回应,但目光却很不客气地看向了车门外的后视镜,伸手点了点车窗玻璃说:“不安全?有她们在,我应该很安全吧。”   “嗯?什么?”南柯没能第一时间听明白,却在停车后顺着梁清清的视线看向后视镜时,心头一跳。   因为路上的车子少,跟在后面的两辆黑色沃尔沃便格外有存在感,哪怕它们已经有意地拉开了距离,但每个路口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这背后代表的意义昭然若揭。   ……她们?   ——所以清清都知道了?那是刚刚发现的?还是早就知道了?   事实上,梁清清早就知道,甚至后知后觉还见过其中两个呢。   毕竟她们那样及时地出现在店里,行为也是说不出的古里古怪。   梁清清看出南柯眼神中的惊讶,轻笑:“我知道你有找人暗中保护我,我就算这个点自己出门也是很安全的。”   南柯:“……”什么时候暴露的?   梁清清挑眉,看向南柯的目光调皮又得瑟:“没想到吧?”   “一点点吧。”南柯原本还有点尴尬,却在看到梁清清灵活的眉毛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梁清清原想再揶揄南柯几句,可发现她的双颊竟然慢慢涨红了,便点到即止,没有再提。   而是垂眸看向中控屏上的路线图,重新选择了去花市的路。   这是她第一次带南柯去花市,身为一个开了一年多花店的小老板,总得表现得轻车熟路一些不是?   南柯则在笑过之后,腾出一只手用力贴了贴发烫的脸颊,顺着梁清清更改过的路线,在下一个路口转弯,按照新路线行驶上小路。   她沉默地开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发烫的脸也在时间中恢复如常,却倏然发现梁清清并没有如她预想中那般刨根问题,而是就地翻篇了,心中惊喜,但为了不让墨菲定律注意到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松了那口气。   之后的两人谁都没再开口,直到车子在花市外侧的停车区停下。   昨天下午梁清清就已经和老板打电话沟通过了,此时带着南柯走进已经热闹起来的鲜花市场时,目标明确,没有丝毫分心。   而跟在后面的南柯毫不意外地像个好奇宝宝,伸着脖子左看右看。   两人牵着手在亮着灯却看不清花朵颜色的市场内转来转去,转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梁清清才终于和长期合作的老板成功碰面。   南柯对花的知识在梁清清的熏陶下,对比先前已经多了很多,但放在这里仍是很不够看。   她自知自己是个外行,便也不开口,只默默地看着梁清清和了老板说着她听不懂的行话,然后拉过小推车把梁清清伸手指过的花,一把把放到推车上码好。   南柯是个眼里有活的人,全程自觉得一批,装好梁清清买下的花,又相当有眼力见的把车推到车屁股后面,一件件装进后备箱。   两人回到花店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南柯把力所能及的事儿都干了,剩下的细致活交给梁清清独自忙碌后,又一个人开车去买早餐。   小容和左左还要两个小时以后才来上班,李娅和任夏她们也都有组员可以跑腿,她都不用考虑,只买清清爱吃的就够了。   等待餐点打包的时候,南柯无聊地登上了邮箱账   号。   未查看的邮件都是昨天晚上发来的。   她站在台阶上逐一点开查看,没想到入眼的第一封加密邮件就是盛家的最新动态。   盛欣远自上次在小区门口等过她,便没有再到她的跟前蹦跶,连说好了要赔的后视镜钱,都没有找上门来讨。   刚开始南柯还有点疑惑,毕竟她都做好了要趁夜捶她的准备了,结果人家根本没来。   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不过老天爷疼她,并没有让她失落太久,又让她受到了盛欣远正在撒钱找盛宿的消息。   盛宿不见和尉欢当初不见,有些相似,但并不多。   当初确认尉欢不见后,许冰芝和尉弘博第一时间收到了绑匪传来的要赎金的消息。   盛宿这边却毫无动静,只是悄悄地不见了。   盛欣远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人,在从南柯口中得到否定回答和嘲讽后,立即调整思路,转动了她那半死不活的小脑筋。   然后她惊奇地发现,对方并不图财。   绑人这种事情,要么图财要么寻仇,总共就这两种可能,已经排除了一个,那仇家还不好找吗?   盛宿在国外拉的仇可以暂且不提,回国几十天来,仇家统共就那么几位。   在这几家中进行排查,可不就是花点钱的事情?   盛欣远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但她能想到的、时刻关注着她们的南柯没理由想不到。   所以,秉持有钱不赚是傻子的南柯,第一时间对她做出了回应。   ——找了自己长期合作的伙伴,主动接了这个活儿。   盛欣远极度配合,面对主动找上门的人竟然也没有分毫怀疑,看起来颇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南柯却不管她是个什么心理状态,只安安静静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此时看完邮件,她想了又想,还没决定是否要回复对方的询问,早餐店的服务员便先帮她做了决定。   “您好,已经帮您打包好了。”   南柯闻言收起手机,微笑致谢的同时不着痕迹地粉碎了已阅邮件,然后提着梁清清爱吃的早点转身上车,往花店赶去 。    第124章   清晨的东方, 金光万丈。   同一片的天空和土地,看进不同的人眼里,这金光也分成了各种滋味。   别的人是如何感知的, 尉欢不了解,反正对她来说,这耀目的光芒和日沉西山时透出的, 除了看上去的色彩纯度略有区别外, 心境是一般无味。   她手中的无糖黑咖啡已经冷了许久,此时逆光抿上一口,酸涩的苦味只沾着她的舌尖便轰然炸满了她的整个口腔。   ——不管有多习惯, 它依然难喝。   一如她耳后残缺的腺体, 不论它的实际大小有多么不值一提,但只要想起它的存在,就能让尉欢这个一米七多, 一百一十斤的“alpha”, 痛苦得质疑生命的意义。   甚至偶尔还会产生不如去死的念头。   她记得了——高中的生物课本上曾经说过, 它是人类进化的重要标志。   可尉欢怎么想都觉得它是退化的印章。   事实上,她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 她能做得只有接受而已。   不过, 值得庆幸的是, 这世上不完整的alpha并不只有她一个, 还有那该死的姓盛的。   想起盛宿,尉欢烦躁地用指背关节顶了顶左侧的太阳穴,试图通过这样的小动作来缓解想起他时的头痛。   她把盛宿抓回来已经三四天了。   这三四天里, 除了刚开始还比较兴奋地想要讨回自己所受的屈辱, 之后的时间里她大部分都是迷茫的。   因为她达成了目标, 却又没有找到新的目标。   盛宿给她的伤害, 她原封不动,甚至加倍还了回去。   可然后呢?   杀了他?还是放他走?   ……杀人这种事情不太好办,那姓盛的再不是个玩意儿,客观来看,他都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怕杀只鸡呢,对于第一次摸刀的人那都是紧张的。   眼下,掂量着一个人的生死,尉欢这个真的连鸡都没杀过的人,不可能不犹豫和害怕。   所以,尉欢这两天一直在想——   如果真的选择杀了他,解恨是解恨,可解完恨她就要背负一条人命。   “杀人犯?”   开什么玩笑?   她可是尉家接班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事业有金钱,何苦非要往地狱里走?   但如果就这么把人放了,她又有些不甘心。   毕竟她能从尉欢的手里逃回来,多受了不知道哪位神人的人情不说,尉家也是付了大代价的。   ——那可是整整五个亿啊。   而里面还有一个多亿是借来的,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这借来的钱里还有三分之一是找南柯借的……   真他妈的……“靠!”   尉欢越想越生气,右手的咖啡杯用力往窗前的胡桃木桌板上一放。   随之砰的一声闷响落下的,还有从杯子内溅出的数滴黑咖啡。   始作俑者却看也不看一眼,撒气似的一推椅背,转身开门出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尉欢在心里纠结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人可以放,但火必须撒完。   从别墅二楼下来,尉欢看到许冰芝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瞬间变脸,温和地笑道:“妈,我出去一趟。”   许冰芝也强挤出一个差不离的笑:“好。”   自从尉欢被绑架之后,许冰芝便格外注重这个宝贝女儿的情绪,生怕她会落下任何不好的心理阴影,从而影响到她们以后的生活质量。   这会儿看到她笑着说要出去,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欢喜得恨不得亲自送到大门口,只可惜尉欢一眼就能看出她的   心思,不等她从桌前起身便先一步抬手制止了她将想法付诸行动。   尉欢:“您不用担心,更不用送我,我会注意安全的。”   许冰芝只得微笑着坐回去。   尉欢却在转身后变脸,一脸阴郁地上车前往了现在软禁着盛宿的小黑屋。   说是小黑屋,但她找的这间屋子还是比盛宿当初关她的那间要舒适得多。   而且对比盛宿这个坏种,她也更加慈悲……   与此同时,南柯正满脸甜蜜地提着早餐从车上下来,走向花店里正在忙碌的梁老板。   自动门向两侧退去的同时,卡在展示架的上智能门铃叮当一声脆响,欢喜播报:“欢迎光临~”   南柯站在门后抬头看了一眼,笑着点评:“这小东西可真不错。”   工作台前的梁清清刚刚包好今天的第一束样花,正在举着手机拍照发圈,听到南柯的声音,回过头看她:“是挺可爱的,我们今天早上吃什么?”   “蟹黄汤包和五粮粥。”南柯说着把东西放到柜台上,去拉板凳的同时扭头看向了梁清清的工作台。   台面上正摆着一束她以往没有在店里见过的花。   奶油色的包装纸中间拥簇着两种不同颜色的玫瑰花,南柯自信是见过它们的,只是仍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梁清清注视着她的眼睛,确认自己从那双对鲜花极其包容又极其挑剔的眼睛里、看出惊艳和欢喜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看吗?”她问。   南柯连连点头:“很温柔的配色,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梁清清点头:“那这第一束送给你。”   “嗯?不卖吗?”南柯惊讶地挑起眉头,身子却十分诚实地挪了过去。   梁清清摇头:“不卖,送给你,晚上我们拿回家去。”   “好。”南柯站在花前掏出手机拍照,一边找角度一边问,“那如果卖的话,这束值多少钱?”   梁清清想了想说:“大束188,小束128。”   “这么便宜?”南柯咦了一声,火速把刚拍好的照片发给了江影。   梁清清对此不置可否,转身时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笑:“吃早饭吧。”   南柯应声,眼睛却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梁清清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又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侧身站到她的旁边,歪着头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南柯正好确认发表,随着她轻点的指尖,许久没有更新过的朋友圈动态齐齐往下退了一格。   而歪着脑袋的梁清清那一瞬,只看到了照片上方的配字——她说第一束要送给我。你们有吗?   “笑什么?”南柯侧目看向盯着自己的手机发笑的梁清清,脸上的笑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清清说:“我发现你不止攀比心重,还很喜欢炫……”   南柯点头,牵着梁清清的手一起往柜台的方向走去:“是的,我很喜欢炫耀你,以前我就说过的——被你爱上本来就是值得骄傲的事儿,是你不信。”   梁清清:“……”现在信了。    第125章   昨晚闹到半夜的江影, 被酸麻的手臂疼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却不想林滢贴得她太近,第一下竟然没能挪动。   然而本就被枕麻的手臂却被她的动作刺醒,刺骨的麻痛感开始向上挣扎。   那一瞬间, 江影嗷了一声, 好不容易撑起了上半身结果又半死不活地摔了回去。   睡得安稳的林滢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听到江影的惨叫声, 猛地惊醒,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影看着惊慌失措的林滢, 缓慢地侧目看向和发麻手臂连接着的掌心。   不得不说, 林滢是真爱她, 惊醒还能第一时间和她掌心相贴,只可惜时机不对, 今早的这一贴, 让她整条胳膊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江影抿着嘴, 轻轻眨动着已经范泛泪的眼睛, 在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同步摇头:“没……事。”   林滢长期赶稿创作,眼睛有些近视,度数不深,正常情况下只要她不说很少有人能看出来, 但刚睡醒时是很明显的。   她揉着朦胧的睡眼,啊了一声,又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江影那条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收走的胳膊, 迟钝地问她:“是麻了吗?”   江影听着林滢带着惊讶和了悟的感叹,用力点头的同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昂。”   林滢茫然的双眼在看到江影点头的瞬间终于有了焦点, 她哎呀一声掀开被子, 半跪在江影身前开始帮她按摩四肢, 一边捏着江影的手甩动胳膊,一边哄着:“忍一下,忍一下,很快就好了,相信我,马上就不疼了。”   “……”江影看着林滢因为紧张自己而皱起的眉毛,哭笑不得地抬起右手盖住了泪流满面的脸。   不管怎么说,看到林滢为了她这么紧张,**再疼心里也是幸福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来以后,江影坐在床头上拔下已经充了一夜的手机。   自从被迫清理了交际圈之后,给她发问候消息的好像都被一键清空了,加上林滢又在身边,手机上除了来自南柯的消息,真就没有别人了。   江影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瞥了眼林滢走进的卫生间门,手上动作没停,却不想展开消息后,第一眼会看到一束写满了炫耀二字的花。   南柯似是生怕她会看不到那束充满意义的花,每发几条消息把图片顶上去了便又会重新补发一张。   就为了能让她第一眼就看到那束花?   可谓是煞费苦心!难为她了……   江影原地翻了个白眼,丢掉手机,下床进卫生间冲澡洗漱。   上次南柯跟她说想要给家里换双人洗手台的时,江影就非常有先见之明地跟着一块换了。   不过她这会儿却没有站到林滢旁边一起刷牙洗脸,而是三两下扯掉身上的睡衣站到了淋浴头下面,仰着头开始冲澡。   林滢靠在台子上看向满头泡沫的江影,笑着擦干净脸上的水:“你好像那个在嘴里塞满了瓜子的仓鼠哦,看上去气呼呼的,干嘛?生我气了?可昨晚是你主动要抱着我睡的,我没有强迫你哦。”   江影眯着眼睛看向半开的磨砂隔断门后的林滢,耷拉着嘴角说:“阿滢,南柯刚刚跟我炫耀,梁清清给她送了一束花。”   林滢愣了一秒,问:“所以呢?”   江影:“……”所以你是不是也该送我一束啊?   可是网上都说,自己开口要来的是不值钱的……   林滢看着江影沉默地眨眼的样子,哪里会不知道她心底那点小嫉妒,想了想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清清订花。”   江影看着砰的一下关上的长虹玻璃门,   下拉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上扬,喜悦过后,心底又忍不住纠结——   这该不会是我要来的吧?   ……   林滢扁着嘴,不大高兴地坐到江影给她刚添置的新梳妆台前,胡乱地抹了点东西,心里越想越不痛快。   但用湿巾擦干净的指头还是没有忘记她刚刚的承诺,点开手机给梁清清发消息订花。   江影对她的好,林滢心里是清楚的,也早早地给了她回馈,却不想根本没被发现不说,江影居然还因为一束花羡慕起了别人。   ……真是憋屈。   林滢越想越气,干脆把自己工作号上最近更新的内容截图,又随手截取了一段评论区的内容,把几张图一起发给江影。   不忘在末尾坠了一句:羡慕别人做什么?我对你的喜欢从不曾输给任何人的爱情。   发完这句话,林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奈地笑了一下,打开抽屉里拿出里面的日抛,熟练地戴好后起身走人。   因房子格局原因,江影主卧室里的浴室距离入户门非常近。   所以,关上淋浴头的那一刻,江影是听见了入户门关上的声音的,只是那一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她顶着干发帽出来、再一次看到手机,以及上面来自“亲亲老婆”的消息。   江影怔怔地盯着那张高清漫画图——是她们重逢时站在花店玻璃门前的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心底滚烫如火,后知后觉地看向关好的房门,立即转身回去换衣服,赶去追人。   ……   梁清清收到林滢的消息时正在教小容和左左今天新品的折纸技巧,而南柯还在拿着手机在朋友圈努力地为花店拉生意。   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以南柯那时有时无的谜之号召力,就已经为梁清清拉到了十多笔订单,而且没有特殊要求,全部都要和南柯这一束一模一样的。   于是,相当有先见之明的梁老板,在马不停蹄地赶出了第三束同样的花以后就已经为林滢和江影做好了准备。   却不想,她单手拿着手机回复林滢“随时可以过来取”时,林滢又先一步叮嘱了她一句——   “少放卡布奇诺,多放巧克力泡泡,我要让江影感受一下我炽热的心意!”   梁清清听着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那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决心,默默取消自己录好的语音,点击ok表情包,然后绕到工作台的另一侧,开始重新包花。   坐在柜台后面又做销售又冒充掌柜的南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炫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掀起了怎么样的狂风巨浪。   半个小时后,林滢从停在花店门口的粉色保时捷上下来,身后紧跟着开着新车的江影。   南柯哦吼一声,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忙趴到柜台上对着前后脚快步走进来的两人露出职业微笑。   林滢微笑点头,算作回应。   江影则苦着一张脸,无视掉来自南柯的目光,单手抓住林滢的手腕,低声认错:“对不起,阿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听到生气两个字,站在忙碌的小容和左左中间进行全程监督和指导的梁清清,和南柯同时惊讶地看了彼此一眼。   梁清清挑眉——吵架了?   南柯眨眼——看样子像。   一问一答间,两人同时向着气氛相当不对的江影和林滢靠进。   十分钟后,在新加入的ao情侣的热情调节下,江影和林滢的矛盾没有了。   南柯和江影之间的氛围却毫无声息地起了变化。   林滢和梁清清对视一眼,眉心深锁地看向视线交接处劈里啪啦炸火星的两人。   只见,下一秒——   江影把新设置的壁纸怼到南柯的跟   前,眉眼间的得意看得人牙痒不说,说的话更欠:“看看,看看,这是我的阿滢画的我,你看看人,再看看这景……”   “我的天呐,我在她的眼里是多么完美,我宣布这就是我这辈子的壁纸了!”   站在梁清清跟前的林滢闻言轻笑一声。   江影和南柯同时扭头看过去,不同的是,她们入目的人却是各自的omega。   南柯原本想说两句不中听的打压一下江影翘起的尾巴,却在和梁清清对上目光,并看到她藏在身侧下压的手掌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改了口:“那很好,我会监督你的,好好对林滢。”   江影得意扬起的眉梢当即掉了下来:“喂,柯姐,你认真的么?”   “当然,我一直都是个认真的人,尤其是对清清。”南柯挑眉,“难道你不知道吗?”   江影顿时没什么滋味地嗯了一声:“好的,了解。”   南柯忍笑再次看向对自己暗竖拇指的清清,抛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飞吻。   原本以为,见到她如此行为的梁清清会羞得脸红,却不想主动避开、将林滢还给江影的梁清清竟然伸手接住了那个吻……   不光是接住,她还攥着掌心做了个揣兜的动作。   ——意思是,收到了,也装好了?   完蛋,被甜到了。   南柯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两侧的耳朵在嘴角上扬的刹那熟透。   而收到花的江影也一秒进入状态,完全沉溺到自己的世界里,抱住花就是一连串的狂拍。   直到被林滢抢走手机,她才勉强恢复如常。   南柯旁观了半晌,看着冷静下来的江影,幽幽地开了口:“影子,你该不会被标记了吧?”   “怎么?你被标记了吗?”江影侧目,回忆起自己从睡醒到现在的表现,明白了南柯问题背后的意思,咂了咂嘴,“嗐,刚睡醒难免会有些亢奋,这是alpha的通病,会矫情是正常的啦~”   南柯:“……”   江影看着沉默的南柯,挤了挤眼睛说:“干嘛?不承认啊?那你跟我秀花的时候又是什么心理呢?不要说你只是单纯的想要跟我分享你的喜悦,没有攀比和炫耀的意思哈!”   南柯笑:“你说的对,我就是在跟你炫耀,不光是你,我还想跟全世界炫耀。”    第126章   花店恢复营业的前两天, 江影和林滢都在忙着应付双方的长辈,所以也没时间找南柯和梁清清。   没成想时隔三日再见面,便让人看了这么一场笑话。   江影和南柯玩笑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冷静下来的林滢再看向梁清清时, 双颊都羞红了。   而梁清清和杆杆儿直球的南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了好些天, 早对情话产生了一定的抗敏能力, 所以此时看着上一秒还和自己侃侃而谈的林滢,下一秒就红着脸说不出话了, 硬是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林滢的社交牛杂症总是犯得毫无征兆, 而身为全场和林滢相识时间最久的人, 也为了不让她更加脸红,梁清清只能一边掐着自己、用疼痛来止笑, 一边佯装无事发生:“今天中午还有约吗?没有的话, 我做东请你吃顿饭吧?”   原本这话, 只是梁清清对林滢说的, 却不想和南柯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江影听力惊人,不等正主林滢表态便先一步应声:“好啊,我们去私房面馆吧?”   南柯正在低头玩江影刚刚推给她的消消乐小游戏,闻言侧着身子看她:“行啊你, 还挺会挑的。”   林滢和梁清清对视一眼,无奈笑了声:“那谢谢嫂子。”   “甭客气。”梁清清摆摆手,压低声音说, “我上次问南柯了,她跟江影差不多大的, 你以后叫我清清好了, 嫂子嫂子的, 都叫老了。”   林滢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了。   梁清清的行动效率一向惊人,既然已经确定了午餐吃什么,她也不磨蹭,掏出手机找出面馆老板娘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和老板打过招呼以后,她转过身走了两步,又从工作台下面的小推车里,拿出一把早早包好的i巧克力泡泡花束。   花朵很小,是做样花的时候修剪下来的小花。   梁清清不忍浪费,便把它们包了起来,原本是想着随机抽取幸运客户当赠品的,刚刚想起先前林滢问她要熊童子的事儿,又想着她应该是会喜欢这种袖珍花束的,便把看上去最精致的那一小束拿了出来。   林滢看着那不比拳头大上多少的花束,刚刚还不住闪躲的眼神顿时冒起了精光:“买大送小吗?”   梁清清笑:“是啊,喜欢吗?”   林滢立即点头致谢。   半个小时后,四人前后脚从花店出去,上了座位最多的南柯的车子前往私人面馆吃午饭。   原本梁清清是想把副驾驶让给江影这个alpha的,没想到江影牵着林滢的手就猫进了后排,而南柯也毫不犹豫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怎么说呢,有那么零点零一秒,梁清清是怀疑自己和南柯的默契度赶不上江影和南柯的。   不过,她从小想得开。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反正能和她相爱就够了。   旁的不用太计较。   私房面馆门前的路不宽,车位也少,她们来得不算晚,刚好停在了最后一个空车位上。   走进面馆入座后,四人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四份完全不同的海鲜面。   林滢刚吃第一口就对梁清清竖了个大拇指,梁清清顿时谦虚摆手:“别别别,这面又不是我做的。”   南柯坐在旁边轻笑,唯有江影厚着脸皮把林滢竖起拇指的拳头拉过来藏到了怀里,“夸我,我脸皮厚。”   林滢:“……”丢人又羞人,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的“苦”吧。   目睹了全过程的梁清清和南柯对视一眼,忍笑的同时也悄咪咪地把她们藏在桌下的左手盖在了一处。   谁还不会腻歪了一下了?   吃过午饭,四人从面馆出来,原路返回。   这一次,江   影仍然坐到了后排。   梁清清回头看了眼几乎要粘在一起的两人,眼睛弯了弯:“你们前两天那么频繁地和双方父母见面,是不是快要订婚了呀?”   南柯降下车速,避让前方行人的同时,回头看了眼坐在清清正后方的江影:“真的?”   江影挑眉,紧了紧掌心的手:“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正式开始谈呢,反正年前肯定是能定下来的。”   南柯哦了一声,又看了眼副驾驶的梁清清,满是爱意的眼睛里悄悄生出了一丝崇拜。   不得不承认,梁清清的眼睛和头脑真的是太厉害了。   能找到这样的老婆,上辈子她……不,上上辈子的她一定拯救过地球!   梁清清对上南柯深情的眼睛,端在胸前的手指往前指了指:“可以走了,再不走后面的大爷要嘀你了。”   南柯:“……”   后排的江影和林滢交换了个眼神后,笑着靠在一块看起了手机上的购物软件。   林滢很容易投入到一件事情中去,刷了会儿手机越看越上头,江影在一旁掐着点,五分钟一到就伸手挡住了屏幕,强行让林滢的眼睛休息。   刚好也不是很想买,林滢便顺着江影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车窗外的绿化树。   g市的绿化做得很不错,不过已经是深秋了,g市又处于南北方的交界线上,四季常青的植物虽有,但是不多。   林滢身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看多了,很快就腻了。   江影为了不让林滢觉得无聊,便主动找些新奇的玩意儿和话题去吸引她。   南柯和梁清清在前面听得心中感慨万千,隐约发现了自己不足。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们好像很少能这样不间断地聊天。   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沉默的,安静的,看来以后得上点心,多跟江影她们学学。   如是想着,红绿灯亮起,南柯稳稳地停下了车子。   江影这个不知疲倦地话痨,又对身边的林滢指了指前面的信号灯:“哎,阿滢,你发现没有,这边路口的信号灯倒数就比东汉路那边要长很多很多……”   林滢跟江影在一起之前,出门也都是自己开车居多,所以勉强能跟得上江影的思路,靠着椅背点了点头。   江影说完感觉到林滢对着腿边的手机又开始蠢蠢欲动,正愁该找什么话题再阻拦她一下,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救护车急促的警报声。   她唉呀一声,循着声音回头看去,果然在另一条车道上出现一辆着急上火的救护车。   而回头的也不止她一个,正好前方红灯转绿,南柯立即松开刹车踩下油门走人,相当自觉地给后面的救护车让行。   然而车上四人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救护车从身旁经过之后,她们赫然发现紧随其后的竟然是盛星的车子。   盛星的法拉利又俗又招摇,她们想不认识都不行,而对比盛星,更让她们惊讶的是,盛欣远也坐在副驾驶,甚至满脸泪痕,看上去好似正在哭。   什么情况?   她们在后头跟这么紧,还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是因为啥?   换句话说,救护车拉着的是谁?   “怪了嘿。”江影嘶了一声,打开车窗,探头看了一会儿。   林滢拉了江影一把,问:“哎,会不会是盛宿啊?”   “应该不是……吧?”江影说着说着也没底了。   半天没有吱声的南柯闻言嗤了一声:“为什么应该不是?不是他的话,盛星和盛欣远这副哭丧的样子是干嘛?吃饱撑的吗?”   她们统共就一家三口,如果不是盛宿,这世上还有谁能让这娘俩哭成这副狼狈样?   “可他好端端的干嘛躺救护车,有遗   传性疾病?还是出意外了?这不应该吧,现在应该不让严刑逼供了吧,再说上次从监控画面里看他砸玻璃门的时候不是还厉害得很么?”江影明白南柯的意思,但实在是想象不出盛宿病得或被打得躺救护车的样子。   南柯没有回答江影,侧目看向梁清清:“着急吗?我想跟上去看看。”   梁清清摇头:“不急,你做你想做的就好。”   “哎,后面还有俩活人呢,你们知道什么小道消息,也跟我们共享一下啊。”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回应的江影,用力拍了拍前排座椅中间的扶手箱,着急得像极了上蹿下跳找瓜的猹。   梁清清蹙眉看了眼南柯,侧过头说:“江影,你不知道,在我们陪你去买车的那天上午,她们来找过南柯,问盛宿的下落。”   “嘛玩意儿?”江影惊得伸长了脖子,“找南柯问盛宿的下落?不是,凭什么?为什么?”   南柯说:“盛宿消失好几天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   江影点头:“知道啊,他不是被嫂子送进局子里了么?”   ……信息差原来这么可怕的吗?   梁清清回头:“不到一天就放出来啦,他赔钱和解了。”   南柯跟着解释:“一扇玻璃门而已,难不成你还指望让他因为这个坐牢啊?”   江影:“……”啊,想得简单了。   林滢对于姓盛的事情一知半解,此时抿唇听了半晌,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影,低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啊?”   “嗯?你也知道什么吗?”江影乍然回头,隐隐有种只有自己一无所知的感觉。   林滢啊了一声说:“不,我不知道,我就是无意中听说,她们的车子在前不久都被撞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被仇家寻仇……出意外了?”   江影拧眉:“都?都被撞了?什么意思?”   林滢看了前排的两人一眼,想了想说:“上次回家我不是找我爸妈和哥哥告状,说盛家的人想弄死我嘛,然后我哥就盯了她们一段时间,回来说她们母子三个的车都在前不久出了问题……你等等,我这聊天记录里还有照片,我找给你看。”   江影茫然地眨眨眼睛,看了南柯一眼,侧头去看林滢的手机屏幕。   亲手毁了盛宿两辆车并拆掉盛星法拉利后视镜的南柯嗤笑道:“都?盛欣远的车子也被撞了?”   林滢点头:“是啊,撞得很厉害的,后备箱都挤没了,现在都还在修理厂躺着呢。”    第127章   自从知道盛宿喜欢搞连坐之后, 南柯就把保护梁清清的人身安全当成了最重要的事。   是的,梁清清的安全在她的心中已经超过了复仇。   尤其在盛宿亲手砸了梁清清的花店之后,南柯更是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清清。   所以,盛欣远这个护犊子的老犊子出现的时候, 她除了防备并没有分出人力去反向跟踪。   倒不是她觉得盛欣远的危险系数低于盛宿, 只是单纯地觉得盛欣远还有以江泰然为首的“前辈们”盯着, 她只要盯死盛宿且把他钉死就够了。   事实上, 也的确如此,因为盛欣远自那夜蹦到她跟前找了个存在感后, 除了又露了两面来恶心她之外, 真的没有再针对她采取任何行动。   是怂了吗?   南柯可不这么觉得, 比起相信盛欣远怕了,南柯宁愿相信她是因为顾不上。   盛欣远这个疯女人比起她的子女, 极端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能只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的。   肯定是出了比收拾她更着急的事, 而且上次盛欣远找江影不痛快的时候, 目的明确,脸上带伤……   事后回家,梁清清也跟她聊过这个事情,当时南柯也有想过那伤痕的来源, 但更多的心思都沉浸在了梁清清的美色里,并没有深想。   此时再回味一番,果然感觉清晰了很多。   江影撞车的事情做得太明显, 江泰然和苏虹英本就疼爱江影,不可能不重视。   南柯知道这事儿是盛宿做的, 也曾说过要让盛宿再感同身受一次, 可惜尉欢太有耐性, 把他抓走后就没放出来……   没了盛宿这个目标,江爸江妈会做什么?   她们那一辈的人信奉子不教父母之过,不……很有可能她们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盛欣远!   那盛欣远脸上的伤和被撞的车子……明白了!   南柯想着从右上方的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的江影,感觉甚是欣慰。   ——江影现在终于会藏事了,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呀。   ……   后排的林滢按着手机屏幕一顿猛划之后总算翻找到相关照片,她侧目看了江影一眼,接着想也不想地一键转发进了她们的四人小群里。   梁清清看到图片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把手机拿到了南柯的跟前让她瞥了一眼。   照片中的那辆她们都见过的黑武士的车屁股看上去相当惨烈。   看完照片,江影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给手机翻了个面,沉思的过程中还不忘抬手把林滢的手机抽走。   之后的十分钟里,四人心思各异,谁都没有再吭声。   不过思考的事情却是各不相同的。   南柯身为手握她们四条人命的驾驶员,心情相对来说也是最愉悦、最轻松的,她甚至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   副驾驶上的梁清清反应和她差不多,但在惊讶过后,心情却走向了另一面。   她不愉悦,也不轻松。   因为她是现场四人里对盛家所知最少的,但她能感觉得出这个糟糕的车屁股后面所蕴含的东西,甚至在为此担心。   这辆车跟踪过南柯,车的主人也找过南柯,态度甚至能说得上恶劣,结果……   梁清清靠在椅背上,身子的朝向偏向南柯,距离却比先前稍远了一些。   而坐在后排的两人状态对比前排的她们,态度则达成了高度统一,看上去相当惆怅。   林滢的惆怅是,她的哥哥跟她承诺了——三天内让姓盛的破产,可她不能说。   江影惆怅的却是——完蛋了,欺骗柯姐了,这些事情都是她爸妈做的,她上次回去后就已经知道了,   可她竟然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不起她们这段纯粹的友谊啊!她有罪啊!   好在去医院的路并不漫长,南柯也没有跟得太紧,远远地看了一眼被抬下的是个男人后,调头就回花店。   后排的江影和林滢亲眼目睹了南柯的骚操作,心情相当复杂,却也没敢发表任何看法和疑问。   梁清清早有预料南柯会在这一步后调头,所以压根不存在任何不解。   她安静地发了会儿呆,便拿着手机开始确认下午的订单了。   比起那些可知可不知的“闲事”,对她来说还是赚钱更有意思。   整理好新添的订单,回到花店梁清清立即进入工作状态,相当不客气地把身后的几人晾在了一边。   南柯早就习惯了梁清清的“翻脸无情”,接受良好地靠在柜台上开始看手机。   林滢和江影却大为震惊,干坐了一会儿发现梁清清是真的很忙,想跟南柯闲聊会儿,但又担心心里的事儿会被套出来,小小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抱着各自的花跑了。   南柯目送两人离开,转身直接坐到了梁清清这个老板的位置上,大大方方查收起了邮件。   原先她是想让清清回来后先午休一会儿的,可提议刚出口就被一票否决了。   南柯本想再劝,梁清清又说:“没关系,现在忙一些,晚上早回去一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去。   邮件的内容南柯早有预料,看起来一目十行,没一会儿就翻完了。   看完有关尉欢和盛家的详细消息,南柯右手撑着下巴,回忆着晌午自己的好奇心和冲动,没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她还挺恶劣的,居然能追一路,就为了亲眼见证一下被抬下来的是不是盛宿。   想想,还真的是孩子气,幼稚。   不过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感觉很好。   正反思着自己的行为,自动门在她的眼前朝着边侧退开,电子音的欢迎光临也随之响起。   南柯回过神来,空洞的双眼重新聚焦。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却在看清来人的样子后,一秒褪去,甚至还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不悦。   “哟,这么巧啊?”   走进来的人显然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脸上的惊讶之色明显。   南柯察觉出她表情里的讽刺和眼神中的鄙夷,冷着脸看向了别处,不想搭理她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   梁倩却很不在乎她的反应,白了柜台旁的人一眼后,又将带有不善的目光落到了穿着围裙戴着手套包花的梁清清身上。   “名牌大学毕业的人材呀,不去找个正经工作,居然跑来这里卖花,脑子真是坏掉咯。”   尖酸刻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时,梁清清刚好扣好丝带。   她蹙眉抬头,眉心中凝聚出的不快在看清梁倩的那张脸时立地消散。   南柯发现梁倩将目标瞄准梁清清后,一刻没有耽误,立即抬脚走向了她。   梁清清去不慌不忙地看了南柯一眼,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重新端起笑脸:“欢迎光临,倩姐今天想买点儿什么花?”   梁倩回头看了眼傻站在门口的蓝梓凡,一边对她招手,一边对梁清清说:“清清,你这么问可就外道了,你看咱们也是实在亲戚,亲姐妹呀,怎么还谈买卖呢?”   梁清清笑:“那你的意思是?”   “你就送姐姐一束呗?我看朋友圈都在夸伊梦家的花好看呢。”梁倩说着挽上身边人的胳膊,脸上笑意堆得明显,眼神中的轻蔑却仍未收敛。   梁清清啊了一声,看向她背着的名牌包:“不能吧?倩姐   都是用奢侈品的人了,不会连束花都买不起吧?那你这alpha对你也不行啊。”   梁倩一哽,愣住了。   一旁的南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缓缓走到了梁清清的身边。   梁倩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捧着自己的梁清清会这么跟她说话,快速眨了眨眼睛,开口就想怼回去,却不想她的嘴巴刚张开,她的好妹妹又当着她的面卷起了袖子,甚至还拉了拉领口。   隐藏在衣料之下“好东西”一样样露了出来。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钻表,大小及数量都非常惊人的钻石手链,以及最近炒得火热的枫叶吊坠。   被耀眼的光彩照到的时候,梁倩的眼睛都冒出了火光。   那火的颜色太亮,连围观群众小容和左左都认出了它的种类。   ——妥妥的妒火啊!   梁倩:“你!”   梁清清点头:“我?我怎么了呢?”   梁倩:“你……”   梁清清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举起手晃了晃,“你可别误会啊,花店是小本生意,以我的收入我可是买不起这些的。”   南柯对上梁清清看过来的目光,立即伸手搂上她的腰,“哦,这些小玩意儿啊,都是我送的。”   梁倩:“……”小玩意儿?艹!   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蓝梓凡:“……”早就说不能来不能来吧,非不听,这下自取其辱了。   梁清清看着沉默的两人,轻叹一声,又做作地摸了摸指背,遗憾道:“倩姐没见过这么闪的钻石吧?哎呀,真可惜,早上因为想着包花不方便就把钻戒摘了,早知道你会来,我应该戴来给你看看的,毕竟以你的alpha的本事,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送你那么大的钻戒了。”   下一秒,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梁倩用力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梁清清反应迅速,立即追了上去:“这就走了?不买花了吗?倩姐?来一束呀?”   南柯看得哭笑不得,追上去拉清清时经过被梁倩丢下里的蓝梓凡身旁,目光冷了下来:“脚踏两条船迟早是要淹死的。”   蓝梓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蹙眉扭头看向快步走到门口的南柯,用力咬住下唇忍住追问的冲动,大步离开去追走远的梁倩。   冲动是忍住了,可她的心在那之后乱成了一片。    第128章   对于梁倩的到来, 梁清清并不是意外,但要说有多笃定, 倒也没有。   不过眼下的这个结果在梁清清看来是最好的, 她们撕破了脸,把这份难看摆到了台面上来,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至少以后她们谁都不用再去因为什么血缘、亲戚之类的难为自己了。   当然, 梁清清最不想难为的,比起自己还是南柯。   目送梁倩和蓝梓凡的背影子消失在拐角处,南柯回头看向已经转过身往花店走的梁清清。   “你知道她会来?”南柯的声音不大, 语气也没有任何不好,甚至隐隐中带了些许的赞赏。   梁清清看着已经自动打开的玻璃门, 停下脚步回头:“不,我不知道。”   南柯微笑点头:“是我用词不当, 我的意思是, 你知道她有可能会来?”   梁清清这次没有否认,反而跟着一起笑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南柯立即往前迈了一大步, 伸手搭上梁清清的腰侧:“你刚刚的台词和语气太完美、太熟练了, 好像专门练过。”   梁清清问:“所以呢?”   “所以, 我觉得你偷偷练过。”南柯答。   梁清清挑眉,得意地昂起下巴,抬脚就想走。   南柯的反应却更快,好似对于梁清清的动作早有预料。   她那只搭在梁清清侧腰的用手掌突然发力,逆势把人往回一捞, 原本还有些空袭的两人瞬间贴到了一起:“回答我,是不是?”   梁清清仰头, 想了想说:“是, 也不是, 不过这重要吗?”   南柯看着梁清清卖关子的样子,也模仿起她的答题方式:“重要,也不重要。”   梁清清瞥了眼还开着的玻璃门,右手伸到南柯身后,学着她的姿势搂上了那比自己明显要结实一些的细腰。   “有什么话进去说好不好,门这样一直开着也很累的。”   四目相对,甜软的声音在耳畔一吹,南柯好不容绷起来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她失笑妥协,跟着梁清清走进花店,又乖乖坐到了柜台旁。   梁清清坐下后,靠在椅背上快速翻看了手机上的订单,用手点着一一确定已经完成后,抬头看向南柯:“你刚刚说的……重要是怎么说?不重要又是怎么说?”   南柯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梁清清的身上离开,此时听到她的问题,双手垫到台面上,表情强行正经了几分:“如果你说是,那就证明我说对了呀 ,我说对了就代表我和你心灵相通呀,这不重要吗?”   梁清清眨眼:“……”   “很重要啊。”南柯又说,“至于不重要,就是……那个人来或者不来,又是为什么来,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关心她们,只在意你。”   梁清清:“……”真是无孔不入,哪哪都能让她找到机会打直球!   但有一说一,接到直球的感觉真是不错。   南柯看着笑而不语的梁清清,想了想,轻叹一声,选择了妥协:“算了,不说这个,晚上回家想吃点什么?”   “你说的没错,她是我故意招来的,上次吃饭前就加了微信,但我没有对她放开朋友圈的权限,今天早上发圈之前才把她从屏蔽列表移出来。”梁清清起身凑到南柯跟前,低声袒露了她不久之前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心迹。   南柯唔了一声,后知后觉梁清清的勉强,立即自责地低下头,默默伸出拇指比了比:“好,你不想说就不聊这个了,说说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吧?”   梁清清的确是不想深聊这个话题的,毕竟她们刚刚同居,在她的心里,那些任何不好的念头她暂时都不想袒露给南柯看。   就算她的包袱重吧。   所以,听到南柯改口 ,她的心里感动又歉疚,甚至有种面对爱人不够坦诚的负罪感。   尤其是在对上南柯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时……梁清清越深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但她的确也不想再勉强自己说下去。   左右思量过后,她难为情地侧目看了眼工作台前忙碌的小容和左左,飞快地吻了一下南柯嫩红的双唇。   南柯毫无防备,却在反应过来后立即往前挺送了一下。   梁清清连连后躲,可因为双腿被椅子抵住,身形一个不稳跌坐了回去。   “小心。”南柯听见那声低呼,忙睁开眼睛伸手去拉,却在看到梁清清下意识看向工作台的方向后,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真的变勇了呢。”   坐回椅子上的梁清清闻言羞红了脸,硬着头皮瞪南柯,故作凶狠地警告道:“别乱说话。”   南柯配合地点点头,绕过柜台,半跪到梁清清跟前低声说:“这下藏好了,可以放心吻了。”   梁清清怔愣,刚张开手掌想要捂住持续发烫的脸颊,又见南柯突然探身,双手按到椅子的扶手上,倾身将她逼躺回了椅背上。   “不逗你了,还是我主动些吧。”   ……   当天傍晚,小容和左左准时下班回家的时候,花店的展示架已经空了。   放眼整间花店,只剩下一束梁清清自留的i花束和早上送给南柯的那束样花。   等锁好店门,她们便一人拿着一束上车回家。   南柯本来定好了西餐厅,梁清清不愿意再在吃饭上花费太多时间,更为了能让南柯松口,第一次表示她想要露一手。   “你会做饭?”南柯原先是不想质疑梁清清的手艺的,可听到她说回家开火并请自己吃饺子,她还是没能压制住心底的震惊。   饺子!什么概念?那可能是面点界的c位大佬呀,会了它,还能有什么不会的?   梁清清会包饺子?南柯怎么可能不震惊?   然而低头系安全带的梁清清还没有意识到南柯会错了意,茫然回望:“很惊讶吗?”   “不、不,一点也不。”南柯的求生欲在梁清清看过来的瞬间达到了顶峰,她甚至不敢承认自己的惊讶。   明明梁清清也没有任何威胁、恐吓她的意思,可她就是紧张了起来。   对南柯的心境一无所知的梁清清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确认她看上去的确是不大自然的以后,善解人意地拍拍的手背,安抚道:“不用太紧张,我只说了我要煮饺子给你吃,又没说要自己包。”   “是哈。”南柯绷紧的表情和心同时放松下来。   梁清清点头微笑:“就是啊。”   南柯:“……”   原本还算正常的氛围,在梁清清的微笑后突然变味儿。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就是哪里都不对劲。   梁清清依然什么都没说,只定定地望向了车子的前挡风玻璃。   偏偏南柯就是慌了。   车子还在平稳前进,南柯只觉得自己的心乱如麻,她频繁地看向右侧的后视镜,又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偷瞄梁清清。   梁清清厨艺一般,这点她自己是知道的,所以刚开始她并不在意南柯的质疑,可在看出她的惊慌的那一刻起,梁清清的心思便神奇的动了。   从交往到现在,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南柯逼得她心慌意乱,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南柯惊慌失措……   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   有了惊奇发现的梁清清登时玩心大起。   于是,她硬是熬到了南柯当面撒谎:“对不起,清清,我不是质疑你的厨艺,我、我其实是担心你累着,你看你忙了一整天了,还说煮饺子给我吃,那我肯定舍不得啊,做饺子多   麻烦呀,又得和面,又得剁馅儿,还得包、得煮,多耗时间……”   听完南柯磕磕巴巴的狡辩,梁清清终于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我明白的,我都懂,我们买饺子去,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这么紧张。”   南柯:“……”吓死人了!   二十分钟以后,心惊胆战老半天的南柯总算在梁清清的指点下成功找到了、传说中本市最好吃的饺子店,然后买了两人份的豆角肉馅的饺子。   梁清清今天忙活了一整天,但看上去却比休息日里还要有精神,回到家便兴冲冲地钻进厨房后就开始起锅烧水。   意外的是,她竟然没能看懂南柯家的灶台。   最后只能求助于南柯,结果就是她添水,南柯点火,两人一起煮了一锅饺子。   好在饺子熟了,皮也没破。   梁清清不爱吃过于复杂的蘸料,刚好南柯也是,所以跟着饺子上桌的只有一小碟的饺子醋。   不过两人吃得相当开心。   吃过饭,南柯又牵着梁清清到小区门外的超市逛了一圈。   再回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两人一起把买来的东西放进冰箱,又一起进浴室洗漱。   梁清清坐到浴缸里时就已经哈欠连天了,南柯看得心疼:“你这忙起来强度太大了,要不以后再晚些开门吧?”   “那不行的,干一行爱一行,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了,不好改的。”梁清清伸手擦掉被哈欠挤出来的泪水。   南柯叹气:“可是你这样太累了,我看着好心疼啊。”   “真的?”梁清清问。   南柯点头:“当然是真的。”   梁清清眨眨眼:“那今晚乖乖睡觉,有了充足的睡眠,我就不会累了。”   南柯:“……”这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洗过澡躺回床上时,南柯无奈地紧了紧怀里的人,委屈巴巴地亲了亲梁清清的额头:“睡吧,晚安。”   梁清清应声:“晚安。”   又一次见证了秒睡的神奇之后,南柯在心底无声叹息,扁着嘴抽回手,小心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仔细算算,她已经四天没有加过班了,今晚是该干点正事了。   主要是不干正事,也没别的事让她干了。   唉,又是被老婆嫌弃的一晚……    第129章   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南柯心累地呼了一口气。   亮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全部都是盛欣远、盛宿这对母子近日来的动向。   盛宿那边因为有在持续关注,所以南柯并没有仔细查阅, 直到看到中间部分, 发现盛宿上的那辆救护车出现得盛欣远还要早,她才退回开头,重新看了一遍。   细看之下, 南柯惊讶发现——盛宿居然是被尉欢主动放走的!   这么说……尉欢的心眼还真是不错?   不光没有冲动之下搞死他,反而在寻完仇后还好心地给他叫了救护车。   南柯失笑摇头,继续往下看。   紧跟在下面的便是跟在医院那边的人传回的消息, 说是盛宿的状态不太好。   具体表现为——他自己抓破了自己的腺体,并险些为此丧命。   身为一个alpha, 自己抓破了自己的腺体?   南柯眯了眯眼,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抓自己的腺体?还抓破了?   对于拥有腺体的alpha和omega来说, 腺体等同于生命, 自己去毁掉自己的腺体,其想不开的程度便等同于在自杀。   盛宿自杀?为什么?   从他安稳住院就能看出, 他身上的外伤并不多, 不然他今天进了医院肯定要招来警察的。   既然外伤不多, 那又是什么情况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难道是心理打击致使崩溃了?   南柯拿出手机,斟酌用词后进行了相关搜索。   ……时间退回十三个小时之前。   尉欢离开为尉家别墅,在新聘请的私人保镖的护航下,再次来到了盛宿所在的那间屋子。   几天不见日光,靠坐在墙角软垫上的盛宿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比纸都白。   尉欢站在门口摆摆手, 让身后的人退了出去。   自从她发现盛宿信息素无能以后,她就不太担心这个原本看起来武力值应该在自己之上的男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了。   甚至还隐隐期待他能作个死, 再让她好好试一试、她没什么存在感的信息素的攻击性到底有多强。   说起来, 比起信息素无能, 她的腺体残缺和无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至少,除了引诱的能力弱一点,它其他的功能都还正常。   而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空有皮囊,没有一点瓤。   每每想到这里,尉欢的心情都格外好。   甚至,她觉得自己对盛宿下不了杀手,除了原则底线和慈悲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舍得失去这么一个可以提升自己满足感的参照物。   这么想,那他也不是全无作用的。   尉欢主动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了自己和盛宿的距离,笑得虚伪:“想家吗?我送你回家吧?”   盛宿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狭窄的视线里出现尉欢那张看着就让他恶心的笑脸,本就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皮再一次闭上。   尉欢看出他的不屑,面露疑惑:“不想回家?”   盛宿哼了一声,依旧不愿理她。   尉欢惊讶地啊了一声,接着又理解地点点头:“盛家现在四面楚歌,你妈最近缺钱缺疯了,再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怕是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你不想回去面对这堆烂摊子也是正常的。”   “呸!”盛宿终于忍无可忍,表达了自己的嫌弃和愤怒后,侧过身子朝向了墙壁。   尉欢虽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但对于盛宿的反应还是不悦地皱起了眉毛:“哎,不是,你对我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是,你现在是弱势方,可前不久你还想要我的命呐,不光如此,你还吃了我五个亿,我关你几天,   打你两顿,这不过分吧?”尉欢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越觉得自己占理越不能接受盛宿对自己的态度,说着说着都气笑了。   盛宿听着尉欢的笑声,深吸一口气,重新转回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那五个亿不是我吃的,我没拿!”   “所以你是承认你绑架我了?”尉欢问。   盛宿:“……”   “承认了就行。”尉欢点头,抚着胸口顺了气儿后才问,“好,你说五个亿你没吃,那钱呢?哪里去了?”   盛宿生无可恋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当然是谁送你回家的,谁拿的了。”   “谁送的我?”尉欢哦了一声,又说,“所以你承认你是想撕票、杀了我了?”   盛宿:“……”无fuck说。这个女人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尉欢看着再次沉默的盛宿,不慌不忙地朝前走了一步,甚至相当有预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盛宿注意到她的动作,艰难地动了一下,望着她说:“是南柯,是她吃掉了你五个亿。”   尉欢的动作一滞,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了:“你说什么?”   “是你妹妹南柯,她拿走了赎金,也是她的人送你回去的……”盛宿似是怕尉欢听不清,重复时一字一顿,尤其在说到南柯这两个字时,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尉欢伸了伸脖子,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波澜四起,阴云密布。   她垂眸看了一眼,抄起边侧柜子上放着的水盆朝着盛宿就泼了过去。   盛宿这临走前的自辩真不如没有。   尉欢泼完那盆冰凉的自来水,一把撕下颈侧的抑制贴,朝着不如落汤鸡的盛宿走了过去。   她的信息素无味,可她的信息素对盛宿尤其管用,大概是一物克一物?   两个多小时后,心头怒火燃尽,尉欢冷漠地贴好新的抑制贴,瞥了一眼滚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盛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上车时,她看了眼站在车门旁的人,冷声道:“往前走走,给他叫辆救护车,小心点。”   ……   盛宿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都要想炸了,也没能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说错了,他本来还以为爆出了南柯,尉欢就会跑去对付她呢,万万没有想到会把自己逼到想要挖掉腺体来求生的地步。   他抬手看着长长的、满是黑红血迹的指甲缝,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事情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到底是哪一步错了!   越想盛宿的胸口起伏得越厉害,片刻后,他呼吸不畅地猛地睁开眼睛,拔掉手上的针头。   然而,不等他再做出下一步的动作,病房的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   盛欣远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终于醒了?这几天去哪儿了?”   盛宿刚翘起的脑袋又随着盛欣远的出现跌了回去,他垂着朝下滴血的手背,虚着嗓子开了口:“妈——”   与此同时,南柯动作熟练地清除掉手机里的访问记录,拉著书桌的桌沿坐直身子,用中指按上了键盘的pgdn键。   她和盛宿第一次正式见面后,她是使用过信息素去收拾盛宿的,也是那一次得知了他腺体有问题和性无能。   可也是因为有这么一次经验,南柯才更不能想象、得是怎样的信息素压制能让盛宿抓狂到要自我毁灭的程度。   尉欢的身边有那样厉害的alpha?   ……以南柯收到的消息来看,显然不太可能。   那除此之外,就剩下一种可能了——尉欢的身边有可以针对盛宿的alpha。   可是想要信息素针对,有该信息素的alpha的   腺体必然是病变过的。   任夏曾经和她说过,腺体病变过的alpha是无法做职业保镖的,由此可证,也不会是尉欢身边的人。   既然如此,那还有谁?   尉欢?尉欢的腺体病变过?   ——她的腺体有问题?   页面到底,南柯松开按键,十指相扣。   片刻后,她用左手食指的第二指节抵在了嘴唇上方的人中位置。   过往画面一幕幕重现,南柯缓缓闭上了眼睛。   曾经找不出答案的问题,终于有了说得通的理由。   ——为什么尉家在有孩子的情况下还要收养她?   ——为什么白若雅和蓝梓凡偷情已久,尉欢却一无所知?   ——为什么知道白若雅怀的不是她的孩子,她还不愿意快刀斩乱麻?   ——为什么连带着尉家都对白若雅格外宽容?   原来都是因为她有病啊。   南柯松开手,颇感无力地吐了一口气,关上电脑起身。   挺奇怪的,想通了这些之后,她竟然也不觉得轻松,只觉得荒唐又无奈,甚至有些后悔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那样她还恨得轻松一点。   想到这里,南柯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离开书房后径直去了餐厅的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伏特加。   一口闷尽,舌头和喉咙都是辣的。   她捏了捏被辣出泪水的眼角,忍着酒精带来的烧灼感回到卧室躺下。   这一夜——   怎么睡着的南柯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色大亮,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伸手摸了摸梁清清躺过的位置,尚有余温。   原地缓了一会儿,南柯掀开被子下床,在卫生间和客厅转了一圈确认梁清清已经去店里之后才想起来去看手机。   手机屏幕上一行行地消息都是梁清清出发前给她发的,南柯看得嘴角上扬,脑袋却非常不懂事的隐隐发痛。   她开心又难受地用掌心拍了拍额头,转身绕回餐厅去看了一眼。   餐桌的餐盘上果然放了一份已经冷掉了的、清清亲手给她做的三明治。   南柯拉开椅子坐下,点开输入框,写写删删,最后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回去洗漱换衣服。   再回来时,她把梁清清留下的爱心早餐送进微波炉里加热,三两口吞掉后捏着纸巾擦干净指尖,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家政公司的联系号码。   ——住家阿姨还是要请的。   以前她都是一个人住,怎么样都行,现在清清也搬过来了,不能每餐都去外面吃,最起码的早晚得有口热乎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清清这个手艺是真的不好形容啊。    第130章   南柯和家政公司联系并确认了住家阿姨的人选后, 靠在餐桌的椅背上发了会儿呆。   这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眼见快九点才起身去书房。   处理完今天的任务目标, 她又赶在十一点之前起身出门。   拿着车钥匙关上入户门的瞬间, 南柯望着电梯门的方向犹豫了三秒,又重新解锁开门,把车钥匙放了回去。   从楼上下来, 她步行到小区门口,还没来得及走到路口打车,刚好又看到江影开车从小区出来。   于是下一秒, 南柯抬手挥了一下,而正在打方向的江影真的鬼使神差地看了过来, 然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接着,南柯便顺利坐上了江影新车的副驾驶。   说起来, 这还是南柯第一次搭江影的新车, 但比起新车她显然更关心江影为什么会一个人开车从小区里出来。   “林滢呢?怎么就你自己?昨天不是还黏在一起的吗?今天就腻了?没吵架吧?”   江影瞥了眼着没有丝毫自觉的南柯,语气无奈:“能不能行了?不行就夸我车, 干嘛呀, 刚见面就咒我, 盼我点好行不行,柯姐。”   “很好,记住你现在的心情,下次见着我开口前就回忆一下你刚刚的发言。”南柯笑着点点头,“好了, 不说这个了,你这个点出门是干嘛去?”   江影叹气:“我妈叫我回去一趟,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林滢她有工作, 说是要谈前不久刚完成的那部作品的版权什么的, 具体的我也没问,一早就走了,你呢?没去花店陪嫂子,是要干嘛去?”   南柯看向窗外已经掉秃的梧桐树:“有约,赴完约再过去找她。”   “那怎么不开车?”江影侧目,“昨晚又和嫂子俩人对酌了?”   “没有。”南柯摇头,“我自个儿睡不着起来喝了一杯,清清今早自己开车去的花店,我想着待会去找她等晚上和她一起回来,就没开车。”   江影笑:“搂着嫂子还能睡不着?你别闹。”   南柯想起梁清清累得秒睡的样子,轻笑一声:“去,别乱说话。”   “哦,那你这个点约的谁?怎么还在西餐厅见面?你不会是想等吃完再去花店吧?梁清清的午饭你不管了?”江影在红灯路口停下车以后,细看了南柯导航的目的地,表情惊讶不已。   南柯瞪她:“你看你操多少闲心吧,不该问的别问,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好奇心也适当收一收。”   江影不服:“柯姐,你这话说的,那我关心你怎么还能是操闲心呢?我说真的,这年头像清清这样有性格、有原则还漂亮的omega可真不多了,哎哟,这话我都说腻了,反正你不能辜负人家。”   “你也知道腻啊?那你对你嫂子评价这么高,你老婆知道吗?”南柯侧过身子,眼神变了变。   “……”江影撇嘴,被南柯警告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地挺了挺后背,“你别瞎想啊,我刚刚说的那都是阿滢对你老婆的评价,咱们姐妹那么多年,这种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你不能这样看我。”   南柯听着江影一连串的解释,扑哧一声乐了:“你紧张什么,我随口说说,又没说要去告你黑状。”   江影将信将疑:“哦,是吗?那你刚才的目光还真是可怕呢。”   南柯:“……”   “见个外国友人,所以约在了西餐厅,聊点正事不会耽搁太久,你嫂子肯定会有饭吃的,你放心好吧。”南柯笑着指了指变色的红灯,让江影赶紧开车。   江影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南柯却看着她闹别扭似的板起来的侧脸,问:“影子,你为什么总感觉我会不安分呢?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自我和清清认识以后,你可说了好多遍了,说实   在话,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江影说:“没有啊,我就是担心你一直都不是很期待恋爱的样子,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怕你不好好把握,把人吓跑了。”   “可我明明很珍惜清清的呀,你看我都求完婚了,现在也住在一起了,我很爱她。”南柯说得真诚。   江影点头:“对,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南柯:“可是什么?”   “可是你……好吧,是我杞人忧天了,你当我没说过。”江影抿唇,想了想又说,“嗯……其实说实话,我是担心你喜欢收集的尿性会在感情中出现,如果你对她真的那么坚定的话,全当我是放屁就行。”   南柯看着江影眨动的睫毛,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放弃继续追问。   车子很快在餐厅门口停下,南柯拿着手机下车,转身离开前趴在车窗问:“要不要一起?”   江影白眼:“快去你的吧,我还赶着回家呢。”   南柯笑,后退两步看着江影开车走远以后,转身走进餐厅。   说真的,能约到今天这一位,她可没少费工夫,虽然主要出力人还是找田婉婉要的,但那些实实在在掏出去的真金白银可都是从她的口袋里拿的。   不能不认真啊。   ……   伊梦花店。   梁清清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去,好不容易空下来掏出手机看了眼,结果发现置顶的南柯头像后面居然煞白一片,一条未读消息消息都没有,正疑惑怎么回事呢,手指已经比脑子更快发了个叉腰的表情包过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零距离相触,不知不觉中,梁清清已经被南柯培养出了女主人的意识。   这会儿腰叉得是理不直气也壮。   然而,让她没想到是,这叉腰图发了和没发一样,一点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连个正在输入的状态改变都没能等到,梁清清又不得不转身招呼了刚走进来的客人。   事实上,梁清清的消息南柯是收到了的,不过她时间是真的很紧张。   因为对方只给了她十分钟,在她想说的说完之前,她的确是没时间分心回消息的。   不过还好,最久也只有十分钟而已。   十分钟过后,对方准时起身离开,南柯靠在椅背掏出手机,立即打开梁清清的微信,看到她发来的叉腰表情包后,立马随了个配套的跪地抱大腿的图片。   然而,迟到的热脸是只能贴冷屁股的。   所以,从南柯回消息开始,到她提着餐盒出现在花店门口的这段时间里,梁清清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可以说是非常记仇了。   好在,这仇并没能记满两个小时。   因为在一个半小时后,南柯就提着两大包的东西走进了花店。   她熟练地将右手提着的餐盒放到了柜台上,又将左手提着的餐盒放到了工作台旁边的推车上。   梁清清从南柯走向花店时就发现她了,可此时见她凑到工作台前,竟又克制地露出一副刚看见的样子,声音也是不冷不热的:“来得很准时呀。”   “饿了呀?那现在就开吃?”南柯摆摆手让旁边的小容让了路,径直贴到梁清清的身边,又熟练地牵起了那只戴着手套的手,自然得好似完全没有听出梁清清藏在话里的怒气。   而梁清清看出她装傻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发作,只好强忍着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绪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门外,微笑着对还在忙碌的小容和左左说:“忙完手里的这束就吃饭吧。”   站在一旁的南柯配合地点着头,又拉着梁清清坐回了柜台后的椅子上。   南柯没事人一样一边热情地拆餐盒外面的袋子,一边笑着问表情突然严肃的梁清清:“为什么都不对我   笑?你今天有一点凶……是生气我早上没能起来送你吗?”   梁清清看着南柯笑得温柔,欲言又止,避开她的眼神后才开口:“没有,我……是我没有叫你,不怪你。”   南柯装傻:“啊,这样吗?那你是在气什么?”   梁清清撇嘴:“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是不想我吗?”   南柯预料到了前一句,却没有想到后一句,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笑着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梁清清低声追问。   南柯抿唇,强忍住翘尾巴的冲动,用大拇指抵在胸口顶了顶:“我很想你的。”   梁清清点头,打了个手势后主动接走南柯没有解开的袋子,相当轻松地扭开了被南柯不小心抽死的活口,又一样样把里面拿出来,再抬头看向南柯时也换了笑脸。   南柯看着一句想你就哄好的梁清清,胸口痒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清清看她:“好了,吃饭。”   “好,吃饭。”南柯听话点头,心却被梁清清的那一问逗得痒到了现在。   她心情愉悦地拆开一次性筷子,连带着胃口都跟着好了不少。   吃过饭,梁清清撑着脑袋看南柯收拾打包盒,憋了一上午的问题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三明治好吃吗?”   “啊?”南柯茫然抬头,在看到梁清清的上睫毛抖动了一下后,忙微笑点头,“不错的!”   梁清清笑:“那我明天再给你做?”   南柯系好塑料袋,摆手:“不用,我今天上午找了住家阿姨,我出门前她就已经上岗了,以后早晚餐她都会给我们做好的。”   梁清清不解:“这么快速?你该不会是……”   南柯立即点头:“对!早就开始找了,以前我独居,怎么都能活,现在有了你,我肯定要照顾好你的,你看你早上起那么早,本来就已经够辛苦了,我怎么还能让你再给我做早饭呢,上午睡醒看到你给我做的三明治,说真的,我都要心疼死了。”   梁清清:“……”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之前都没听说?   南柯看着梁清清质疑的目光,转身就想出去丢垃圾袋,不想提着另一个塑料袋的左左及时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正好我去丢垃圾,老板娘你这个也给我吧,我一起丢就好。”左左说完也不管南柯同不同意,扯着塑料袋的收口就走。   南柯:“……”好歹也给我个拒绝的机会啊!   梁清清看出南柯眼里的慌张,笑着对她勾了勾手指,等她靠进后幽幽开了口:“你在怕?你想逃?你心虚了。”   “不,没有,我没有。”贴着柜台的南柯清了清嗓子,语气坚定,然而双眼却仍不敢去看梁清清。   梁清清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倾身靠了过来:“你是不是不想吃我做的饭,所以……”   南柯:“不……”   梁清清:“说实话。”   南柯坚定摇头:“真的不是,我纯粹是担心你,对,就是担心你。”    第131章   梁清清的脸皮虽然在南柯的磨练下, 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薄了。   但也仅限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出门扔垃圾的左左一回来,梁清清瞬间buff失效, 又恢复了往日容易羞涩和温柔的样子。   南柯看着梁清清瞬间改变的气场, 心中好不容易半被动半主动构造出的惧内氛围,立即随之土崩瓦解, 只剩下晃荡的哗哗响的半颗心的春水。   ——温暖, 清亮, 直泛美颜滤镜都打不出来的闪闪碎光。   左左性子外向, 大大咧咧的,很多时候也没有小容细心和敏锐。   此时从外面回来, 完全没有察觉出老板和老板娘之间暧昧的气氛, 傻乐着往柜台上一扑,张口就问:“老板, 你上午刚接了婚车装饰的单子,那明天我跟小容是不是得早点过来啊?”   左左的声音不小,工作台前吃过午饭又开始干活的小容也听见了,为了能听清老板的答案,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雪梨纸,伸长了脖子看向柜台。   梁清清刚刚只顾着逼问南柯了, 要不是左左问,她险些把正事都给忘了, 哎了一声忙低头去翻桌边的记录本。   找出她才写完不到两个小时的订单备注。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客户要求在早上六点半之前就要装好,选定的样式也是以前做过的, 有模板, 所以不算难,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她想了想说:“明天早上你们尽可能五点半之前过来吧?最迟不能超过六点,早饭等做完单子我请,今天下午我们先把雏形搞出来,尽量让你们早些下班回去休息。”   左左在听到那位客人说想做婚车装饰之后就已经了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听到老板给出的时间比她心里预计的还要晚一点,爽快回应:“行,我没问题。”   梁清清听她应得响亮,又看向站在工作台前的小容。   小容立马点头:“我也没问题。”   梁清清对两位小姑娘的配合,相当满意:“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南柯靠在柜台上看着梁清清,总觉得她今天的状态对比昨天好像要松弛不少,可不等她这个念头冒足十秒钟,梁清清便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对着她微微一笑:“那我忙去了,你自己玩吧。”   南柯:“……”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不过当天下午,花店的关门时间的确又提前了不少。   西方橘红色的霞光还未完全褪去,天顶的黑幕刚刚朝着大地降落,梁清清便拉着南柯从花店里出来,锁门回家。   手长脚长的南柯坐在梁清清的副驾驶,看上去略显憋屈:“今天回去得好早啊。”   “这样不好吗?”梁清清减速右转,车速虽慢但无比的稳。   南柯已经憋屈了两个红绿灯的距离,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把座椅往后移了移,椅背也改成半躺状态。   她轻呼一口气,确认身子哪哪都舒服了,又面朝左看向了梁清清的侧脸,眼神中尽是随时可能溢出来的宠溺:“当然好了。”   梁清清嗯了一声,随着车流匀速前进了约莫三分钟后缓缓点下刹车,车子无比丝滑地停在了白线以内。   她转头看了南柯一眼,又看向了倒数的红灯,说:“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反思了一下自己。”   “怎么了?”南柯听出梁清清语气里的认真,双手立即按在大腿两侧的真皮座椅上,顶着胸口安全带的拉力坐直了身子。   梁清清说:“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太紧绷了,我应该试着让自己轻松一点。”   南柯:“想通了?”   梁清清点头,规规矩矩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拇指调皮地翘了翘:“我很喜欢鲜花,从小就喜欢,它们长得漂亮,味道也香,上学的   时候我就在想,等以后工作了我一定要从事和鲜花有关的工作。”   “开始,我也设想过,去包大棚种花,可是我这个人太差劲了,只喜欢鲜花盛开的美,不喜欢去铲土、抓虫,所以在上大学以后,我就想还是开花店更好一些,只用包花买花,而且每包好一束花,我都会很有成就感……”   梁清清说得相当谦虚,批评自己时用词也毫不留情。   但南柯知道,不是她说的那样子的,不然她也不会养那么多的盆栽,但看梁清清说得认真,她也没有在此时出声去打断她。   红灯还有十五秒。   梁清清舔了舔下唇,继续说:“每每想起这些,我都很庆幸能有一对这样好的父母,她们在我大学毕业后听说我不想去上班,想要开花店的时候,其实也是很惊讶的,但惊讶过后还是选择包容我的任性,并在精神和经济上都给了我支持。”   “她们出钱给我租店铺,给我装修,还给我买了辆车……”   “当时的我,说真的,压力很大,我那时就觉得,我梦中的花店终于在现实里出现了,开心,很开心,可开心的同时又相当焦虑,因为那个时候刚刚开始营业,花店的利润并不可观,生意也没有现在这么好。”   梁清清说着抬手按了按眼角,声音微微发颤:“但我却很清楚她们为了成全我的梦,投入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用力吸气、强行往下压情绪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臂,轻声安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们不着急,慢慢讲,好吗?现在距离回到家还有两个红绿灯,要不我们缓一缓?剩下的回家再说?”   “好,回家再说。”梁清清抿唇,用手背顶了顶鼻尖,而她强挤出笑意的双眼在路灯的照射下,犹如装进了天顶的繁星,闪烁着微弱却动人的亮光。   南柯看着她快速眨动的眼睛和逐渐平稳的呼吸,心疼地捏了捏手指,又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哎呀一声。   梁清清看着亮起的绿灯,轻打方向盘左转的同时笑着问:“吓我一跳,你叫什么?”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呀。”南柯连连道歉,道完歉还不忘取笑她,“嗯,梁老板也真是的,明明胆子就很小,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需要我呵护的宝宝。”   梁清清:“……”虽然知道她是想转话题,可转成了这样,也太生硬了吧……   更无奈的是,明明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还不好直言揭穿。   可不接揭穿,又只能等着被调戏,难搞呀。   果然,下一秒。   南柯又故作夸张地说:“待会回到家可能也说不了咯,要不等晚上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再慢慢说给我听吧?”   “为什么?”梁清清问完这一句,猛然发现自己真的被南柯牵着鼻子转移了注意力,登时哭笑不得,“回到家是有什么活动吗?明明刚刚你还说让我会把话留着回家说的。”   南柯笑着点了一下手机:“因为今天住家阿姨第一天上班,江影说要带林滢过来给我们把把关,尝尝阿姨的手艺,还自备了甜酒。”   梁清清:“……”行吧,今天听到南柯说她请了住家阿姨,以后回家就有热饭吃时,她就应该想到的。   南柯没有听到回答,侧目看着勾着唇角的梁清清,试探道:“那要不,我把她们赶回去?”   梁清清终于忍不住斜眼看她:“得了吧你,上门时刻,人家还准备了伴手礼,哪能那么干?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你打江影的笑脸,当心林滢暴走挠你!”   南柯:“……”是吗?林滢会那么护着江影吗?   ……啊,突然想看看清清维护自己的样子,肯定很让人心潮澎湃!   当然,这种念头只能想想。   十分钟后,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南柯习惯性蹲下给梁清清换鞋,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串熟悉的旋律。   她单膝跪地仰起头看向表情同样起了变化的梁清清:“你也听到了?”   梁清清一边点头,一边笑:“是阿姨……在听歌?”   南柯摇头:“阿姨今年四十冒头了,应该不能听这么悲伤的音乐,不然……”   梁清清挑眉:“不然什么?”   “我去看看。”南柯捂脸,三两下换掉脚上的鞋子,回身按上指纹识别区,打开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敞开的瞬间,客厅里的人也愣了一下,继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抱在一起抹眼泪。   客厅和入户门之间隔着一个过渡的玄关,但是玄关并没有在视觉上做到完全的阻断,在边角处对着客厅的位置是可视的。   南柯进门后只要往前挪上一步,就可以看到客厅里大致的景象。   而此时的她为了查明声音来源,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没有想到沙发上的两人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已经回来一样,该干嘛干嘛。   那旁若无人的境界,可谓达到了顶峰。   梁清清跟在南柯的后面进门,看到她无语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接受度良好的用手肘碰了碰她,甚至先一步解开围巾和大衣,然后迎了过去。   “看什么呢?咋哭得跟泪人似的?”她笑着望了眼餐厅的方向,走到林滢的身边坐下,又很自觉地空出了半个位子的距离。   林滢看到梁清清回来,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一边用面巾纸擦眼泪,一边说:“这电影你没看过吗?太好哭了,我看得心都要碎了。”   江影在一旁应和:“是啊,老惨了,刚放一半……哎?柯姐呢?过来一起看呀。”   南柯面无表情地摆手:“不用客气,我先去验验你带来的酒,以及今晚的下酒菜。”    第132章   江影和林滢在下午茶时间成功接头后就去买了伴手礼。   南柯是吃过午饭没多久给江影发的消息,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打算让她们晚上过来热闹热闹。   是江影自己闲得无聊,和林滢说了这件事以后, 俩人一起琢磨出来的。   南柯也不大明白她们明明都是家家有阿姨的人, 为什么还能因为她家里请了一个住家阿姨就兴奋成这个样子。   如果只是江影自己说,她还真是能嫌她碍事, 强硬拒绝的。   但加上林滢之后, 她这个强硬和果断就要出于姐妹情谊收一收了。   啥都不为, 就为了给江影面子。   所以, 当看到江影她们带来的只是低度数的甜酒时,她悬起来的心才算放下。   梁清清的酒量不好, 她们回来的路上还有话没能说完, 这要是三两杯被放倒了,今天这拉近心灵距离的机会那可真是浪费了。   到时候, 南柯非得恼死不可。   新来的阿姨姓宁,南柯穿过餐厅走进厨房的时候,宁姨正在擦洗水槽周围。   南柯看着宁姨专心忙碌的样子,生怕自己冷不丁出声会吓到她,所以开口前可以咳了一声,以示提醒:“宁姨, 炖汤还要多久呀?”   宁姨闻声收起抹布,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后转身看了眼坐在灶台上的汤锅, 掀开盖子用手扇了扇:“南总,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南柯点头,打开顶部的柜门看了一眼说:“别叫南总, 叫我小柯就行, 真要不习惯叫我南柯也行, 跟我一起回来的是我未婚妻,叫清清,比我们之前到的那两位……短头发的叫江影,长头发的姓林,以后都会经常见面,不用太拘束。”   “好的,南、南柯,我记住了。”宁姨微笑着应声,垂眸时嘴唇动了动,看上去应该是在默记小老板的嘱咐。   南柯嗯了一声,又看了眼被宁姨擦得干干净的水槽,转身走人。   回到客厅,梁清清已经跟着身旁的那两位一起进入了状态,虽然还没有哭出来,但情绪已经肉眼可见地哀伤了起来。   南柯:“……”   江影和林滢是在买完伴手礼,又逛完街以后过来的,因为走了一下午的关系,两人都累得不想动弹,进门后干脆找了最近热播的电影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没挪地方,甚至还消耗了南柯茶几上刚开了的半包纸巾。   南柯瞥了眼电影画面,走到梁清清身边,又看了眼睛林滢跟前满是纸巾的垃圾桶,矮身坐到了梁清清身边的扶手上。   江影的眼力见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从南柯走回客厅,她的余光就将南柯包了起来,直到发现南柯坐上梁清清身侧的沙发扶手上。   她反应相当迅速了拉了身边的林滢一把,朝着左侧挪了整整一个位置。   林滢看得投入,也无心好奇是为什么,江影让挪,她便乖乖地跟着挪了。   梁清清刚进入剧情,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余光看到林滢突然朝着左侧让出了好大一块地方,她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南柯坐着的原来是她右手边的扶手,难怪从刚刚就觉得南柯变得好高啊,忙起身往里让了个位置。   南柯看着梁清清惊讶的呆样,忍笑从扶手上下来,坐到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   梁清清等南柯坐下后立即挽上了她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往她耳边凑了凑,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刚刚太投入了,没注意到你没位置坐了。”   南柯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摇头:“没事儿,电影好看吗?”   “说实话没太看懂,但是这个氛围烘得太催泪了。”梁清清点评得相当可观。   南柯哦了一声,歪头   看向那俩还在拿着面巾纸擦眼泪的小情侣,眼神意味深长。   半个小时后,炖汤上桌,电影也结束了。   江影和林滢俩红着眼睛的,一人开了一瓶酒,又自顾自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后,仰头就先走了一个。   梁清清:“……”劲儿这么大吗?   南柯看她们干了,垂眼清了清嗓子:“坐坐坐,这不是酒吧也不是夜店,不用那么上头,坐下也能喝。”   没有去过酒吧也没有去过夜店的梁清清,又一次抿了抿唇,侧目看了眼桌前的三人。心中关疑惑的点发生了奇怪的偏移——   去那种地方入座前都要先干一个吗?   南柯没看明白梁清清的疑惑,但看出了她的茫然,抿唇对着她笑了一下,又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的碗里:“甭管她们,我们吃我们的。”   江影闻言立即表达了不满:“这天让你聊的,稀碎,你们不喝我们买着一箱干嘛?”   “对啊对啊,清清,你稍等,妯娌我这就给你满上!”一旁的林滢也跟着应声,说话间拿起了一个空杯,说满就满。   南柯看向江影,用眼神示意她看着点林滢,怎么刚上桌就多了?   ——怎么的了这是?眼泪也醉人吗?   江影却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对着身旁的林滢比了个大拇指,炫耀道:“我家阿滢今天卖版权到账两百万,开心醉了。”   南柯:“……”   梁清清刚拿起筷子又放下了,接着捧场地啪啪鼓掌:“林滢好棒,好厉害啊!那是要碰个杯的!来来来,我给你倒一杯。”   南柯:“……”   江影呲牙,伸手也给南柯满上一杯:“来,一起碰一个!”   南柯:“……”这热闹的,合着是来炫耀、要掌声的。   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南柯看着满脸期待的林滢,终于在江影和梁清清的双重暗示下,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恭喜。”   叮铛一声,甜涩的液体滑过四人的舌根流进了空荡荡胃里。   宁姨的手艺不错,人也很好,四人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空酒瓶了摆了一桌子,俩omega都倒了才算结束。   然而刚一结束,宁姨就贴心地煮好了醒酒汤。   南柯看着醉得站不直的林滢,黑着脸瞪江影:“下次看准了,今晚这个度数的也别买了。”   “啊?我也不知道这八度的会这么上头啊。”江影说着,架着没骨头一样的林滢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就走。   南柯知道她们是想去客房,便懒得操心,搂着梁清清的腰回头对宁姨说:“麻烦宁姨你盛两碗醒酒汤出来晾一下,等会我们自己出来端。”   第一天上岗就忙坏了的宁姨连连应声,又转身进了厨房。   南柯把梁清清放回主卧的床上,郁闷地趴在床前看着她:“清清,清清?还好吗?”   梁清清哼了一声,抬起手碰了碰南柯的嘴唇,但那双本该清亮的眼睛、此时就算睁开了也明显是迷糊的。   “今晚还要洗澡吗?”南柯问。   梁清清极慢地点了一下脑袋:“要,洗、洗完、完澡,我——我还有话要、跟你、你说呢。”   好嘛,喝得舌头都大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说得碎成这样。   南柯低头轻笑出声。   梁清清嗯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南柯在嘲笑自己,抓着她的衣领蓄力,半晌后猛然使力探身钩住了南柯的脖子。   成功抱住属于她的alpha后,她失去准心地吻了吻南柯的眼睛,又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南柯的脸颊,一下下挪到那不知何时已经上好了色的耳廓,伸出被酒精包裹的舌尖,顺着它的轮廓极快极轻地舔了一下。   南柯呼吸   随之一滞。   梁清清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闭着眼睛问:“你刚刚、笑、笑什么?”   南柯胸口的一颗心随着恢复的呼吸震个不停,感受到怀里人不自知的撩拨,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笑你大舌头呀。”   “胡说!”梁清清听着耳畔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严肃起来。   南柯听着梁清清突然发出的怒斥,耳边嗡地一下,然而还不等她缓过来,颈后的手臂力道倏然一松。   下一秒。   “清……”担忧的声音被湿润的温软尽数吞没。   呼吸交错中,玫瑰香气的甜酒浸润过的唇舌,在此时只剩下香甜。   南柯看着闭着眼睛的梁清清,胸口砰然跳动的心脏再次溺进了花蜜中。   精神世界只剩下火热和飘然的梁清清,浑然不觉自己做了怎样的、平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将多日来从南柯舌头上学来的技巧,在这一刻放肆地秀了一遍,虽然并不顺畅,稍显笨拙。   可除了这一点不足,剩下的全部都是她盛放的浓密爱意了呀。   南柯刚开始被梁清清莽得还有些不知该怎么接招,可不道半分钟的时间她便凭借着自己在对手身上总结出的经验,顺利抢回了主导权。   直至两人的呼吸都出现了无法忽视的变化,已经充血的红唇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只是,这一分开,呼吸已经乱七八糟的梁清清便媚眼如丝地看向了南柯:“大吗?”   “哈?”南柯不解地看着梁清清脸上的潮红,脑袋里全都是“睡了她”这一个念头,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梁清清听着南柯疑惑的声音,不满地看向她红起来的鼻尖,撒气似的轻咬了一下,软着声音问:“我的——舌头,大吗?”   南柯又哈了一声,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了疑问的语气,只有肯定的笑意。   她托着梁清清的后背,慢慢地把她放回床上,然后一手撑着床侧,一手抵在了她们胸间,强势地吻了回去。   梁清清低吟声不停。   早已失控的南柯,红着耳朵听着那从唇缝和齿间露出来的、充满诱惑的声音,急切地将手从腰间伸进了打底衫的里侧。   但就在她单手挑开衣扣的刹那,南柯猛然收手,松开梁清清起身反锁上了卧室的门。   春宵一刻值千金,还喝个屁的醒酒汤。    第133章   梁清清烧灼了没多久, 脸上的灼热和悠悠荡荡的脑袋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江影今晚带过来的酒度数的确不高,甜味也很足,尤其荔枝味和桃子味的。   所以, 当装着酒液的杯子送到唇边, 鼻子比嘴先尝到香甜味的那一刻,梁清清的心境就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她的应酬式举杯, 也随之换成了自发性的。   ——没有情面, 没有礼貌, 更没有被迫, 就是自己想喝。   主要也是因为,那饮料一般的酒, 喝起来只比汽水稍微刺激一点点。   所以喝的时候, 梁清清真的是把它们当成了稍微有一点辣口的饮料,大口灌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它上头的速度比先前喝的那些酒都要快。   但实际上度数并不高。   所以,当梁清清那双起雾的眼睛重新恢复清明的时候,南柯恍惚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那一刻,梁清清的衣服扣子虽是松的,贴身的打底衫也不似吃饭时规整,可到底还穿在身上, 没有离开她,更别提还动都没动过的长裤了。   而清醒过来的也不止是那双装着迷雾的水瞳, 还有那充满宣泄和诱惑的低吟。   南柯发觉不对劲的时候, 正在闭着眼睛亲吻,并在心里研究那颗纽扣的解开方式。   因此当她听到突然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时, 她下意识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 这一看便愣住了。   梁清清正双手抓住枕头的两侧, 抬高了脑袋看着自己。   南柯:“……”   明明从开始就是正大光明的干坏事,可四目相对时,她还是生出了被踩住尾巴的心虚感。   梁清清那清明带笑的眼睛,也好像在问:你又趁人之危了吗?   不,不是的,我没有的。   心里想着否认的回答,南柯却游蛇一般,攀附着梁清清从下滑了上去。   她单手压下被那青葱玉指拽起的枕头,又用左手强行扣下身下人的那只要逃的右手,按在了洁白柔软的枕套之上。   另一只手则引着身下人的另一只、无事可做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颈后。   “无处可抓,那就抓我。”南柯清冷的声音在那一瞬如恶魔低语,带着让人心乱的诱惑。   梁清清勾唇,感觉到南柯那双燃烧着占有欲的眼睛逐渐在脸前放大后,她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跪伏着的南柯沉醉地吻着,手上的动作温柔至极。   梁清清却在彻底沉沦前,左手用力将南柯扣在了自己颈侧:“还没洗澡呢。”   南柯:“……”   看来下次还是要挑比今晚这个酒的度数高一些的才行,这冷静得也太快了点。   南柯不情不愿地放弃挣扎,压在梁清清身上哼了一声,郁闷的心情可见一斑。   梁清清哈了一声,感觉到南柯的失落,夸张地转了转脖子:“老婆老婆,快起来,你的宝宝要被你压死了……”   南柯嗯了一声,挺起后背,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梁清清的肚子:“……啊?真的吗?”   梁清清愣了愣,反应南柯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后,立即扭头用鼻尖抵着她的脸颊用力蹭了蹭。   南柯被蹭得笑着坐起身子。   梁清清颇感无奈看着依然衣冠楚楚的南柯,又低头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自己,撇撇嘴,一边整理好被拉起的打底衫,一边利用残存的醉意露出心碎的表情说:“真渣啊,明明前不久还说我是你的宝宝呢,现在就想让我未婚先孕,还就脱我一个人的衣服,好过分啊……”   “……”完全没有料到梁清清会有这番发言的南柯傻眼了,她眨了眨眼睛,   反应了好一会才接着她的情绪忧伤道,“是啊,早就想让你给我生宝宝了,结果你到现在都不让我标记,唉,好难过啊。”   梁清清看着演技奇差的南柯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去拉她时语气勉强正经了几分:“好啦,扶我一下,脑袋还是有点晕。”   南柯握住梁清清的手,看着她从通红变成淡红的脸颊,笑着起身搂住她一起往浴室走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南柯将先前在床上没能完成的事儿,半强硬半引诱的在浴室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两人冲洗干净回到床上时,刚刚夜里八点二十五。   南柯心中的燥热刚刚释放过,这会儿抱住梁清清格外老实,连平时爱动的手都乖乖搭在腰上,安分异常。   梁清清缩在南柯的怀里,身子又累又软,她看着南柯颈侧贴着的两个鲜花图案的抑制贴,轻笑了一声,用自己的脖子蹭了蹭南柯的白皙滑嫩的胳膊。   她们颈侧上的贴纸是一样的。   南柯不知道梁清清在想什么,望着窗帘的方向又等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没有等到梁清清主动开口,短暂的犹豫过后,便主动问了出来。   “清清,你说你今早一个人去店里的时候……”   梁清清哎呀一声抬起头,笑着打断了南柯:“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南柯:“……”看出来了。   梁清清伸手戳了戳南柯的下巴,深呼吸后,伸长脖子吧唧一口。   南柯得到明示,低下头,然而刚想压过去又被梁清清用食指的指腹顶了回来。   梁清清用实际行动表明南柯会错意后,咬着下唇低下头,视线看向床侧的墙面后,开了口:“是这样的,我早上去店里后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我们现在的状态,以及我的状态。”   “然后发现我好像被拉紧的弓弦,有点太紧绷了……”   “我就想我是不是该放松一下?”   南柯感受到梁清清在收紧手臂抱紧自己,摸着她的后背说:“我很开心你能这么想,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聊这个问题。”   “嗯?”梁清清疑惑,“聊什么?”   南柯说:“聊你这样的工作模式太辛苦了呀。”   “你看你每天早上凌晨四五点就要起床去店里,出门时天都没亮,最迟也不过是天刚亮,接着一忙就是一整天,很多时候都时晚上八九点才回家,偶尔提前也要六七点钟了……”   “这意味着你每天要工作十四五个小时,清清,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你说你每天要保持八个小时的睡眠,剩下的两三个小时,你再除去吃饭,洗漱,你还有时间吗?”   “这么高强度的生活模式,不累吗?”南柯说着说着,眼眶泛出了酸意。   缩在她怀里的梁清清早在听到她说到“辛苦”两个字的时候,就红了眼款,听到最后三个字,眼睛一眨,眼泪终于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眼角掉了下去。   南柯感受到胸前的温热,吞了吞口水,微微侧身将怀里的人搂紧,“清清,你这么辛苦到底为了什么?”   “我……”梁清清只发了一个音,声音却明显哽咽。   南柯听着那发颤的字音和呼吸,心疼地闭上眼睛,问:“为了赚钱吗?可是清清,我们真的有那么缺钱吗?”   梁清清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这样多余的小动作根本挡不住汹涌的泪水后,干脆贴着南柯的胸膛合上了眼睛。   她抿着嘴,任由眼泪放肆,心底却重复了一遍南柯刚刚的问题。   ——我真的有那么缺钱吗?   南柯很厉害,一下就抓住到了问题的重心。   这个问题,梁清清今天想了整整一个早上。   花店刚开业时,梁清清   因为圆梦花掉了爸妈几年的积蓄,那个时候的她的确非常在意这个问题。   那时花店的生意一般,因为她不懂得经营客户,所以她原本对比同行多出来的那些优点,在出生牛犊的她的手下,并没有显示出真正的作用,反而成为被攻击的点。   “哎呀,能起这么俗气的花店名字的老板能包出多有品味的花呀?”   “我就说不行吧,你看看她这配色,这技术,根本就不了解g市的行情。”   “何止呀,看她年纪也不大的,刚毕业的小丫头吧?不去找个班上非要自己开店,结果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嘛。”   “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她这店呐就得关门,不可能干得下去的。”   “我赌半年!”   “什么?倒闭呀?我赌三个月,你们看着好了……”   “哈哈,你们这风凉话说的,要我说,一个月都难熬哦!”   梁清清还记得那时她开店的这条街,是有七家花店的,每间隔二三十米就有一家,来买花的人大部分都会来这条街。   好像在客人的眼里,这条街就是买花的最佳地点。   也是因为这一点,当初梁清清看到吉铺出租的时候,果断联系了红纸上黑色记号笔留下的号码。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早有预料的同行竞争,会大得这么离谱。   刚开始的那一个多月,生意的确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从一天没有一个客人,到连续好几天都有客人进门,成交的售出记录也从稳定的一笔变成两笔,再到三笔四笔。   可是这点成交量产生的利润,真的不够她每天的付出啊。   连平摊到日的房租费用都达不到,这样的梦想哪里还是梦想?   那一段艰难的过往,每每想起来,梁清清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也是因为有那样难熬的日子,她才会格外珍惜现在的忙碌,可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碌,除去利润和赚钱以外,的确又对她产生了新的影响。   ——除了开店卖花,她好像没有别的生活了。   梁清清现在已经不缺钱了,当初跟爸妈拿的那些启动费用也都还回去了。   当初幻想的很多条件都已经达成了,她已经可以更轻松、更愉悦地来享受这份工作了,可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她才发现她绷了太久。   工作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生活,早已不是说放就能放下来的了。   而真正让她想哭的,除了对自己的这份认知和无奈,还有南柯对自己的理解。   原本梁清清还以为南柯的不开心是因为她太忙碌,忙得没有时间可以和她好好谈恋爱。   却不想,南柯的不开心竟然只是因为心疼她。    第134章   南柯是理解梁清清的。   从第一次见面, 她看到这个女孩认真包花的侧脸,和无论重复多少次折纸都小心仔细的样子起,她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原则性、目标性极强的人。   所以, 听到梁清清如此不留余地将自己的心剖给她看的时候, 她的心才会又疼又羞愧。   她的omega,被标记即一生的omega眼下只是被她求婚而已,就已经对她如此坦诚。   哪怕她还在意着心底的那点阴暗,半遮半掩着, 不好意思袒露。   可她南柯呢?   心里竟然藏了一个又一个秘密, 并且在此时的心愿也是祈求自己可以藏上一辈子,不让任何人发现,其中还包括了她的这位omega——梁清清。   多么讽刺的对比,南柯心中羞愧不已, 自责的同时也清楚这也是爱她的其中一个方式。   除了如此,别无他法。   她转身抽出床头柜上放置的面巾纸, 小心翼翼地为了怀里的梁清清一点一点地擦掉满脸的泪痕, 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哄道:“以后我们慢慢学会放松就好啦, 我没关系的, 你慢慢来, 让自己舒服就好,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你自己开心更重要了, 不要因为我就委屈你自己。”   “我爱你,我不能看你受委屈, 更不能接受你为了我而委屈自己。”   “以后有什么不舒服不和谐的,你要第一时间说出来, 我们一起去改变, 去调整……”   梁清清捏着纸巾按在眼角, 应声抬头:“南柯……”   “嗯。”南柯应声并在梁清清的脑门落下轻轻一吻,“好了,睡吧,八点半了。”   从花店回来之前,她可是看见了的,梁清清设的闹钟是明天早上四点四十五分的。   南柯抱着梁清清一起沉入梦乡时,床尾柜上的电子显示器刚刚跳到九点整。   然而任谁都想不到的是,三个小时后,深夜的十二点钟。   腺体受创还需要住院观察的盛宿,趁夜偷偷下床离开了医院。   原本包裹着他的病气也在夜色的熏染下换成了无尽的戾气。   回到他的私人别墅时,正好凌晨一点十一分。   按照他给白若雅排出来的作息表,那个人形宠物现在应该躺在自己专门给她布置的公主房里安然入睡的。   但盛宿还未走进家门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这只宠物并没有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睡觉。   他苍白着脸色走进佣人打开的房门,周身还弥漫着从寒冷夜色中带回来的冷气。   穿过入户门,接着是玄关、餐厅、楼梯口、走道、最后站在了白若雅住着的房间门口。   盛宿盯着门把手,看也不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只冷声吩咐:“打开。”   “是。”站在边侧的男人微微躬身,声音低沉。   厚重的隔音门随之打开。   盛宿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被手机屏幕光照出的那一小块地方,和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的人,迈步的同时打开了墙上的灯光开关。   原本幽暗的房间眨眼间亮如白昼。   蜷缩在床上的白若雅身子随着亮起的灯光瑟缩了一下。   盛宿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到白若雅的床前,出口的声音冰冷有余,气力不足:“转过来。”   这一刻,被抓包的白若雅无比想要装死逃避,可理智告诉她——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她的下场……很有可能从装死变成真死。   身为一个还算有点脑子的人,白若雅最终还是理智战胜冲动,乖乖转过了身,睁着眼睛看向了面白如纸的主、啊不,是盛宿。   盛宿冷眼看着她:“拿来。”   白若雅咬着下唇,撑着胳膊从床上   坐起来,磨磨蹭蹭把已经被自己捂热的手机递了出去。   盛宿把她带进别墅的时候,为了能更好的控制她,第一时间就收走了她的手机。   整栋别墅里,白若雅唯一能接触到电子产品,除了电视只有一些能够显示时间和天气状态并播放音乐的小玩意。   任何能对外界发出信号的东西,她都是碰不到的。   手机她不该有,作息安排她也没有遵守,不仅如此,她还和某人保持了早已不该有的联系。   站在盛宿身旁的男人接走白若雅递过来的手机,用消毒纸巾擦拭过后交到了盛宿的手里。   盛宿随手点了点屏幕,亮起的竟然是需要密码解锁的页面,他翻转手机看了一眼,哼笑一声。   手机是本月发布的新品,不可能没有指纹和面部解锁的功能的。   倒是他小看了这只宠物的脑子。   盛宿侧身瞥向守在房间门口的人,问:“我要的人还有多久能带到?”   站立在门口的男人立即颔首答话:“回盛总,已经到大门口了。”   “那还不带进来,等什么呢?”盛宿说完又转身看向床上紧张得微微颤抖的白若雅,挤出一个笑脸说,“别怕,人嘛,难免都会犯错,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儿,轻松点。”   白若雅:“……”人嘛?是吗?原来在他的眼里她还是个人的吗?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滚动的声响,白若雅和盛宿同时看了过去。   听话的佣人推着一把装有滚轮的真皮座椅走了进来,盛宿满意地对她使了个眼色。   佣人相当聪明,立即将椅子摆到了床尾的空地上,接着默默转身离开。   盛宿迈步走过去坐下,白若雅看着坐定的盛宿,心中慌乱到了极点,按着枕头就要从被子里出来下床。   却不想盛宿抬手朝着空气一按:“别下来了,在床上坐好,不敢的话,跪在被子上也行。”   白若雅心念急转,因为恐惧和紧张舌面干得厉害,她勉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双手和膝盖同时抵在了被面上。   她害怕,她很害怕,她不知道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的盛宿,到底想做什么……   太突然了。   太没底了。   太吓人了……   白若雅跪坐在床上,垂在两侧抓住睡衣边角的双手掌心沁满了潮汗。   盛宿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和泫然欲泣的表情,垂眸看向自己的指节,发出的声音比窗外夜色还要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不敢出声狡辩的白若雅先是点头,又快速地摇了摇头。   盛宿并没有分神看她,只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指尖:“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傻逼吗?”   “……”白若雅咬牙。   盛宿:“从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讲过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听话,是不是?”   白若雅攥紧双手,低声答话:“……是。”   “你看,你这不是知道吗?”盛宿嘴角的笑意淡去,“那为什么突然就不听话了呢?你是觉得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了?还是你觉得我和尉欢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践踏在脚底,最后还能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   白若雅听到这些话哪里还有不懂的,她这次怕是玩脱了,这些天来她做出的种种只怕是盛宿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眼睛,极慢地吸了一口气,双唇抿得死紧。   “盛总……”   盛宿抬手,侧身闭眼的样子已经显示出了他极度的不耐烦。   这些天来,他吃得苦,受得憋屈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人在外面被欺负就算了,家里还能着火。   身为   一个玩物居然还敢玩他?真是反了天了!   两个小时前,盛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查看了白若雅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做出的一桩桩好事,向来平稳的血压蹭蹭上涨,要不是顾念着自己所在的是医院的病房,他非得把那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不可。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怎么所有人都逮着他一个人欺负呢!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后,盛宿便安排手下的人去抓了那见不得光的傻逼舔狗过来,自己则换了身干净衣服,上了车。   结果亲眼看见那不听话的贱人、大半夜还缩在床上玩手机,他翻着惊涛骇浪的心反而平静了。   不是喜欢偷腥么,不是享受被爱么,他今晚就让她享受个够!   ……   蓝梓凡被人推进盛宿的别墅时人都是懵的。   今天下班回家以后她和梁倩又因为梁清清和南柯大吵了一架,可说到底,她比不上南柯有钱那也不是她的错啊!   她也想有钱啊!   可是钱这个东西又不是想就能有的!   再说了,曾几何时,谁还不是个富二代了,这不是家道中落了么……   梁倩气愤地摔门而去后,她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开着电视郁闷地喝了一瓶又一瓶,啤酒罐都塞满了沙发旁的垃圾桶。   结果梁倩一直都没有回来,而她也就那么裹着毛毯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没睡多久,她又被胀肚的啤酒憋醒爬起来上厕所,这刚方便完从厕所里出来,还没想清楚是回沙发上凑活一夜、还是回房间好好睡下呢,她家的大门就开了。   “倩倩?……”   房门打开时,蓝梓凡真以为是梁倩回来了,听着怪异的脚步声转过头,她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梁倩,站在她身后的摆明是俩来者不善的坏蛋啊!   而且他们的性别特征相当明显,一看就是alpha。   蓝梓凡:“……”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之后,她就像只小鸡崽子一般被塞进了车里,然后被带进了盛宿的别墅,被推进了白若雅的房间。   她承认,她的酒意被这突发的“劫持”吓醒了一半,但剩下一半的酒意还是严重拉低了她的智商——   让她已经跪在鬼门关了,还没能清晰感知到危险的来临。   ……   盛宿的身子并没有恢复好,看到蓝梓凡后便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撤掉右侧墙壁上的巨大的装饰画。   画被两个男alpha搬走,露出一块比那幅画小不了多少的镜子,白若雅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登时揪得阵阵发疼。   她不愿相信,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住的屋子里会有这么大的一块镜子,而且它、它真的只是一块镜子吗?   不管是不是,在场的人都是不可能给她答案的。   盛宿瞥了眼表情震惊的白若雅,挥了挥手,让身边候着的人直接推着椅背送他出去。   只是走到门口时,他又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下,转眼看向了右手边的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给她们两个打了,门记得锁好。”   震惊得久久没能回神的白若雅听着盛宿那低沉的声音,猛地抬头看过去。   ——什么东西准备好了?要打什么?   ——他在说什么?他想干什么?    第135章   盛宿想干什么, 其实很好猜,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无耻,所以即便猜到了, 第一反应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白若雅便是如此,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清楚盛宿的下限绝对比她想象中的要低,可当心底浮现出那个莫名其妙的猜想时,她下意识就想摇头否认。   她想, 不会的, 肯定不会的,不管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表面上她都是盛宿的人。   盛宿绝对不会用那种方式报复她和取乐的。   看,时至今日, 她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完全不知自己是何斤两。   盛宿坐在隔壁的房间, 透过那块是镜子也是玻璃的框框、看着茫然且惊慌的白若雅摇头时, 嘴角绽开了近日来他最真心的一个笑。   ——于他而言, 不听话的宠物当然是要接受惩罚的, 这点毋庸置疑。   他靠在椅背上, 冷眼看着白若雅被按在床上注射针剂的惊恐模样,心底说不出的畅快。   背叛他的人, 一个都跑不了,谁都别想好, 过去的那个是,现在的这个仍然是。   “呵……”   玻璃后的盛宿, 笑过之后, 对着身边的人挥挥手, “出去吧,我主动叫你们之前,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是。”房间里中看不中用的男alpha们齐齐颔首,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   盛宿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小罐白色瓶装的止痛药,朝着掌心倒了四粒,就着手边的温水吞了下去。   而一扇玻璃之隔的白若雅,此时正无力地趴在床上,手臂上的针眼没有用棉签按压,这会儿冒出了豆大的一颗血珠。   蓝梓凡趴伏在她床下柔软的粉色地毯上,诡异地抽动了两下后,缓缓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喝醉了一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随着她起伏的呼吸泛起不自然的红色。   她额前的碎发眨眼便被冒出的急汗透湿。   关着门窗的房间里随着突然响起的喘息声,充斥着浓郁的香橙气息。   身为香气来源的白若雅躺在粉嫩柔软细绒被套上,宛如一个巨大的、爆汁的甜蜜香橙。   蓝梓凡嗅着她熟悉,也最让她迷恋的信息素,抓住床笠,接着是被子,再然后是白若雅发烫的双脚,一点点移动身子,强忍着发涨的脑袋和胸口带来的不适,咬牙爬了上去。   她本就是醉酒未醒,加上刚刚注射下去的、催发她易感的药剂又是超量的,两相结合,她的身子像个即将喷发的火山,迷离的双眸中只看得见充满诱惑的白若雅一人。   白若雅被蓝梓凡抓住双脚时,心中的酥痒和渴望就达到了顶点,可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行,绝对不可以,那面镜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后面,在后面用戏虐地目光嘲讽着现在像是两只发情的畜牲的她们。   她知道自己坏,也不介意别人说她坏,可她要脸啊。   ……她所有的坏都是为了她的脸和膨胀的虚荣心啊!   羞耻心尚未挥霍光的白若雅,死死地盯着那被灯光照得明亮的镜子。   镜子里的她面色潮红,媚眼如丝,娇喘吁吁。   尤其那双迷离的眸子里水光潋滟,荡漾着无限春情,樱花般粉嫩的双唇一张一合,极度诱惑。   无论是镜中人,还是床上人,此时都像极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交欢片里神志不清的女主角。   是了,神志不清,她现在就是神志不清的。   有此自觉,白若雅用尽全部力气睁着眼睛,在双手失控地移到大腿跟侧时,咬牙用指尖狠掐了一把那块最娇嫩的肉。   白皙细   嫩的皮肤顿时泛起淤痕,红中透出了淡淡的紫色。   可是疼痛能带来的清醒太短暂了。   催情的药效实在是太短了,再加上床边本就还有一个她喜欢的alpha,薄荷味的信息素侵入她的鼻腔和口腔时,她甚至连要反抗都记不起来了。   什么镜子,什么盛宿,什么不可以……   哪里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镜子”后面的盛宿紧盯着片刻前还透过玻璃和他对视的白若雅,嗤笑一声,饶有趣味地抱着手臂欣赏起了这部只有演员的肉搏大戏。   却不知,他那位为了他和妹妹操碎了心的“好母亲”,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   盛欣远收到消息,急匆匆出现在别墅门口的时候,整个别墅灯火通明。   她这些年来穿惯了高跟鞋,从车上下来快步跨上台阶时,有好几次险些摔倒,好在每一次都好运气地被跟在身边的人扶住了。   打开别墅的入户门,她快步走了进去,和上次有意等待不同,这一次她只恨自己的脚底没有风火轮。   在亮如白昼的餐厅和客厅没有找到偷偷跑回来的盛宿以后,她站在过道中间失声怒吼:“盛宿!儿子!”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就好像提前被警告过一般,守在窗前和入户门前的保镖都和哑了似的,一声不吭。   盛欣远抿唇,下唇因为紧张和愤怒微微颤抖。   她走到距离她最近的“值班人员”的跟前,左右开工,双手都传来麻痛的感觉后,慌张的情绪反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缓解。   “你们盛总呢?在哪里?”盛欣远的下唇不抖了,声线却弯成了波浪。   被打的人双耳嗡嗡作响,背在身后的拳头也不服地用力捏紧,但脑袋低垂,看上去仍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乖巧样儿,可这样听话的同时,就是不愿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盛欣远搓着掌心,用食指抵着他的胸口警告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现在跟着他,我就决定不了你的去留了吧?”   男人抬眼,双颊上浮着两个新鲜热乎的掌印,嘴唇微张,却仍是不敢开口明说,只敢用眼神指出了盛宿现在所在的位置。   盛欣远心领神会,立即转身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的房间她知道的,所以走到她最不想走近的门口时,盛欣远很有先见之明地看了眼底下的门缝,然而走道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房内的是否灯亮压根无法判断。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上门把手,然而意外的是,门把手根本就转不动。   盛欣远回头看了一眼,又侧身看向了旁边的另一扇房门。   她蹙眉走过去,抬手轻压,这扇门竟然就那么无比丝滑地打开了。   盛欣远伸手挡在门板上轻轻一推,入眼除了暖白色的灯光外,就是她找了好半天的那位正坐在老板椅上的好儿子。   “盛宿!你!算了,来不及细说了,你抓紧收拾东……”盛欣远边说边往房间里走,然而不等她走到盛宿跟前就愣住了。   盛宿正在兴头上,被人突然打断,原本舒展开的双眉立即拧了起来。   他穿着皮鞋的脚尖轻点在前方的墙面,旋转座椅受力,立即随着他的意愿向左转动。   “妈?您怎么来了?”他脸上刚出现因为被打扰而聚气的怒气,又在看清走来的人后消散,接着变成惊讶和一丝丝的慌张。   盛欣远压着怒火摆手,随着冷白色的亮光转头看向玻璃墙后面**纠缠的……两个白花花的**,再转过头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半夜从医院跑回来就为了看你的小宠物在这里给你演床戏?”   “……”盛宿迟钝地啊了一声,挑眉,“不好看吗?”   盛欣远看着盛宿不知所谓的笑   脸,怒斥:“你疯了吧你!”   “妈,那您这大半夜的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来骂我吧?”盛宿说着又侧目看了眼玻璃后面的那张大床上激情翻滚、满身是汗的白若雅,没什么所谓地摊开手,“我觉得真人秀比影片要好看得多,妈你不觉得吗?”   盛欣远咬牙,快走两步站到她的好儿子跟前,抬手挥至半空,又生生停住。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双眼直视着自己的盛宿,咬牙收回手:“赶紧收拾东西走,我已经让人给你和小星订好了出国的机票,你现在抓紧上车去接你妹妹,走!立刻马上!”   盛宿不解:“为什么?我们不是刚回来吗?为什么要走?我现在还是泰英的总经理呢,我走了公司怎么办,你怎么办?”   盛欣远深吸一口气:“让你走你就走,什么都不要问,只要你们兄妹两个安全,我怎么办不用你管,再不走我们娘仨就要一起死了!盛宿!”   盛宿看着盛欣远认真的表情,眉心猛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盛欣远的意思,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妈,您这话什么意思?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贿赂官员的事情被人揭发了,你杨叔叔今天晚上已经被带走了,下一个就是我,不过没关系,这不是什么要死人的大事,我给你们兄妹做了资产隔离,你们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先走,离开这里!”盛欣远说这拉住盛宿的手就往外走,慌张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烧人的怒火,听上去完全就是一个为了孩子操碎心的母亲的临别叮嘱。   “妈,妈,你跟我们一起走。”盛宿反手握住盛欣远的手腕,神情终于从先前的疯癫变成了身为一个儿子该有的担忧。   走在前头的盛欣远舔了舔发干到开裂的嘴唇,摇头:“我走不了了,阿宿,听妈妈的话,照顾好你妹妹。”   盛宿攥着盛欣远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妈。”   盛欣远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用尽所有力气掰开了手臂上的手指,冷声训斥:“听话!走!去接你妹妹!”    第136章   盛宿被人架着坐进商务车的后排时, 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他总觉得事情没有他妈说得那么简单,却又想不出更坏的可能了。   并且, 他也不能理解, 他现在带着盛星一走了之,他妈又要做些什么?   难不成回家束手就擒?主动配合?以求坦白从宽?那可真是疯了!   盛宿越想越觉得不安,侧身找到旁边坐椅上装着他所有证件的皮包,从中拿出自己的手机, 调出置顶的无备注的号码拨了过去。   毫无意外, 电话关机。   可五分钟之前,他才亲眼看着她上车离开。   “……”他有点想不通,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不是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为什么一点缓冲都没有就搞成了这样?   他们姓盛的到底是怎么走到这般田地的?   盛宿越想脑袋越乱……   可事实上,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而他们现在才迎来要跑路的局面,已经是幕后之人的怜悯心泛滥了。   毕竟按照林祈给妹妹林滢的承诺, 他们姓盛的早就该破产了, 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都说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但谁又知道这墙竖着时到底恶心了多少人, 这鼓好着时又有多吵人。   凌晨一点四十四分, 盛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思,窗外万籁静寂, 因为天气问题,路边连个卖唱的虫子都没有。   他想起还在他家床上翻滚的两人, 脑袋微微偏了一下:“量,不至死吧?”   “回盛总, 不会。”副驾驶的人回头答话。   盛宿笑了笑, 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空荡荡的车道, 冷嘲:“早知道,直接弄死算了。”   车子里的其他人:“……”   自言自语结束,他疲惫地用鼻子长出了一口气,右手搭在椅背上轻轻点动,中指上还带着新愈合的疤痕。   指尖敲击扶手发出声声闷响,片刻后声音停下,黝黑的车子里也只有他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而沉默了半晌的人,终于再一次张开了他的嘴:“盛星回复了吗?航班是几点的?”   开车的人瞥了副驾驶点亮手机屏幕的人,等他回完话才开口:“头一班,但登机地点在隔壁市,夫人说待会接到小姐后立即带您赶过去。”   “……”盛宿蹙眉,心中震惊又愤怒。   ——形势已经紧张到需要从隔壁市离开的地步了吗?   这被揭发的恐怕已经不只是贿赂了吧……   盛宿越想,眉毛拧得越厉害。   车子停下的时候,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催促副驾驶的人速去速回。   经过一路的沉思和联想,他现在多少已经能理解和感受到他妈盛欣远的紧张了,如今他的心中只剩下不断疯涨的忧心——   他害怕,迟一迟自己真的会走不掉。   无论如何,他妈说得都是对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不掉才是真的废了。   然而,让盛宿没有想到的是,匆匆回到车前的人里竟然没有他妹妹的身影。   “回盛总,小姐并不在这里!”站在窗口前的人垂着头,夹杂着夜风的声音里透出、恐惧和担忧这两种并不容易共存的情绪。   “什么?!”盛宿半合的眼睛陡然睁开,“你确定?每个房间都找过了?”   “是的,盛总,每个房间都找过了,没有小姐的身影,小姐不在。”   “怎么会?不在这里她能去哪?”盛宿啧了一声,再次尝试拨电话给盛欣远,可语音提示他妈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前头开车的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安地看了眼时间,确认只有十分钟的等待   时间了,心怀忐忑地出声提醒道:“盛总,夫人交代过,两点钟必须准时出发,从这里到机场路程还要两个多小时……”   盛宿闻言怒道:“那我妹妹呢!盛星要怎么办!难不成要丢下她吗!”   这一吼,司机不敢说话了。   不光司机,周围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了。   由于怒吼而嗓子生疼的盛宿回头看了眼黑黝黝的房子和窗口,稳住呼吸咬牙吩咐:“找,把能叫动的人都叫上,务必给我把人找出来!”   司机欲言又止地看向后视镜。   盛宿说完也抬眼瞥向镜子里那张惶恐的脸,只觉得眼皮从未有过的酸涩,他缓缓眨动眼睛,试图用这样的小动作来缓解生理上的不适,却不想心里也难受得紧。   一分钟后,他的视线和前排司机从镜子里对上时,他终究还是给出了最理智也最冷漠的回答:“两点准时出发。”   ……   同一时间,g市的另一栋豪宅里,林滢的哥哥林祈正监视着盛欣远的一举一动。   凌晨的夜最是漆黑,亮着护眼黄灯的奢华书房里,戴着眼镜的男人喝着热水,背靠无尽夜色,闭着眼睛听着显示屏上正在播放的电影台词。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妹妹,就这个点……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床上梦周公的。   耳边听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林祈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手中的温开水都喝完一半了。   他一手摸着温暖的杯壁,一手按着太阳穴睁开了眼睛。   不得不说,电影的画面和对话一般无味。   林祈听得发烦,又干坐了两秒,终于忍无可忍地挺直身子,抬手叉掉了正在播放的影片,拿起他的手机继续指点江山。   而坐等他实现诺言的妹妹林滢,此时正缩在江影的怀里睡得无比香甜。   说来有趣,这一夜,对于有些人来说惊心动魄、要死要活,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无比美好、踏实。   ……   四点四十五的闹钟响起的时候,梁清清嘴角带笑的枕着南柯的手臂,舒舒服服地蹬了蹬腿。   南柯睡前也为了不错过今早送清清上班,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所以当她的半边身子都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的时候,并没有睡足的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宁姨昨晚吃饭前就从老板南柯那里得知了今早的任务,昨晚收拾完餐桌以后便回去睡了。   这会儿雇主们刚刚睁眼,她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只等着南柯和清清从房间里出来吃饭。   梁清清为了不耽误新人的吉时,这次睁开眼睛,没有再撩拨南柯,相当干脆利落地从南柯的怀里滚了出去,翻身从床上下来,去洗漱。   南柯半睁着眼睛看向梁清清瘦弱的背影,笑着伸手关掉在同一时间响起闹钟的另一部手机,挣扎着撑起身子,跟着下床前去洗漱。   没有任何床上玩闹来消耗时间以后,她们的效率终于又恢复了。   两人五点整从房间里出来,宁姨正在厨房里擦洗弄湿的水槽边缘。   南柯看着桌子上还算丰盛的早点,给梁清清拉开椅子,自己则坐到了她的身旁。   因为是坐在家里吃的,两人都不敢太慢,吃了个六七分饱后,南柯便起身去找宁姨:“宁姨辛苦,江影和林小姐起来以后,记得提醒一下她们吃早餐。”   宁姨点头:“好的,我记着了。”   梁清清动作快得惊人,就南柯和宁姨说话的这点功夫,她已经穿好外套、系好围巾站在门口等着了。   不仅如此,今天她身边的柜子上还立着南柯送给她的托特包。   从餐厅出来的南柯第一眼就迎上了清清催促的目光,双眸含笑地快步走过去,伸手拿起   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又把围巾随手挂到了脖子上。   “别动。”梁清清说着上前一步,学着南柯上次给她系围巾的步骤系好。   南柯惊讶地盯着胸前的围巾扣:“清清,你过目不忘呐?厉害呀!”   梁清清摇头:“虽然听你夸我很舒坦,但是说实话,这是那天我解开围巾时花了功夫仔细研究后的成果。”   “哦哟,你这是倒推呀!那更棒了!”南柯笑着开门,先一步出去按电梯,接着转身三两下换好自己的鞋子,又把梁清清按在换鞋凳上,帮她穿鞋、系鞋带。   她们脚上的鞋子是一样的,只是码数和脚后跟的颜色线条不同。   可为什么穿起来所花费的时间会差别这么大呢?   ——梁清清有些没看懂。   电梯门缓缓打开,有疑必问的梁清清挽着南柯的手臂边走边问:“为什么你都不用系鞋带,而我每次穿鞋拖鞋都要系鞋带解鞋带呢?”   南柯按下数字1,低头看向两人的鞋子,笑:“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有这样一个说法。”   梁清清仰头:“什么说法?”   “说一个alpha,能蹲下给omega系鞋带,证明这个alpha一定爱惨了那个omega。”南柯说完低下头,在梁清清出门前涂上润唇膏的唇瓣上轻轻一印。   “只记得给自己涂润唇膏?罚你以后都用刚刚的方式给我涂润唇膏。”   梁清清看着说得理直气壮的南柯,缓缓掏出了已经被口袋捂热的管状物:“我没有忘记你,我是想来着……”   “那不管,反正已经说好了。”南柯抿抿唇,故意撇过头不看梁清清手里的东西。   梁清清余光发现南柯的耳垂又红了起来,抿唇偷笑,低头把手里的东西重新装了回去:“那好吧。”   从电梯里出来,南柯掏出车钥匙问梁清清:“今天我开吧?”   梁清清啊了一声,回忆起昨晚回来时南柯蜷着腿的样子,默默把从包里拿出来的车钥匙放了回去,“好啊。”   南柯听到“好”字立即解锁,给梁清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出发。   从小区里出来,南柯也不避讳等在小区门口两侧的黑色沃尔沃了,甚至快速闪了两下车灯提醒任夏和李娅今天的工作要开始了。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车灯亮起的瞬间,她竟然看到了停在对面小区门口停车线里的红色法拉利。   南柯:“???”这破车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137章   盛星是在午夜时目送盛欣远出门后偷偷跑出来的。   因为江影和林滢热恋的关系, 近日来她一直都睡不好,经常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到半夜, 最后无奈起床给自己倒杯酒,然后借着上头的酒意才能勉强睡去。   这晚也是一样,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向注重休息的母亲会在午夜站在客厅里打电话, 甚至语气和状态看上去格外糟糕。   其实因为距离和盛欣远有意识压低声音的关系,盛星没有听清她妈和电话里的人究竟说了什么。   但躲在暗处且视力好得不像话的她, 还是看出了她妈焦躁的表情, 尤其在盛欣远烦躁地走来走去、转过身时, 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深锁的眉头。   ——她有预感,她们家要出事了。   盛星不聪明, 也没有经商的天分,脑子更没有妈妈和哥哥转得快,但好在她并不像外面那些家世不错的二代们, 她不喜欢挥霍。   这应该也是她最大的优点。   而且, 除此以外, 她也是关注自己的家人的, 公司里的事情她不太懂, 可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身为家庭的一份子, 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妈和她哥最近的关系, 以及她哥哥的突然消失和半死不活地出现……   说到底, 她又不是智障, 怎么会全无知觉呢?   所以, 当她看到盛欣远挂上电话后, 立即播出号码让人订她和哥哥盛宿最早的出国航班时,她总是跟不上节奏的脑袋突然就加速了。   妈妈想送她和哥哥离开这里。   和上一次一样,而上一次还有留学这个看似合理的理由,这一次……没有。   没有理由的离开,必然是有了不能说的、并且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想到这个问题时,盛星忽然有些迷茫——   她还没有得到江影呀!这次回来的时候她就和自己说好了的,她要和江影学姐取得大进展的,怎么就能这样离开了呢?   最重要的是,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万一再走个几年,江影和林滢孩子都得生好几个了吧!   那到时候……她还怎么抢?   她从小就跟着妈妈,家庭就是不完整的,她总不能再成为她小时候最讨厌的人,去破坏别的小朋友的家庭吧。   那么,她能动手的时刻只有现在了。再不去试一试,她这辈子都要和江影错开了。   那可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的人儿啊,她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说干就干,原本想要出来拿酒的盛星转身回房,关掉房内的照明灯,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进了她的衣帽间,从一堆可爱但繁琐的套装中找出了一套最普通、也最低调的衣服换上。   直等着盛欣远从她离开家的必经之地离开,却不想老天都愿意帮她,她躲在漆黑的门缝后面还没有两分钟,就听到盛欣远穿着高跟鞋开门出去了。   不光出去了,她还带走了自己的心腹。   简直不能更幸运!   在盛欣远离开家的五分钟后,盛星转身拿起自己的双肩包和车钥匙,给早就找来却一直没能用上的“开锁匠”发了消息和目的地,发动车子离开前还不忘支付了“合作”的预付定金。   江影家里给江影安排的保镖,基本都在上午九点以后才上班,晚上只要确定了江影的动向,不过八点就会下班,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在线的。   ——这一点,盛星早就观察过了。   现在发动车子,她想也不想地上车赶去约定地点和开锁匠碰头,接着一起从早就打探好的监控死角翻进了江影所在的小区。   只是可惜,她们进入的地点距离江影居住的那栋楼太远了,她要绕上好大一圈,就算小跑也得一刻钟的时间,这让眼下时间珍贵的她小小地不爽了一把。   不过开锁匠是真的有本事的,顺利地破解了重重权限密码,这让她的烦躁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   江影住在顶层,保险起见,盛星非常聪明地选择了提前下电梯,然后领着开锁匠爬了两层台阶来到了江影的家门口。   在开锁匠从安全楼梯门口露头查看那把终极目标的智能锁时,盛星从他脸上看出了轻松的表情,低声问:“怎么了?”   开锁匠说:“是基本款的指纹锁,没有录像和监控功能,走。”   盛星歪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吧?   以前哥哥和她说过,像这种智能产品,功能越多越麻烦,尤其指纹锁,当它的附加功能大于基本功能的时候,大部分的安全系数都赶不上只专注于指纹解锁这一项的品牌的。   同时,江影又是个精简主义者,拒绝繁琐的同时一定会注重它的品质的吧?   果然,下一秒,开锁匠就发出了代表不顺利地感叹。   盛星蹙眉:“很难吗?”   “那倒也没有,多花点功夫罢了。”开锁匠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事实上,他的面部却露出了从两人碰面开始都不曾出现过的烦躁。   ——特别是他皱起来的眉心,简直能夹死蚊子。   盛星却不见心烦,她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想着还来得及,便任由他忙活。   自己则站到了旁边的鞋柜前,挨个拉开柜门查看里面的东西,直到听到解锁成功的声音。   不知道江影是对小区的安保过于自信,还是出于对于自己的自信,她竟然没有在家里装设监控。   盛星进门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心情颇好地在宽敞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接着相当痛快地把剩下的尾款给靠在门口的人转了过去。   入户门重新关上。   她看着空空荡荡但十分高级的装修风格,脸上绽放出一个透出某种骄傲的笑容。   进来之前她有设想过,江影这个不喜欢繁琐的精简主义者到底能把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子,没想到真的看见了,她才发现江影果然是完美的。   不光在她的心里,现实中也是完美的。   和她有关的每一样物件,也都是最好的,除了林滢。   林滢那样作天作地的omega,才配不上她心尖尖上的人!   对了,她今晚这么冒昧地过来,林滢该不会也在吧?应该不会的吧?   盛星一边想着,一边从右到左依次打开了关着的房门。   她不知道哪一间是江影的主卧室,所以得麻烦一点,要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可惜,打开所有的房门后,她还是没有找到此时应该躺在床上熟睡的江影——   不是说,她早就已经不泡吧不混夜店、更改作息了吗?   为什么不在?   如是想着,盛星又走上了楼梯,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还是没能找到江影。   不在家啊……   盛星失望地从二楼下来,失去目标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最后像是终于打定主意一般,转身走向了那间一看就是主卧的房间,脱下身上的外衣,从边侧的衣帽间里拿出了一套看上去就经常穿的、独属于江影的睡衣。   穿着江影的睡衣,躺在江影的床上,盖着江影的被子,枕着江影的枕头时,盛星出走的睡意终于回来了。   闻着那若有若无的淡香,盛星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应该就是江影的信息素的味道吧?   一别数年,她还是第一次闻到属于江影的味道呢,原来这么香啊。   那,割掉她的腺体,的确很可惜呀……   想着想着,盛星就这么抱着被子睡着了,这一睡忘了时间。   也或许,自觉什么坏事都没干过的她,压根就是不想走的。   ……   南柯发现盛星的车子时,盛星还躺在江影的床上睡得酣然。   梁清清看出南柯的异样,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路边停着的那辆红色法拉利。   但因为车子停放的角度和车位全部停满的原因,她看不见车子的车牌,只能通过侧面的车身确认它的确和盛星的那辆是同款。   “不一定是盛星的吧?”   南柯回头看了眼梁清清担忧的表情,心想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可表情看上去好像很惆怅。   但为了宽慰她,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她那个小区里有不少人喜欢这个牌子的车。”   言外之意,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南柯说完没再回头,把梁清清送到花店以后,又陪着她等来小容和左左一起做完婚车装饰的单子,然后才找了借口离开。   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那辆右后视镜和车身颜色有些许色差的法拉利依然停在那里。   南柯把车子停到它后面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出来的车位里,又将座椅靠背往后调整了一些,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江影。   江影和林滢还没有起床,南柯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不好的吓唬她们,只说了让她们赶紧起床吃点东西到楼下集合。   相拥在一起的俩人听到集合两个字时,还以为昨夜喝多了给今天做了什么相伴出游的安排,一边强逼自己醒盹儿,一边拼命回忆。   结果两人什么也没想起来。   “清清今天不去店里吗?”思索无果的林滢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声音软得像是刚睡醒的小猫咪,温柔且甜。   江影站在床前把她下床时带到地上的被子抱回去,想了想说:“不知道哎,可能是休息了一天?她店里不是还有俩员工呢么。”   林滢点点头,仰头就要往回躺,又被眼疾手快的江影一把拉住:“别睡了,南柯说宁姨早就给我们准备好早点了。”   “那好吧……”林滢瘪瘪嘴拉着江影的手腕,极慢地挪到床边站起身子。   两人洗漱好再吃过早饭,赶到楼下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江影开着新车在小区门口找了整整一圈,才在马路对面发现南柯的车子,当然,看到南柯车子的瞬间她也看见了停在白色沃尔沃前面的那辆眼熟的红色法拉利。    第138章   江影在无人的车道上无比流畅地来了个转弯, 一脚刹车稳稳停在白色s90的旁边。   车窗降下,江影隔着有意识往后避让的林滢,从车窗问南柯:“这破车咋回事?”   南柯的唇角夸张上扬:“不清楚哇。”   “不清楚?那你……”   江影的话刚说话被重新调整好椅背的南柯扬手打断:“上我车, 回你家看看去。”   “什么意思?”林滢表情一呆。   江影五官微微拧紧:“你在说什么?”她车停在这里和上我家看看有什么关系?话题不用这么跳跃吧?   南柯指了指车门上的后视镜:“哎!刚好,后面有停车位, 你快停好,完事上我车, 我们一起去你家看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发现。”   江影和林滢对视一眼, 露出了十分一言难尽的表情。   南柯却不管那些, 连连摆手催促。   江影只好皱着眉头配合。   原本以为上了南柯的车子就算完了, 没想到从小区门口进去后,南柯又伸手点了点后视镜里那辆黑色的沃尔沃:“我建议你给她们开一下权限。”   江影一头雾水地转身往后看了一眼, 又莫名其妙地看向南柯:“为什么?她们是谁?”   南柯:“说不定待会能用到哦。”   “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江影就想不明白了。   南柯侧身笑着看向嘴巴堪比死鸭子,但已经手动选择为后面车辆放行的江影,神秘兮兮地说:“你说, 她的车子一大早就停在小区门口, 车子里面还没有人, 她能去哪呢?”   “难不成和我们做邻居?也住进你的小区里了?可如果是这样……那车子为什么不开进地下停车场要扔在门口呢?这边的一栋房子可是配了两个车位的呀, 再不济, 地上也有公共停车位呐——”   江影被南柯说得眯起了眼。   后排的林滢幽幽发问:“柯姐,你是说, 盛星可能到江影家里去了?”   “不可能!”江影立马斩钉截铁否认了。   南柯拖着嗓音嗯了一声, 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库后, 参照着倒车影像停好车, 问:“为什么不可能?”   “不是我自吹, 真的, 南柯,你跟我住对门,咱们两个小区的安保系统你是知道的,从小区大门开始就要权限密码,再到楼下单元门,电梯,我还装得最贵的指纹密码锁,这加起来一个巴掌数的门槛呐,那是她那个笨蛋想进就能进的吗?”被说得起鸡皮疙瘩的江影,越说越激动。   南柯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可你那锁都几年了?有点历史了吧?她是笨蛋搞不定这些,可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专业人才招不到呀?”   “柯姐!”江影被说得面目已经寒了两个度。   林滢拉了拉江影的衣袖,哎呀一声:“好了,不要说了,我快要被联想力瘆死了。”   江影立即抬起手臂将林滢搂进了怀里,跟着南柯走进电梯后贴手机识别。   最先走进电梯的南柯却在楼层数字亮起后,一把抓住了正在闭合的电梯门:“等一下。”   话音落,任夏带着两人快步走进电梯,训练有素地在边侧站成一排,齐齐对南柯颔首。   江影震惊:“她们又是谁?”   南柯眯眯眼:“我的私人保镖。”   江影:“……”绝了,真的是绝了。   一旁的林滢点点头,接受良好。   ——以前大哥也说过要给她请几位私人保镖的,但她除了在家搞创作就是折腾几家小店玩玩儿,真没什么仇人,所以就给拒了。   不过她有听说,很多不让家里省心的少爷小姐们身边都是有保镖的,是以并不   奇怪。   从电梯里出来,江影走在最前面去开指纹锁,任夏得到南柯的授意顶到了最前面。   入户门打开的瞬间,三个穿衣风格相似的alpha最先走进去,接着是江影、南柯和林滢。   任夏她们可能不觉得,但跟在她们后面的三人进门后同时皱了皱鼻子。   身为这栋房子的主人和未来女主人、以及常客,她们很难能闻不出这个空间内多了一抹陌生的气息。   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味道,也或许是感觉,但她们都知道这肯定意味着不对劲。   而这一刻,江影也深刻明白了南柯说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了。   她扫视着房子里的一切,那股陌生的气味无处不在,可除此之外又找不出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大圈,最后停在了主卧室的门口。   原本坠在最后的南柯看着表情复杂的江影,侧身走到她旁边,用下巴指了指卧室的门板。   江影用力闭了闭眼,对着南柯做了个“你来”的动作后往旁边让了一步。   南柯当即伸手握上门把手。   任夏侧身等在旁边,只等房门打开后如果有突发状况的话,能第一时间将南柯护在身后。   然而,房门真的打开了,房内也的确出现了一幕让该觉得恐怖的人恐怖至极,让不明就里的人一头雾水的画面。   ——盛星正躺在林滢躺过的地方,穿着江影的睡衣睡得喷香。   江影目瞪口呆:“艹?!”   南柯给任夏使了个眼神,立即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并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不管怎样,盛星的非法入侵罪是逃不掉了。   只是委屈了江影,尤其林滢。   因为南柯的电话刚挂断,还不等从客厅的位置走回来,她就听见了林滢怒骂盛星的声音,忙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房门打开后,南柯因早有准备,任夏等人则是看得云里雾里,所以真正为盛星安然的睡颜感到震惊的,除了江影,就是林滢了。   林滢走进去后对着盛星的脸反应了好一会儿,眼睛稍一下移就认出了江影的睡衣。   艹她妈妈的!这可就过分了!   怒气值瞬间拉满的林滢余光瞥了眼江影,趁她不注意蹭的一下蹦上了床,接着按着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盛星就是一顿胳膊肘爆怼。   盛星也没有想到自己睡得正舒服会迎面挨上一顿天马流星拳,身子一歪赶忙将骑在她身上的人掀下去,顺势滚到了床下的地板上。   任夏见势不对立即带头扑上去,将鼻血横流、睡眼惺红的盛星给按在了地上。   “卧槽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呀嘿!”林滢从被子上爬起来,哟喝一声,就要从床上蹦到盛星的身上,然而人腾空后却被站在床尾想要拉她的江影冲上来一把抱住。   “阿滢!不要!会死人的!”   已经失去理解的林滢:“……”   南柯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哭笑不得地在床尾站定。   说实话就刚刚林滢蓄力跳起的动作,把她也给吓得够呛。   毕竟今天这件事她们是占理的啊,之后也肯定会想办法让盛星进去久一点的,要是就这么搞出人命来,那可不值当的。   ——真要那么无所顾忌的话,她猫遛耗子玩了这么久又是图什么?   那还不如刚开始就一刀了结了呢。更痛快不是?   ……   警察叔叔们的出警速度很快,激动的林滢情绪刚刚平复好,他们就到场了。   南柯身为报案人,和江影一起将不久前刚刚打了人的林滢护到了身后。   而盛星直至被拷上手铐,人都是懵的。   同样同时懵逼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她那个同父同母、差不多同时出生的孪生哥哥盛宿。   盛宿在登机前确定了盛星赶不来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独自上了飞机。   倒不是他这个做哥哥不在乎自己的妹妹,只是从凌晨两点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太久了,已经想麻了。   而且,盛星一直都被他这个当哥哥的和妈妈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她留下了没有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他,才是真的经不起细查……   因此,当他在属于他的位子上坐定并透过窗口、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的心在那一刻如释重负,紧绷的四肢也好像失去了地心引力,变得无比轻快。   所以,当他被身旁的人用手锁死的时候,他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太放松了,放松得丝毫警戒心都没有了,这样的他又要怎么反应得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呢。   “你好啊,sean。”   盛宿听到那个已经好些天没人叫过的名字时,猛然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是标准的黄种人长相,但他的普通话说得十分蹩脚,英文却是地地道道的英伦腔。   sean是盛宿的英文名,也是他最喜欢的曾经的那个人哭哑着嗓音时、常叫出口的名字……   可惜身旁的那个男人并不给他回忆过去的机会和时间,在他还不及响起那张脸时便冷着声音说:“古话讲,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弟弟的死,你应该负起责任了吧。”   “!!!”盛宿霎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感受着手腕处的针状物,下意识想要开口叫出声来,然而对方的反应速度显然在他之上。   尖锐的大头钉一般的短针戳进皮肉,本就身体虚弱的盛宿脑袋一歪,失去了知觉。   看着犹如死人一般无知无觉的盛宿,眼底浸满寒意的男人收回压在他手腕上的手,随手抽出纸巾快速抹掉指头上沾染上的点点猩红,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   南柯的手机收到匿名感谢信和谢礼时,她刚刚从警局里出来。   江影和林滢手牵手走在后头,表情看上去虽算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算好看,且相当复杂。   还复杂得分不出胜负……   南柯握着车门把手回头瞥了一眼,仅仅一眼,便弯腰坐进了车里。   江影拉着林滢晃悠到车前,犹豫了一瞬,打开车门后便跟着林滢坐进了车子的后排。   林滢没有想到江影会到后排和她坐一起,心中一喜,就歪头靠上了她的肩膀,而空着的左手也同步点开两个小时前她哥林祈发来的私聊。   江影现在满脑袋都是——家被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有南柯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林滢逐渐瞪大的眼睛,以及喜悦绽放的全过程。   于是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喜事?分享一下?”   林滢本来就是想说的,但听到南柯主动问她,坐直身子后清了清嗓子拒绝道:“这是我家的私事,不外传的。”    第139章   南柯对于林滢的拒绝表示了理解:“明白, 那你们现在是去哪里?我要去接清清吃午饭了,要一起吗?”   坐在林滢身旁江影的眉头深锁,完全没有听进去身旁的两人发生了怎样的对话, 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忧愁无比:“你们知道哪家的深度保洁做得最好吗?”   南柯和林滢同时一愣。   江影又问:“就是那种可以全面消毒杀菌的。有推荐吗?”   南柯回头:“你家里不是有固定合作的保洁阿姨吗?你让她加个班, 用消毒水把你家全部喷一遍不就好了?”   “对呀,床和被子什么的, 直接换掉,下午我陪你去买新的。”林滢跟着应声。   江影咬着下唇想了想, 又抬头看向前排的南柯:“那柯姐, 最近几天我能都住在你家不?”   林滢仰头看她:“为什么不去我那里住?”   江影紧了紧手臂说:“柯姐家有宁姨, 你跟我一起去。”   林滢啊了一声,想起自己那里只有一周上门三次做卫生清洁的家政阿姨, 立即点头:“可以的。”   南柯闻言轻笑,心想你们又不是没住过,但嘴上却没有立即答应, 而是从右上方的车内后视镜看向了林滢:“同住一个屋檐下, 分享一下你的喜悦还是可以的吧?”   江影刚刚回神, 没听明白南柯为什么这么说, 跟着侧目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儿:“啊?有喜事吗?”   林滢尴尬地笑了笑:“柯姐, 你看你,我刚刚就是想逗逗你, 你还当真了。”   南柯说:“没有, 我也是随口问问, 你要真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   江影听得糊里糊涂, 但好奇心却被勾起来了, 她看看南柯又看看林滢:“不是, 你们说什么呢?”   南柯从镜子看向抿唇的林滢,对江影挑了挑眉毛:“你媳妇儿刚刚上车时可开心了,我随口问了句她开心啥呢,她说是家里的私事,不能跟我说,我想那我们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好朋友好室友,好事还是可以听一听的吧?”   江影扬眉:“那要这么说,柯姐,你真是没数了,我媳妇都说是家事了,你还偏要问,虽然咱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可你也不能把我媳妇当你媳妇是不是,先不说我们答不答应,那清清都是肯定不能答应的。”   “……”南柯失笑,“你别贫啊,我可没那个意思。”   林滢也瞪了江影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江影握住林滢的手,笑得没皮没脸:“媳妇儿,那柯姐是外人,她不能听,我总是内人吧,跟我说说呗?你乐啥呢?”   林滢:“……”   江影看着林滢看向前排的眼睛,立即抬手将她强行按进了自己怀里:“她就是个司机,甭看她,当空气就行了。”   南柯:“???”你这么说话……礼貌吗?   林滢被按得红了脸,哎呀一声坐正身子,笑道:“我说还不行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哥给我发消息说盛欣远今天早上被有关部门带走了。”他干的。   “嗐,我还以为啥事呢。”江影说,“昨天晚上就有消息漏出去来了,你们不知道吗?我在好友群里看见的,说是她那个什么干哥哥被双规了。”   “啊?还有这事呢?”林滢表情诧异。   江影疑惑:“她不是因为这事被带走的吗?”   林滢表情茫然:“我哥跟我说的是她被带走是因为偷税漏税、非法集资和洗钱呐。”   江影惊讶:“她还干这种事了?”   空气人南柯用力咳了咳,举手发言:“你们要是说她,那我也有消息啊,我是今早在楼下等你们的时候知道的。”   “什么消息?”   南柯:“她和某官员的夫人有不正当关系,已经被实名举报了。”   “哈?!”江影和林滢同步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南柯缓缓点头:“对的,举报人是那位夫人的女儿,我们都认识。”   林滢和江影再次异口同声:“谁?!”   南柯答:“田婉婉的小跟班儿。”   “…………”   盛欣远这个人可算是活精彩了。   不过这么一聊,南柯心里舒畅无比——看样子,江泰然、林祈、还有田婉婉是一个都没落下,都在察觉风声不对时精准出击,射中了盛欣远的要害。   现在的盛欣远只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不出意外的话,数罪并罚,往好处说,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很好,南柯这根引子总算可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想到这里,南柯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开车前往梁清清的所在地。   回到花店,车内的三人心思各异地从车上下来。   梁清清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南柯,忙从柜台下面拿出用了一上午调出来的染色小花束,背在身后站到了门口。   南柯看着玻璃门自动退开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梁清清的动作了,但因为角度问题,她根本看不见背在身后的双手里是什么东西,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小跑过去。   梁清清原本是打算在南柯走近的时候,突然拿出来给她个惊喜的,没想到她会直接冲过来抱住自己,连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发现了。   南柯比梁清清高出不少,一眼便看见了她藏在腰后的小小花束里三朵颜色不太寻常的玫瑰花。   她惊喜道:“这是什么花?颜色好漂亮。”   梁清清笑着把花举到南柯的面前:“我爱你。”   “我也爱你。”南柯无比自然地接了一句。   梁清清马上回头看了眼工作台前忙碌的俩人,低声道:“这束花叫我爱你。”   “嗯,送给我的?”南柯接过花,看见梁清清在点头,“所以,我说我也爱你呀。”   “……”走到门口的江影和林滢对视一眼,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林滢偷偷瞥了眼江影的侧脸,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图库给她发了张她画的她过去。   江影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看到是林滢发的图片消息,迅速点开,接着羡慕的心就得到了最大的疏解。   林滢扑捉到江影脸上浮现出的得意,暗松一口气,挽着她的手臂进店:“哇,这什么品种的花,好漂亮啊!”   梁清清红着脸说:“就普通的白玫瑰,染的。”   林滢来了兴趣:“真的吗?可以教教我吗?”   梁清清点头:“当然可以。”   林滢说着松开江影的手,上前就要拉着梁清清询问具体操作方法,没想到南柯却把人往身后一护:“等等,我跟清清还有话没说完呢。”   林滢:“……”   梁清清问:“什么话?”   南柯转身,用拇指指了指旁边的两人说:“她们俩说想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梁清清听着南柯刻意咬重的“我们家”三个字,红着脸问了句为什么,说完意识到反应不妥又连忙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肯定是没有意见并且热烈欢迎的,我是想问是出了什么事情……”   站在一旁被南柯骚到目瞪口呆的江影和林滢,看着嘴角含笑惊的南柯,又齐齐看向慌张解释的梁清清,心中同时卧槽一声,然后转身抱在了一起。   ——明明都是谈恋爱,为什么她们总是会感觉被秀了一脸呢!   用力抱过之后,江影主动解释道:“嫂子,是这样的,我家昨晚被偷了,我现在心里   觉得很恶心,所以想说暂时到你们家借住,等我……等我想开了,再回去。林滢是陪我,你知道的,我们也在热恋……”   梁清清惊诧:“被偷了?那报警了吗?小偷抓到了吗?”   江影:“……”这该怎么解释呢?   南柯看着表情为难的江影,主动俯身凑到梁清清耳边,低声说:“昨晚盛星跑进江影的家里了,还在她的床上了睡了一夜。”   “我的天呐!”梁清清惊叹捂嘴,轻声问,“还真是她呀?”   南柯点头。   林滢想起来也冒火,不过律师说,这种行为可以判刑,还好几年之后她的心就没那么不舒服了。   江影叹气:“谢谢嫂子收留我们,那午饭就我来请吧,嫂子中午想吃点什么?”   梁清清看着江影吃了苦瓜似的表情,同情心顿生:“别了吧,隔壁街新开了家餐馆,听说味道不错,我请你们吃吧。”   吃过午饭,南柯留在花店里陪梁清清一起兑色素,江影则和林滢一起回去联系家政阿姨前来加班,顺便看看都有什么需要换的。   家里没有装监控的缺点在此时显露无疑。   ——江影和林滢都无法判断在盛星进入她家以后,到底都碰过那些东西。   不过还好,家里的东西原本也不多。   她们随着阿姨一起带着口罩喷洒酒精消毒后,来到了卧室的衣帽间。   衣帽间里的衣服对比南柯家的简直不值一提。   平均下来,一个季度只有四套外穿和三套居家服,以及两套睡衣,大部分的柜子都还是空着的。   戴着手套的江影伸手点了点衣柜上的门,表情挣扎:“这个门也得换。”   林滢:“擦擦不行吗?”   “不行,得换。”江影坚持。   “好。”林滢点头,一把捞过柜子里的衣服和衣架全部扔进了身后的纸箱。   江影看着林荫的动作,忍住了伸手帮忙的冲动,转身出去站在原本放着双人床的位置,环视一圈后看向了盛星早上被按在地上时躺过的那块地板。   林滢丢完那些衣服,也跟了出来,站在她的后面和她一起看向那一小片木地板:“地板也要换?那她外面走过的那些地方……”   江影摇头:“不一样,这里不一样,这是睡觉的房间,是私人领地,不是她应该进入的空间。”    第140章   下午三点, 梁清清整理好今日账本,靠在柜台后的椅背上,打开手机图库开始挑选上午拍好的那束‘我爱你’的照片。   南柯靠坐在她身边,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没干,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   钻了半天牛角尖,逐一打开了她手机上常用的app,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未处理的消息。   正纳闷呢, 她看了眼身旁心无旁骛的梁清清快速在手机屏幕上点动的指尖, 顺手验证指纹,登录了邮箱账号。   然而,南柯的指纹刚刚确认,门外好巧不巧走进来一位鲜花配送员。   梁清清正忙着,负责对接的左左和他对好单号, 才发现他要拿的那束花因为朵数多, 比较大,被放在了展示架的顶层,而以她的身高她是够不到的。   不仅这个原因, 她的手上还拿着工具和要处理的花, 于是非常自然地转身求助了店里唯一的alpha:“老板娘, 展示架顶层的花束麻烦帮忙拿一下。”   由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南柯也十分自然地起身过去帮忙, 只是这一次离开前,她并没有将手机页面返回桌面, 而是大咧咧地停顿在了邮箱收件栏里。   梁清清是听到“老板娘”三个字时抬头的,看到南柯伸手去抱花的背影, 顺手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接着笑道:“早跟你说你放那么高, 拿的时候还得你去拿,你还嘴硬。”   “举手之劳,小事一桩,我拿就我拿呀。”南柯小心翼翼地把花拿下来,转身交给了正在等待的配送员,微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梁清清心想:那当然啦,店里的梯子都是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你不拿我们也够不到呀。   但收回目光时,余光却瞥到了南柯手机屏幕上那个标着未读红点的全英文邮件。   亮屏时间很短,不等梁清清看完它就暗下去了,可即便只有匆匆一瞥,她还是分辨出了那并不是垃圾邮件。   开头的称呼非常真诚,梁清清不是外语专业的,但基本的六级还是过了的。   所以她知道那样的口吻和用语习惯,多半是真的外国友人。   再看向南柯时,眼神中的欣赏之意更加明显。   南柯转身回来时也注意到了梁清清视线落下的方向,再看到她眼神中的惊喜和淡淡的心虚,不难猜出她刚刚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手机里的什么东西,只是不太清楚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挥挥手,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笑什么?怎么了?”   梁清清抿唇摇头。   南柯也不避讳,指纹点亮解锁,入眼就是那条全英文的邮件,她在心中哦了一声,然后无比坦然地伸手点开扫了两眼。   再然后,直接返回桌面后又打开了手机短信里的骚扰拦截,从未读的拦截信息里看到了一条几个小时前的转账到账提醒。   梁清清看着她简直不能更流畅的动作,轻笑:“你还和外国友人合作呐?”   “第一次。”南柯点头,表情坦诚,“一点小事,人家这会儿已经回国了,昨天上午我不是跟你说有工作要做吗,就这个事儿。”   梁清清:“哦~”   南柯打开手机右上方的银行app,指纹登录后,大方道:“既然被你看见了,那见者有份,分你一半,刚好上次欠你小六十也一块转给你,给你凑个整儿。”   “还得是我柯姐呀,真敞亮,不过你什么时候欠我六十了?”梁清清托着下巴,看向南柯的眼睛里被玻璃门外的阳光照得闪亮亮的。   南柯一边盯着顺序错乱的数字盘输入确认操作的密码,一边说:“怎么没有?你忘了?江影他妈可给了林滢百万挑一。”   “没忘啊……”梁清清说完,眼睛一眨,忙伸手按住了南柯的手,”   你要做什么?她们的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上次我们聊过的不攀比的,你这样一个劲给我打钱会显得我很、我很……”   “我知道你不是爱我的钱,这句话我也说了很多次了,而且我也没有攀比,我只是不想亏待你,清清。”南柯抿唇看着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乖,松手。”   梁清清对上南柯的眼睛,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爱你的人,不是钱,那些虚礼我也不在乎的……”   “是,我知道。”南柯听着梁清清越来越低的声音,想了想说,“可还有一句话,钱在哪,心在哪,所以你务必要收下,这不是钱,是我的心。”   梁清清:“……”行吧,反正每次涉及到这种问题,她都讲不赢。   南柯一阵戳戳点点,梁清清暗下去的手机也终于亮了起来。她看着那一串的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出来:“我现在的确是很不缺钱,可以纯粹地热爱自己的热爱了。”   听见了全过程的小容和左左,站在工作台前对视一眼,险些流下感动的泪水。   ——或者,用羡慕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而南柯就这样轻而易举将邮件的事情翻了篇,好似真的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合作。   事实上,对她而言,那的确是不值太多言语去描述的小事儿。   毕竟,现在盛家三人,谁都没有办法再跳到她的跟前了,不是吗?   三个小时后,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南柯开车载着梁清清驶上回家的柏油马路。   坐在副驾驶的梁清清左手端着一个方形的小纸盒,里面是刚刚经过糖葫芦店,南柯停车给她买的糖葫芦,有山楂,有小番茄,有葡萄,还有橘子瓣。   每一串的搭配都不一样,一共有四串。   南柯等红灯时,看向捧着宝贝似的、笑得灿烂的梁清清:“为什么不吃?”   “等回家的,林滢应该也会喜欢。”梁清清说着,用拿着手机的手背把挡在脸上的碎发蹭到了一边。   南柯无奈:“四串呢,不用非要等到回家的。”   梁清清摇头:“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串,刚刚好,我现在吃了,等回家就要看着你们吃了,那不行的,我会馋。”   “……”南柯失笑,“谁说是一人一串的,我本来想的就是都给你的。”   梁清清震惊:“那我吃不完的。”   南柯:“两串也吃不完?”   梁清清:“这倒是可以。”   绿灯亮,南柯笑:“那你可以吃掉我那份,我不爱吃甜的。”   梁清清闻言果真拿起最边上的一串咬了一口,然后侧着身子看向了南柯:“也不知道是谁在床头柜里常备水果糖,还有这扶手箱,我打赌现在我胳膊下的储物格里至少有两种口味的糖果。”   南柯:“……”真的不喜欢吃糖啊,备糖只是为了引你亲我呀。   梁清清看着沉默的南柯却以为她是默认,心情愉悦地吃掉了最上面的山楂,又低头打开前面的储物格,掏出湿纸巾仔细擦了擦指尖,拔掉第二个送到了南柯的嘴边。   正在开车的南柯余光看到梁清清伸过来的手臂垂眼,在抬眼时张开嘴一口含住了那颗山楂,以及梁清清的指尖。   梁清清:“……”好那啥哦。   两人合力吃掉一串糖葫芦的时候,南柯正好打着转向灯拐进了小区。   ……   江影和林滢下午在家里带着家政阿姨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累得回到南柯家后就躺到了沙发上装死,看上去是一下都不想动。   而林滢除了帮江影丢了衣柜里的衣服也没做什么,精神状态上看上去要比江影好很多。   所以,南柯和梁清清回来的   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刷购物软件,拿着江影挺尸前给她的转账,疯狂购物,添置新的衣服。   梁清清换好拖鞋后就被南柯推着走在前面。   她穿过玄关看到坐在客厅沙发的林滢,立即扑上去献宝似的给她展示了手中的好东西,并主动表示了可以分享。   林滢看到梁清清坐过来时正在把购物车合并付款,指纹确认后,抬头就看见了那裹着琥珀色糖衣的水果串儿,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哇,谢谢嫂子。”   梁清清弯着眼睛:“我们一人一串儿。”   江影蔫了吧唧地歪头看了一眼,声音虚得厉害:“一人一串儿?有我的份吗?”   “有的啊。”梁清清说着伸长手臂,把盒子里剩下的那一串递了过去。   林滢则转身看了眼坐在江影身侧的南柯,表情疑惑:“那柯姐不是没有了吗?”   南柯摆手:“你们吃,我不喜欢甜食。”   江影接过纸盒从沙发上坐起来,瞥了她一眼,没有拆穿。   南柯收到好姐妹的信号,似笑非笑地伸手钩住她的脖子:“下午去打扫得怎么样了?”   江影伸了伸脖子,咽下嘴里的小番茄,满脸无奈:“还能怎么样,喷得和医院似的,心里该恶心还是恶心。”   南柯笑:“总不能连房子都不要了吧?”   “哎,柯姐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江影一拍大腿。   南柯:“干什么?”   江影吃掉最后一颗包裹在糖衣里面的小番茄,模样若有所思:“如果真的不行,就只能这么办了。”    第141章   白若雅从床上醒来的时候, 身上不着寸缕。   不仅如此,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上还到处都是淤痕。   按说,刚刚睡醒睁开眼睛的她不该这么快就发现身上的痕迹的, 可酸疼的感觉实在是太重了。   掺了薄荷味道的香橙味也格外刺鼻,就像是橙子味的牙膏在长了溃疡的口腔里爆开的感觉,芳香之余却又辣得创口麻痛不止。   偏偏那成功混合却让她几近闻腻的、清凉的香甜味直往她的鼻腔深处钻去,顶得她恶心连连。   如果不是身体现在不允许, 她怕是要趴到床沿上把自己呕哭。   有此感悟, 脑袋和眼皮同样沉重的白若雅,极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模糊的视线在那之后也像是被擦干净的摄像头,所见渐渐清晰起来。   房间里的灯光亮得刺目,让她本就沉重的眼皮又涩得发疼了好一阵儿。   没能完全闭合的窗帘后面的玻璃清晰地印出了灯的轮廓, 但依然能看清外面的天色是黑的。   这个房间里没有电视, 没有手机,更没有电脑,唯一能告诉她时间的, 只有靠进窗帘那侧的床头柜旁边的圆桌上的、那个水晶王冠形状的电子时钟。   时钟的功能简单, 只显示时间, 没有任何附加功能——不能定时、没有日期、更不显示年份、温度以及头条新闻。   所以白若雅只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刻, 但不清楚是哪一天的凌晨三点一刻。   验证过身上痕迹的密集, 白若雅无力地落下后脑勺,然而不足五公分的高度以及柔软的羽绒枕, 还是让她觉得脑仁一震。   连眼珠子都感觉突突了两下。   很疼,很难受。   她极慢、极克制地匀出一口气, 脚后跟发力往被子里缩了缩。   任由被子的边沿遮住她的下巴、嘴巴、鼻子、眼睛, 直到压住眉毛后才停下。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大概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也大概是因为药效还没完全褪去的原因,总之现在的她迷迷糊糊、浑浑噩噩,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躺在她身边的蓝梓凡还在昏睡着。   白若雅是彻底清醒之后才发现她的。   盛宿为她准备的公主床不光看着奢华,尺寸也很大,所以当她缓过劲来,揉着眼睛看到睡得跟死了一样的蓝梓凡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然而,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她做出如此大的动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脑内那走失的记忆却在看清蓝梓凡的脸后,终于找到了回家的门,将她短暂忘记的那一幕幕强制性押送到了她的眼前。   幻灯片一样快速重现了一遍。   回想起发生了什么的白若雅,表情逐渐惊恐之余,猛地缩回了想要摸上蓝梓凡眉眼的手,改为撑着身子看向了床尾的墙壁。   巨大的镜子足以照出整个房间。   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自己,险些又被自己的表情吓了一跳。   躺在距离她半米之外的蓝梓凡不知道是睡够了,还是因为她的动作感觉到了什么,嗯了一声也动了动。   完全不能接受这一幕的白若雅,此时犹如惊弓之鸟,被她那一声毫无意义的哼声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   蓝梓凡无知无觉地抬起胳膊,用手背揉蹭着双眼,可等她皱着眉毛侧头、看向身边因为受惊过度随时能掉下眼泪的白若雅时,她却瞬间惊醒了。   她立即坐起身子,忍住后腰的酸疼感,将看着就让她心疼的人抱进怀里:“雅雅怎么了?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白若雅原本只是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听到蓝梓凡这一声安慰,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哗啦啦掉了满脸。   蓝梓凡将人圈在怀里,一下下顺着那颤抖的后背,一如过去每一次安抚难过的她时一样。   让她意外的是,哭得不能自已的人侧身将脸埋进她的怀里时,因为无意的动作,垂顺在颈后的长发侧滑到了肩侧,露出了那个已经被标记过了的朱砂红的腺体。   看到这一幕的蓝梓凡忍不住心中泛喜。   蓝梓凡做梦都想让白若雅这辈子只属于她一个人,可过去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从来不敢真的去这么做,即便每一次在床上她都是处于绝对主导位置的,不然先前白若雅也不会怀孕……   但因为在意白若雅的感受,她一直都不敢。   没想到,这一次阴差阳错竟然让她的心愿达成了。   想到这里,惊喜的蓝梓凡又陷入了新的不安——   对了,这一次,是怎么了?   她像是母亲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白若雅的后背和肩膀,双眼也终于从那小小的朱红色上离开,打量起了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不看不知道,这仔细一看,蓝梓凡才发现白若雅在她看不见的环境里究竟生活得有多好,又有多么不好。   ——这里完全符合她的雅雅梦想中的居住环境。   目之所及,没有一样东西是廉价的,哪怕是角落里只有装饰功能的小物件,身为sa的蓝梓凡都清楚它的价格究竟有多高。   但就是这样昂贵奢华的房间,却透出无法言明的压抑和诡异,尤其正对着床的那块和床垫差不多大的镜子……   “雅雅,你受委屈了。”蓝梓凡的声音微微颤抖,似是也有所感,想要为她怀里的人哭出来。   趴在她胸口的白若雅动了动,幅度很小,不知道是在摇头还在擦眼泪,不过抽泣声的确是渐渐止住了。   哭得鼻音极重的人儿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蓝梓凡被强行请过来的时候身上什么玩意都没有,连手机都没带过来,不知日月得还以为真的只是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侧头看了眼被扔到床前地毯上、已经变成碎片的衣物,想了想说:“你身体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我去给你找衣服穿上。”   白若雅本想说好,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不好。”   “怎么了?”蓝梓凡疑惑低头,右手却从白若雅带着吻痕的后背挪开,攥着被子往上拉了拉,后知后觉地把怀里的人包裹起来。   白若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在听到蓝梓凡要离开时,轻轻贴着她磨蹭:“你不要走,你抱着我,抱紧我……”   蓝梓凡听见如此要求,欣喜又担忧:“可是我们现在这样……”   “不管,我不管,你不能、不能走。”白若雅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蓝梓凡没有办法,舔了舔不知道是被自己,还是被怀里的人情难自抑时咬破的下唇,护着她缓缓靠到了床头上:“好,我不走,我不走,我抱着你,就这么抱着你。”   ………可是这镜子怎么办呢?   如是想着,蓝梓凡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上扬的唇角,一双早已熟悉怀中人身体的手再次轻轻点点动了起来。   ——管它是哪里,又有没有人看着呢,反正这个泫然欲泣的omega这一生都是她的了。   还是掺了薄荷味的橙香更好闻啊。   被私欲裹挟的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所惧怕又不那么惧怕、同时亲手促成了现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此时已经不在这栋除了奢华只剩下淫靡的房子里。   当然,那个人在不在,对于现在身心只剩下**的她们来说,压根也不重要。   ……   同一时间,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夜幕刚刚降临。   因药物昏迷   的盛宿刚刚苏醒。   他躺在一张硬得硌人的钢铁材质的桌子上,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双眼才睁开一条细缝,垂挂在他面部正上方的白色灯光就刺得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药物的原因,他的脑袋晕得厉害,胸口也一阵阵发闷,因为温差问题,他的脑门上甚至沁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天旋地转中,他抬起双手想从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的地方起来,这一动又发现他的四肢都被捆住了。   能随着他意愿活动的,只剩下他这颗晕得分不清天地的脑袋。   还算有点人性,捆住他的人并没有把他的脖子也扣起来,不过就算放过了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他弱弱地喘息着转动了脖子。   大概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发现他已经醒了,距离他远远的地方站起来一个他无法看见真容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双听上去就梆梆硬的皮鞋,走起路来的声音和盛宿他妈盛欣远踩着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动静,尤为相似,只是明显节奏不同。   盛宿本就厌恶这种噔噔声,如今听得脑瓜子生疼。   而生理加心理上的不适,让他空了许久的腹部猛然抽搐,从嘴角漾出了一道酸水。   女人的走到距离他三米远的位置停下,嫌恶地用一方绣着大写字母a的小方巾掩住了口鼻。   盛宿的眼皮沉重无比,他眨了两下,几次翻着白眼似是要再晕过去,结果又都重新睁开了。   只是眼皮抬得极慢。   他攥着拳头,扭过脖子看向另一侧,也就是高跟鞋停下的地方。   花成抽象画的视线里只看见了那个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字母a。   “ade……”   “ade?你也有脸叫出这个名字?”停下脚步的女人立即惊叫出声。   盛宿被这尖锐的嗓音刺得太阳穴猛然发涨,他皱着眉心闭上眼睛,耳边又听到一阵硬物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道破空的“咻啪”!   是长鞭打在钢铁上发出的声响……   不,不止是抽到了钢铁,还有他的身体。   软鞭的长度惊人——   盛宿看不清它的具体长度和材质,只感觉从大腿开始,一直到他的下颌都火辣辣地疼着。   没有皮开肉绽,却不如皮开肉绽。    第142章   盛宿的下颌随着烧灼和针扎般的疼痛, 迅速浮现出一道红色的肿痕。   那一鞭子抽得毫无预兆,又快速收回,连惨叫的机会都没能给他。   女人冰冷且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疼得扭曲的盛宿, 和飞机上的那个端着纯正英伦腔的男人不同,她的声音成熟许多,听上去应该和盛欣远差不多大,普通话讲的也还算标准:“ade的哥哥说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ade怎么死的你也得怎么死才行, 可我觉得ade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多的苦,直接让你就那么死了太便宜你了,你觉得呢?sean?”   盛宿被迎面一鞭子抽得还没回神,手脚紧绷得都要抽筋了,闭着眼睛轻轻出了一口气, 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了, 只能抖着五脏六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哀嚎出来。   女人看着灯光下他额头上冒出的急汗、顺着鬓角坠入耳廓,嘴唇也因为过于用力咬出了血, 轻笑道:“你应该猜得出我是谁吧?你杀了我的儿子, 必然也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的吧?”   盛宿:“……”在听到这句话之前, 他还真的不是太确定, 毕竟他做过的坏事多了去了, 得最过的人也数不胜数。   女人缠绕着手里的鞭子,以捆着盛宿的桌子为参考, 往左侧走了几步,扭了扭手腕说:“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那位姓南的姑娘, 要不是她, 我们还没这么快找到你呢……”   姓南的姑娘?   盛宿的耳边轰然一声, 刚长出来没多长的指甲深深印进了前不久刚刚愈合的疤痕上。   ……   而在他成串儿的咒骂中,和他有着八个小时时差的南柯,正揉着鼻子从床上下来,直忍到离开主卧室才把喷嚏打出来。   她看了眼身上梁清清给她买的加绒加厚、专门夜起时穿的睡袍,心道挺暖和的呀,那是谁又说她坏话了吗?   正纳闷着,余光看到客房门缝下透出来的光,摇着头嘀咕了一句:“影子啊影子。”   继续趿拉着拖鞋去倒水喝。   宁姨已经睡下了,南柯喝完水打开无关紧要但能起到小范围照明作用的射灯后,径直回房。   她脱掉身上的睡袍,独自躺了一会儿把身上捂热了才重新凑到梁清清的跟前,抱着她再次睡去。   梁清清睡前又和林滢碰了几杯,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   等她梦醒睁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橘红色的光透过南柯打开的窗帘缝隙照在床前,梁清清只看了一眼就被美到了:“好漂亮啊。”   早就已经醒来的南柯枕着手臂,看着用气音感叹的梁清清,轻笑出声:“早上好啊。”   “早上好。”梁清清听到南柯的声音,一边缩在被子里伸懒腰,一边扭着身子回头,“你今天醒得好早呀。”   南柯倾身,单手搂住挺过来的梁清清:“你昨晚说今天要推迟起床时间,我以为你是开玩笑,没有想到是真的。”   梁清清笑:“当然说的是真的,我今天定的闹钟可是七点十分的呢。”现在都话没听到闹钟响呢。   “真棒。”南柯瞥了眼显示着七点整的电子屏,说着蹭了蹭梁清清的鼻头,“走,起来吃早饭。”   梁清清点着头又伸了个懒腰,最后还是被南柯拦腰抱起来的。   江影因为有心事,夜里睡得不大安稳,今天便难得起了个早。   而她身旁的林滢也想着和她一样的事儿,所以也也没睡踏实,就跟着起来了。   南柯和梁清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俩正站在客厅边的阳台上欣赏架子上那些稀奇古怪、可可爱爱的小植物。   梁清清刚走进客厅就看到玻璃门后的她们了,忙快步过去和她们打招呼,又拿起两个小喷壶,分了一个   给林滢。   俩人肩并肩地喷了几下,接着便在南柯和江影的催促下转身去餐厅吃饭。   吃过饭,四人在小区门口分别。   江影带着林滢左转向南,去看新家具。   南柯则带着梁清清去花店开门营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刚赶到花店门口,还没来得把卷帘门升上去,梁清清就被突然从路边冲过来的人撞了个踉跄。   南柯忙把人护进怀里,神情不悦地看向了抓住梁清清手腕的梁倩:“不管你想做什么,请你把手放开。”   梁倩倒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听到南柯的警告,果真配合地松开手,改为抓住了南柯的手腕。   梁清清:“???”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南柯低头看向手腕,刚想把多出的那只碍眼的手甩开,就看梁清清好似没看见一样侧身一键升起电动门,接着转身踏上台阶进了花店。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动作,眼睛却没再看梁倩一眼,只死死地盯紧了梁清清的背影。   梁清清不是没看见梁倩做了什么,只是因为手臂上挎了包,大衣的袖子太长,削弱了她的作战水平。   所以,卸下这些碍事的东西以后,她一秒都没有耽搁地转身回到门口,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南柯居然没有主动抽手。   南柯也没有想到清清刚刚会直接丢下她自己进门,略显委屈地接了梁清清投来的古怪的一眼,心叹一声,刚想算了吧,自己把手抽回来吧,就看到了她的清清啪地一巴掌拍掉了梁倩的手。   “我开门做生意最在意早上了,你不声不响冲出来就拉人,你想干嘛?坏我生意还是想抢我的人?”   梁清清脸上的表情少有的严肃,尤其那双总是盛着盈盈笑意的眼睛,明显燃起了火苗,再看整个人的状态也是生气了的。   南柯和梁清清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和气场,心知她的omega是生气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   因为她感受到了——清清在维护她,还是非常特别的那种维护。   南柯越想越开心,用力抿起的嘴角也不受在控制地想要往上扬去。   她看着梁清清的侧脸,把手背在身后摆了摆,相当及时地阻止了想要冲上来的任夏和李娅。   梁清清自然没有发现南柯的小动作和小心思,只将人严严实实护在自己的身后,然后瞪着眼睛红呼呼的梁倩问:“你怎么不说话?”   梁倩撇撇嘴,一出声眼泪就下来了:“清清,你让你女朋友帮帮我,我找不到梓凡了……她们不是认识的么,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梁清清没想到梁倩会说这种不着调的话,身子往后微仰:“你知道她们认识啊?”   梁倩点头:“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去了,手机也在家里没带走,我找不到她……”   梁清清冷眼看她:“人失踪了,那你得去求助警察叔叔,我家南柯和你对象不熟的。”   梁倩抬手抹眼泪:“清清,你帮帮我,就当姐求你了!”   “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这事儿——”梁清清看着她本就有些水肿的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握住南柯的手。   南柯用力捏了捏梁清清的手指,又用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拉近怀里,轻笑道:“你不是担心她遭遇不测,你是怕她外面有人吧?不瞒你说,前不久我还真看见她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地址的话,就在东面那个新开发区旁边的别墅区里,具体门牌号我不知道,你要是真有心找她,自己去找找看吧。”   梁清清仰头,南柯转头看向开来的车子,用下巴蹭了蹭梁清清的耳朵:“清清,花来了。”   梁清清哦了一声,拉着南柯退回店里:“帮我把围裙套上。”   “好   嘞。”   南柯笑着跟进去,却看出梁清清脸上的笑意比平时淡了很多。   梁倩看着走回店里的俩人,深知自己有多么不被欢迎,也不再追问,转身往回走的同时,拿着手机开始搜索别墅区的位置,甚至都没意识到她连要找的那栋别墅的是谁家的都不知道。   十分钟后,南柯和梁清清一起搬完花,回到店里。   左左和小容还没到上班时间。   梁清清便自己先忙活着,一边处理花枝,一边对着花问:“刚刚你为什么不躲开她?”   南柯啊了一声,回想起刚来时被梁倩抓住手腕的画面,伸长脖子看向梁清清的侧脸,想了想说:“太突然了,没躲开呀。”   “那为什么不自己把手抽走?”梁清清说着又侧了侧身子,半边脸都不给南柯看了,只给她留了个脑后勺。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背影,强忍笑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生气啦?”   “生什么气?为什么要生气?”梁清清嘴上这么说着,却又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了凑过来的南柯。   南柯挑了挑眉,语气里夹了几分故意:“拉一下手腕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哦。”梁清清又朝旁边挪了一步,给手中花枝去完刺,才再次开口,“你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姓蓝的和别的女人在别墅区了?”   南柯看着说话都不正眼看自己的清清,干脆绕到对面,蹲下身子,将下巴垫在了工作台上,哈巴狗似的看着清清:“我没有看到。”   梁清清动作顿住,终于抬起视线看向南柯那可怜兮兮的眼睛:“什么意思?你骗她?”   “没有哦。”南柯摇头,“我是真的看见了她和那谁藕断丝连坐在一辆车上的,那天等红灯时,就从我们眼前开过去的,然后我就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蓝梓凡真的和那姓白的还有联系,就又顺便打听了一下那姓白的住处。”   梁清清惊讶:“她住别墅区啊?”    第143章   南柯听着梁清清的疑问, 眨了眨眼睛:“反正房子不是她的。”   梁清清若有所悟地张了张嘴,低下头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南柯知道梁清清想到了什么,又在回避什么。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抿着嘴角站起身, 径直走到花店门口, 仍未停步,直走到了马路牙子上才站住。   梁清清虽然不说话, 也没闲着, 但耳边一直注意着南柯的脚步声,听到电动门跟在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后轻轻关上时, 终于忍不住回过了头。   透过玻璃,她看到站在门口那棵黄得尤其慢的银杏树下的南柯,正在和一个长相不错、嗯……应该说是很不错且妆容精致的女人笑着说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下一幕那个看上去刚到南柯肩膀的、一看就是个omega的女人还笑容灿烂到极致地递给了南柯一个小小的黑色手提袋。   梁清清眯了眯眼睛, 小指落在花刺上都没有注意到。   那样小的盒子里面能装些什么东西,她心里是清楚的——无非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   说真的, 她买的香水的手提袋都比这个大。   想到这里, 梁清清不悦地咬了咬下唇。   ——搞什么?原来她的身边一直都有这么多人的吗?   其实客观来说,南柯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的确应该是抢手的, 毕竟自己对她也是一眼就心动了的。   当初第一次看到南柯的时候,后知后觉的自己只是奇怪——为什么那个长得好看的人,连身边的光都好像比其他人的更亮?   加上后来在一起了, 她们大多数时间都在一块,除了江影她也没有看过南柯的身边出现过其他人。   现在亲眼看着南柯和其他人有了互动, 她才恍然惊觉——南柯其实一直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招人喜欢。   同时, 也不止招她一个人的喜欢。   梁清清眨眨眼睛, 心口突然翻出一股酸酸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得她的呼吸都没有往常顺畅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戴着手套的拇指轻轻按了按胸口,看到南柯转过身时收起的笑脸,也随之转身,重新面向工作台,只给玻璃门留下她不大自然绷直的背影。   南柯刚走两步,又停下侧目。   她抬手扫掉自己肩侧上的落叶,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棵和两侧已经落秃了的枝头、形成强烈对比的银杏树,心神微动,继而回神快步回到花店。   梁清清听着消失了好一阵又重新出现的脚步声,舔了舔下唇,强稳心神,只当她心里翻涌的那些算不得正向的海浪没有出现过。   南柯在距离她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下,掏出手提袋里的黑色方盒,把所有多余的东西都一股脑丢进了工作台下的垃圾桶,徒手捏着那枚连夜定下的枫叶胸针,走到梁清清身旁。   “昨晚上厕所刷手机,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广告,说枫叶代表着炽热,送老婆的意思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乍一听怪唬人的,但我看到图片时还是觉得这耀眼的火色与你很相配,就买了。”   南柯说着将那枚枫叶胸针用拇指扣住,伸手把梁清清转过来面向自己,低头将它扣到了梁清清宽松的毛衣上。   梁清清没有看枫叶,一双眼睛认真注视着南柯低下、却也同样认真的脸,心底翻涌的那点酸意瞬间被兑进了一大坨的蜜。   能得到这样认真的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梁清清看着扣完胸针,带着满脸期待看向自己的南柯,终于忍不住笑着拉了拉领口:“你都快给我集齐全套了。”   南柯看着那条和胸针遥相呼应的项链,也笑了起来:“距离全套还差得远吧。”   梁清清唔了一声,侧目看   向门外,余光注意到南柯随着她看过去后,飞快地回头、踮起脚在南柯右侧的唇角吻了一下,“对不起,我刚刚的确生气了,不过不是冲你。”   南柯垂眸看她,被吻过的地方骄傲地扬起:“那是冲谁?”   梁清清:“不告诉你,我干活了。”   “……”南柯盯着身前人弯起来的眼睛,一把按住她的手,“你不说,下次再发生类似惹的事情惹你生气怎么办?”   梁清清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当然,如果你非要逆风作案,那你也得承受相应的后果。”   “给我机会?我逆风作案?那还是因为我啊?”南柯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又会有什么后果?”   梁清清微微一笑:“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怎么感觉你想故意套我跟你说情话?”   南柯无辜道:“没有哦。”   梁清清余光看到玻璃门外卡着点前来上班的左左和小容,又端起了职业假笑:“想听也没关系,晚上回家趴你耳边悄悄说。”   南柯立即后退一步,拉开容易让人多想的距离,语气也没了撒娇的感觉,听上去正经无比:“好!你说的,我等你!”   左左和小容前后脚进门,听到老板娘的这一句,茫然地对视一眼后齐声道:“清清姐,柯姐,早上好!”   南柯立即微笑着哟嚯一声:“行啊,懂事了,知道梁姐和老板娘叫起来不顺口了。”   梁清清瞥了南柯一眼,微笑道:“早上好,你们柯姐刚刚说了,请你们中午吃寿司。”   南柯惊讶回眸,片刻后眨眨眼点头:“对,没错。”   “谢谢柯姐!”左左和小容立即摘下背包,换上围裙戴好手套,快步站到了老板的身边。   南柯看着梁清清狡猾的笑意,低头摸了摸口袋里震动的手机,走到不碍事的老地方查看江影给她发来的消息。   消息内容是一张照片,下面还附带了一条语音解说:“我跟阿滢闲逛看到的,感觉很漂亮,这个配色你和清清喜欢不?”   南柯打开照片,用指腹摸了摸屏幕,打开输入栏:喜欢。   江影秒回了个“嗯”。   南柯又看了一会儿列表,发现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和置顶的清清账号发过消息了,又抬头看了眼那个只距离她几米远、正和身旁人笑着说话的真人,眉目中的得意之色难掩。   脸上得意,手上动作也没停,她动作熟练地切换小号。   接着点开列表上跳出来的第二个头像,从表情包里挑了个“帮帮她”的图片甩了个过去。   收到消息的人看到图片,一键退出游戏,回了个“ok”的手势后放下手机,启动车子从停车线里出来,在前方路口转弯拐进了别墅区。   盛宿这栋别墅的位置相对来说并不算太好,入住率低、至少有一半的别墅都是空的,甚至大部分都还是毛坯房,里面连墙都没刷。   所以,配套设施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市中心的中档小区来得全乎,想要溜进几个人几辆车都是轻而易举的。   梁倩从网约车上下来时,心中一半火热一半冰凉。   热是因为怒火,凉是因为寒心。   她一直都清楚蓝梓凡那样的职业,会认识多到她无法想象的有钱人,偶尔失眠时也试想过她会不会被有钱的小妖精勾走,但每一次只开了个头就不敢想下去了。   没想到连想都不曾敢深想的事情,如今就这样**地发生了,她没用得甚至需要求到她从小就讨厌的妹妹跟前。   想来她要强了十多年,只为了赢过梁清清。   却不想最后会因为情之一字,自己又亲手将她努力建立起的那点优越感,一脚踩进地里。   可是她真的太爱了蓝梓凡了,爱   到她明知她有一个忘不掉的白月光,还是愿意跟她在一起。   站在陌生的柏油路上,梁倩强忍着眼泪望了好一会儿湛蓝的天顶,最后背着阳光缓慢地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虽然已经立冬,但真正的冬天还没到来,阳光和温度都是适宜的,正是穿着外套就会很舒服的时候。   而梁倩却感觉浑身都是凉的,空气凉,阳光也凉,唯有风拂过她的脸颊时是烫的。   她抱住膝盖,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再站起身来,无神的泪眼终于有了焦点。   可用泪水放松完,清明没多久的她又迷茫了——这、这里这么大,怎么找啊?   一家家敲门问吗?   那她找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完吧?   而且每栋别墅的间隔那么远,光走路也能累死吧?   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梁倩往路边挪了一步后转过身,她抬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看向了朝她驶来的车子。   刹那间,梁倩的心中闪过了各种念头,然而身体却比脑袋先做出了决定。   ——她拿着手机的手相当亢奋地对着那辆车子摆了又摆。   距离梁倩还有几十米远的驾驶人,蹙眉看着那只横出来挥动的手臂,哼笑一声,随之减速靠了过去。   车窗玻璃降下,一个不施粉黛,留着鲻鱼头的女alpha叼着棒棒糖,歪头看向了肿着眼睛的梁倩:“什么事?”   梁倩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女alpha咬牙签似的咬着那根木制的糖棍儿,蹙眉打量了她一眼,问:“你不是住这里的吧?拦我车想干嘛?问路还是想搭车?”   梁倩红着眼睛抿唇想了想说:“都想。”   “那你想得挺多。”女alpha嗤了一声,吐掉嘴里的小木棍,松开刹车轻踩油门走人。   梁清清:“……”真奇怪,发凉脸部又烫起来了呢。   而那辆从她眼前离开的车子,溜出去大概二十米远后又停下倒了回来。   开车的女alpha左手臂搭在窗沿,表情看上去和刚才却没有任何不同:“行吧,今天心情还可以,左右也没事,你上来吧。”    第144章   梁倩从来都不是会假客气的人, 听到车里人说出的最后三个字,立即动作麻利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握着方向盘的alpha侧身看她:“到底什么事儿?说吧。”   梁倩抓住安全带,也没着急扣, 她用力眨了眨肿得不太舒服的眼睛:“你是这里的业主?”   alpha点头。   梁倩放心了:“那你知道不知道、知不知道……”谁呢, 应该找谁呢?   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人物是谁啊!   “不认得?你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吗?”主驾驶上的人呵了一声,抬手捋了把额前垂落下来的头发。   梁倩:“……”虽然不想承认, 但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   车子启动, 酷得不像话的女alpha咂了咂嘴:“那我换个问法吧,你确定你要找的人住这一片吗?”   梁倩咬着下唇点头, 眉心紧皱。   “得嘞,那我带你过去试试吧,不过要是找错了人,我就爱莫能助了。”   梁倩不解:“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要去找谁?”   “神经病。”胡利嗤笑, “我都不认得你哪位,上哪知道你找谁去?不过你要是确定你要找的人住在这里的话, 我倒是真有个目的地。”   梁倩看她的眼神变了变。   胡利一脚油门弹射出去, 在岔路口转弯后笑:“这里的房子除去了没卖出去的,剩下的不是空在那儿,就是在装修或者拆了重建呢, 真正住进来的没几个,最近家里灯火通明的也就那户姓盛的人家了,我带你去碰碰运气, 要是不对,你下车自己想办法啊, 我可不是那种送佛送到西的好心人。”   梁倩看向车窗外那些连窗户上的膜都没撕掉的房子, 张了张嘴, 想要说点什么,却也明白人家现在愿意带她过去已经是好意了,没资格也没脸去要求什么,便乖乖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胡利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再开口,径直把车子开到盛宿别墅门口后停下了:“就这儿,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去吧。”   梁倩侧身:“那你……”   胡利瞥她:“想什么呢?还把我当专车司机了?下车吧你。”   梁倩听着好似驱赶的催促声,抿了抿嘴角,开门下车。   胡利看着站在车前踌躇不决、不敢上去拍门的人,调好车头后指了指那扇半开的别墅大门:“这家人不错的,你直接进去也没事,记得有礼貌就行,我走了,祝你好运。”   梁倩原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刚想问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车上的人就干脆利落地升上车窗玻璃,嗡的一声再次弹射出去,连个车屁股灯都没让她看足五秒。   “……”   这人还真是说到做到。   梁倩心叹一声,回头看向别墅的大门,用力攥紧拳头,心想错的又不是自己,有什么不敢的?   而离开的鲻鱼头alpha胡利,在驾车驶出梁倩的视线范围后降下车速,同时拿出手机给她的南总回复动态表情包:哦了。   ……   蓝梓凡和白若雅在凌晨三点多醒来后,借着涌动的信息素,又忍着饥饿在床上了滚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彼此彻底筋疲力尽才停下来,相拥着睡了过后。   可惜因为生理上的不适,这一觉也没能睡太久。   蓝梓凡身为相较来说出力比较多的那位,醒得比疲惫不堪的白若雅要早。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水晶时钟上显示刚过早上七半点,窗帘外的天正好亮透。   身侧的白若雅睡得香甜,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的蓝梓凡单手抵在肚子上,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看了眼只开了小半的那片窗帘,回头扫了眼睡前关上   灯的屋子,又拉着帘布轻轻往墙边扯了扯。   窗帘比较厚重,遮光效果不错,但比起打开头顶的灯,蓝梓凡觉得还是拉开一小块窗帘更好些。   她裹着距离公主床不远的搭在毛绒座椅上的沙发巾,光着脚走向了房间里的衣帽间,进去找了两身宽松版的睡衣,自己套上一身,又将另一身搭到了床尾。   然后,她才做贼似的走到房间门口,忐忑地打开了那扇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房门外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这不是姓盛的家吗?人呢?   蓝梓凡趴门缝趴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确认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后,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她试了经过的几扇房门的门把手,结果发现全部都是锁死的,没有一扇能打开。   什么情况?真是见鬼了……   如是想着,蓝梓凡仔细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最后终于找到了餐厅和厨房的位置。   冰箱里和房子一样,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奇怪地把门重新关好,又打开冰箱旁边的柜门,终于在里面看见了几包口味稀奇古怪的泡面。   因对有钱人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蓝梓凡看着那堆自己都很少会吃的东西时,也没表现得太惊讶。   她拿出两包面,下意识又想打开冰箱去找鸡蛋,手都搭到冰箱门上了才记起自己刚刚是看过的,讪讪地缩了回来。   找到碗筷和锅具以后,蓝梓凡先是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匆匆吃完后又重新煮了一碗,端进了白若雅的房间里。   白若雅原本还睡着,可当蓝梓凡端着煮好的面走进房里时,肚子咕噜一声,也睁开了眼睛。   “醒了?正好,趁热吃点。”蓝梓凡说着将面碗放到了床头柜上。   白若雅缩在被子里动了动,声音低哑:“我不想动。”   “那我喂你,你等一下。”蓝梓凡回身看了一圈,把窗户边的小桌子搬到床前,又把面碗腾上去。   白若雅的呼吸有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羸弱不堪。   蓝梓凡怎么看怎么心疼,跪在床上把她抱起来后,又单膝跪在床前的软垫上,一手拿着大头勺一手拿着筷子卷起面条,送到白若雅的嘴边。   “知道你不喜欢吃泡面,可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东西了,凑合一下。”蓝梓凡笑得纯粹,“小心烫。”   白若雅吃掉那口面条,看了眼房门的方向:“你出去做的?他们没有为难你?”   “他们?”蓝梓凡回眸,反应过来白若雅说的是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外面没人,房子里也没有人,好像除了我们没人在。”   “没有人?”白若雅用力吞下嘴里的东西,目露惊讶,“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没有人?”   “真的没有。”蓝梓凡肯定地说着,低头夹起面条送过去,“不信的话,等你吃完我带你出去看看。”   白若雅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张开嘴把面吃了,吃完还喝了一大杯的温水漱口。   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泡面,她足足吃了二十分钟。   蓝梓凡微笑着端着空碗从床前站起来:“我去把碗筷送出去,回来帮你穿好衣服再带你出去看,好吗?”   白若雅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靠坐在床头,看着蓝梓凡的背影,又看向了床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明明看上去虚弱极了,可双颊上却泛着好气色时才会有的粉红色,以及那双眼睛——   哪怕只是看着自己,白若雅都觉得它们充满了无法言明的诱惑。   怎么回事?   她抬起胳膊,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瞳孔骤然放大接着收缩。   ——什么时候做的?是什么时候?   ……被下药的时候吗?!   白若雅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的指腹仔细摸着那凸起来的轮廓。   明明不久前那块地方还是平滑的。   难怪!   难怪她夜间醒得那次会饥渴成那样!   “蓝梓凡,蓝梓凡?蓝梓凡!”   蓝梓凡擦干净手上的水,开门进来时听到的就是白若雅那软着嗓子发狠的声音。   她心情不错地笑着迎到床前:“怎么了?我刚走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白若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还笑得出来?蓝梓凡,你先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怎么了?”蓝梓凡茫然地看着愠怒的白若雅,正想再问一句,心中一虚,想起来那枚比朱砂还要红的腺体。   白若雅和她相识多年,即便精神和心理状态都不对劲,但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虚和慌乱。   了解是相互的,蓝梓凡看着白若雅哀痛的眼神,委屈地搓了搓手:“雅雅,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你、你别这么看我,我心会疼。”   白若雅看着矮身坐过来的蓝梓凡,快速眨了眨眼睛:“梓凡……”   她当然知道蓝梓凡不是故意的,也知道这都是盛宿干的,可是她还是为此惊慌和愤怒。   ——腺体被标记了,以后她就别想、就别想……再找有钱人了,这怎么好?   难道真的要一辈子跟着蓝梓凡?   她是不错,可她没有钱啊!   白若雅越想越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顺着眼角掉个不停。   蓝梓凡在刚发现自己标记了雅雅后就想过这个后果了,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雅雅会为此哭得这么伤心。   看着那失控的泪珠和断了线的水晶珠似的,她慌忙地扯着略短的衣袖帮她擦着。   白若雅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蓝梓凡,心中生起阵阵内疚,无论如何,她都是清楚的,蓝梓凡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了。   两眼泛起泪光的眼睛对视着,视线随着水光越拉越近,直到在相贴在一起的脸颊上交汇。   她们又抱着亲了起来。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床尾的镜子上,反射出火一般的光色。   而藏在窗沿下,扶着花坛瓷砖的omega,咬着牙无声落泪的同时,缓缓举起了手机。    第145章   江影和林滢逛了整整一天, 到底换了多少新,很不好说,但两人的确给她们暂时借住的南柯家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南柯和提前关店回家的梁清清还没进门就发现了这一点。   梁清清走出电梯的时候仍在为了进电梯前,顾客给她发来的反馈图和疯狂赞美而开心, 没想到下一秒, 她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   “这些都是你新买的啊?”梁清清看着南柯打开的柜门,里面放了整整一排色调奇怪的新拖鞋,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南柯熟练地拿出底层那两双颜色鲜艳, 但和新出现的拖鞋一看就不应该在同一个世界的棉拖鞋。   “可能是她们买的吧。”南柯说着往入户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梁清清看着给自己换鞋的南柯,用手臂钩住她的脖子, 低声凑到她的耳边问:“盛星的威力真的那么大吗?那你不是说她还睡了江影的卧室,江影她以后……”   南柯心底也没底,不过按照大学时期的影子对盛星的排斥来说,多半是会没办法再接受那间卧室的。   可她现在不是已经好多了么?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碰面,而且据现在的对那个人的反应来看……按说不应该的吧?   大概膈应几天就会没什么事了吧?   但要是真的这么简单的话, 她买这么多拖鞋来干什么?   江影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囤货的习惯, 柜子里缺不着新拖鞋穿的……   越想越觉得奇怪。   “不知道,随便她吧,反正苏阿姨和江叔叔惯着她, 置换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高兴就行呗。”南柯说着用额头顶了顶梁清清的侧脸,伸手拉着她一起起身开门进去。   江影和林滢走了一天, 这会儿正一个坐在沙发前的按摩椅上闭目养神,一个瘫在沙发上假寐。   南柯和梁清清对视一眼, 十分默契的从左到右环视了一圈, 看看还有没有哪里多出什么东西的, 结果真的又在靠墙的位置发现了一座半人高的装饰品。   ——一只半人高的、价格被炒到六位数的盲盒摆件。   “……”   “你们这是打算在我家定居了吗?”南柯说着走到江影跟前,用棉拖鞋的圆头挠了挠她穿着白袜子的脚心。   江影哎呀一声,曲起腿避开:“走了一整天,真的很累的。”   南柯拍着她的膝盖,在旁边坐下:“干什么要走一天?看房子都不用这么着急吧?”   林滢豁然睁开眼睛,看向南柯的方向:“柯姐,你真神了,影子今天下午真的跑去看房了。”   “啊?”被惊讶到的梁清清把包搭在沙发扶手上,走到南柯的身旁坐下。   江影抓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搓着脸说:“甭提了,我这不是想着那谁在我未来的婚房里溜达了一圈,也不知道都干了什么、膈应得慌吗,就想着要不干脆换了,冲动之下联系了以前加过的房产经理人,去看了两套房子,结果越看越心堵。”   林滢关掉按摩椅的电源,帮忙解释说:“下午看得那两套房子的位置、格局、面积都不合她的心意,对比下来又觉得自己好好的房子被那谁给毁了,就郁闷了,回来后一直躺在那儿没挪窝,清清你看看她后面,都要被她躺出人形坑来了。”   梁清清听到林滢叫自己,忙配合地伸头看了一眼,笑道:“那房子的确是很好的,装修也很经典耐看。”   江影一听到连梁清清都在夸,心里更难受了,好好的一张脸皱得和窝瓜似的。   南柯却不管江影,抬头看向了林滢:“影子说是为了挑选你们未来的婚房,那林滢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林滢从按摩椅上下来,走到江影身边坐下,   “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只要给我一间大书房就行,位置、格局什么的我不是很在意的。”   南柯点点头,这才问江影:“那你什么要求啊?”   江影动作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南柯:“我什么要求,你还不知道吗?”   南柯:“不是非常清楚,你说说呗。”   “……”江影撇撇嘴,“当然是要离你近,最好还是两梯一户的顶层,面积大一点的啊!”   南柯刚想说那我把徐冉推荐给你,转念一想,改把手机掏出来解锁后塞到了她手里。   江影看她:“干嘛?”   南柯表情认真:“这附近就我们两个小区是两梯一户的平层,只要清清愿意,十年八年的我肯定不会搬家的,你不想离我们太远,那就只能在小区里找房子了,这两年经济大环境一般,总有那想要卖房子回血的,你到小区业主群里问问,有没有顶层业主要卖房的啊。”   江影豁然开朗:“你说得有道理啊!”   林滢的眼睛亮了一瞬,不得不说还是南柯脑子转得快啊!   坐在南柯身侧的梁清清也不由笑了起来。   南柯却没什么感觉,看着江影一手拿着一个手机翻找起来后,拉着梁清清起身:“江影和林滢今天出去给我们买了一套特别好的餐具,说你一定会喜欢的,走,我带你看看去。”   梁清清跟着南柯走到餐厅,还没到餐桌前就已经看到了摆在桌面上的餐具,白色的盘子边缘描了一圈绿色的铃兰,只一眼就让人的心情好了起来。   “很漂亮!”梁清清说着转身离开餐厅,和林滢道谢,“林滢,谢谢你和江影,餐具好漂亮!”   林滢正侧着身子看江影打字,闻声抬头,起身朝着梁清清走去。   她献宝似的拉起梁清清的手:“还不止这些呢。”   梁清清跟着她走到旁侧的置物柜前,看着林滢打开上面系好的手提纸袋:“我们还挑了两对很好看的保温杯,冬天马上就来了,我们四个正好一人一个。”   梁清清回头看了眼南柯,脸已经红起来了:“还有礼物呢,真是太感谢了。”   南柯却瞥了眼她们跟前的那个可移动的柜子,眯了眯眼睛:“我记得,我家好像没有这个柜子……的吧?”   林滢咧嘴:“江影买的,说很适合你家的餐厅,看,摆在这里是不是还不错?”   梁清清哭笑不得捂住嘴:“这个柜子原本没有的吗?”   林滢挑眉:“是不是融合度太高,你都没发现?”   梁清清点头,刚想开口,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江影突然哟喝一声:“柯姐!阿滢!我找到了!”   南柯身为被呼唤的第一人,给面子的第一时间探头:“是吗?哪的?”   江影笑:“就你隔壁栋!”   南柯:“……”倒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梁清清和林滢的表情却在听到江影的回答,同步走向了餐厅的窗边,看向对面的那栋楼。   南柯回注意到反应迅速的俩人,无奈提醒:“不是那一栋吧,对面的许总我们认识的,最近还说要给孩子买房呢,应该不会卖的。”   江影哈哈地凑过来,搭着南柯的肩膀说:“就是那栋!老许总的儿子最近有喜要结婚,对方表示婚后想住别墅,他们家好几处平层,就是没买过别墅,这是想要卖掉这里置换呢!”   南柯瞥她:“哦,是吗?那恭喜你啊!”   江影得瑟地抖了抖眉毛:“谢谢柯姐,如果柯姐能再支持我一下就好了。”   “支持你什么?钱不够?你那一个亿花完了?”南柯斜着眼睛看她,十分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股市里怎么着了。   江影一眼就明白了她想到哪里去了,忙挥手摆了摆:“呸呸   呸,别瞎想啊,绝不可能出现你想象中的那些事情的。”   “那怎么支持?”南柯问。   江影清了清嗓子说:“我买房肯定是要重新装修的啊!装修周期再快也得三个月起步吧?那我也不可能带着林滢去我家里住呀,所以……柯姐?”   南柯冷呵:“你想得可真周到。”   “比不上柯姐。”江影谦虚地笑了笑,眼里闪现的却是**的精光。   南柯眨眼:“好说,给房租。”   江影对着南柯伸出来的手呱唧一巴掌:“成交!”   这边南柯和江影刚刚转换成房东和租客的关系,窗边的梁清清就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介意了!”   南柯看向笑得灿烂的梁清清的侧脸,又看向林滢,最后看到肩膀上手臂,心想这两口子果然是提前说好了的!   事实上,一如南柯所料,江影和林滢回来后真的是商量好了——短时间她们都想要赖在这里。   只是没想到南柯会给出那么好提议,一下子解决了江影的困惑,又给了她们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   宁姨从厨房里出来,把最后一道热菜端上桌,顺便点了点站在餐厅里的人头,刚想问人没齐呀,耳边便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梁清清忙转身小跑去玄关:“是沉凝到了。”   南柯也转身跟过去:“那个锁你没开过,我来。”   江影和林滢疑惑地看向彼此。   江影:“沉凝要来?”   林滢:“看样子是的,哎,你上次买的酒还有吗?”   “……”江影犹豫了两秒,转身打开靠墙的酒柜,从里面拿出两瓶红酒后抱在怀里,竖着手指靠在嘴边比了比,“先开了再说。”   沉凝第一次到南柯的家里做客,空着手来也不要好意思,左思右想后,找了家进口超市,买了一堆梁清清爱吃的水果。   临结账时又想起清清说过南柯爱吃芒果,扭头又装了一大袋。   所以当她提了两大袋水果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手指都要勒折了,表情看上去更是吃力。   南柯忍笑:“让你破费了。”   “嗐,客气啥。”沉凝说着,咬牙把袋子放到了换鞋凳一边的软垫上。   梁清清把大袋的提给南柯,自己拎起小的那一袋,等着沉凝换好拖鞋后,伸手拉住她的手,“最近身体感觉还好吗?”   已经做过四次全身检查,并确认自己身体健康的沉凝,双颊一红:“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梁清清哈地笑了出来:“我说我刚刚真的只是纯粹关心你,你信吗?”   沉凝哼笑:“你猜我信不信?”   梁清清:“你猜我猜不猜?”   “好了,别贫了,快带我欣赏欣赏你的新家吧!”沉凝用力拉了一把梁清清,借力站起来后,冒着星星眼跟着她进了门。    第146章   梁清清闻言瞪她:“说的你好像没来过一样。”   “我来过吗?”沉凝不服, 说完就想起上次吃烧烤喝多了在这里过夜的事情,忙不好意思地抱住梁清清的手臂笑,“那次不能算。”   梁清清:“为什么不能算?来过就是来过。”   沉凝表情尴尬:“我当时的状态不对啊, 再说了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房子, 都惊呆了, 加上你说带我去医院检查,我还害怕着呢,哪里有心情细看嘛。”   “好吧。”梁清清笑了起来, 歪着头低声提醒,“江影和林滢也在,她们大概率会撺掇你喝酒, 不想喝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想拒绝的理由了。”   沉凝挑眉:“不喝酒?那我来这儿吃什么饭?”   梁清清:“……”合着多管闲事了?   “原来你过来就为了喝酒哦?”梁清清是声音凉凉的。   沉凝立马改口:“开玩笑开玩笑啦。”   ……   林滢和江影这半天没有露面, 已经在餐桌前开好了待会要喝的酒。   南柯把水果送到厨房, 经过餐厅看到桌子上的酒瓶, 牙都要咬碎了:“你们俩, 行哈。”   江影忙伸手捂住南柯指过来的手指, 笑嘻嘻的:“这不是有客人嘛, 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林滢站在江影身后探头:“柯姐,没事儿,回头我叫我哥给你送两箱过来, 不白喝。”   江影嘶了一声,回身捂住林滢的嘴:“说什么呢?柯姐是那种小气的人儿?她能缺你那两箱酒?这话可说外道了啊。”   南柯瞪江影:“你算是真外道了。”   江影:“……”糟糕, 被看出来了。   南柯略过江影,伸手点了点林滢:“让林祈给我送三箱过来, 少一瓶都不行。”   林滢笑着点头:“没问题。”   南柯又点了点江影:“要换房是吧, 把你那酒柜里的也都给我搬过来。全当交房租了。”   “你这房租也太贵了!”江影哀嚎。   南柯瞥她:“舍不得?那你别答应给房租啊。”   江影扁扁嘴:“给给给, 什么舍得不舍得的,都给你,不够我再给你加两箱。”   “好!”南柯拍手,“你说的!”   江影立时翻了个白眼,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欠儿的。”   南柯懒得管她肉不肉疼,放好水果,又转身出去找还没现身的清清和沉凝。   梁清清为了满足沉凝的好奇心,把人领进门之后,顺着房子的布局就带着她简单了解了一圈,最后经过客厅才拉着人去餐厅。   南柯一边走路,一边扫着江影刚刚用她手机在群里发的消息,余光看到前面有人走过来后就站住了。   没想到她动都没动,还能让人撞了个满怀。   而撞她的人光顾着回头和身边人说话了,也没注意到她没有避开而是停在了原地,这一撞撞得那叫个实在。   要不是南柯反应快,梁清清今晚非得摔个屁股墩儿不可。   沉凝看着在她眼前抱在一起的人,立即伸手捂住了脸:“哎呀呀,甜得我牙疼……”   江影和林滢看到沉凝,默契地抬手招了招,接着学着她的动作也捂住了脸:“何止疼呢,都齁嗓子。”   南柯松开梁清清,回头眼神警告。   厨房门开,宁姨把汤锅送到了餐桌上,接着摆好五副碗筷。   对应的五人排队洗手,接着落座吃饭。   沉凝身为她们其中唯一一个白领,难得能过来吃顿饭。   所以江影这个组局熟手看着多出来的客人,忍不住又兴奋起来,劝酒的技能说开就开,说放就放。   提杯的动作那叫一个熟练,祝酒词更是张口就来。   沉凝饭没吃几口,脸就已经红了。   要不是南柯按着,今晚除了江影是谁都别想站着离开了啊。   梁清清和林滢以及沉凝三个omega,酒精上头,均红着脸凑在一块说悄悄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没说两句又开始傻笑。   江影自个儿玩得开心,听不见她们笑什么也跟着一块笑,只有南柯的脸黑得难看。   “再不吃饭,汤都要重新上锅热了。”南柯看着梁清清手边的半杯红酒,拿过来一口干了,“好了,吃饭了。”   梁清清看着空了的杯子,不高兴地瘪瘪嘴,发飘的眼神当场盛满了委屈,结果不等南柯心疼,她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南柯看着嘿嘿傻笑的梁清清,老觉得她被另外两个给带坏了,明明以前喝多了的时候人很乖的。   心叹一声,她起身把空酒瓶丢进垃圾桶,又撤走了桌上所有的酒杯,一人给倒了一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可乐。   “……”江影脸皮微红,看向她柯姐的眼神清明,“你这可没意思了啊!”   “收着点吧,你俩明天不用上班,她俩明天还得工作呢,影子,你再胡来,我要给你妈开视频了啊,让苏阿姨看看你不住家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南柯说着举起手机,对准江影。   江影立马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别麻烦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操心年轻人的事儿,也怪不容易的。”   “……”南柯无语,“你也多了?”   江影:“……”不像吗?   南柯翻了翻眼睛,强忍住再开一瓶酒亲手给江影灌下去的冲动,给她们每个人的汤碗添上了温热的骨头汤。   好好的一顿晚饭,吃得乱七八糟,南柯为了不让仨omega半夜饿肚子,愣是耐心地坐在一边给了她们半个小时的时间醒酒。   还好酒的度数不高,喝得也不多,没用多久上头的omega们就都冷静下来了。   板板正正吃过饭,五个人又跟穿了绳的蚂蚱似的,同步起身一起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而沉凝这个单身的omega,愣是以客人的身份坐在了c位。   江影看着时间还早,觉得大家就这么散了有点可惜,便主动掌握遥控器,找了部高分恐怖片播放。   林滢和梁清清因为不用自己回去,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睡,没什么所谓跟着看了起来。   南柯则在坐下后就一直在看手机,根本没留意前面的大屏幕在演什么。   至于角度最好的沉凝的确是怕的,可酒意没散干净,加上她也不好意思在林滢和梁清清都没出声情况下举手说害怕,只能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但每当出现恐怖镜头的时候,她都点亮手机假装有新消息。   这一装就是半个多小时,数次惊吓把她残存的那点酒意吓得一干二净。   沉凝无法,只得真的点开她早就开启免打扰的群消息,然而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比恐怖片都吓人。   好几个群里居然都在发同一段视频。   她忍不住膨胀的好奇心,只得静音后点开播放。   视频是沾了颜色的滚床单画面,主角侧脸清晰,长得都还不错,不过她不认得。   而且从视频的清晰度和场景来看,她第一眼就已经确定了它是偷拍的。   沉凝身为交过alpha的omega,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嗤了一声,果然关掉手机。   可好巧不巧,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她的余光瞥到了视频下方最新出现的文字消息,于是手快得息屏后又再次点亮屏幕。   ——那不是梁倩的alpha吗!!!!天呐!!!   “天呐?!”看清消息内容的沉凝低呼出声,又打开了视频看了一遍。   林滢和梁清清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侧,听到她惊讶的声音,疑惑地侧目看向了她的手机,可在看清视频画面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梁清清:“沉凝?”   林滢:“沉凝!”   沉凝应声回神,意识到自己看“小视频”被抓包了,立即伸手盖住手机屏幕,却不小心将手机的音量键按在了桌面上,好在音量加满也没有传出什么让人难堪的声音来,只是她慌乱地遮掩中又不小心播放了群友的语音消息。   ——“我去,真是梁倩的alpha?她这绿帽子能把她压死了吧!”   电影刚好进入了悬疑时刻,背影音乐正是最小的时候,沉凝满值的手机喇叭直接将那瘆得慌的配乐盖了过去。   对刚开的景象浑然不知的江影咦了一声,按下暂停键,换灯光遥控器重新点亮了房顶的灯。   暖白色的灯光重新打在她们五个人的脸上时,江影神奇地发现除了身边的林滢表情是疑惑的,剩下的三人都是一样的震惊。   她奇怪地挥了挥手:“哎?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梁倩是谁?她的alpha又是谁?干嘛了?”   林滢摇头:“不懂啊。”   江影扬了扬下巴:“我问她们呢。”   林滢回头看向表情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三人,惊讶地呼了一声:“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了?……认识啊?”   沉凝最先回神,看到眼前俩人的茫然,嘴角不自在捺了捺,飞快对着林滢眨眼睛。   梁清清跟着反应过来,伸手抢走了沉凝手里的手机。   南柯则轻叹一声,拿着手机给江影传消息。   ——梁倩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清清的姐姐。   江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解释,想起了上次南柯和她说得什么世界真小,飞快打字回复。   ——蓝梓凡?到底给她绿了???   南柯瞥了眼张着嘴却满眼兴奋的江影,默默放下手机拒绝回答。   江影没有等到回复,侧身看向坐在最右侧的南柯,刚想学蛇吐信子吸引她的注意力,就看到林滢侧过身子捧住了自己的脸,并用用嘴型问:“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江影:“……”   梁清清拿到沉凝的手机,第一时间恢复正常音量。   然后上翻聊天记录后把视频点开看了一遍,确认视频里的真的是那个蓝梓凡,啧了一声:“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   南柯伸手搭上梁清清的肩膀,明知故问:“怎么了?”   梁清清摇头:“没什么,我想去趟卫生间。”   沉凝接回手机,像个犯错的孩子抿紧了嘴巴,对着梁清清欲言又止。   南柯回头看了眼走向主卧的梁清清,低声安抚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安的沉凝:“没事儿,别担心,没有这茬清清也会知道的,毕竟这视频已经登上同城热门了。”   “啊?”沉凝和身后二人闻言,一起张大了嘴。   找不到瓜吃的江影和林滢反应过来,立即打开手机里的短视频软件,然而不等她们点开键盘输入搜索,带着火苗的标题就主动在搜索栏里现身了。    第147章   梁倩走进别墅的大门后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她那双红肿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将别墅内的全貌看清楚, 就先一步看到了那扇窗帘半拉的窗户。   窗户里有人影在动,由于角度不好,以及有绿植遮挡, 她只能看到人影晃动, 却无法辨认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一瞬间, 她生出了擅闯别人家的窘迫,但很快她的窘迫就被愤怒所代替。   因为下一秒,她认出了蓝梓凡被头发遮住视线时、抬手撩头发的惯性动作。   撩头发并不是多么具有代表性和特殊性的动作, 可配上那样的身材和侧脸……   梁倩确认了,玻璃后影影绰绰的人影就是她要找疯了的蓝梓凡。   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目的性太强,引起了窗内人的注意, 蓝梓凡竟然在她的注视下转头看了过来。   而梁倩越慌乱越清醒的特性也让她预判到蓝梓凡的动作, 立即屏住呼吸蹲下了身子。   想来真是好笑, 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她, 她为什么要怕被看见?   被捉奸在床, 应该感到羞耻和害怕的, 明明应该是窗内屋子里的那对贱人才对啊!   梁倩蹲在地上, 攥着拳头想着, 本就红肿的眼睛又聚起了水光,不过倒是没再落下泪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蓝梓凡在听到她的告白时的犹豫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她说的什么白月光,什么初恋, 什么都过去了,也全都是假的!   对那片玻璃后的人来说, 谁都没过去。   既然这样, 那谁都别过去好了……   梁倩牙关紧咬, 她攥拳的手因过于用力,隐隐颤抖着。   稳住呼吸后,她躬着身子,尽可能不引起注意地移动到了那扇窗户下,对着抱在一起亲吻的人慢慢举起了手机。   能撞上这样的画面,是梁倩没有想到的。   但也算是老天有眼,让她拿到了那对渣a贱o在一块最直接的证据。   拍摄的过程中,梁倩一边抿唇看着屏幕一边痛苦地挣扎着,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让她看起来像极了溺水的人,好像随时都能被那刺眼的画面溺死。   她痛的同时也非常不解——不喜欢了可以说,想分手也可以说,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床上,这算什么?   明明可以好聚好散,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羞辱人的方式?   把她当白痴很有意思吗?   偷吃所带来的刺激和快感,真的可以让人这么无耻吗?   ……不过,既已如此,说啥都没用了。   梁倩拍下一半中路,在床上两人最投入的时候悄悄退场。   她开着手机导航,步行走到别墅区外一公里的公交站牌,握着手机等到象征性停了一下的公交车,上车回家。   由于整整一夜没有睡,她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糟糕,打开她租住的房门的瞬间,强撑着她回来的气力也好像随着她开门的动作被削掉了。   她强撑着想要闭合的眼皮,扶着墙壁走进了这套一居室里唯一的卧室。   只觉得自己又累又困,胸口又疼又闷。   让心高气傲的她经历这样的背叛,某种程度上,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步伐沉重地回到卧室,梁倩靠在关上的门板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好半晌才蓄起力气站直身子。   她先是走到床头,给电量不足的手机充上电,又到和房间相连的小阳台上拿了毛巾和干净的睡衣,最后失魂落魄地钻进了浴室。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然而等她收拾好自己,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又怎么都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胸口又闷又涨,好像有个灰色的棉絮塞在了那里。   吸   满了她的血,涨得发堵,上不来下不去。   受到感觉的影响,梁倩忍不住蜷缩着身子、抱着头想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梁倩越想越生气,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尖叫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垫着枕头拿起已经充满电的手机,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点开了那段视频。   拍摄视频的时候她就想好了的,她绝不能随便把这哑巴亏吃了。   她一定要曝光她们,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两个人无耻至极的人都做了什么。   可真的要这么做了,她又有些迟疑,真的非要闹到这种地步,这种程度吗?   假设不这么做,她还有其他的报复方式吗?   ……没有,并没有,除此之外,她拿她们毫无办法。   既然这样,那就发吧。   神奇的是,上传视频之后,她堵闷的心脏竟然感觉舒服了不少。   所以,当手机第一次响起来自梁清清的电话时,睡得安心的她并没能听见。   ……   梁清清在从沉凝的手机上看到那段视频的瞬间,就想到了它是梁倩拍的。   她不喜欢这个姐姐,从小就不喜欢,但说到底,毕竟是忍让了二十年的亲戚,厌恶归厌恶,却也没有厌恶到希望她原地去世的地步。   在联想到这视频背后代表的意义,无论如何,她都想尽最后的情谊去提醒一下。   于是,她说她想去趟卫生间,还拿上了她以往去卫生间时从不会带着的手机。   第一个电话没有接通的时候,梁清清的眉头不安地皱了一会儿,接着她又拨出了第二个。   还好,等待声即将结束时,电话被接通了。   而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梁倩的声音,因为撕心裂肺哭过和刚刚睡醒,鼻音明显:“喂?哪位?”   梁清清靠在卫生间的门上,余光还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指尖按了按身侧的瓷砖墙壁,声音和指腹一样发凉:“是我,梁清清。”   电话里的梁倩在她话音落下后笑了一声:“难得啊,你还能主动给我打电话?哪找的手机号码?”   梁清清低头看着指尖:“在你资料卡里看到的。”   “哦,什么事?”   梁清清搓了搓指腹:“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在网络上传播别人的隐私视频,可以判什么罪?”   “废话,就你读过书?”梁倩的声音因为激动,听上去比那个喂字还要哑。   梁清清闻声对着镜子点了点头:“那没什么事了,再……拜拜。”   挂上电话,她把手机塞到口袋里,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接了两捧温水洗脸。   她的助人情节有限,尤其是对梁倩,有给她打电话提醒的念头起,她的目的就是明白的。   ——她想确认梁倩是一时冲动,还是明知故犯。   如果只是冲动,她的提醒应该可以让化作一捧凉水,让站在悬崖边缘的人稍稍后退两步。   但如果是明知故犯,那就属于自我堕落了,以她们俩的交情,她没啥好说的。   现在看来,果然是明知故犯。   梁清清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心中略感可惜,好好的一个硕士,就这么因为一个渣a毁了,着实是想不开啊。   可这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她啥好说的,人各有命,随她去吧。   “唉……”   两门之隔的南柯,在客厅坐了一分钟后,听着林滢和江影的连连惊叹,终究还是不放心地起身找到了卧室。   只是不成想,她刚开门进去就和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梁清清撞上了视线。   “这么快?”南柯笑了笑。   梁清清用手背蹭掉额前发丝上坠着的水珠,弯着眼睛:“嗯,你也要用卫生间吗?”   南柯摇头,走近后伸出双手,将清清圈进了怀里:“不去,就想来看看你。”   “看我?我很好啊。”梁清清说着,两手搭到南柯的肩膀上,弯起的眼睛里清楚地印出南柯的脸。   南柯看着突然主动的梁清清,顺势而上,照镜子般盯紧了那双水亮的眼睛:“总要亲眼看见,才踏实。”   “你说得对,但……为什么我每天都在看着你,却还是觉得看不透你呢。”梁清清的心情还没有彻底调整好,此时只能故作轻松地踮起脚尖,试图用这样暧昧的举动来缓解她那点不该存在这么久的恻隐之心。   她仰起的鼻头和南柯的鼻尖相抵。   两双眼睛清楚地映出了彼此的瞳孔。   呼吸叫错,是芒果味的。   南柯鼻尖稍错,轻咬了一口梁清清的下唇,将她按进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出了被审问的感觉?”   梁清清稍稍错了错相抵的胸口,否认道:“才没有。”   南柯却不识趣地侧身靠到墙上,踮着脚挺直身子,将梁清清的耳朵径直按倒了自己的心口,深吸一口气说:“算了,看不透就用听的吧,只要可以让你确信我是你爱你的,其余的都不重要。”   梁清清听着那明显加速且有力的心跳声,挣扎了一下,却没能动得了。   她垂眸看了眼和自己贴紧的峰峦,知道南柯为了将就自己的身高是做出了一定程度的牺牲的,但被控制得这么死还是不大舒服。   眨眼后,她抱在背后的双手缓缓下移,逐渐用力按住南柯的腰侧,接着轻蹭两下,转脸就是一口。   “嘶……”南柯没想到怀里的人会突然使坏,被吓了一跳。   梁清清却趁机退后一大步,转身跑了。   南柯无奈轻笑,脚后跟落地后垂眸看向胸口的牙龈,心想得亏这衣服沾了水也不明显,不然这么换了衣服出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是想着,她信步走到床边的柜子前,抽出两张抑制贴,随手糊在了耳后披散着的长发下。   梁清清脚步轻快地回到客厅,脸上是和离开前完全相反地轻松。   刚刚吃完瓜还没完全消化的三人,看着如此表情的清清,都愣住了。   ——这就没事了?   ——难不成,刚刚眉目中的忧愁真的只是生理原因?   结果还是和梁清清认识最久的沉凝最先反应过来,她搓了搓脸问:“这么快就好了?”   “昂,你们不看电影都盯着我看干嘛?”梁清清点头,坐下后倾身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袋坚果和一大桶密封的爆米花,“换个搞笑片看吧?这恐怖片血刺呼啦的,说真的,怪恶心的。”    第148章   南柯从卧室回来后, 看到的便是一人抱着一袋坚果,团得跟松鼠似的四人。   不光氛围变了,播放的电影也从那倒胃口的恐怖片换成了现场五人, 人均三刷的喜剧电影。   “刚刚那部看完了?”她坐到梁清清的身边, 问的却是掌管遥控器的江影。   江影惯会一心两用, 把剥好的开心果递到林滢的嘴里,抬手指了指梁清清,“你老婆说恐怖片血刺呼啦的倒胃口, 还是喜剧片好看。”   梁清清配合点头,侧过身子对南柯扬起唇角:“没错,是我说的。你是还要看吗?”   南柯忙否认:“没有没有, 随口问问。”   梁清清表情一松, 笑着把手里的夏威夷果塞进南柯手里, 又用身体挡住手指, 偷偷对她做了个指后面人的动作。   南柯心领神会地看了眼自给自足的沉凝, 又看了眼张着嘴等江影投喂的林滢, 瞬间明白了梁清清塞坚果给自己的意思。   她笑了一下, 伸手拉开手腕上那根和梁清清头发上一模一样的发绳, 三两下把披散着的长卷发握到后颈,指尖翻转,无比熟练地扎了起来。   电影正好播放到精彩处, 沉凝哈哈一笑,一把捏碎了手中满是裂痕的碧根果, 忙低头把碎壳丢尽跟前的垃圾桶里。   吃完手里的果仁,她左右看了一眼, 猛然发现不仅林滢, 连刚刚还跟她肩并肩一起剥壳的清清也专心看起了电影, 阿西一声,放下刚刚开封的碧根果罐,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独立包装的无壳糖霜核桃。   心中忍不住懊悔——刚刚吃过饭她就应该走的!   现在只有她这么一只单身狗,还真是很难不嫉妒呢。   林滢哎了一声,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一般,咽下江影喂给她的开心果,忽地侧身一把抱住了沉凝的左手臂。   “要不今天晚上别走了吧?”   沉凝被吓了一跳,半个核桃都飞进了垃圾桶里。   梁清清听到林滢的提议,心算了沉凝明天早上上班的路程,觉得可行后也伸手抓住了沉凝的右手臂,“是啊,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明早跟我一起走吧,应该来得及。”   沉凝倒吸一口,看着陡然空了的右手。   很好,另一半核桃也掉垃圾桶里了。   嘿,哪有这么暴殄天物的?   沉凝重新拿起一颗糖霜核桃,谨慎地撕开包装后,直接咬了一半在嘴里。   林滢和梁清清对视一眼,催促道:“别光顾着吃呀,你倒是说话啊。”   沉凝往后一仰靠到沙发靠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说什么?”   梁清清提醒:“今晚要不别走了?”   “不走了,睡沙发啊?”沉凝瘪嘴,说着看了眼舒适性毫不输给自己那张床的沙发,用指腹按了按嘴角,“好像也不是不行,可我明天早七点半就要到岗,从这里过要很久的。”   林滢笑:“没关系啊,我们可以送你。”   沉凝哼笑,看了眼身旁的梁清清,心想:得了吧,除了清清你们谁能起得来。   梁清清看出沉凝的顾虑,立即表态:“跟我们一起走呗?我开车送你,你的车就先放这边,等晚上你下班了,我再去接你,明晚吃过晚饭你再回家。”   沉凝扫了眼看着自己的四人,确认并没有在江影和南柯两位alpha的脸上看到任何负面表情后,笑着把剩下的半个核桃也吃了。   “那,行吧。”   相当愉快的肯定回答。   只是在这之后,并没有人对她晚上到底睡在哪里进行探讨,好似大家都默认了让她睡沙发的提议。   而梁清清说得也没错,电影刚看了一半,窗外就起了大风,下起了雨。   沉凝听着夜风呼啸,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便安安稳稳地看起了电视,直到江影又悄悄搬来一箱气泡酒放到了茶几旁。   南柯从江影离开沙发起就看出了她想干嘛,原本她还想再拦一下,可在看到她搬来的是和啤酒度数没什么差别的鸡尾酒后,便随着她们去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江影抱着林滢靠在沙发上睡了,沉凝则和清清靠在一块睡得香甜。   南柯无奈地看着瘫在沙发上睡着的四人,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轻叹一声,转身给她们拿来了保暖的毯子,一个个盖好。   原本她是想把清清抱回房里睡的,无奈沉凝抱得太紧,清清也睡得正熟,为了谁都不打扰,南柯只能将电动沙发下方可以升起的位置都一一展开。   接着穿着睡衣盖着毛毯躺到了清清的旁边,然后用遥控关掉了客厅的主灯,只留了侧面墙上的几盏壁灯。   等她心累地闭上眼睛,窗外的风已经停下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乍一听倒还挺惬意。   ……   当然,惬意的并不止她们,还有在欢愉中“被迫”接受了自己被标记了这一事实的白若雅。   她像条刚从水里出来,化出完整人形的鲛人,不着寸缕地躺在已经属于彼此的alpha怀里。   明明已经上了岸,却仍如水中的游鱼一般,并拢双腿,不安地动来动去。好似那双修长的腿仍是不安分的鱼尾,轻轻摩挲、甩动。   蓝梓凡当年念书的时候也是个好学生。   她上过生理课,明白白若雅现在的小动作意味着什么,也明白此时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用前心贴着现在已经属于她、并试图讨取她欢心的omega的后背,细密地吻着那和红宝石一般惊艳的地方,吻得弓起后背的人震震颤栗。   “雅雅,我永远都是最爱你的人,你呢?”   白若雅气息不稳地转过身子,正面挺进她的怀里:“梓凡……”   蓝梓凡接住那主动奔来的吻,将人按进怀里:“叫老婆。”   白若雅喘息过后:“老婆。”   蓝梓凡心中喜悦,这是白若雅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对她叫出这个称呼。她暗夜中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得意:“那我和尉欢,你更爱谁?”   白若雅:“……”   蓝梓凡充满**的双眸看着突然有意识抿紧嘴巴的白若雅,脸上的得意瞬间退了一半:“雅雅?……告诉我,你爱我还是爱她?”   这个问题实际上相当多余。   因为无论答案是谁都是不可信的。   如果白若雅真的很爱她,不可能会和尉欢在一起六年,并选择嫁给她,在事发后更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放弃她。   但如果白若雅爱的是尉欢,那她做出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是闹哪样?   说到底,她最爱的只有钱,谁给她钱她就爱谁。   这是白若雅的答案,也是蓝梓凡应该知道的答案。   可这种时候,蓝梓凡还是问了出来。   而白若雅恰恰也知道她为了什么、和想听什么,所以在第二次听到她给出的选择题时,她不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当然是你。”   “永远都是你,只会是你……”   听,好假的话。   偏偏有人说得坦然,也有人听得认真。   ……   同一时间,睡得正熟的尉欢眉毛轻皱,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被风吹起的窗帘。   晚上因为有酒局,加上盛宿全家“失踪”,她的心情大好,没忍住便多喝了几杯。   一喝多,人就变得迟钝,睡前连窗户都没检查,没想到夜里竟然下起了雨。   她捏了捏鼻根,掀开被子下床 ,光着脚把窗户关好,又扭头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以后,睡意便淡了不少。   不想睡觉的尉欢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向正上方的天花板。   床头置物柜上,屏幕朝下充电的手机因为有未读消息,呼吸灯有规律了亮了熄、熄了亮。   而那极淡的微光,此时刚好亮进了她的余光里。   头条视频什么的尉欢经常看,但不是每一条都会看,所以点亮屏幕后看到有盛字的标题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就翻了过去。   但没想到刚翻过去,她又在显示着红标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盛这个字。   尉欢不解:姓盛的一家三口不是都遭报应了么?   盛欣远因被多人举报,现在已经被拘禁。   而她的小女儿因为擅闯私人住所,和蓄意破坏物业公司的安保系统,也被起诉关押了。   至于没有进去的盛宿,现在也处于失踪状态。   ——就这么点破事,还值得翻过来调过去的念叨?   尉欢心里嫌弃着,手上却是无比诚实,连挣扎这一过程都没有,相当干脆直接地点开了标题下面的内容。   然而播放了标题下的视频后,她的脸就毫不意外地绿了。   屏幕上,镜头拉近下拍摄出的脸皮稍微有点模糊,但是毫不影响辨认。   尤其还是俩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货!   这俩人可没人比她更熟了啊!   受到刺激的尉欢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接着用力戳了戳手机屏幕,只恨不得能把视频里的俩贱人当场薅出来,现场暴揍!   握住手机的手都气得隐隐颤抖。   ——合着姓盛的一出事,这俩人又搞到了一起去了?!   还真是情比金刚石都坚呢!   尉欢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忍不住看视频。   可就在彻底陷入死循环之前,她一拍手机,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踏马的!今晚不把这俩人收拾了,她这觉算是别想睡了。   从床上下来,尉欢火速换好衣服,拿着手机和车钥匙下楼,开车抓现场去。   盛宿的别墅尉欢没有去过,但在找人跟踪他时,也是花了大价钱做过功课的,那专属定制的破隔音窗户,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盛家出事后,给盛家干活的人一天之内就散了干净。   没想到这树倒猢狲散,空出来的不动产竟然给别人腾了地儿?   这一蓝一白可真是好脸皮,但凡薄一薄,都干不出来这事儿啊!   尉欢想着想着都气笑了——    第149章   尉欢出门时只想着去抓奸, 连已经休息了的保镖都没来得及通知。   开车走到半路才发觉,大半夜的自己独自出来不大合适,又临时靠边停车给他们打电话。   没有请私人保镖时也就算了, 眼下有现成的, 哪有不用的道理。   再说了,被绑过那一次就够她警醒一辈子了。   疯了她才会想被绑第二次,现在盛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她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挂上电话,手机上方又弹出一条标题。   尉欢随意一瞥,刚想嗤笑, 手上的动作微顿。   ——“新消息!?盛宿情人白若雅曾是尉家千金尉欢的未婚妻!?”   什么玩意儿?刚刚不是还用的“听说”、“女友”……字眼吗?这么快就确定了?   这届的网友能力这么出众吗?都等不到第二天了?   连夜去扒啊?!   尉欢靠上椅背,仰着头深吸一口气, 又找到助理温海的联系方式。   电话拨通,尉欢的语气听上去前所未有的暴躁:“视频看到没?标题看到没?有人扒到我头上了!看到了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抓紧把我的名字给压下去!听到没有?天亮之后我要是还能看到了带着尉字的相关标题, 你也别收拾东西滚蛋了, 直接原地等死吧!”   “……”   温海半梦半醒中连连答应。   尉欢挂断电话,立即松开刹车,猛踩油门。   下着碎雨的夜空里随之响起嗡嗡震耳朵的汽车引擎声响。   ……   omega被标记后会强制进入雨露期, 即发情期。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三天,这三天内的omega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 不, 甚至包括这些, 她都是无法离开标记自己的alpha的。   如果一定要分开, 身边也务必要留下沾有alpha信息素的东西才行。   否则, 不安全感便会导致她们变得烦闷又躁狂,极端的情绪拉扯更会加重她想要寻求那份独属于她的安全感的迫切。   蓝梓凡心疼坏了白若雅,一分钟的不安都不愿意让她经历,所以在清楚感觉到她的雅雅对她的需要后,她干脆放弃自主思考的能力,完全仰仗着迸发的信息素,把自己当成了工具人。   尉欢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赶上她们开始今夜的第二场。   盛宿的别墅里门窗都是高度隔音的,窗帘的遮光效果也极好。   白天时蓝梓凡扯开了半拉窗帘,理想状态下,尉欢开车闯进这栋被迫唱着空城计的别墅时,床上纠缠的俩人应该能看到车灯闪过的。   可好死不死,尉欢进门的那一刻,情到深处的俩人刚闭着眼睛,从床上转移到了地毯旁边的双人粉色沙发上。   雨势渐大,落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滴答声。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人,对别墅里又一次出现了陌生人的事情依然毫无知觉。   尉欢撑着车门上抽下来的黑色长伞从车前离开,步履生风地走进那扇现在谁都可以打开的入户门。   按说密码锁关上后,应该自送上锁才对。   偏偏不知道哪个没有养成随手关门习惯的缺心眼,跑路时不仅不关门还掉了个东西卡在门缝里,导致那大门看上去是关好了,实际上却是没关的。   便造就了现在这副——只要指头稍微用力就能把门戳开的局面。   尉欢站在漆黑的入户门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刚想翻找相册找到之前的截图,就看到光照下那条黑乎乎的门缝居然有手指都大。   她哈了一声,低声骂了句是粗话,接着伸出鞋尖轻轻抵着门板,慢慢用力后把门蹬开了。   同一时间,刚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的鲻鱼头胡利,侧着身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头,闭上眼睛睡觉。   当然,这一幕尉欢是不可能看见的。   她现在能看见的只有盛宿的这套黑咕隆咚的房子。   其实房子里有一部分的灯是从安装起就设定好了照明时间的,只是亮度低,照射范围小,全部都固定在了墙角处。   所以它们能起到的作用也紧紧是提醒路过的人,这里有灯和墙角,尽量别往上撞。   尉欢进门后扫了眼亮起的装饰灯,默默举着手机往里走,但空间太大,加上手机灯光也还是不够。   于是,她一咬牙,伸出指尖顺着墙壁一路摸到了固定开关,毫不犹豫地按照自己对别墅灯控开关的了解,准确了打开了靠边装设的照明射灯。   刚好并不会太亮,又能让她看清脚下的路,和即将走进的空间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白若雅的房间里没有开吊灯,但床尾的落地灯是亮着的。   尉欢在一楼转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最里面的那扇房门下透出的暖黄色的光。   她扁了扁嘴,刚想走过去,眼前的墙面上忽地闪过一道煞白的亮光。   那光亮的程度像极了她车子的远光灯,反应不算慢的尉欢立即回头,连退两步靠上阴影中的墙壁后,小心地看向了窗外那辆刚刚停下的车子。   车子的大灯暗下,照明灯依然亮着,从这般做派来看,来得绝对不会是她的保镖。   如此正大光明,毫无避讳……会是谁?   难不成是盛宿回来了?不能吧?   糟糕,她的车子还停在院子里!   尉欢心念陡转,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车打开的车门,放弃近在咫尺的那扇透出光源的门,侧身推开距离她最近的房门,躲了进去。   却不想刚进门,她就发现眼前这间屋子侧面的墙壁,隐隐投出一片淡黄色的光,乍一看还挺像那个氛围灯。   可仔细看过去,就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那是一扇不像窗户的窗户,墙壁和玻璃完美相接,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隔壁房间里的景象。   ——白若雅正躺在蓝梓凡的身下挺动腰肢,表情看上去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尉欢看得捏紧了拳头,同时心中忍不住疑惑盛宿家里为什么还有这样“另类”的房间?   他一个性无能,搞这出干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欣赏现在的画面吗?   不行,要想吐了。   尉欢按着胸口,强压住上涌的恶心感,相当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与此同时,外面的车灯熄灭,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撑着伞打开后座车门,站到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身后。   年约五十的男人气度不凡,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双长满皱纹的眼睛映出点点亮光,看上去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仰头看了眼别墅的外墙风格,轻轻叹息。   正巧赶上风起,将他的叹气声彻底吹散在风雨里。   男人问:“确定人是在这里吗?”   “是的,谢总。”青年男人点头。   “好。”被称作谢总的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脚迈上了台阶。   而跟在他后面的,远不止撑伞的青年,还有刚刚停下的车子里下来的两个身高腿长,看上去就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   走到入户门的门槛前,他低头看了眼卡了东西的门缝,抬手吩咐:“离开前,先不要动它。”   已经收伞了青年男子微微颔首:“好的。”   中年男人第一个走进别墅,给跟在最后面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后,耐心地欣赏起了别墅里的摆设。   他像个好奇的客人一般,闲庭信步。   说起来,他和盛欣远已经分开24年了,当初他走的时候那俩孩子都还没出生呢,要不是在新闻上看到了照片,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那对本应该在他肚子里长大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俩孩子其中有一个和他很相似,只是如果可以,他宁愿这辈子都不知道他们的样子,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看见他们。   不过,她们娘三个会走到今天这步,说实话他也并没有多么意外。   他了解的,盛欣远那个女人太极端了,如果不是她那不饶人的性子,当初他们或许也不会分开。   毕竟能愿意用科技手段替自己一个男omega生孩子的女alpha,谢洺这辈子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也真的没有再遇到一个能像盛欣远那样爱自己的人。   极端的爱情,除去当时经历时会觉得恐怖,之后在时间和距离的滤镜下,难免会觉得那是美好的。   让人窒息的爱,虽带着伤害,但其中的爱不可否认。   谢洺在别墅的一楼大致转了一圈后,好奇心和新鲜劲就得到很大程度的满足,因为站在楼梯口的他,只纠结了五秒钟的时间,就收回了踩在那台阶上的脚。   盛宿是他的亲儿子,这没错,甚至说得更珍惜点,盛宿不光是他的亲儿子,还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亲儿子。   可说到底,那孩子终究是没有在他的肚子里成形,更没有在他的眼前长大。   只靠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谢洺很难能对他产生多么浓厚的感情。   如果不是出于生父这个身份,和突然想为自己的血脉做点什么,今晚这一趟他都是不太想跑的。   想到这里,谢洺轻叹一声,只希望他的好助理能挡住网友们的好奇心,不把他也拉下水吧。   几分钟后,那两名职业素养相当高的保镖,便一人拖着一个用床单裹起来的人从最里侧的那扇门走了出来。   谢洺靠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打量了蚕蛹一般的床单:“抑制剂和抑制贴都用了吧?”   “用了。”   谢洺点点头:“带走吧。”   从别墅离开,他又回头看了眼入户门的门槛,转身撑着伞上了车。   夹了东西的门被重新关好,熄灭没几分钟的车灯再次亮起。   而目睹了白若雅和蓝梓凡被捆走全过程的尉欢,靠站在墙角,看着墙上的光斑,心跳如雷。   她不认得突然出现的人,但看那俩捆人的面相大抵不会是好人,尤其那个站在床边扯床单的,侧目望过来的眼神,吓得她差点以为那人看见自己了。   还好,他们的目的明确,捆了人就走,并没有仔细搜查……   尉欢扶着胸口蹙眉,微微侧身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细缝,眯着眼睛看向了那辆已经调头离开的车屁股。   ——果然,外地车牌,不是g市人。    第150章   凌晨五点半, g市的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   家里的宁姨都还没从房间里出来,躺在沙发最边侧的南柯便不舒服地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结果她的肩膀刚刚侧过来,耳边就传来咚地一声闷响, 紧接着掉在沙发前地毯上的右脚, 便从脚尖开始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触电一般的痛感。   她的鼻梁和眉心同时动了动,然而不等眼皮睁开,唇角便先漏出一声闷哼。   距离她最近的梁清清听到她不受控制发出的语气词,不安地动了动。   南柯因转身的动作和酸麻的小腿, 没法第一时间转身回过头去看,只能克制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会吵到清清休息的声音。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双眼盯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住、撇开的那点窗帘缝隙里露出来的天,只见刚刚还黑乎乎的天这会儿越来越亮。   而她右小腿的不适还是没有好转。   墙上挂钟的秒钟又在她的注视下走了好几圈, 她右腿的不适感才渐渐褪去。   终于感觉自己正常了的南柯从沙发上起来,无奈地看了眼左侧睡得香甜的四人。   经过这一夜的亲身体验,她发现无论沙发本身有多么舒服, 只要是带着情绪睡的, 这觉都不可能解乏,只会越睡越累。   离开沙发,南柯刚走两步, 一抬头又和起床准备做早餐的宁姨对上了视线。   她看出宁姨脸上的震惊,立即摇了摇头,穿着两只不一样的棉拖鞋过去低声提醒:“早, 宁姨, 你不用管她们, 待会我会叫她们起来的。”   宁姨原本也没想去管, 听到南柯这么说, 立即配合地点了点头,快步穿过餐厅去厨房做饭。   南柯看着小心翼翼关上厨房推拉门的宁姨,轻舒一口气,接着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转身回房洗漱、换衣服。   梁清清从南柯起身时就已经醒了,可昨晚睡得实在是晚,她困得根本不想睁眼。   但一直都没能等到南柯回来,尤其是听到那被某人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她怎么都忍不住了。   旁边的沉凝仍睡得昏天黑地。   梁清清转了转脑袋,翼翼小心地拿开那只搭在自己身上却不属于自己的手,往旁挪了一下身子后坐了起来,却不想刚一探头就发现拖鞋只剩了左脚的。   而旁边摆着的那只右脚,不用看图案,单看大小就能认出是南柯的。   她揉着眼睛,无奈地比了比两只拖鞋,心知自己的那只鞋大概是被南柯穿走了,哭笑不得地起身追去卧室。   南柯从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梁清清时,刚刚刷好牙,唇角的白色沫沫还没来得及洗掉。   “都刷完牙啦?就没觉得脚上的鞋子不对劲吗?”梁清清关门转身,不去看镜子里的影像,而是直接看向了站在洗手台前的南柯。   “啊?脚?鞋、鞋子怎么了?”南柯愣了愣,一把抹掉唇角的牙膏沫,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梁清清笑:“你说怎么了?不挤呀?”   南柯:“……”难怪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还以为是腿麻还没好呢,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传错了鞋子。   梁清清扶着洗手台把鞋子还给南柯,又将脚尖点在了那只属于自己的拖鞋鞋面上。   南柯忍笑把鞋子送到梁清清脚边:“难怪我总觉得脚后跟落不到底,原来是根本没有底给我落。”   “当然了,37码和395差别还是很大的好吗?”梁清清传好鞋,眼睛又瞄向了自己那只光秃秃的电动牙刷,“你都刷完牙了,为什么我的牙刷上面还是空的?”   “……”南柯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眼神宠溺,“我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   醒了过来洗漱呀,我马上给你挤。”   梁清清很满意南柯的回答,一边看着她明显加快的动作,一边笑着自己拿起牙刷牙膏:“逗你的,挤牙膏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自己来。”   南柯看着已经把牙刷含进嘴里的梁清清,又侧目看了眼镜子里眼角都带着笑的她们,用力压了压上翘的嘴角,低头洗脸。   睡在客厅的沉凝身边一连少了两个人,终于也醒了。   她睁开眼后,茫然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睡得要多熟就有多香的江影和林滢,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上下去,按照昨晚梁清清给她指出的客卫,进去找一次性洗漱用品。   南柯和梁清清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也很有效率地洗漱好了。   “早,吃饭吧。”梁清清说着按住傻站着的沉凝的肩膀,推着她走进餐厅后又帮她抽出椅子,催促道,“坐呀”   沉凝接受良好,只是坐下后忍不住朝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那她们呢?”   南柯坐到梁清清身旁的位置:“不用管,醒了她们会吃的。”   沉凝:“……”不用上班真好。   吃过早饭,南柯主动拿了车钥匙下楼,梁清清则提着包跟在后面,最后面坠着沉默的沉凝。   三人上车后,掌握着方向盘的南师傅先把沉凝送去单位,接着在路口调头送副驾驶的梁老板去花店。   梁清清看着路上的行人,和被夜里的风雨卷秃的枝头,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   南柯看后视镜时发现梁清清的不对劲,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一脸严肃地转了过来。   “清清?”   “南柯。”   被点到名的南柯没有丝毫得到回应的开心,反而有种莫名的心虚,很有一种当初念书时,老师发试卷公布分数时的紧张感。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她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呀!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表现的很好啊……   找不到头绪的南柯清了清嗓子:“在呢。”   梁清清看着突然频繁眨眼的南柯,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试图强行压抑自己的笑意,慢慢地伸出了握住盒子的手。   南柯的余光注意到身边人的动作,不疾不徐地踩下刹车,停下等红灯倒数。   “接着。”梁清清说。   南柯紧张侧目,看向了那对着自己张开的手,以及暗红色的盒子:“是什么?”   梁清清板着脸说:“礼物。”   “嗯?”南柯心尖抖了一下,忽地联想到了某种可能。   她接过盒子,拇指用力一挑,方形盒子随着力的方向弹开。   盒子内里的黑色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朵纯金打造的向日葵,花心的位置镶嵌了一颗无暇的圆形皇家蓝宝石。   南柯惊讶地看着那枚胸针,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清清……”   梁清清板起来的脸终于在南柯的惊喜下垮了,她笑着点头:“我也在呢。”   “祝你生日快乐。”   南柯舔了舔下唇,快速看了眼还有十五秒的红灯:“快,红灯要过去了,快帮我戴上。”   梁清清不慌不忙地看了眼红灯秒数,一把合上盖子,把胸针夺了回来:“现在戴什么?待会你还要帮我拿花呢,等干完活儿再给你戴。”   “……”南柯不懂了,“那你为什么现在拿给我,你这样……我心里要痒死了。”   梁清清煞有介事地仰起头:“因为我想做今天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啊。”   南柯哭笑不得:“那你等去店里拿完花,你再跟我说也一样啊。”   “不一样。”梁清清摇头。   南柯:“哪里不一样。”   梁清清探身,在不服气的南柯唇上飞快地落下一吻后,坐正了身子。   南柯舔了舔被梁清清吻过的地方:“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吻就可以解决的,至少得两个。”   梁清清看她:“可我又不是因为认错和道歉才亲你的。”   南柯听着梁清清理智又冷漠的发言,单手按在了心脏上:“完了,它现在又痒又疼。”   梁清清微微一笑,不再理她。   “……”得不到回应的南柯只好暂时放下撒娇环节,随着亮起的绿灯继续前行。   然而她刚刚穿过路口,后面就响起了洒水车的音乐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第151章   南柯今年本来没打算过生日的, 因为前世的这个日子也没有它应有的样子,加上回来以后,她又确认了自己不是亲生的。   是以, 她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生日是真是假。   前段时间, 和江影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她们聊过这个问题。   过去在尉家的时候,许冰芝和尉弘博就是区别对待的,那时的她们称尉欢是长女, 有些派头必须要给,毕竟她们都默认了大姐尉欢以后必然是要继承家业的。   那继承人的生日自然不能潦草,所以每年的那一天许冰芝都会做主办一场堪称盛大的生日晚宴。   只是那时他们只说了前半句, 并没有说后半句。   而南柯对她们又是足够的信任,即便感觉到了什么也从不愿深想下去, 更别提求证了。   她一直都是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不必明说这个道理的。   多年来,她不光接受良好, 默认姐姐的生日就是要好好办, 甚至都习惯了。   对于自己,她也自觉身为老二和妹妹,能收到礼物就可以了, 何况本来她也不喜欢热闹。   拨开一切云雾,再回头看也不免心伤。   江影和尉家的人不同,她从来都是偏袒南柯的, 每年送来的礼物都是即昂贵又走心。   年年如此, 早已养成习惯, 所以提前一个月打探她最近的喜好时, 敏锐的南柯当场给出了否定回答。   ——“别试探了, 今年生日不过了。”   江影当然是不理解的:“为什么?”   那时的南柯故作轻松地对她说:“什么为什么?那天是不是我的生日都未可知呢,再说了,也没什么趣儿,就免了吧。”   江影张了张嘴,其实在她问出为什么之后她就想到了答案,但对于南柯的决定还是不能苟同:“你身份证上都是这一天,又过了这么多年,管它真真假假呢,该庆祝庆祝呗。”   南柯看着都不敢抬头和她说话的江影,心里有种被戳到的感觉,犹豫了一下说:“你就当我今年不想过,明年再说,好吧?”   江影撇撇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好呗,行呗,听你的呗。”   南柯笑着警告:“收起你的阴阳怪气,否则你……”   江影嗤了一声:“否则什么?否则今年我的生日也别想过了?你这还拿不拿我当自己人啊?姐姐我生日早过完了!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想什么呢?”南柯心虚地清清嗓子,“我说明年不行吗?”   江影嫌弃地眯了眯眼:“你试试看?明年我过生日你要是装死,我非把你家拆了不可。”   南柯不信:“哦?”   江影抱着拳头开始计划:“把你的手办都给你推地上,架子也都给你放倒,囤货都给你清仓甩……”   南柯一个踏步绕到她身后,右手臂大蛇一般缠上了江影的脖子:“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   ……   从回忆中抽神,南柯听着洒水车的音乐声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有洒水车?还知道今天会播这个音乐?”   梁清清笑:“不告诉你。”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过去的一年多,她每天去店里的时间都比洒水车出工要早,唯一熟悉的也就那辆按时按点从她的店门口经过的了。   但是她记得以前无聊玩手机时看到过类似推荐——好像各地的洒水车都是差不多的?   而她店门口的那辆每周二和周五会放生日歌。   今天正好是周五,加上她的确先南柯一步两步三步,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拐过来停在最后乖乖等红灯的洒水车。   所以就赌一下,以防万一嘛,没想到还真中了!   南柯看着故意卖关子的梁清清,耳边生日歌循环不止,到底没忍住对着前挡风玻璃笑了出来。   梁清清赌赢了,好心情地看着南柯的侧脸,片刻后转过身看向那辆在路口选择和她们分道扬镳的洒水车,特意瞄了眼它的车牌,扬着声调哦了一声。   南柯听到那饱含各种情绪的单音节,还以为梁清清是在挑逗她,耳垂渐渐沁红:“谢谢你,清清。”   “我们两个还要说谢这个字吗?”扒着窗沿的梁清清回头,表情又变成了故作的冷酷。   南柯没回答,自觉跳过这个让她的清清皱眉的话题,快速瞄了一眼那个装着向日葵的盒子:“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梁清清反问:“为什么要让你知道?知道了还叫生日惊喜吗?再说了,你买枫叶胸针的时候我不是也不知道吗?”   南柯:“……”随便问一问,为什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儿?   梁清清没有等到南柯的回答,又侧过身子看着她。   南柯握着方向盘的手原地活动了一下:“没有,随便问问,就记得你这两天没有拆快递,也没有和我分开过,所以有点好奇。”   梁清清刚想开口,南柯又补了一句:“这小东西得定制吧?看上去不便宜哦,你……”   “对,定制的,提前一个星期就定了,也没有很贵,一个月的收入吧,我付得起的。”梁清清不等南柯说完就抢声回答,片刻前脸上强装出的冷漠也在眨眼间瞬间变成了真的。   南柯听着梁清清冷下去的语调,眉心微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心中暗想:她是说错话了吗?可她刚刚也没说什么啊?   距离花店还有两个红绿灯,惴惴不安的南柯放弃在此时追问,只偷偷加速,尽量追上绿灯,直到车子在花门口稳稳停下。   由于先前已经决定了推迟开门的时间,送沉凝上班又是临时起意,所以她们到店的时间比预计中提前了半个小时。   送花的老板又一贯守时,并没有提前过来。   无事可做的两人便沉默地坐在花店的柜台前。   南柯时不时偷瞟一眼梁清清,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小心翼翼了:“清清?”   “在呢。”梁清清放下手中转动的中性笔,抬头看向眼神躲闪的南柯。   南柯捏着手指,对上梁清清的眼睛时,表情明显不安:“你不开心了?”   梁清清坦诚地点了点头:“是的。”   察觉到清清是愿意沟通的,南柯的腰杆随之直了不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或是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梁清清盯着南柯的眼睛摇了摇头,“都没有。”   南柯:“那你……”   梁清清扁了扁嘴,深吸一口气后默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才开口:“好吧,我承认,从看到那个给你送胸针过来的sa长得很漂亮开始,我就有情绪了,然后我还稍稍有些自卑你问我价钱的事儿,柯姐,我是你没有你赚得多,但我也想给你我眼界内最好的。”   “你刚刚说到价格问题,我敏感了,所以我的自卑一不留神就泛滥了,然后就不开心了,而且你先前给了我那么多,哪怕我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够,我也是有钱买的。”   “我觉得你不是很相信我的余额,这让我有一点点生气。”   南柯看着越说头越低,腮帮子也鼓起来的梁清清:“我没有不相信你的余额,我就是想问你……好吧,我撒谎了,我是担心你钱不够花,对不起。”   梁清清原本以为南柯还要因为钱的事情给她做思想工作,没想到南柯居然这么快就坦白从宽了,表情怔愣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太坦诚了吧?”   南柯看着终于   笑起来的梁清清,跟着笑道:“你都这么坦诚了,我当然也不好意思不坦诚了。”   梁清清用手按了按双颊,忍住笑意,又红着脸补了一句:“那我再坦白一件事,我还有一个不到一周就是姨妈期了,所以这几天情绪稍微有点敏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嗯……多多包涵。”   还有不到一周来姨妈?姨妈之前不是有个小雨露期?那……清清的意思是?   南柯眼前一亮,立马双手合十举了起来:“我的omega!请放心!你的alpha会好好表现的!”   梁清清梗了梗脖子,伸手拍掉南柯的手 :“不用喊得这么大声!”   南柯粲然一笑:“好,我小声一点。”   梁清清:“……”   omega一个月里,如果算上小雨露期,一共有三个不同的生理期。   第一个就是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会有的生理期,俗称大姨妈。不同的是,第二性别的区别会让这个时期的长短不同。   第二个则是雨露期,即只有omega才会有,这个日期在两次大姨妈之间,且受孕率非常之高。   至于最后一个小雨露期,则在生理期的前几天,症状对比正经雨露期要轻很多很多,且受孕率低得几乎没有。   梁清清主动透露这个情况,虽然她的主要目的是想提醒南柯多包涵她特殊情况下的“小情绪”。   但这话一落进南柯的耳朵里,那可就有了梁清清意料之外的联想了。   ——这么好的日子,不假性标记一下,南柯都觉得自己不配做个alpha了呀!   当然,南柯那主动上缴白旗的omega,第一时间想不到,第二时间也是能想到的。   梁清清看着突然原地兴奋起来地南柯,红着脸伸手拍了一下她:“喂,大清早的,你想什么呢?”   南柯啊了一声低下头,用手挡在唇边干咳两下,刚想否认,耳边又传来了那串熟悉的音乐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南柯惊讶回头:“什么鬼?怎么也是这首歌?”   梁清清哈哈大笑:“因为是同一辆车啊。”    第152章   江影和林滢没有早起的压力, 一觉睡满了九个小时,临近十点才哼哼唧唧抱着彼此睁开眼睛。   林滢醒得比江影要早上个几分钟,缓了一会后就摸着沙发的缝隙, 转动身子看向应该躺着其他人的地方。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目光所落, 一个人都没有。   而和宁姨说好会叫她们起床的南柯,直到走也没过来和睡梦中的她们说上一句话。   南柯想得很简单,反正她们俩也不用上班,爱睡到啥时候睡到啥时候吧。   因为太了解彼此,此时的江影反应便相对淡定很多。   她揉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蹬了蹬腿,声音微哑:“阿滢, 几点了?沉凝上班了吧?咱们没耽误人家吧?”   林滢哈了一声, 翻身用掌心撑着沙发, 跪坐着看向睡眼惺忪的江影:“别问,问就是指望我们黄花菜都得凉,得亏有清清和南柯, 不然咱俩都得对沉凝下半辈子负责。”   迷迷瞪瞪的江影瞬间瞪大了眼睛:“负责?什么负责?干什么了就要负责?”   林滢推了她一把:“演戏很烂啊,赶紧起床洗洗吧,中午不是约了爸妈吃饭的么?”   江影一巴掌落在额头上:“对对对, 差点忘了, 她们今天要商量大事来着。”   “你的诚意准备好没有?”林滢眨眼。   江影闭着眼睛比了个手势:“放心,妥妥的。”   与此同时,伊梦花店内的南柯正在举着手机, 对着胸口的那枚金灿灿的向日葵一顿狂拍。   梁清清刚给左左和小容派完活儿,不等走近就看出南柯正笑得灿烂拗造型拍照。   “够漂亮了, 就不用再找角度了吧?”梁清清的声音不大, 说话时微微笑着, 一眼看去,甜得南柯心里直冒泡。   南柯收回举远的手机,指尖快速左滑,挑出她最满意的一张反手送到梁清清眼前:“这张怎么样?金灿灿的,蓝宝石也很漂亮。”   梁清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只有胸针?你没露脸啊?”   “我露脸干什么?”南柯奇怪地缩回手,对自己的拍照技术露出绝对的自信,“照片的重点是胸针,又不是我。”   梁清清惊讶地看着她:“那你拗半天,干嘛呢?”   南柯一边点开朋友圈,一边说:“找角度啊,想尽可能拍得更闪一些。”   梁清清抿了抿嘴角:“那你摘下来,放手心里,蹲在太阳地里拍不是更好吗?”   南柯古怪地看着梁清清:“怎么能摘?这是你给我戴的,这件大衣换下来之前,都不可能摘的,不可能。”   “……”梁清清看着说得坚定的南柯,极慢地点了一下头,“好,不摘,你说了算。”   南柯垂眸继续编辑动态,临确定下手倏然一错,又点开了提醒谁查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江影。   被召唤的江影昨天夜里忘记给手机充电了,这会正和林滢洗漱呢。   不知情的南柯没有第一时间等来想象中的嫉妒和羡慕,表情看上去略显惆怅。   梁清清看出南柯那兴奋中夹杂的失落,忽而联想到了自己每次收到南柯送来的礼物、想要炫耀又不敢时的样子,微微蹙眉:“不是说要发朋友圈?”   南柯:“发了呀,你看看。”   梁清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默默点赞,奇怪的是并没有在自己头像的周围看到江影和林滢的影子,她刚想开口问上一句,心中恍悟。   ——明白了。南柯的虚荣心没有被满足。   她认真地想了想,回头看向认真忙碌的俩人,伸手拍了拍:“左左,小容,你们过来一下。”   忽然被点名的俩人心头一怔,彼此交换眼神后,放下手里的花枝走了过去。   小容的嘴替左左不安地看向柜台前的两人,有些虚地问道:“怎么了?清清姐?”   梁清清神色严肃地伸手指向南柯大衣领口上的那棵向日葵:“好看吗?夸一夸。”   左左和小容的表情在多日来的相处下,完美同步:“?”   南柯也诧异地抬起了头。   只有梁清清肯定地点了点脑袋。   左左咽下因为紧张快速分泌出的口水,说:“清清姐,那朵向日葵,我和小容来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夸过了吗?”   南柯的脸随着左左的这声试探,涨红了。   梁清清笑:“对,但是先前没有跟你们说,这是我送的,纯金打造哦,蓝宝石也是货真价实的哦。”   左左闻声再次看向那看上去十分有分量的向日葵,卧槽一声,瞪大了眼睛:“难怪啊,我就说这胸针怎么看怎么精致,怎么看怎么配老板娘嘛!原来是老板送的!啧啧,真是羡慕死我了,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啊!红眼,真红眼!”   一旁的小容默默点头:“左左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   南柯:“……”好像有点明白清清说的太直接的困扰了。   梁清清暗暗对着俩姑娘比了比拇指,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   左左忙拉住小容撤退。   南柯一张脸难得涨红,她用掌心贴到脸上,捂住眼睛拒绝和梁清清对视,嘴角却裂出一个无法忍耐的笑。   清清……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梁清清看着那绽放的笑意,趴着柜台伸长脖子,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南柯张开指缝,又缓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我先前为了遇到你,肯定做了八世善人。”   梁清清眯眼:“八世善人?积了八辈子的福?”   南柯撑着台面站起来,伸手钩住梁清清的后颈,和她额头相抵:“值了。”   ……   另一边,开机都没上微信号的江影直到吃过午饭,和双方父母深聊了和林滢的计划并散场以后,才想起今天是南柯的生日。   林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揉着耳朵问:“什么?今天南柯生日?那你准备礼物了吗?”   江影摇头:“没有。”   “啊?”林滢目瞪口呆,“那怎么办?会不会有点太失礼了?”   江影再次摇头:“不会,她前不久跟我说过,今年不想过生日。”   林滢:“……”   江影看着无语的林滢,嘿嘿一笑,掏出手机翻找列表:“这次,我们送她个特别的礼物。”   林滢点头:“那我联系白天鹅给南柯订个蛋糕。”   所以,当天晚上,五个人重新坐在一张桌子上,真正一无所知,毫无准备的只有沉凝一个人。   南柯和梁清清的默契度够高,关店回来去接沉凝时,谁都没有提今天有什么特殊的。   江影和林滢知道沉凝刚刚工作,加上南柯自己说了不愿意过今年的生意,便没有多嘴。   但沉凝并不是傻的呀!   她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大蛋糕,顿时如坐针毡:“今天、今天你们谁过生日吗?”   四人的视线在餐桌上方交汇了一瞬,继而齐齐看向发言人沉凝。   南柯最先开口否定:“没有,没人过生日。”话说得相当死。   沉凝不大相信地看向梁清清:“清清?”   梁清清不擅长撒谎,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啊,要不你问林滢?”   林滢立即举手:“不好意思,我刚刚忘记洗手了,我先洗个手。”   “???”沉凝大感疑惑:“你们怎么奇奇怪怪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啊?我虽然经济能力比不上你们,生日红包还是   包得起的,好伐?”   江影嗐了一声,对着沉凝招了招手:“你别瞎想好吧,我跟林滢买蛋糕单纯就是馋了,想跟大家一起分享下,就多买了一点,你见过有人过生日还藏着掖着的哦?”   沉凝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你说这话我是信的,可是咱这几个人,馋蛋糕……至于买双层白天鹅?还这么大个寿桃?”   江影:“……”   林滢洗完手回来了,经过沉凝身边时,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对啊,今天光棍节嘛,蛋糕店有活动,这是新品!”   沉凝嘴角抽了抽:“她们家也做活动哦?”   林滢指了指一边的餐具:“喏,送餐具。”   沉凝:“……”有钱人的格局就是不一样哈。   梁清清看着懵了的沉凝,终于忍不住笑着握住她的手:“行啦,吃饭吧,你要是喜欢这个寿桃,等你过生日了,我给你订个同款。”   沉凝这才放松下来:“行,你说的,不许反悔。”   梁清清身边的南柯笑着举手:“她要是反悔,我赔你个更大的。”   沉凝闻言,郑重地反握住梁清清的手,笑着拍了拍:“姐妹,还是你找的这个alpha靠谱!”   林滢:“……”   吃过晚饭,江影给蛋糕点了蜡烛,林滢顺手把送的王冠扣到了沉凝的脑袋上。   黑暗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今天光棍节,就祝你快些遇到你的真命天a吧。”   沉凝立即眼眶冒泪花:“谢谢,谢谢,有靠谱的人选也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晚八点整,林滢把剩下的大半个蛋糕重新打包好,放到沉凝的副驾驶:“辛苦你了啊,路上开慢点,到家记得回消息,甜食虽好,不可贪吃哦。”   沉凝骄傲地拍拍胸脯:“天生好身材,怎么吃都不胖。”   梁清清看着沉凝臭屁的表情,笑着帮她打开车门,刚想把人按进去,沉凝却反应迅速地勾着她低声问:“说实话,你让我帮你取那个胸针,真不是送的南柯生日礼物?”   梁清清唔了一声,看向天顶的星星,含糊道:“什么礼物不礼物……那是定情信物。”   沉凝:“……”得,真就多余问。都不够受刺激的。   目送沉凝开车离开,林滢走到沉凝身边,回头望了眼站在一块说话的江影和南柯,低声道:“清清姐,下次柯姐秀恩爱,你能不能拦一下?江影的攀比心实在是太重了,下午要不是我反应快……”   梁清清侧目:“那我下次准备礼物时,叫你一起?”   林滢伸手:“击掌为约。”   “可以。”    第153章   沉凝的车子从停车位上离开时, 车头的照明灯因为角度原因,在江影和南柯的脸上慢悠悠扫过,刺得两人眯眼的同时抬手挡了一下。   江影的视力不错, 被照得看不清前方的瞬间,还能瞄到越挨越近的阿滢和清清。   她用胳膊怼了怼身旁的南柯:“柯姐, 你看她们密谋什么呢?”   “什么密谋?”南柯眯着眼睛顺着江影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说笑的两人伸手拍了一下,笑道,“谁知道,你要好奇,你过去问问呗。”   江影立即摇头:“不了, 经验告诉我,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瞎问。”   “经验?哪来的经验?”南柯笑,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不该知道的?”   江影撇嘴:“如果有必要知道的话,回头她会自己跟我说的, 我追问太紧,会显得我控制欲很强,会被教育……”   南柯并不认同, 以她和清清的相处方式, 觉得有疑问还是应该问出来,但看到江影缩着脖子的样子,联想她刚刚说的经验一词, 大胆猜想她应该是被教育过的,便不多嘴。   人和人不同, 相处方式也不同, 各自觉得舒服就好, 身为局外人少插嘴为妙。   达成某种交易的两人转身回来,南柯和脸上笑意不散的清清对上视线,伸手推了一把身边的江影:“走吧,到外面的超市逛逛,消消食。”   江影闻声回头,欲言又止。   南柯瞥她:“有话就说。”   “祝你以后天天开心,尤其每年的今天。”江影舔了舔嘴唇,轻笑,“我和林滢其实有给你们准备礼物哦。”   南柯听出江影在祝她生日快乐,撑着后面的车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什么礼物?藏得这么好?我还以为那个祝寿蛋糕就是呢。”   江影白她:“就一个蛋糕?我们这么有仪式感的好青年,会这么敷衍?”   “哦?听起来是个大惊喜?”南柯兴趣渐浓。   江影摇头:“不告诉你,等过些日子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定制?”南柯问。   江影不再理她,自顾自迎着阿滢走去:“阿滢,柯姐说请我们逛超市去!”   林滢立即响应:“好啊!”   梁清清今晚吃得有点撑,本来也想说去溜达溜达消消食,没想到南柯已经有了主意,心中立即冒出一股暖意,和寒冷的夜风形成了强烈对比。   她原地站住,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两人,朝着走来的南柯招了招手。   南柯看着梁清清张开的手臂,哎了一声,猛地提速跑过去,将人抄进了怀里。   因为惯性原因,梁清清被快速奔来的南柯带得往后退了一步的距离。   旁边目睹全过程的林滢立即笑不出来了,她抬手捏了捏江影的细胳膊:“我觉得我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闲着去办个卡。”   “什么卡?”江影不解地看向身旁的林滢。   林滢说:“健身卡。”   江影突然生出一种被嫌弃的感觉,她伸手按在胸口处,用力顶了两下说:“有种被你嫌弃了的感觉,但是我还是觉得不用。”   “还不用呢?”林滢扁嘴,“你看看人家柯姐。”   江影不看:“她是天生力气……她家楼上有个落灰的健身房,基础的健身设备都有的,我们可以——哎?她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锻炼了?”   林滢:“……”这是重点吗?   江影侧目看了一眼仍未把梁清清放在地上的南柯,低头凑到林滢耳畔,小声问道:“阿滢,我们下午不是说好了不攀比的吗?”   “……”林滢仰头,表情复杂,“我这不是攀比,我说健身是希望你能健康……”   江影听着林滢狡辩,   想起下午自己的辩词,刚想开口强调自己是健康的,南柯牵着梁清清走了过来:“聊什么呢?走啊,去超市呀。”   “柯姐!”江影立即扭头,转移了目标,“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健身了?”   南柯愣了一下,眨眨眼睛,满脸茫然:“……被发现了?”   江影点头:“大家都一个屋檐住着呢,下次再做这种有益身心的事情,能不能叫上我一起?”   抓着南柯手臂的梁清清仰头,眼神是疑惑的,但什么都没说。   南柯猜到大概是刚刚自己抱清清被林滢注意到了,笑着看了眼身旁的梁清清,应声答应:“行,下次一定叫上你。”   梁清清得到南柯的眼神提示,抿唇忍笑,看向扁着嘴的林滢,心想这俩人的攀比心可谓是不分上下啊。   好在,话题就此揭过。   之后的四人,走在夜色下冷风中,并肩离开小区,进了门外最大的那家超市。   ……   而在今晚吃了名为生日蛋糕的除了她们,还有最不占理的另一个人。   尉欢。   尉欢自从上中学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会打电话给她那个看上去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妹妹尉柯订生日蛋糕。   算起来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这十五年里,前十年的今天她都会主动打电话到蛋糕店订蛋糕,后面的五年,已经掌握她家吃蛋糕规律的蛋糕店便会主动派人送过来。   今年她们家的成员出现变动,蛋糕店并不知情,而和蛋糕店达成协议的尉欢又忘记了提前通知。   是以,今天傍晚,她还没从公司回到家里呢,就先一步接到了蛋糕店的电话。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并没有直接拒绝那个蛋糕,但也没有让蛋糕店的人像往常一样,送到尉家的别墅。   而是让她们直接送到公司,又让温海操刀给留下来的同事们分了。   温海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正纠结是否要给他的顶头上司留一块时,尉欢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送一小块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然而,当那块蛋糕真的端送到尉欢的办公桌上,她拿起叉子时却又无法如想象中,只把它当成一块普通的蛋糕,毫不犹豫地吃掉。   纠结半晌,尉欢放下叉子,又重新拿起,像吃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般,快速将那块小小的蛋糕,三两口吞了。   温海看着将叉子和纸盘扔进垃圾桶的尉欢,深吸一口气将捧了半天的平板送到刚刚放着蛋糕的桌面。   “已经查清楚了?”尉欢挑眉。   温海颔首:“是的,尉总。”   尉欢拿起平板,靠在真皮座椅的椅背上,认真翻阅。   今日凌晨她成功和那俩比乌龟还要慢的保镖会合,并回到家以后,她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同时在漆黑的夜色中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让她今天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状态,连例行会议都开得心不在蔫,结果直到下午她才知道昨天那辆车子的主人名叫谢洺。   以她对姓盛的了解的那冰山一角,她实在是想不通她们和姓谢的有什么关系。   主要也是因为她并不认识什么姓谢的人物,所以即便知道了谢洺这个人,仍是狗屁不通。   眼下一页页翻着屏幕上所显示的资料,尉欢竟然越看越沉默,直至最后,甚至隐隐庆幸她到盛宿别墅的时间没有更早,也没有更晚。   ——还好,她没有在那个人跟前暴露。   同时,她还生出来一股无法严明的快感。   ——蓝梓凡和白若雅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是无法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其实比落到她的手里更让她解恨。   因为她的底线和人   性还未泯灭,她深知自己就算把那俩贱人抓回来也顶多是打一顿,在法律规范下她是做不出多么解恨的事情的。   可这姓谢的不一样啊,光从资料上看,他就不是个善茬啊……   事实上,尉欢所料不错。   白若雅和蓝梓凡在兴头上被打断后,腺体便随着戛然而止的信息素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更在之后被强行注射压制她们情动的抑制剂后,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药效过于猛烈,晕死的俩人和被全麻了并无明显区别。   之后,谢洺把他们带到了多年前在g市留下的房产里。   说来心酸,当年他和盛欣远离婚时,除了这栋老旧的别墅外,盛欣远什么都没给他。   明明是个世家公子,带着千万嫁妆嫁给的除了美貌和蛇蝎心肠、一无所有的女alpha,却不想最后竟是被空着双手赶出来的。   不过当时的他到底年轻,不受俗物所累,只觉得自己终于重获自由、可以好好呼吸——便是盛欣远给他最好的东西。   他试想过,如果现在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仍会做和过去一样的决定。   毕竟时至今日,他都承认自己是爱过盛欣远的,甚至现在仍是有一些爱在的,只是爱得太累,爱不下去了而已。   ……   回到别墅,谢洺果断让人把捆回来的两人扔进了不同的房间,接着吩咐道:“想办法把人叫醒,实在叫不醒,等我休息好再说。”   说完,他就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曾住过的房间,踏踏实实地睡起了觉。   直到渐渐升起的旭日,再次日落西山,休息好的他从别墅二楼下来,坐在餐桌前用过晚饭,那对晕死的还未醒来。   谢洺耐心有限,靠在梨花木椅子上又等了一会,用指腹轻擦着跟前的实木桌沿:“不等了,把那个女alpha的腺体剜了吧。”   “是。”   已经被套上新衣服、在梦境中的挣扎的蓝梓凡,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而躺在隔壁房间里渐渐苏醒的白若雅却不安地动了两下,可不等她完全清醒过来,耳边忽地飘进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同一时间,逛超市的四人正围在放满冰淇凌的冰柜前冷战。    第154章   僵持半晌。   南柯的手依然按在冰柜的推拉门上, 态度坚决。   站在她跟前的梁清清表情不咋高兴,微微抿紧的双唇在今晚凸显出的隐忍,带着有意压制后的烦躁。   一旁的林滢和江影看上去比她们要好上一些, 但整体来看气氛差别不大,都是蹙眉、抿嘴、表情不甚愉悦的。   周围人来人往, 可少有人说话,更没有几个人在这个季节,多看她们这个区域一眼。   只偶尔从旁经过的人会惊讶于她们出众的容颜,偷偷侧目多瞄上几眼。   梁清清心理素质惊人,毫不在意周围经过了什么人,又投来怎样的目光, 只专注地看着那只因为用力, 手指骨节处隐隐有些泛白的手。   她的心中发软, 嘴上却更硬:“我觉得偶尔吃上一个,不是什么问题。”   “你说得对。”南柯点头,“等你特殊时期过去, 吃上一个的话,我也觉得问题不大。”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南柯的眼睛, 开始新一轮的争辩, “有相关研究表命,口味偏好与营养缺乏存在一定的关系,现在不是我想吃, 是我的身体想吃,是这具血肉之躯想尝尝这盒冰淇淋的味道。南柯, 你懂我吗?”   南柯缓缓点头:“我想我是懂你的, 所以现在的你才不能吃。”   “拿一个。就一个。”梁清清坚持。   南柯刚想说话, 旁边的江影终于不堪林滢的凝视,妥协地放开了手:“那就只能吃一个。”   林滢微笑,刚想拉开推拉柜门拿出那个她一眼看中的粉色小圆桶,柜门又被突然横插进来的手给按住了。   南柯瞪着江影,语气和表情都带有明显的不悦:“影子!你有没有想过一盒冰淇淋下肚的后果?你真的准备好负责了吗?!”   江影:“……”问得好!她本来也是不想答应的,可是……   林滢和梁清清闻声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朝着对方挪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完美复刻。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南柯无奈地收回手,态度瞬间了低了下去。   她让步回头:“清清,真的非吃不可吗?”   梁清清重申:“不是我要吃,是躯壳要吃。”   南柯无奈地松开手,往后连退两步:“好吧……我相信你。”   有能耐你就不要有任何不良反应!   江影看着南柯都妥协了,放弃改口,只沉默地盯着小推车里多出的两盒不同品牌、不同口味、但性质一样的冰淇淋。   她无声叹气,默默推着购物车来到南柯身旁:“反正都要妥协的,累这一场何苦呢?”   南柯低声:“你不拦,到时候闹肚子第一个赖你。”   江影:“???”城府这么深的吗?原来是为了摆脱责任的吗?真渣啊……   当然,南柯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心里依旧是不愿意让清清吃这种东西的。   ——姨妈期近在眼前,这个时候让她吃冰,那她才是真渣。   成功买下冰淇淋的俩omega回去的路上心情完美升阶,手牵手走在前面,完全不管身后还跟着俩提着购物袋的alpha。   江影提着林滢买的东西,南柯提着梁清清选购的好物,并肩走着,脸色都不甚好看。   江影提累了,将购物袋从左手换到右手。   南柯瞥她:“林滢说得对,你是应该健健身了。”   江影瞪回去,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那盒冰淇淋:“真要给她们吃啊?”   南柯抽了抽嘴角:“你心挺大?肯定不行啊。”   江影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反正待会别给吃呗,今晚   一过,明天都不要提,慢慢的说不定她自己也就忘了。”南柯低声说着。   江影:“能行吗?”   南柯:“不知道,随机应变吧,祝你好运。”   四人回到家,宁姨刚刚收拾好餐厅和厨房。   南柯和江影想也不想地把购物袋往厨房一送,齐声道:“辛苦宁姨。”   林滢和梁清清进门后直奔客厅茶几上的果盘,真的谁也没有提要开冰淇淋的事情。   南柯走在江影前面,从餐厅里出来,第一个动作是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接着伸手去拉梁清清:“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自然得毫无心机。   梁清清看着她伸来的手,习惯性地握住起身:“是哦。”   而站在她们后面的江影对着毫无表演痕迹的南柯瘪了瘪嘴,绕过茶几和林滢坐在一起吃水果。   南柯顾不上她们,见清清起来后便搂抱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连裤子口袋里非常不合适宜地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都顾不上了。   梁清清听了半天,一直都没等到南柯掏出来接听,疑惑地回头提醒:“你手机响了。”   南柯啊了一声,没什么所谓地看了一眼后顺手调成静音,接着丢到一边,走进卫生间照常给浴缸放水。   梁清清配合地跟在后头,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推销电话,便没多问,安静地揣着心事看着忙碌着的南柯,直等着水龙头关上才幽幽的来了一句:“南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可想了半天又没想起来是什么事……”   南柯把刚拆出来的沐浴球随手丢进浴缸,心里咯噔一声,却看也不看梁清清一眼:“嗯,你昨晚忘了涂身体乳,让我今天一定提醒你。”   “是吗?你不说我差点又没想起来。”梁清清歪了歪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关系,我都记着了。”南柯脸不红心不跳地撸起袖子,把手臂浸入水面,“水温刚好,脱吧。”   “啊?”   “昂。”   梁清清愣在原地,南柯不给她发呆和胡思乱想的机会,甩了甩手,起身走过去,从毛衣的下摆探进去,摸着脊梁一路向上,目标明确。   ——解背后的钢扣。   “……”梁清清茫然地看着面前表情认真的南柯,大脑终于真正的一片空白了。   南柯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嘴角轻轻上扬。   ——很好,现在肯定是顾不上那盒冰淇淋了。   ——同样的,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机了。   正常情况下,半个小时的沐浴时间,今天终究是翻倍延长了。   从浴室里出来时,梁清清的脑袋上还裹着南柯给她缠的干发帽。   南柯的服务相当专业:“你先躺下,我帮你擦完身体乳再给你吹头发。”   梁清清果真听话地躺在床上,但刚一躺下她就快速给自己穿好内裤,接着调暗了顶部的主灯。   南柯忍笑,拿着身体乳在床前的矮凳上,仔细地将乳液挤到掌心,再抹到了梁清清嫩滑的肌肤上。   梁清清垫着枕头,不错眼珠地盯着南柯的动作:“奇怪,我总感觉你今晚格外殷勤。”   “没……是啊,要不要犒赏我一下?”南柯否认的话刚蹦出来一个字儿,又及时改口。   梁清清笑:“我随口一说,你也不用这么顺竿爬。”   南柯笑着将掌心剩下的乳液随意擦到自己的小手臂上,又扭头拿来吹风机,解开梁清清的干发帽,一缕一缕地夹到指间细细吹干。   一整套贴心服务之后,梁清清顺势就被她按倒在了床单上……   对于这一晚,南柯的转移注意力大法做得相当成功。   不过同一屋檐、   不同房间里的江影就没那么成功了,甚至成了反面案例。   ——后半夜,林滢就频繁夜起跑厕所。   等到江影发现的时候,林滢原本粉嫩的小脸都跑得煞白了。   南柯是凌晨四点半醒来的,她躺在床上捂着脸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梦里手机被打爆炸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真实得不像话,胸腔里砰砰乱跳的心脏,好似真的刚刚从爆炸现场逃出来。   还好,她身旁的梁清清仍是睡得甜美。   南柯满含深情地借着暖黄色的夜灯看了她一会,为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才蹑手蹑脚从床上下去,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仔细翻看了几个小时以来堆积的消息以后,她又一次披上加厚的睡袍,离开卧室,悄悄进了书房。   殊不知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客房里的灯光又亮了。   江影靠在床头,心疼地看着无力地轻声哼唧的林滢:“还疼?暖宝宝没有效果?”   林滢没有说话。   “看你以后还任不任性。”江影语气担忧,说着掀开被子下床,“你忍耐一会儿,我去翻翻柯姐家的医药箱。”   一分钟后,南柯刚刚登录邮箱,还没来得及查看邮件,甫一抬头就和着急慌忙开门进来的江影面对面了。   “……”   南柯:“你、干嘛?”   江影:“你干嘛呢?”   江影反手关上书房的门,径直走到书架旁边的斗柜,熟练地打开上面的医药箱:“都怪我没拦住,阿滢睡前把气那盒冰淇淋吃了,拉肚子,跑厕所跑得腿都软了,我记得你家有止泻药的吧?”   南柯嗯了一声,把邮箱隐藏:“在左边的格子里,和止痛药挨着放的,你找找。”   江影粗略扫了一遍,闻声从左侧的格子挨个往下看:“找到了,你也早点睡,身体不是这么造的,再不睡一会儿天都亮了。”   南柯应声:“我有数,你照顾好林滢。”   江影出去后难得记得带上了门,南柯则重新靠上椅背,握着鼠标打开邮件,皱着眉头一条条看了下去,末了啧了一声,拿起手机,给睡前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胡利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上车,熬了一夜的关系,她的指尖凉得都快赶上冰棍了,往颈侧一贴,冻得她自己都哆嗦。   “怎么回事?”南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乍一听竟然和车窗外的风一样,凉飕飕的。   胡利稍稍温热一些的指腹又顺着皮肤往上挪,最后捏住滚烫的耳朵尖儿时,轻嘶了一声说:“南总,盛宿亲爹回来了。”    第155章   蓝梓凡和白若雅的视频传满了三天, 接着全网消失,再也找不到除截图之外的相关动态。   甚至连手动打出的相关标题,发出后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   好似先前发生的所有不过是吃瓜群众们集体做的一场梦。   唯一可以证明这件事真实发生过的,则是白若雅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新号、发出的否认声明。   南柯收到相关推送的时候, 粗略扫了一遍, 倒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白若雅被逼着发出这段回应的无奈。   谢洺也挺有意思的, 根本不在乎这个疑似儿子的情妇到底和盛宿是不是情人关系, 就一边在心里认定了她是,另一边又在表面上坚决否认了她不是。   南柯竟然有些摸不准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看起来, 好似真的只是为了维护儿子的颜面, 却又实实在在将蓝梓凡的腺体给摘了。   摘腺体是大罪,但事实上,想让凶手罪名成立却是其他伤害罪中最难的。   首先,蓝梓凡这个受害者本人就不可能主动站出去报案,她现在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次, 谢洺既然敢这么目无法纪,肯定是有自信只凭小小的一个蓝梓凡, 不可能找得了他的麻烦的。   南柯刚开始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差点失手打翻了手边梁清清给她送来的温水。   说来奇怪, 今天傍晚她陪着梁清清回来的时候,清清居然让她明天不要去花店了。   当时南柯就吓坏了:“为什么?我在花店很好的呀, 还能帮忙搬搬花, 收收钱, 干嘛不让我去?”   梁清清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挤出一个并不算多么自然的笑容说:“你别这么紧张, 我只是单纯感觉你好像有些忙, 想给你时间踏踏实实做事情, 等你忙完再陪我不好吗?”   南柯张嘴想要否认,却也知道以清清的敏感程度,肯定是察觉到她今天频频走神了的,便无奈换了个角度:“可是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是请人保护我了吗?大不了你别让她们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大大方方现身呗,正好明天中午我还能请她们吃个饭。”梁清清说得坦然。   南柯看着梁清清阔气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清清,说实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清清挑眉,神情骄傲:“你记性不大好哦,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早就知道啦,从她们走进花店买花的那一刻起就感觉不对劲了,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正式和她们见见来着。”   南柯:“……”说过吗?啊,清清每次都是点到即止,搞得她一直都看不透她到底知道到什么地步。   亏得她还藏着掖着好久,生怕李娅和任夏曝光,敢情她们一直都是在裸奔啊!   梁清清看着南柯变了的脸色,坏笑着搓搓手:“所以,你明天在家专心忙你的工作,让她们跟着我就好了,顺便大大方方露个面,好好认识一下。”   南柯看着梁清清说完侧过的脸颊上渐渐淡下去的笑意,应声:“行,我明天争取早些忙完,那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   现在仔细想想,南柯越回味越觉得不是滋味。   她总感觉梁清清心里藏了什么事情,不然最后笑得也实在是太勉强了。   ——是身体不适的关系?还是有心事?   心事……什么样的心事呢?   南柯想了一会儿,心里好像失控的麻线团滚了一圈又一圈,烦躁地捏着睛明穴关上电脑起身。   客厅里的清清和林滢正坐在一块儿,看着电影聊天。   电影的声音不大,南柯   还没走近便听到林滢在说:“清清姐,我跟你说真的,那个冰淇淋你千万不要吃,哎哟,我睡前没忍住给吃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差点把小命交代了,险些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梁清清笑:“现在没事了吧?”   林滢:“好了,再不好真得难受死。”   梁清清:“好了就好,我当时也是犯了馋,现在过了那个劲儿,你让我吃我都不想吃了。”   林滢惊讶:“清清姐自控力真好,我一般嘴馋,不吃到嘴里都不可能过劲。”   “哪有什么自控力,要跟你说的似的,我在超市里和南柯僵持半天,你以为我是在撒娇啊。”梁清清摊手。   林滢嘿嘿笑:“对啊对啊,我真是这么以为的。”   梁清清:“……”   南柯听得嘴角上扬,矮身坐到旁边:“怎么就你们俩?影子呢?”   林滢抬手指向大门方向:“门口拆快递呢。”   南柯惊讶回头,握了握梁清清的右手后起身过去找人。   江影坐在门槛旁,忙得热火朝天,跟前摞了一堆没拆的包装盒,旁边摆着的大纸箱里套着一层层的小盒子。   “你买的什么东西?不是不喜欢囤货吗?”南柯看了眼叠在门外的快递盒,“我们回来时也没看到这些东西啊,什么时候送上来的?”   江影用手背擦了擦脑门,有问必答:“刚送上来的,阿滢买的。”   南柯哦了一声,笑着蹲到江影身边。   江影用脚尖钩来旁边的小圆凳,腾出手拍了拍:“坐。”   南柯坐好,低声问:“不是说不找爱囤货的吗?现在不讲究了?妥协了?”   江影拿着胡罗卜小刀的手娴熟地划开纸箱上的封条,哼笑:“妥不妥协的咱先不说,阿滢的确是不爱囤货的。”   南柯接过江影手里的空纸箱,顺手塞进大纸箱里面:“不爱囤货,这些东西都是什么?”   江影说:“礼物。”   南柯看了眼旁边的盒装零食:“这是礼物?”   江影点头:“是的,还有你和嫂子的,在那边,你自己拆?”   不等南柯找到江影口中的那边,怀里就被塞进了另一把开快递的专用小刀。   南柯:“……”身为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刚好距离她计划的带清清睡觉的时间还远。   南柯拖着小圆凳坐过去,刚划下第一刀又想起来,侧目看江影:“你早上不是跟我说下午去谈房子的事了吗?谈的怎么样?”   江影点头:“很顺利,明天就能签合同,过户了,下星期开始装修吧。”   “需要中间人吗?”南柯问。   江影看着南柯停下的动作,哎呀一声:“说话就说话,你动作别停,快拆呀,拆不完我不能睡觉的。”   “看,果然是为了诓我帮忙。”南柯瞥江影,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嚯?香水?送清清的?”   “大概吧,阿滢说官网出了限量款,瓶子做得花里胡哨蛮不错的,送清清一套。”江影说着瞄了一眼香水的包装盒,“中间人可有可无,不过我还是想找一个,省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手续指望我自己跑,烦也烦死了。”   南柯点头,刚想开口,江影又说:“已经联系好徐冉了。”   “那很好。”南柯继续拆。   俩人齐心合力,拆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拆完,又花了五分钟把门口的箱子整理到不碍事的地方。   南柯用推车运走江影说的林滢送她们那堆东西,对着江影摆摆手,径直走到客厅的林滢跟前:“谢谢你啊,妹媳真大方!”   梁清清:“?”   南柯说完也不管林滢的反应,看了眼手腕上   的表,拉着清清回屋:“走,回屋慢慢看,正好看完洗澡睡觉。”   被南柯的夸奖震住的林滢迅速回神,快速扫了一眼南柯推车上的东西,笑眯眯摆手,起身去找还在往大推车上装货的江影。   ……   次日一早,南柯和梁清清一起从床上醒来。   梁清清穿着真丝睡裙从被子里出来,赤脚站到玻璃窗前,看着升起的太阳,用力舒了个懒腰。   南柯瞥了一眼,忙从柜子里掏出一块新地毯,又弯腰拾起清清的软拖鞋送过去。   梁清清回头看着又是铺地毯又是让她穿拖鞋的南柯,哭笑不得。   南柯紧张道:“寒从脚起,快穿上,别凉着。”   梁清清无奈让步:“可是已经通地暖了呀。”   南柯坚持:“那也不行。”   梁清清笑着跟南柯去洗漱,又亲眼看着她给自己的牙杯接上三十六度的温水:“不用这么小心吧?”   南柯表情认真:“用温水刷牙,可以有效避免牙齿敏感,有利于牙齿健康。”   梁清清瞄南柯的杯子:“那你怎么用冷水?”   “冷的吗?那我大意了。”南柯说着倒掉重新接。   吃过早饭,南柯拿上车钥匙跟着穿上了别着向日葵胸针的大衣,在玄关被梁清清挡住:“你干嘛去?昨晚不是说好了?”   “我送你到店里再回来。”南柯说。   梁清清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有车,也会开车。”   南柯抿唇,低头托着清清的后脑,温柔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那你慢些开,到店里给我发消息。”   梁清清回吻:“好的。”   南柯垂眸打开入户门,把人送进电梯:“下午我尽量过去接你。”   梁清清拒绝:“不用的,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的,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事情。”   南柯点头,看着慢慢闭合的电梯门,掏出手机给李娅和任夏发消息——   梁老板中午要请你们吃饭,抽时间提起过去打个招呼吧。   收到消息的李娅和任夏同时看向小区大门,直勾勾等着那辆熟悉的i车子出来。   几分钟后,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梁清清驾车离开小区,同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慢悠悠压过减速带,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拦截消息数量,打着方向盘驶上大路。    第156章   花店现在一天比一天开门晚, 但因为梁清清多了两个帮手,每天的营业额仍是持续增长的。   为此,她每日核算账单时,心里都十分开心。   工作时长缩短, 盈利不减反增, 怎么想她都没理由不高兴。   虽然这只是眼下的状态, 但实践过后, 梁清清觉得还是南柯说得对。   ——人的心情好、压力小的话,的确更容易让人有更出彩的想法。   比如昨天早上她新配出的花束, 受欢迎的程度直超她的预期。   今天就算没有客人走进花店, 光靠昨天留下的订单,也绝不会亏本。   所以,昨天的梁清清直到太阳西沉都是开心的,唯一让她感到不痛快的则是太阳完全从她的眼睛消失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收到了一条让她忍不住蹙眉的短信消息。   ——她的伯母今天要过来看她。   消息是梁清清的妈妈左兰女士发来的, 用词简洁,文字冷漠。   隔着矩形的消息框, 清清都感觉自己看见了左兰女士对她那位大伯母露出的嫌恶表情, 便很给面子的回了一句:我会处理好的。   左兰女士却秒补充:梁倩昨天被带走了。   梁清清:?   左兰不给女儿疑惑的机会, 按住手机屏幕底部的长条,低声提醒:“这么多年头一次主动去看你, 多留点心眼, 我虽然跟她们撕吧开了, 但你身为小辈,多多注意, 尽量不要给她们拿住话柄。”   “……”   梁清清回了个流汗的表情包, 日理万机的左老师没有再回。   不过放下手机, 得到亲妈提醒的她还没挪坑便想明白了,她那位久违的大伯母是想干什么了。   梁倩发的视频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影响相当恶劣。   如果视频内容是两个衣服穿得好好的人搂搂抱抱,那也没什么。   偏偏事实就是,视频的内容涉及颜色传播,加上本人追责的话,除非梁倩插了翅膀,不然不可能跑掉的。   和梁倩交往的人是蓝梓凡,她可能出于过去的情分,不会对梁倩做什么。   可视频中被拍到脸的人不止蓝梓凡一个,身为一个被标记后占有欲和嫉妒心必然会达到顶峰的omega,光是梁倩女友的这个名头就足够让她红眼了……   梁清清没有梁倩鲁莽,看问题自然不会和她一样掺杂虚无缥缈的各种可能性。   在她的眼里,那个omega能因为姓蓝的错失嫁入豪门的机会,并且仍没放弃和其纠缠,那她对蓝梓凡必定是有几分真心的。   所以,无论她怎么想,梁倩都休想全身而退。   ——梁倩的前途,就是保不住了,局子蹲定了的。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刚知道时,梁清清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   当时梁倩也相当暴躁地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她什么都知道,但仍然选择这么做。   所以,坦坦荡荡接受既定的结局,才是她应该面对的,现在找过来做什么?   用她们的土话来说,真不够现眼的。   说是这么说,但梁清清还是想透了梁倩她妈找过来的目的。   没有意外的话,多半是想让她找那位在自家女儿口中有钱有势的alpha帮忙捞人的。   且不说,南柯有没有捞人的本事,梁清清都绝对不会让南柯去丢这个人的。   不光不让去,她甚至不想让南柯知道这件事,并且真的这么做了。   梁倩爸妈的手机,梁清清是在挂掉打给梁倩的电话之后拉黑的,对于这一遭,摸着心口说,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十多条的拦截消息,只有三条是   带有风险的广告骚扰,剩下的全都是梁倩爸妈发来的。   当然,其中占比更多的还是今天要找上门来的这位大伯母。   梁清清在等花店北侧最后一个红灯时,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通知栏的未读提醒,却看也不看内容一眼,点开右上角的一键编辑,删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她徒添烦恼的东西,她才不要看嘞。   何况这一大早的,心情坏了,要用一整天来调整,不值当的。   穿过路口,梁清清熟练地将车子停进花店门口的停车位,坐在车里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可疑身影后下车开店。   任夏和李娅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心中都在猜想南柯给出的这个提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前来送货的车子稳稳当当停到花店门口,两人交换眼神后,同时开门下车,赶过去帮忙。   梁清清正在搬花,余光里忽地出现了一个人影,惊得她下意识侧身让开,没想到来人竟是直接捞走了她手里的花,接着又无比自然地抱进店里。   李娅和任夏谁都没有主动介绍自己,安安静静地做着力所能及的碎活。   梁清清:“……”   虽然想见她们是自己要求的,但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南柯啊南柯,以前的这些活儿她也都是自己做的,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的。   任夏和李娅站在花店里,看着笑着摇头的梁清清,低声问候:“梁老板。”   梁清清抿唇用力咬了一下,点点头:“你们好,今天不买花吗?”   很明显的一句玩笑话,但任夏和李娅却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表情不大自然地指了指刚抱进来的花:“买啊,当然买。”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开个玩笑,你们不用当真。”梁清清忙摆手解释。   任夏轻轻舒气:“梁老板真幽默。”   梁清清忍笑点头:“那你们随意,我先忙。”   “您忙,不用管我们。”李娅应声,拉了任夏一把,往花店外停着的黑色沃尔沃走去。   然而她们刚刚走到门外,便和一个中年女人擦肩而过。   俩人奇怪地转身回头 。   任夏眉头轻轻皱起来:“这么早买花?有点不像啊。”   李娅瞪她:“废话,你今天上班是不是把脑子忘家里了,瞅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百分百来找茬的啊。”   任夏啧了一声,立即抬脚迈上刚刚下来的台阶,重新回到花店。   梁倩他妈快步走进店里的时候,站在工作台前的梁清清刚刚把麻片从下面的抽拉柜里拿出来,不料随着脚步声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她那位久违的大伯母。   ——梁倩她妈,王玉。   “呀,伯母怎么过来了?这么早的,是要买花还是?”梁清清讶然过后换上待客专用笑脸。   王玉极快的笑了一下,连迈几步,上来就要抓梁清清的手。   梁清清放下纸张,习惯性地拿起桌边夹着的手套戴上,刚好避开她的动作。   王玉活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梁清清有意躲避,开口都带了委屈巴巴的鼻音:“清清。”   梁清清面带微笑看着她。   王玉知道她丈夫的这个侄女打小就比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那个要聪明,也明白和清楚人说话不能绕弯子,一咬牙一狠心,强行绕过桌子攥住梁清清的手。   “清清,我的好侄女,你帮帮伯母,救救你姐姐好不好?”   梁清清扫了一眼工作台周围的东西,强压住心头涌上来的反感,带着随时能哭出来的大伯母坐到距离柜台不远的顾客等待区。   “有事说事,您这一大早的这是干嘛呀。”梁清清说   着给重新走进来的任夏和李娅使了个颜色,让她们往后退一退。   王玉吸着鼻子,用食指的指节用力按了按眼角位置,声音颤抖:“清清,倩倩老跟我们讲你找了个很有本事的alpha,你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能不能帮帮我们,帮帮你姐姐,你大伯在网上查了,你姐她刚刚硕士毕业,不能就这么进去了呀!”   梁清清听着那句“飞上枝头变凤凰”,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大伯母,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我听不懂,你说我姐进了哪儿?她怎么了?”   王玉一哽,她女儿梁倩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知道了,她来之前自然也默认了梁清清是知道了,想过小丫头不想揽事会装傻。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能装得这么傻啊。   梁清清看着王玉脸上的诧异,主动解释说:“大伯母,我跟倩姐联系不多的,你也知道,我都折腾一年花店了,一天到晚忙得懒觉都没得睡,平时连电视剧都没时间看的,你有事跟我直说好吗?我这儿也忙着呢,今天还有好多单子没做,耽误不起。”   “……”王玉嘴角抽了抽,一肚子草稿都被梁清清茫然的表情给堵住了。   更主要的是,梁倩做的那些事儿,她这个好面子的老东西也说不出口啊。   梁清清看着嘴巴张了又张的王玉,又笑了笑说:“还有,伯母你可能误会了,我现在双脚还在地上呢,没飞到枝头上变鸟人,我的alpha是不错的,但和你们理解中的不错不一样,她有钱没钱我都喜欢。”   王玉面皮热了起来,眼神也跟着变了:“清清,伯母不是那个意思。”   梁清清沉默地看着她。   王玉用力掐着掌心,眼泪顺着眼角刷拉坠落:“清清,是这么回事。”   “你姐姐她前段时间谈恋爱了,对方你见过的,你姐姐说带她和你们吃过饭,就那个坏蛋啊,她欺骗了你姐的感情,脚踏两条船,一边跟你姐谈情说爱,一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滚在一起……”   “你姐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清清,你姐姐她从小就气性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欺骗……”   “她一时糊涂,气血上头,就把那个女人出轨的视频给发到网上了……”   梁清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玉,心说:原来你也知道她从小就气性大啊,那当初那么多亲戚劝你管管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装聋作哑呢。   王玉说着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完眼泪又揩鼻涕:“真的,清清,你姐姐她只是发了个脾气,她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看见、议论、转发,现在她被人起诉了,你帮帮你姐姐,找你的女朋友帮帮忙好不好?她那么有钱,人脉肯定很广,一定是有办法救你姐姐的!”    第157章   “她真的那么做了啊。”梁清清往后挪了挪, 尽量让自己离哭得看起来可怜又无助的王玉远一些。   原本低着头擦眼泪的王玉,听到几乎可以说是冷漠的回答,猛然抬头,眼神震惊。   梁清清不为所动:“大伯母以往不是最讨厌利用钱财、权势, 为所欲为的人么?为什么现在又想用这种方式去救你的女儿?”   王玉的嘴唇微动, 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一下右上唇中间位置凸出的水泡。   可见, 梁倩的事情真的是让她十分上火。   梁清清起身, 走到靠墙的茶吧机前用一次性纸杯接了半杯凉水送过去:“实话实说,倩姐的事情我爱莫能助, 大伯母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的。”   王玉嘴唇刚沾到水, 听到梁清清的拒绝,整个人僵了一下。   梁清清知道她的脾气不好,但也知道她不敢这么快就和自己撕破脸,目光微冷地盯着她端着杯子的手。   王玉手中的纸杯有些变形,她回头看了一眼, 咬着后槽牙找了个空地儿把杯子放下,转而又要去拉清清的手。   梁清清看到她转回身时便料到了她的心思, 低下头拍拍身上的围裙, 把双手都揣进了身前的大口袋里。   王玉手伸到一半, 讪讪地缩了回去继续抹眼泪:“清清啊,你就这么一个堂姐,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梁清清点头:“这话没错的, 我的确就这么一个堂姐, 也的确不该见死不救,可是没有人要死啊?”   “……”王玉哽了一下, “你姐姐她才刚刚参加工作, 还有大好前途, 她不能就这么留下污点的!清清!”   “是很可惜。”梁清清又一次点头,“可是,不是我给她留下的污点,也不是我让她去做那些事的,大伯母,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学历也比我高,见识更应该比我多才对,你我都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是知道的,可她还敢这么干,她根本就不害怕这个后果啊。”   王玉这次不光眼睛是红的,脸也红了:“梁清清,你怎么能、你……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梁清清没理她,侧目看向站在墙边的两人,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们回避。   任夏和李娅对视一眼,面露难色,有些不大想走。   ——她们总觉得这个婆娘来者不善,梁老板一个人对付不了。   “我们说家事呢,麻烦两位避一避好吗?”梁清清微微蹙眉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她们,干脆开口赶人。   王玉闻声转身,这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俩没见过的生人,本就拧着的眉毛瞬间拧得更紧了,跟着一起撵人:“小小年纪听什么墙根?我们娘俩说事呢,你们……哦哟!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去去去!”   任夏刚想开口怼她,看到梁老板对自己摆手,只得抿着嘴瞪了那女人一眼,转身和李娅离开花店。   梁清清看着重新闭合的玻璃门,余光瞄到王玉又转身看向自己,声音凉凉地答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她自找的。”   “什么?”王玉比梁清清矮上一些,哪怕穿了中跟鞋,也还是要低上一些。   她微微仰头,眼神茫然。   梁清清重复道:“我说,现在的结果是她自找的,你们也不用为了她四处求人,这件事我帮不了忙,我女朋友也帮不了,她只是有点小钱,没到您想的那种权势滔天的地步。”   王玉茫然的双眼终于装满了震惊,她用食指指向梁清清的脸:“你……你身为梁家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跟倩倩可是一个爷爷的啊!”   梁清清肯定道:“所以我才叫您一声大伯母。”   王玉的眼神   转瞬从可怜变得愤恨:“倩倩的事儿你真的不管了?!”   “我说了,我管不了的。”梁清清微笑。   可这笑却像是刺痛了王玉一般,她用力抿了抿嘴,额头上的青筋都在隐隐跳动。   四目相对,梁清清生得相当好看的眼睛在那两团犹如火焰燃烧的眼睛怒瞪下,仍如两汪清澈的泉水,温柔、静谧、深不见底。   王玉和女儿梁倩一样,从不喜欢这个看上去不争不抢却什么轻而易举得到的侄女,她的眼中再次圈起泪光。   但在泪水坠落之前,她迅速抬起了手,朝着那张光是看着就让人嫉妒的脸上抡去。   梁清清防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一下,她动作更快地抬手,一把握住那带着风来的手掌:“大伯母,你不能这么冲动。”   王玉没想到会被抓住手腕,想要往回抽却又比不上梁清清有力气,只能瞪着眼干骂:“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自己姐姐都不救,还看戏似的说风风凉,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我呸!”   “你给我松开!抓着我干嘛?还想打我?今个儿你敢动我一个指头!小心天打雷劈!”   梁清清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忍着胸口翻腾的火气说:“刚刚出去的那两位是我女朋友给我请的私人保镖,她比你们想象得更在意我,今天你这掌印要是印在了我的脸上,我保证她能让梁倩三年变五年,五年变八年,你信不信?”   “……”王玉嗓子眼被堵了一下,哑了一瞬后尖着嗓子叫,“你威胁我?!刚刚不是还说帮不了的吗?!现在本事又大起来了!吃里爬外的东西!当心被人家玩完儿像破布一样丢掉!”   梁清清眼神冷漠地看着失声尖叫的王玉,声音还和刚才一般大小:“是啊,我吓唬你的,但摄像头是真的,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都拍下来了。”   王玉:“……”   “这视频和你女儿拍的可不一样,她传播人家隐私,我发出去那是正经维权,你千万想好了。”梁清清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玉看着梁清清淡定的样子,气个半死,揉着手臂连哼三声,却又别无他法,最后转身滚蛋前只能无力地尖声咒骂:“你个死丫头!你给你大伯母来这招!你给我等着!”   梁清清看着走到门口,因为回头骂自己,下台阶时险些踩空摔倒了中年女人,脸上的假笑随之垮掉。   她后怕地呼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刚刚得亏抓住了,要不然真挨了那一下,回去还不好解释呢。   想到这里,她又烦躁地把那个装了半杯凉水的一次性纸杯丢进垃圾桶,转身走到花店门口张望一圈,对着站在已经落得一叶不剩的银杏树下的两人招了招手。   李娅和任夏因为不放心那老婆娘,出去后也没敢走远,见到梁清清招手,又快步回来。   片刻后,梁清清看着走近的两人,笑着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梁清清。”   任夏立即伸手轻握:“任夏,任性的任,夏天的夏。”   李娅紧随其后:“李娅,木子李,比亚当的亚多个女字旁。”   “任夏,李娅你们好。”梁清清笑,“中午一起吃饭吧,哦对,刚刚的事情还要麻烦两位不要告诉南柯,午饭就算做封口费,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任夏和李娅有些犹豫,梁清清又解释说:“我的家事,不想让南柯觉得我的亲戚关系比较……复杂。”   “理解的。”任夏这才答应,“我们不会说的。”   一旁的李娅默默点头。   梁清清见她们也不是死心眼,微笑着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来,一人给了一朵今天品相最好的两朵鲜花:“谢谢。”   ……   而对刚刚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南柯,   此时正坐在书房里,一脸严肃地盯着胡利传回来的仅有数行的——谢洺的背景资料。   胡利给她的这份,和网络上能搜到的相差并不大。   寥寥几行,便概括了他的大半生。   可看在南柯眼里,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相信谢洺的过去真的如此清汤寡水。   一个能和盛欣远相恋并结婚,甚至让盛欣远心甘情缘地利用掉自己仅剩地那点能力替他承受怀孕生子之痛,且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男人……   没点本事?   开什么玩笑。   况且,让人查不到他的过去,这本身就已经是很能证明他本事的本事了。   南柯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睫毛轻轻眨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洺和盛欣远离婚二十多年,离开g市二十多年,不可能平白无故回来的。   肯定是要为了点什么的。   可为了什么呢?   真的只是因为姓盛的最近出的事情吗?   但如果他真的很在意这娘三个,又怎么会直等到局势已定才回来?   难道不应该早就默默关注,在发觉她们遇到麻烦的时候,就出手帮忙吗?   没有理由要到现在出来、去保全盛宿那早已无关紧要的名声吧?   还是说,他在意的不过是盛宿那看似还有一些的名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和盛欣远离婚后,他没有再婚,更没有再生孩子……所以盛宿盛星是他唯一血脉。   ——盛宿做的错事比盛星多得多,只是他要比盛星聪明一些,没有把自己送出去。   ——而“被戴绿帽、被劈腿”便是他身上唯一被大众所知的污点。   那么,只要撇清了这一点,对外他仍是一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哥……   同时,也正是因为谢洺没有再婚,所以他虽然是个omega,却也拥有了一直生活在谢家的权力……   是了!谢家!他的出现必然有谢家的原因!   南柯脚尖点在地面,轻轻一用力,旋转椅慢慢转动起来。   她盯着天花板筒灯的眼睛一眨不眨。   椅子慢慢停下,南柯深吸一口气,迅速坐直身子,将搭在扶手上的双手重新落在桌面的键盘上。   她修长好看的手指快速移动,在寂静无声的书房里敲出一段清脆的旋律。   ——查谢家,事无巨细!   谢洺的出现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样,那么他下一步的动作必然会去寻找盛宿,说不定已经开始找了。   只要他的心够细,手段够厉害,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她现在必须要知道足够多的信息,并先他一步!    第158章   南柯相当重视自己对梁清清的许诺。   当天下午, 太阳坠在西天,染得周围的云层都变了色。   她回头望了一眼,金橙色的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仿佛给她打了一层氛围感十足的滤镜。   键盘旁边的手机屏幕随着叮咚一声的提示音亮起。   南柯手肘撑在桌边, 挺直后背看过去,沐浴在金光下的屏幕上显示着来自清清的微信消息。   ——还有两单,做完就回去,很快。   “两单?很快?”南柯挑出文字消息里的关键词, 嘴角微微上扬, 拿着手机起身。   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以前梁清清一个人开店也就罢了, 现在多了两个帮手, 她还要回复两单这么具体。   只怕不是单纯的两单啊。   ——不然清清这消息回得也太慢了。   而且如果真的只有两单,她们两个热聊了几个分钟,左左和小容就该包完了才对。   看这回消息的速度,南柯没猜错的话,她的清清说的应该是她们每人还有两单。   左左和小容因为能得到清清手把手的教导,所以对清清搭配出的花束还原力相当之高。   大多数的顾客并不非常懂花,包容性也强,只要一眼看不出错处,基本上不会介意拿到手里的花会是谁包的。   可除去她们, 还是有一小部门的顾客, 是偏爱梁清清的手艺的。   因此,清清现在的工作量对比单打独斗的从前轻松不少,但每天还是会有那么几个时段会非常忙。   南柯边看着梁清清今日发的营业动态, 边反手关上书房的门, 低着头朝玄关走去。   江影和林滢看到南柯时, 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游戏。   “柯姐!要出门去?”江影的游戏角色刚刚啪嚓倒在地上,但因为整体局势是非常好看的,她看上去并不觉得沮丧,相反的,心情还相当不错。   南柯回头看她:“嗯,我要去接清清?你要蹭车吗?”   江影连连摆手:“不是,我不出去,随口问问而已,你去吧。”   南柯收回视线,刚想走,林滢又跟着开腔叫住了她:“柯姐!你上次跟清清姐带回来的糖葫芦串儿好吃,今天方便的话再帮忙带一串啊?我请客。”   江影侧目看林滢,心想她们下午出去的时候,明明看到好多卖糖葫芦的,为什么不说想吃?   林滢瞥了看上去呆愣愣的江影一眼,两手的拇指继续在屏幕上转圈:“影姐,你给柯姐发红包!快点!”   江影:“……”不得不说,这声影姐叫得她非常愉悦,神清气爽!爽!   林滢这次没抬头,声音却比刚才洪亮:“柯姐!我让影子给你发红包了!别忘了啊!谢谢你们!”   江影:“?”快乐永远都是短暂的。   南柯应声摆手,拿着车钥匙走人。   她开着小白出现在花店门口的时候,刚好迎上抱着花从店里出来的客人。   站在车前,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仍在忙碌的左左和小容。   南柯看得发笑,心想她们手里现在包的那两束,才是真正的最后两束吧。   天刚刚开始黑,花店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   梁清清站在柜台前摘下右手的手套,看到南柯后低下头笑了起来。   门外的南柯注意到清清的小表情,小跑着冲进花店,却在距离她半米远的位置停下:“天快黑了,你要食言了。”   梁清清笑着表示不服:“谁说的?”   “早上你走之前可跟我说过的,会在天黑之前到家。”南柯说。   梁清清大方承认:“对啊,可现在天还没黑 ,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可以关店回家,只要算好时间,不被红灯拦住的话,我有自信赶在天黑透之前出现在你眼前的。”   南柯看着梁清清认真的模样,也笑了起来:“你的目标不是回家,是出现在我面前?”   梁清清眨眼:“对啊。”   得到肯定回答,南柯抬手了扫了扫身上的外套,好似随着她双手的动作,身上裹来的寒气便能被她扫走。   扫过寒气,她又小心地扶了扶没有丁点松动的胸针,向前一步将清清抱进怀里:“我自己过来了,那就勉强算你也做到了吧。”   “怎么能是勉强算?”梁清清笑着拍拍南柯的后背,表情在扫到门外走来的顾客后变了变,“有客人来了。”   花店的玻璃门缓缓打开,左左和小容刚好同时收工。   南柯松开手转身,让清清去招待客人。   最后两束花卖完,左左和小容也下班了。   帮清清关好店门,南柯看时间:“还没到十分钟。”   梁清清得意的仰起头:“是吧,我心里有数的。”   “还得是你呀。”南柯一手比拇指,一手拉开小白的副驾驶邀请梁清清的上车。   梁清清侧身看向自己的车子,伸手指了指那边:“坐你的车?那我的小白呢?”   南柯问:“不累?还想开车?那我跟你走。”   “还是不了吧,我跟你走。”梁清清立即改口,装好自己的车钥匙,矮身钻进南柯的副驾驶,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扶手箱上面的糖葫芦。   南柯过来的路上买的,江影发了两百红包,她为了让请客的人吃爽,也为了不让清清眼馋,特意买了两盒。   梁清清的目光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南柯笑:“你这两天身子不舒服,需要特别注意,山楂得少吃,最多一串啊。”   梁清清刚拿起一串儿,神色微变:“这不是给我买的?”   “是啊。”南柯点头,“上面这一整盒都是给你买的啊。”   梁清清听到提前条件,眯了眯眼:“下面那盒呢?”   南柯笑:“江影让我给林滢带的。”   梁清清哦了一声,系好安全带,没再纠结,低头开吃。   巧的是,这一次南柯开车也没遇到红灯,两人回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外面的天刚刚黑透。   南柯站在停车场的电梯里,一手提着购物袋和清清的包,一手和清清本人十指相扣:“见到任夏和李娅了?中午请她们吃了什么?”   “咦?她们没有主动跟你汇报吗?”梁清清枕着南柯的肩膀,眸子里映着电梯顶部的灯光,清澈透亮。   南柯看得心跳加速,歪着头用耳侧的长发和她头顶的黑发轻轻贴了一下:“没有呢。”   梁清清站直身子:“这么好奇?我偏不告诉你。”   “……”南柯看着梁清清傲娇的样子,心口渐渐热了起来,她撒娇似的晃了晃她们牵着的手,“说嘛。”   梁清清怔愣,回味着南柯撒娇的语气,感觉好像有电流从她的掌心穿过,一路钻进了她的心脏里。   她坏笑地勾了勾闲着的那只手的手指:“你低一点,我告诉你。”   ……   两人回到家,江影和林滢都站在客厅里等着,看起来好像专门在等她们。   南柯站在门后挂衣服,梁清清把从她手里接过来的袋子递过去:“林滢,给。”   林滢立即小跑过去接住,笑着和梁清清道谢。   之后的三天,这一幕不断重演,只是带的东西在变化。   直到第四天梁清清和南柯空着手回家,终于终结了这一幕。   然而让她们感到意外的是,她们打开入户门   之后,发现除了门口的第一盏灯开着,照亮了俩人站着的那一小块地方,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影子?宁姨?”南柯挡到梁清清的前面,试着喊了一声,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都不在?晚饭不吃了?”南柯蹙眉低声嘀咕。   梁清清伸手拉了一下南柯的衣袖:“你看那边。”   南柯疑惑:“哪边?”   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亮了一排小灯,接着从她们看不见的拐角走出了……穿着被灯照得闪闪发光的礼裙的……江影?   南柯:“?”   “!”梁清清惊讶,“好漂亮!”   江影好似听到了梁清清的惊呼,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反应过来的南柯轻笑出声。   第二个出场的是同样穿着礼裙的林滢,梁清清登时激动地啪啪拍手叫好:“好看!绝美!仙女本仙!”   随着梁清清的尖叫声,屋子里被人为掌控着的灯终于重新亮了起来。   工具人宁姨功成身退,甚至来不及打招呼,便急忙赶回厨房查看她小火慢炖的暖宫补汤。   而灯光下的江影和林滢像是两个职业模特,相当客气地摆了个姿势:“怎么样?惊艳不?”   职业捧场王梁清清再次鼓掌:“惊艳!好看到我想尖叫!太般配了!”   南柯侧目,再看向江影时眼神变了变:“什么时候定制的礼服,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不够意思啊。”   林滢对着梁清清挑眉,提着裙子转身又回了客房。   “?”没明白林滢意思的梁清清十分不解。   留下的江影却坏笑着过去拍了拍南柯的肩膀:“当心话说太早要打脸啊。”   “是吗?”南柯垂眸打量礼裙上暗藏的小心机,心中倏然一动。   ——她好像记得自己生日那天,江影说过是给她们准备了礼物的?   那会不会是……   不等南柯想完,林滢就推着带滚轮的衣架从客房回来了。   定制的木纹衣架上赫然挂着两件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礼裙。   “当当当当~”林滢的调调像极了一个圣诞美人。   南柯啧了一声,反拍了拍江影的肩膀:“行啊!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刚刚反应最配合的清清却在看到那两件礼裙后愣住了,半天没有眨眼。   江影笑:“姐妹够义气吧?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办了?”   南柯:“办什么?”   林滢凑过来搂住梁清清的肩膀,热情邀请:“清清姐,我们一起订婚呀?”    第159章   一起订婚呀?   多么美好的邀请。   可是身为被邀请的人, 梁清清和南柯却在看清林滢和江影朝她们伸来的手后,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   江影和林滢是好心, 她们都是明白的。   只是订婚这种人生大事, 她们不得不为本应该独享当天所有祝福和目光的俩人去考虑。   梁清清和她们关系不错,但认识并不久,如果林滢是沉凝那样长久的好友,她可能心底也会更轻松一些, 可惜并不是。   南柯和江影认识的倒是足够久, 可她现在的身份实在尴尬,江家和尉家虽然没了她这层关系的拉扯, 对比过往要淡了很多。   但江影是江家独女, 她的订婚宴势必盛大,不说惊动整个g市,至少也有一多半叫得出名号的老总们出席的。   理想情况下,尉家就算不举家出席送上祝福,那也是会派代表去的。   这样一来,她和江影一起办,要以什么身份?只是好友吗?   那到时候尉家的人……   就算不考虑尉家,这酒宴过后,江家怕是也要不和尉家来往了。   南柯想到这层层关系, 再看着江影期待的笑脸, 怎么也没法没心没肺地笑哈哈地答应。   江影和她关系好,为她考虑,她是知道的。   同时, 她也是真心在意这个朋友的, 江影不在乎那些虚的, 她身为朋友不能真的装傻充愣享受她给自己带来的所有便利啊。   江影和林滢看出南柯和梁清清的迟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林滢有些失落,看着江影勾着南柯走到一边说悄悄话,也不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清清,便强颜欢笑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清清姐,来试试礼裙啊,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回头让柯姐重新给你定。”   梁清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沉默有些不太好,忙回神开始对着那件刚才第一眼看见便让她惊艳得说不出话的礼裙,狂吹彩虹屁。   不过有一说一,林滢推来的礼裙真的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见过最漂亮的礼裙。   可能因为她前二十年都没什么见识,反正绝对是能美得现在的她落泪的程度。   而且说得准确点,今晚她见到的四条礼裙都很漂亮。   ——让她震惊到合不拢嘴,忘却所有形容词、大脑一片空白的那种漂亮。   林滢还没进过她们的主卧,推着礼裙和梁清清一起走进去的瞬间,惊叹出声:“还是你们的房间温馨啊!光是看着就好舒服!”   梁清清想起江影家的装修风格,笑:“我也很喜欢的这样的风格,不过江影先前的装修也很好看,奢华得很高级,没有浮夸的感觉却壕气逼人。”   “高级什么,冷冷清清的。”林滢笑着撇撇嘴,主动提起衣架,推着梁清清走进衣帽间,帮她试礼裙。   与此同时,房间外的客厅角落。   江影和南柯头碰头,低声道:“干什么?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答应?”   “我没有。”南柯语气无辜,好像被拒绝只是江影一个的臆想。   “没有?那你刚才痛快点头啊!说好呀!”江影气呼呼的,非常不能理解南柯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南柯舔了舔嘴唇,看着着急得要冒火的江影,顺着她的后颈,笑:“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总要和清清商量一下的吧?再说了,你们订婚双方家长不要在的吗?江叔叔和苏阿姨也就算了,你让林滢爸妈怎么想?”   “再者说了,假设我们真的一起办了,清清爸妈肯定也要出席的……”   “所以啊!”江影的声音猛然拔高又猛然落下,“所以啊,你跟我们一起办,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南柯惊   讶地看她:“这是什么道理?”   江影嘿呀一声:“你管她什么道理,让你一起你就一起啊,犹豫什么?迟疑什么?担心什么?”   南柯:“……”   江影看着沉默的南柯,啪地一拍手:“我懂了,你是觉得让我爸妈给你充门面不合适是吧?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他们认了你这个干女儿……”   南柯忙伸手拉住要去找手机的江影,低声斥道:“别胡闹,我不需要充什么门面,我跟清清和叔叔阿姨早就坦白过我的事情了,她们都知道的,也是会理解的,而且我本来也没打算大办,我原本就想着邀请几个关系不错的人一起见证一下,让清清开心满意就行了。”   江影抽回手,古怪地看了南柯一眼:“赚钱赚傻了吧你?清清开心满意个屁?幸福感是对比出来的,当然我不是说清清是会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的人,我是想说你身为alpha,你是不是应该想得更多一些?你给得起的仪式感哎,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风风光光哪里不好?”   “一生就这么一次,订婚你都不好好办,你想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儿办?”   “大家都是alpha,自觉一点,懂事一点好不好?”   江影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儿,换气后瞪南柯:“这点你可就不如我,得跟我学着点儿。”   “……”南柯无奈笑着眨眼,“可是那天应该是你们的主场。”   江影嗤了一声:“我承认你俩长得很夺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可我和林滢那也不差好吧?也就是我们不混娱乐圈,我们要是想……”   南柯连忙抬手打住:“行啦,也不臊得慌。”   “说实话,臊什么?”江影拍掉南柯的手,“我说真的,我去打电话让我爸妈给你收了,人生大事,虽说你能自己决定,这也的确是件浪漫的事儿,可没俩长辈镇着,还是怪怪的。你说呢?”   “我说什么?你今晚怎么还没喝就醉了?干什么就要打电话了,这么冲动?”南柯侧身拦到江影前面,“这事儿回头再说,你先让我想想的。”   “还想想?”江影咂嘴,“我说你是不是傻,你给我爸妈做了干女儿,再跟我们一起订婚,她们肯定是要给你俩准备礼物的呀,说不好还会给清清备一份聘礼呢!不要白不要啊!”   南柯蹙眉看着江影,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傻?”   有这么把家财拱手让人的么?   江影瞥她:“你不要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好吗?我爸给你价值两千万的股份,你转头就带我盈利一个亿,南柯,你跟我算得这么清楚,老实讲,我心里其实是不痛快的。是,你上次否认了,但我还是不痛快,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觉得你是故意在还人情!”   “瞅你这样儿?就你这么敏感,还说我呢?那我还觉得你现在是想还我人情呢。”南柯看着撇嘴的江影,忍不住笑了出来,“反正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你不要瞎想瞎说,我不承认的。”   江影:“还狡辩?你真当我傻吗?”   南柯:“反正不太聪明。”   江影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反驳,余光看到林滢小跑着回来了。   南柯也注意到了突然自己回来的林滢,刚想问清清呢,就看到提着裙边从卧室里出来的梁清清。   她入目的瞬间,星河失色,万物灰白,只有她鲜艳耀眼。   南柯惊喜的双眼聚起亮光,她僵硬地转过身,本就修长的双腿越迈越快,直至将人轻拥进怀里。   梁清清从未穿过领口这么低的衣服,从出来的那一刻双手便一直护在胸前,被南柯抱住的瞬间,双颊前所未有的滚烫。   “会不会怪怪的?”她的声音极轻,几乎是在用气音在说话。   “不会不会,你是我见过最美   的,最好看的,这条裙子很配你,很衬你。”南柯松开清清,激动地在她的额头极快地印下一吻,“就是需要加条披肩。”   梁清清笑:“我也觉得很好看。”   南柯闪烁的眸光再动,看着梁清清被笑意坠弯的眸子,她好像能理解江影刚刚说的了。   ——她的确不应该只看见清清的开心和满意。   除此之外,她还应该让她的清清享有更多,尽自己可能。   毕竟只有一次,它本该盛大,也本该美好梦幻。   她有这个能力的。   南柯回头看向江影:“影子,我们一起办啊。”   江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南柯说的办是指办订婚宴后,连忙应声:“好嘞!”   梁清清怔了怔,她一手搭到南柯的胳膊上,用眼神询问:合适吗?   南柯看出她的疑问和担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合适,江影说得对,我不应该擅自主张取消你应得的仪式感。”   “可是会不会不太好?”梁清清还是有些担心,为南柯而担心。   南柯在意的问题,她都是在意的。   “没什么不太好,有我呢。”南柯搂着梁清清的肩头,带着她往回走,“要吃饭了,先换下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梁清清礼裙上身效果的江影和林滢对视一眼,瘪瘪嘴,也回房换衣服。   宁姨已经连煮了三天的暖宫补汤,林滢正好也快要来了,每次都跟着梁清清喝上一大碗。   理论上,江影和南柯两人不是很需要,但无奈补汤的味道真的不错,两个生理期退化得跟闹着玩的似的alpha也喝得津津有味。   梁清清以前只会在这种时候多喝热水,倒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悉心照料,烦躁的情绪平缓许多。   吃过晚饭,四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南柯又准时准点拉着清清回去洗漱,然后给她暖着腹部,哄她睡觉。   梁清清的入睡速度向来惊人,只要困意来了,闭着眼睛没多久就能睡着。   南柯陪着睡着的她躺了一会儿,侧身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轻车熟路地悄咪咪拿着它离开卧室,进了书房。   江影和林滢还没睡,正敞着房间门打游戏,正好看到了南柯偷偷摸摸开门的背影。   林滢打着哈欠说:“这把结束我要睡觉了哦,困了,你要是还不想睡,就去和柯姐聊聊吧。”   江影玩得投入,正用力敲击着屏幕:“聊什么?”   “哎呀随便,今晚的事儿,我总有种她好像不是很愿意的感觉,是不是心里有事啊?你这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不得去开导开导?”   江影闻言点头,一箭射死缠上林滢的对家,靠着枕头开始推进战局,压缩剩余的游戏时间。   南柯进了书房以后连主灯都没开,随手点亮书桌旁的落地灯,以及桌面的两个护眼灯,第一时间打开邮箱查阅内容。   距离她让胡利查谢家已经过去三天了,现在她才拿到答案。   这是她们合作以来,胡利最慢的一次,由此可见谢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南柯指尖落在控制区,一行行看下去,心中升起一股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敞亮,然而紧随其后的却是担忧,无尽的担忧。    第160章   谢家果然是出了事情的, 而且比南柯想象中的要更为严重。   验证了这一点的她除了解开了脑中缠绕的线团,并没有因此产生一丁点的成就感。   因为她猜对了也就意味着,现在的谢洺一定在找盛宿, 那么找到她的头上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论狠辣程度, 南柯觉得盛欣远和盛宿娘俩加起来都比不过现在的谢洺一个。   和这样的人正面对上,她很难说自己有多少胜算。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十分在意身边的人,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只想悄咪咪地打赢这场胜仗, 将所有见不得人的黑暗都按在它本该存在的角落,不出来恶心任何一个她在乎的人。   但是, 她对谢洺并不多么了解, 也根本猜不到他的行事方式,从这一点上看多少就有些恐怖了。   南柯返回电脑桌面,目光沉静地靠在椅背上,焦点涣散,看不出她到底在看前方的什么东西。   或许是屏幕壁纸上的郁金香,也或许是屏幕旁边她前不久刚刚定制的照片摆台。   上面是她和清清的合照。   不知道是江影还是林滢偷拍的——她们在阳台上接吻的那一幕。   江影穿着睡衣,握住门把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南柯便是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南柯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眶前所未有的酸涩, 脑袋更是一阵阵的发沉。   “忙着呢?”拿着手机的江影笑眯眯走进来, 拉开南柯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上去精神得不得了。和此时心事重重的南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南柯揉着眼角, 用力闭眼又睁眼, 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没什么, 睡不着过来坐一会儿。”   江影的双眼极快地扫了一眼南柯的眉眼,轻笑:“睡不着?我怎么觉得现在把你脑袋往桌子上一按,你能给我当场表演个秒睡呢?”   “失眠不就是这样吗?”南柯耸肩,“人看上去是困的,但就是睡不着啊。”   江影看着说得认真的南柯,收起笑脸问:“因为什么?一起办订婚宴让你觉得困扰了?还是后悔答应了?想到要把我爸妈叫干爸干妈别扭?”   南柯先是摇摇头,犹豫了一秒钟的时间,又点了点头:“有点吧,想想怪别扭的。”   江影惊讶:“那也不用别扭到失眠吧?”   南柯垂眸,没有接话。   江影看着南柯惆怅的表情,仔细地想了想说:“柯姐,我想过了,如果这件事你真的还是觉得难为情的话,什么干爸干妈的不认也行,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两个要好,一起订婚、结婚的算不上稀奇,全当我们小年轻爱热闹呗,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终于想通了?”南柯挑眉,“分得清里外了?”   江影哎哟喂一声,咂嘴道:“听听,听听,你这说得都是什么吧?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南柯,我可跟你说,你要再这么想,那我可要生气了。还有,你不止一次这样了,再有下次,哼哼……”   南柯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接受了江影不算威胁的威胁。   江影无奈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真的,柯姐,你真不用跟我这么见外,这话我真特大爷的要说烂了。”   南柯听着江影突然爆粗口,笑道:“这件事吧,我没见外,我就是担心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办,遇到尉家的谁挺尴尬的。”   江影后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可拉倒吧,你放心,请柬我都不给他们发。”   南柯:“……”   江影:“从情分的角度来说呢,我就是无脑护你,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呢,柯姐你显然更有可能带我发财,所以我肯定是选择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南柯关   电脑:“你说得对,可我不吃辣。”   “那有啥,你不吃嫂子吃,我跟阿滢跟嫂子混也不是不行。”江影跟着南柯起身,“那你最近准备准备,我明天就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她们肯定会很开心的。”   南柯看着搭上肩膀的手:“我答应了?”   江影答非所问:“晚安。”说完扭头就走。   南柯看着小跑着离开的江影,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   ——有这样的姐妹真好。   ——她们还活着,真好。   以后,她们一定也要越来越好。   南柯用指背顶了顶眼皮,关上电脑桌上的护眼灯,留下那盏定时关闭的落地灯,离开书房,回到清清身侧躺下。   已经过了那么多关了,一个omega不足为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南柯如是想着,抱住熟睡的梁清清慢慢沉入梦乡。   ……   同一时间,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白若雅,正狼狈地跪在地上,精神状态看上去濒临崩溃,脆弱得好似再稍微刺激一下,就能当场疯掉。   而谢洺此时就坐在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模样高高在上,比当初的盛宿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洺是前日收到老爷子病倒的消息的,而早已确立公证过的遗嘱是昨晚才公布的。   谢老爷子年岁近百,年轻时候没少做横事儿,能活到现在实乃是命硬。   但命再硬,也终有一天会老会死。   年初时就有大师算过——他家的老爷子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不想刚刚入冬,人就突然躺到了床上。   谢洺回g市之前,只是得到提醒——让他多留意留意自己的血脉,却不想血脉还真的和谢家的遗产分配有关系。   谢家数代经商,真正的洗白成功,却是老爷子的功劳。   经过数代人的积累,谢家现今的财富积累已经足够未来几代人挥霍了。   可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天道压着,谢家人丁稀薄。   谢老爷子这一辈子生的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但活到现在的,只剩下三儿一女。   这四人中排行最高的已经高位截瘫十多年了,眼下的生命状态和植物人区别不算很大,苟延残喘多年,以他现在的生命力,能不能活过老爷子还不好说。   剩下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一个屁事不懂、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柴儿子,以及闪婚闪离待在家里帮忙处理事务的谢洺。   再往下一代,除了那个嫁出去的女儿,剩下的兄弟三人,只有谢洺的孩子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谢老爷子活了近百年,仍然固执,却比年轻时好了很多。   他向来重视血脉传承和冠姓权,这次公布的遗嘱中,他明确表示,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也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只要有谢家的血缘并愿意改姓谢,将谢家传承下去的,可以单独获得他死后遗产的百分之五十。   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则由他的儿子女儿们——也就是谢洺和他的哥哥姐姐们平分。   可以直接分走百分之五十的,除了有血缘和要姓谢之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要身体健康、心智齐全,受过高等教育,没有污点。   如以一来,便只有谢洺的儿子盛宿有希望满足这个条件。   偏偏,他失踪了。   那老爷子一半的遗产……是什么概念呢?   假设有一百亿的话,就是整整五十亿。   而他身为老爷子的小儿子,给老爷子打了多年下手,就算无法准确知道他这个亲爹有多少财产,基本上也能估算出个大概。   谢洺了解的,老头子留下的,少说五百亿打底。   等分走   那一半,剩下的就是四人平分,一半的四分之一。   客观来说,现在的他们并不缺钱,哪怕是躺在病床上的大哥,名下也有着几个亿的财产。   但人活一世,有谁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呢?   遗嘱现在提前公开,有人开心就有人不满。   哪怕他现在举起双手说不想要争那一半,更没有让盛宿回到谢家的打算,又有谁信?   他已经出现在g市,已经插手了有关盛宿的事儿,谁会相信他的主动弃权?   百分之十二点五,和百分之二十五,这两个数值背后代表的可是几十、甚至上百亿啊。   谁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走自己百亿资产?   所以,现在不是谢洺想争,而是他不得不争。   然而,审了一天,他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去寻找他那位即将坐拥百亿资产的——傻叉儿子。   ……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谢洺的声音带着让白若雅听着就毛骨悚然的冷意。   白若雅已经跪了一整天了,实木地板在初冬要比冰冷的瓷砖稍微好上一点,硬度却是丝毫不低。   她的膝盖又疼又麻,已经无法让她的上半身直立。   谢洺冷眼看着脸色苍白,随时都有可能往旁边一歪晕死过去的白若雅,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你应该还不想让你的好alpha就这样死掉吧。”   白若雅的身子忽地抖了起来。   谢洺很满意她的恐惧:“啧,说起来怪可惜的,你刚被她标记完,她的腺体就没了。”   白若雅咬牙,早就流不出眼泪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和懊悔。   好笑的是,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她都要恨死了,可面对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她还是不敢流露出一丝憎恨的神色。   她怕极了这个魔鬼。   那天,她亲耳听到了他让人生剜了蓝梓凡的腺体。   惨烈的尖叫声响起时,她的滋味并不比蓝梓凡好受。   因为,那一刻她好似心有灵犀般,同样感受到了生理上的疼痛。   ——好像被利刃划开的不只是蓝梓凡的皮肉,还有她颈后的骨头。   被挖出来的也不止蓝梓凡的腺体,还有她那和腺体靠得极近的骨头,疼痛和刺耳的尖叫声里隐隐约约掺进了刀刃划拉骨头的吱嘎声。   让她现在回忆起来都忍不住犯恶心。    第161章   遮光的厚重窗帘将橙金色的阳光完全阻隔在外, 整个房间里只有角落里的装饰灯亮着。   林滢昨晚说话算话,游戏结束后倒头就睡,一觉天明。   这会儿人还没睁眼呢, 自由的四肢先一步舒展开来。   半梦半醒的江影毫无防备地被蹬了一脚,猛地打了一激灵后睁开眼睛:“阿滢?”   林滢忙心虚地背过身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我刚才没醒透……”   江影啊了一声,顺着林滢声音传来的方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我今天要回家一趟,你去吗?”   “对面吗?”林滢转过身, 看向呆愣愣望着天花板的江影,十分怀疑她是真的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江影迟钝地眨眨眼, 摇头:“不, 我爸妈家。”   “……不了吧。”林滢顿了顿,“对了,你回去是要商量一起订婚的事情吗?”   江影点头:“我还想让爸妈认南柯做干女儿, 你觉得怎么样?”   林滢哎呀一声:“我是不是也得回去和我家里说一声?”   一起订婚什么的光是她们两个商量好的,因为不知道南柯和清清的态度, 她们确定不了, 还没和家里通过气。   江影点头:“是的,回头我约个时间,我们两家再一起吃顿饭。”   林滢答应:“好。”   江影问:“那……”   林滢伸手抓了抓了她的下巴, 笑:“那什么那, 我肯定没有意见啊, 你们认识得久, 叔叔和阿姨又不是溺爱型的父母,对这件事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答应了也会是因为她们自己喜欢南柯,这件事里我没有发言权。”   江影转过身,抱住林滢拍了拍:“你呀,心肠总比外表热,多笑一笑,看人家梁老板,天天挂着笑脸。”   林滢就着江影的怀抱蹭了蹭:“职业假笑吗?我会的。”   江影:“……”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宁姨相当有眼力见的去把做好后,原地保温的早餐一样样送上桌。   今天她们起得对比平常早很多,南柯和清清刚好离家一个小时整。   这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车程,剩下的半个小时刚好够接花的。   所以,同一时刻——   家里的餐桌前,江影和林滢正面对面坐着吃早餐。   花店里的柜台前,南柯正举着手机,透过镜头偷看她的清清。   她给相机设置了连拍,按住下方的圆圈后,又熟练地打开相册,从十来张角度变化不大的照片中,选出了一张最好的,剩下的删掉。   “左左和小容现在的上班时间是不是推迟了?”   梁清清正低头系着蝴蝶结,听到南柯的疑问,回头看了看:“是啊,现在冬天了嘛,太阳升起得一天比一天晚,我把她们上班时间推了半个小时。”   南柯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清掉后台多余的软件,又用小窗点开聊天软件给李娅和任夏发了消息。   消息内容简洁明了:让她们从明天开始,一起跟紧梁清清。因为已经暴露的关系,也不用刻意躲避,大大方方停在门口守着就行。   李娅一直都是跟梁清清的,看到消息没什么感觉,倒是今天状态不错的任夏冒出了疑惑。   ——她们不都是一起的吗?为什么突然要着重强调跟着梁老板?是要分开行动了?还是预感到要有麻烦了?   ——老板有点怪怪的哦。   当然,她的疑惑不可能和李娅共享,也不会主动找南柯问清楚,只是悄悄出现了那么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毕竟她的工作内容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保护雇主的安全,而不是质疑雇主的安排。   保镖嘛,听   话很重要。   虽然偶尔也需要智商在线,但那种时刻太少了,大多数都是用不上的。   反正身为老板的南柯肯定是不会作死的,她在三人小群里发过消息,又切换账号给胡利发了消息。   ——让对方给手里的姐妹们分个班,轮流跟会儿自己。   胡利和南柯合作有段时间了,又当保镖又当情报员的,刚一收到消息的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火速按照要求给自己的姐妹们分了四个小组,每组跟南总六个小时。   从而保证她在家休息的时候,都能有人在楼下守着。   至于江影和林滢那边,南柯已经给江泰然和林祈提过醒。   ——身为推波助澜的幕后人士,盛欣远的前夫谢洺的突然出现,他们虽然摸不准是为什么,查得也没有南柯细,但基本的防备心还是有的。   所以,江影和林滢的安全问题,南柯是放心的。   只有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江影和林滢从南柯家楼下上车回家,一路上也没发觉跟在后面的车子又增加了。   而对此做出安排的苏虹英,在看到哼着歌蹦跳着回来的江影时,眉心不受在控制地皱了皱:“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江影立即站定,稳重地走了过去:“妈,爸呢?”   “做什么?”苏虹英看着笑眯眯的女儿,心中升起一股不算好的预感,“这么早回来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江影神秘兮兮地说:“我爸呢?等你们人齐了,我再说。”   苏虹英指向窗外:“后院练投篮呢。”   “得嘞。”江影哟呵一声,快步走向通向后院的那扇门。   五分钟后,江家的一家三口在客厅聚齐。   “这一大早的跑回来挺稀罕呐,这回什么事儿啊?”江泰然喝了口温白开,单从表情来看,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江影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清了清嗓子说:“爸妈,是这样的,我想让你们认南柯做干女儿。”   江泰然一口水没咽顺,险些喷了出来。   苏虹英忙递纸巾过去,瞪了江影一眼:“我就说你突然这么早回来要出幺蛾子吧。”   江影:“……”   江泰然擦干净嘴角,问:“你刚刚说什么?”   “她要我们认小柯做干女儿。”苏虹英重复道。   江影看看苏虹英又看看江泰然,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我想和南柯同一天办订婚宴,这样你们不就双喜临门了吗?”   “你倒是会安排。”江泰然瞥了她一眼,倚着沙发靠枕开始沉思。   旁边的苏虹英却轻叹一声:“她的确是个可怜孩子。”   江泰然点头:“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意思是,你们答应了?”江影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神中和期待眼看就要弹出来黏到对面的去了。   苏虹英看她:“南柯同意了?”   江影嘿嘿笑:“那不重要,你们同意就行。”   江泰然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什么不重要?你当这干女儿随便认的?”   江影摇头:“不是啊。”   苏虹英看着江影认真的眼神,摆摆手:“这事儿我跟你爸爸商量商量再说吧,你中午没事儿吧?留在家里吃饭,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现在就可以问啊。”江影笑。   苏虹英不悦:“我现在不想问行不行?”   “……”江影脸上的笑容僵住,殷勤地起身凑过去,拉住苏虹英的手不住摩挲,“当然行,我中午在家吃饭,下午再走,妈您想问什么、想什么时候问都行 。”   江泰然又瞥了一眼他这个傻闺女,哼   笑一声起身走了。   三个小时后,午饭要吃的菜开始一道道上桌。   苏虹英坐到靠在沙发上看装修效果图的江影旁边,问:“影,你想和南柯一起办订婚宴的事情,林滢知道吗?她是什么态度?”   “知道啊,她同意的。”江影放下手机,坐正了身子。   苏虹英又问:“那她家里什么态度?”   江影答:“应该没什么问题,她今天回去谈这个事情了。”   苏虹英点点头:“果然是说好了的,那南柯是不是也接受了你的提议?那孩子我是喜欢的,我就担心我跟你爸这个时候要认她做干女儿,她会多想。”   江影说:“我已经问过她了,妈,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事儿啊其实真的是我提议的,你可能不清楚,南柯现在做投资做得可好了,老赚钱了,啧啧,又聪明又能干。”   “这么厉害?”苏虹英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说你炒股才是最赚钱的吗?”   江影咳了一声,眼神不住往书房的方向瞟:“这话可不能乱说,炒股风险多高呐,今天穷明天富的,让我爸听见非得削我不可。”   “你有数就行。”苏虹英也看了眼书房的方向,“不过你也不用害怕,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爸都知道。”   “还有投资也差不多性质,只能说小柯那个孩子稳重,比你靠谱。”   “……”江影不服,“你夸她可以,但妈你不能捧一踩一。每次你都这样……”   与此同时,刚从花店里出来,准备带清清去吃午饭的南柯掩面打了个喷嚏。   梁清清诧异转身:“着凉了?”   南柯摇头:“没有,鼻子突然痒了一下。”   梁清清立马给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最近气温不太稳定,不要要风度不要温度,围巾要系好,出门时大衣的腰带也要系上。”   南柯看着梁清清裸露在外面的脖子,把随便搭在上面的围巾缠上:“别光想着我,你也得注意,这么冷的风,你穿低领还不系围巾。”   “以后不能给你买低领的毛衣了。”   梁清清挑眉:“嗯,高领的也不要买,中领的刚刚好。”   南柯一边答应一边把人推进车里:“待会吃过饭去,你来挑,你说了算。”   梁清清不置可否,系上安全带后,查看震动的手机。   左兰女士发来的短信消:周末带南柯回来吃晚饭。   梁清清看着坠在末尾的句号,轻笑出声,对刚刚系好安全带的南柯摇了摇手机:“我妈叫你周末过去吃饭。”   南柯欣然应允:“好啊。”   “这么痛快?”梁清清惊讶。   南柯:“都准备订婚了,当然要抓住一切见面的机会谈正事,阿姨不叫我,我也要约她呢,总不能让你稀里糊涂就跟了我吧。”   梁清清挑眉:“怎么能是稀里糊涂?”   “该有的礼数和程序一样没走,还不算稀里糊涂?”南柯说着将手机放到了旁边的置物台上,手机屏幕上闪出江影的微信名和文字消息。   ——我妈同意了,让我问问你周六中午有没有时间,过来吃饭。   南柯和梁清清同时瞥到了这条消息。   南柯看完消息看梁清清。   梁清清因不小心看到南柯的消息内容,心虚得红了脸:“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手机的。”   南柯笑了起来:“我自己放在那里的,你又没动它,你虚什么?”    第162章   短暂的天晴过后又是一场突来的小雨。   不知是因为突然关注起了天气, 还是切实如此,南柯总觉得最近的阴雨天来得格外频繁。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她心里都躁躁的,总有种不踏实的焦灼感, 可具体是因为什么又说不清楚,也或许都占了一些。   南柯靠在花店的柜台上, 看着手腕处毛衣的袖子。   她身上这件天青色的毛衣和梁清清身上那件晶粉色是同款,是前几天,她们吃过午饭在附近的商场里闲逛消食时买的。   感觉到南柯的目光,梁清清插好最后一枝花,回头看她:“已经十点咯,你还不过去吗?”   南柯看向手腕上的表盘, 眼中闪过惊讶:“时间过得这么快?”   梁清清碰碰身旁的小容,把手中的半成品转交给她,摘掉手套上沾到的叶片和清理下的花刺, 走向南柯:“是啊, 江影早上走时不是提醒你早点过去吗?等你取到伴手礼,再调头赶过去……你该不会是想直接过去蹭午饭的吧?”   南柯大方承认:“我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   梁清清垂眸偷笑:“那随便你吧,反正等着急的也不是我。”   南柯知道梁清清听出来自己是在开玩笑了, 伸手捏了捏梁清清扶到柜面上的指尖,弯下身子仰头看她:“中午我不在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帮你定好。”   梁清清抽回指尖, 用指腹轻盖在南柯的指甲上:“不用, 午饭我自己搞定,你放心走。”   南柯勾了勾唇角,慢慢站直身子:“好吧, 那我现在过去?”   梁清清收回手, 将手边的车钥匙往南柯跟前推了推:“雨天路滑, 开慢点, 注意安全。”   “好。”南柯应声,转身拿下墙角实木衣架上的羊毛大衣,穿好后理了理颈后的长发,绕过柜台后在清清的脑门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抓着车钥匙离开花店。   坐上车,南柯又从小绿的后视镜里看了眼花店玻璃门后的梁清清。   回想起来,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   明明刚收到江影消息的时候,她们还觉得距离周六还有很久呢,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一天就这么毫不客气地来了。   南柯闪了两下车灯,降下车窗,又和梁清清隔着玻璃门挥了挥手。   门内的梁清清微微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打开的玻璃门前目送南柯的车子渐渐驶远。   然而这边人刚送走,另一边的江影又忍不住催促了。   南柯用快捷键接通江影的语音请求,声音里带着笑意:“已经出发了,现在刚刚十点,你到底在急什么?”   喇叭的音量是足够的,但透过喇叭南柯可以听出江影的声音有在刻意压低,她奇怪地咦了一声:“你这偷偷摸摸的调调,干嘛呐?身边有人啊?”   江影在电话里轻叹一声,继续压着声音说:“你不知道,我爸妈今天花重金请了一个造型师给他们化妆配衣服,还请了俩说得上话的老朋友过来作见证,我看那架势,给你准备的见面礼不轻呐。”   南柯哈地笑出声来:“你该不会因为江叔叔和苏阿姨太重视吃醋了吧?你要是吃醋了你直说啊,出于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我是可以随时撤退的,影子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   “呸,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跟我说这个?我勉强个锤子,我就是好奇她们神神秘秘的会准备什么,以我对她们的了解,老江同志准备的不是什么值钱的公司股份呐就是房子这种可以随时变现的增值的东西,绝对不会是车子的。”江影的语气无比坦然和轻松,真听不出一丝醋味儿。   “……”南柯嗯了一声,“你分析得对,那苏阿姨呢?”   江影嘿笑:“她呀,都不需要排   除法,肯定是饰品,不是珠宝钻石就是玉石翡翠。”   南柯根据江影的猜测试想了一会儿,简直不敢想象这和下聘礼一样的认干女儿仪式,嘴角抽了抽:“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江影哼声:“打赌?”   “赌什么?”南柯问。   江影想了想说:“四个限量款。”   南柯没听清:“什么?”   江影:“包,四个单价不低于二十的限量款包包。”   “为什么是四个?”南柯问。   江影答:“我们四个,一人一个啊。”   南柯一口答应:“成交!”   挂上通话,南柯的车子减速靠边停下,她看了眼旁边的店铺,动作麻利地开门下车,快步走过去取东西。   江泰然和苏虹英拥有的财富虽不是无法想象的,但想要给她们送点稀罕玩意,有自知之明的南柯还是觉得其难度堪比登天。   反正以她现在的身家,比有钱是比不过了。   而且原本今天她过去就是收礼物的,伴手礼只能表表心意。   ——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无礼的心意。   把礼盒放进后备箱,南柯走回车门处拉门把手时,余光瞄到后视镜里的车子,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   停在她后面数米远的车子里只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块头看上去不小,目测是个狠人。   通过她的匆匆一瞥,她发现那个男人正专注地看向他的左侧,夹着烟的左手搭在窗户边沿正轻弹烟灰。   单从他的状态上来看,除了过于壮硕这一点不大寻常外,车子和着装都像个很正常的路人,可南柯就是有种他刚刚在看自己的感觉。   南柯随着那人的视线回头,又瞥向那个男人看不清的脸,接着抬手撩开被风吹乱的长发,顶着头顶那层细密的水珠,打开车门矮身坐进去。   然而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开车离去,而是拿着手机找到胡利的联系方式,一边从身侧的后视镜里看着那辆车,一边按着手机屏幕给对方报了车子的车牌号码。   确认胡利回复以后,南柯才发动车子继续按照原计划,在路口调头朝江影家赶。   胡利今天亲自带队,此时就坐在距离南柯一百米的后方车子里。   所以听完那串没有注解的号码,她便毫不犹豫地抬头搜寻起来,然后锁定了那辆可疑车辆。   是巧合吗?   南柯的车子刚刚开走,那男人夹着半支烟的手也缩回车里发动车子,跟着在路口调头。   ……这么明显的尾随,说不是跟踪都没人信吧?   可既然是跟踪,它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呢?   胡利回忆了来时的路,并不记得有见过这么一辆车。   她叼着棒棒糖,用眼神戳了戳副驾驶上留着寸头的女生:“这车你有注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寸头望向窗外刚刚和她们隔着栏杆驶过的车子,声音意外的和外表不符,听起来比孩子爱吃的水果糖都还要甜:“它刚刚不就停在那儿吗?我们到之前已经到了呀。”   胡利皱眉:“早就到了?是守株待兔?”   寸头女一键退出游戏,看向胡利的侧脸:“咋地了?它有问题?”   胡利斜眼瞪她:“下次上班时间能不能不玩游戏?那破车都跟着南总开走了,还问这种废话,你是不是想提前退休哦?”   寸头女突然被大姐骂,愣了一下,小声嘀咕:“我也想退休,钱不是没攒够呢么……”   胡利一记眼刀横了过去:“是不是又想挨揍?”   刚刚还面露哀怨的人瞬间抿紧嘴巴,放下手机,认认真真看向了窗外。   而怀疑自己被跟踪了的南柯把车牌号报给胡利之后,也   没有真的两手一松,什么都不管。   不过她发现那辆车只在前两个路口表现得乖一些,在第三个路口到来前忽地就来了脾气,相当嚣张地别了她一下,接着又和她保持平行,选择了不同车道了去了不同方向。   但在那一个突然探头和类似变道的“恐吓”后,南柯透过车窗和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秒钟。   大概是对视了吧,因为那一秒的她看到了那个男人嘴角扬起的淡淡弧度。   很小的弧度,很短的视线交接……   甚至她都没有把握说她们的视线交接了,可那个疑似挑衅的弧度,还是让南柯的眉头实实在在皱到了江影爸妈家里。   江影早早坐在别墅的院子里等着了,看到姗姗来迟的南柯,郁闷的一张脸瞬间晴朗。   她撑开木柄黑伞,站在雨地里对着车子里的南柯挥手:“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开车去迎你了。”   南柯从车里下来,江影忙快步迎上来为她遮雨:“我妈都悄悄问了我两次呢。”   “路上给叔叔阿姨带了点补品,在后备箱……”   南柯话没说完又被江影强行打断:“嘘嘘嘘,先别拿,先别拿。”   “?”南柯看着双眼突然变得极其灵活的江影,奇怪地追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江影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一看你就没做功课吧?我妈叮嘱我了,在g市我们江家这种大户人家认干女儿,那都是长辈给小辈送礼物的,小辈不能带着礼物来,她还请了见证人过来,就怕你会提东西,到时候他们是要被人笑话的,我在这儿就是她专门让我来提醒你的。”   南柯呆住:“还有这种规矩?你不是骗我的吧?”   江影不乐意地眯眼看她:“那你要不要试试?怎么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呢?哎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等临走你再拿出来!”   南柯看着江影着急的样子,点了点头,放弃去开后备箱的念头,跟着江影一起迈上台阶,走向入户门。   实际上,在来之前,南柯确确实实是做过功课的,也在网上搜索过,可g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住着好几百万人呢。   乱七八糟的习俗可多了,众说纷纭,而且针对的也都是小孩子。   她越看越没底,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礼节。   毕竟,她坚信礼多人不怪嘛。    第163章   等在别墅里的苏虹英, 一遍遍地对着镜子练习待会儿嘴角该扬起的弧度。   客观来说,她的仪态从来都是很好的,根本不需要练习。   她参加的宴会多达上千场, 还从来没有在这一点上被人拿出来做过文章,可一想起今天是要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 她就没来由地紧张。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在意准备的见面礼会不会拿不出手。   江泰然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哈哈一笑:“小柯不是那贪财的人,你准备的已经够了,和小影共有什么的她根本不会在意的。”   苏虹英所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那孩子心思很好, 对小影也很好。”   将泰然帮她整理好身上的披肩:“好了,不担心了,我们出去看看, 该来了。”   苏虹英答应, 一手牵着江泰然的手,另一只手提着装好礼物的手提包,跟着他离开房间下楼去。   南柯随着江影走到客厅的时候, 江泰然和苏虹英刚好迈下最后一个台阶。   江影心大,看到爸妈咧嘴笑得开心:“爸, 妈!”   南柯也跟着打招呼:“叔叔, 阿姨。”   苏虹英看着俩孩子站在一起的笑模样,眨眼便忘了自己练习出的“完美”,微笑着松开江泰然的手走了过去。   相对来讲, 江泰然的笑含蓄很多, 他望着自家夫人的背影, 心情愉悦地走向特意邀请来的两位见证人, 接着对江影身旁的南柯使了个眼色。   今天来的都是见过的长辈,南柯接收到来自江泰然的信号,对着走来的苏虹英满含歉意地一颔首,谦逊有礼地对着那两位长辈打了招呼。   苏虹英含笑斜了一眼傻乐的江影,牵着南柯走到沙发前坐下。   江影自觉让到边侧,南柯原本还不觉得,可当被好几双眼睛以及摄像机对准的时候,忽然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苏虹英看出南柯突然的拘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别多心,都不是小孩子了,也没那么多规矩,走个过场而已。”   “好。”即便如此,南柯依然忍不住脸红。   苏虹英也不磨叽,开口就来:“直接叫干妈,给改口费了。”   旁观的江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南柯耳朵也红了,乖巧道:“干妈。”   “哎!”苏虹英应声,打开包从里面抽出一个小红包,拍到南柯的掌心。   江泰然在旁边咳了一声。   苏虹英和江影一起望向南柯,南柯又看向江泰然,认真喊人:“干爸。”   “嗯。”江泰然点头,也从西服内里的口袋中抽出一张差不多大小的红包,递了过来。   南柯忙不叠起身去接:“谢谢干爸。”   旁边两个见证人笑着对视一眼,年纪稍长的那位笑着哟喝一声:“都叫万人了,直接行大礼吧。”   说是行大礼,事实上不过是磕两个头的事儿。   行礼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江影举着手机在四人小群里现场直播。   梁清清在忙,没能及时围观,悠闲的林滢没少刷放鞭炮的表情包。   行过礼,江泰然拿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文件袋,递到跪立在软垫上的南柯跟前:“这是干爸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收了以后你就是半个江家人,是江影的干姐姐了,不管如何,今后你都要和江影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苏虹英也拿出一个在场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红色大本子:“小柯,这是干妈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写的是你和江影的名字,你们俩关系能这么好,我很欣慰,多少亲姐妹都没有这样纯粹的感情,以后希望你也别让干妈失望。”   南柯接下房产证,又认真磕下一个头:“干爸干妈放心,我会照顾好影子   的。”   旁听了全部对话的江影疑惑皱眉:……是很正经的保证,可为什么听着怪怪的?   ——这不是给他们收个干女儿,这根本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大姐吧?   ……怎么围观围得好好的,还生出了一种被托付了的感觉呢?   林滢在群里艾特梁清清,发了一连串的哈字,最后坠了一句:这回是真嫂子了!   梁清清送走客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半个小时没留意就已经刷到几十条的群消息,疑惑地点开从头开始看。   而她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江影发出的照片和视频,越来越惊讶。   原先她还以为南柯今天过去真的只是走个过场,一起吃顿饭的事情,没想到走的竟然是这种过场。   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   另一边,她未来的干婆婆又笑着对南柯说:“小柯,其实按照习俗来说,我和你干爸还应该宴请三天的,可你和小影的喜事将近,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适合铺张……”   南柯忙点头:“我明白的,干爸干妈已经对我非常好了。”   江影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讲究,但现在这样已经很满意了,她笑呵呵地把南柯从垫子上拉起来,顺走她手中的房产证开始翻看。   苏虹英这一把显然是出了血的,送的竟是她自己最喜欢的那套大别墅,虽然是说南柯和江影一人一半,但即便一半,市值也是过亿了的。   这样一对比,许冰芝当初愤怒让南柯补齐三千万的景象在眼前重现,南柯心中不禁生痛。   理智告诉她这两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但酸涩的感觉仍是不受理智控制。   仪式走完,江家别墅里的谈笑声起,众人坐在客厅聊着商场风云,又谦虚互捧了约莫一刻钟,终于依序上桌。   吃过午饭,送走见证人,江家的一家三口连带着刚认的干女儿南柯。   四人坐在别墅一楼的客厅里认真聊了南柯和江影一起办订婚宴的具体事宜。   直至下午四点钟,江影和南柯才终于得以脱身,一前一后开车去了花店。   林滢两点多就从林家出来了,她原本是想直接回到南柯家里的,但想到除了宁姨,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便更换目的地,先她们一步到了花店。   这一步一先就是一个半小时。   南柯和江影前后脚走进花店的时候,林滢正趴在柜台上眨着星星眼看梁清清:“嫂子,你说我也开个花店怎么样?”   梁清清还没开口,刚刚走进门的江影和南柯异口同声:“不怎么样。”   林滢回头,表情不解:“为什么?!”   江影站到她身边:“你看清清有多累就应该知道的啊。”   南柯站到梁清清的身旁,角度惊奇:“你们马上就是妯娌了,还要抢生意啊?”   梁清清笑:“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叫林滢妹媳了?”   “当然。”南柯欣然点头。   为了不影响梁清清做生意,她们简单聊了几句,江影和林滢便识趣地退到花店门口的车里去说悄悄话了。   梁清清目送她们坐进同一辆车里,站在柜台前快速扫了一眼门外停着的三辆跑车,笑得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赚了多少钱呢。”   南柯笑着晃了晃她的手:“你换个角度想啊,开跑车的都来你的店里买花,说明你的花就是好啊,说不定还能给你吸引来不少客人呢。”   梁清清是个很客观的人,刚刚那句话不过随口说说,但她还是被南柯的回答小小地震惊到了。   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南柯的心态都比她好上太多,由其她身上那种松弛有度的感觉,总是让她十分羡慕。   相处得越久,她越是能体会到了这一点,也因此,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变得越来越喜欢南柯。   不能说是迷恋,却的确是难以自拔。   片刻后,的确来了很多生面孔要买花。   南柯凑到梁清清耳边低声说:“看吧,我没说错吧。”   梁清清暗暗对她比了个大拇指:“是,到底是天使投资人呐。”   南柯得意地仰起脸,自信道:“你看着,下次敞着篷停,再在车上放上几束花效果更好。”   梁清清挑眉:“可以试试。”   ……   四十分钟后,夕阳西下,花店的卷帘门应声落下,清清抱着提前准备好的鲜花放进南柯的后备箱,上车回家。   林滢惊讶:“照嫂子现在的状态,开花店好像也不怎么辛苦嘛。”   江影撇嘴:“她这是拿花回去换新呢,南柯跟她做了包年业务的,在人家眼里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准备回到自己车上的林滢回头:“你又知道了?”   江影点头:“柯姐自己跟我讲的,还跟我推荐呢,以后家里有需要,别忘了找她们。”   林滢哈哈一笑:“那敢情好。”   ……   当晚洗漱过后,南柯和生理期刚刚过去的梁清清面对面坐在床上。   “不进被子里睡觉,你不冷啊?”梁清清奇怪地看着南柯。   南柯扯了扯睡衣的领子,抿着唇角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红包,分了一个给梁清清。   梁清清看着手里的红色小方包,表情不解:“这是什么?”   南柯答:“干爸干妈给的改口费。”   梁清清恍悟:“那你给我做什么?”   “上交啊。”南柯说得理所当然。   “上交上一半?”   “平分嘛,一人一半。”   “……”梁清清抽出看了一眼,发现是张标注了密码和金额的银行卡,忙塞回去还给南柯,“我们现在只是恋爱关系,这是人家给你的改口费,我不能收。”   南柯看着梁清清动作快得好像被火舌烫到一般,问:“真不要?”   梁清清点头,南柯顺坡下驴:“不要算了,我先收着,反正马上要订婚了,等订完婚我再上交。”   梁清清:“……”   南柯把两个小红包随手扔进床头的柜子里,掀开被子坐进去,左手顺势贴上梁清清的小腹揉了揉,坏笑道:“应该可以了吧?”    第164章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被雨水打湿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干,东方又按时洒下了代表希望的金色阳光。   南柯和梁清清昨晚没有闹太晚,睡得也算早。   耳边的闹钟刚一响起,两人便同步睁开了眼睛。   不同的是, 睁开眼睛以后, 南柯又闭上了十几秒, 而梁清清却一眨不眨地、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然后迟钝地抬起手按上胸口,听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声,继而转身抱住了旁边的南柯。   南柯第一次看到梁清清睡醒是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眉心微微皱起,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轻拍她的后心位置以示安抚。   梁清清躲在南柯的怀里,吸了吸鼻子说:“南柯,我做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南柯本就缓慢的动作, 随着疑问停了下来。   “我——”梁清清刚说了一个字, 又急刹住话头,挣开南柯的怀抱转身,用遥控器打开紧闭的窗帘, 接着从床上下去, 站到窗前的阳光底下。   南柯没有看懂清清的动作是什么意思,跟着从床上坐起来, 疑惑地对她招手:“清清?你到窗边做什么?有什么话过来坐着说。”   梁清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南柯的邀请:“不行,我们老家有个习俗, 做了噩梦的话, 要在太阳升起后把这个梦讲出来, 这样梦就不会变成真的。”   南柯怔愣片刻,继而笑了起来:“梦境本来就不会变成真的呀,而且你看阳光都照进屋子里了,不用非站到床边的,你回来。”   梁清清再次摇头:“没事,我很快就说完了。”   “好吧,你说。”南柯看着今天格外较真的清清,只能妥协地放下手,等着她的倾诉。   另外,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能让她的清清小心到这种地步。   梁清清揉了揉说不清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是因为回忆梦境太难受而发红的眼睛,沐浴在此时只明亮却不带温度的阳光下,缓缓开了口:“南、南柯,我梦见,梦见你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南柯浑身一震。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刚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掉下眼泪的清清,眨了眨眼,忙按着床被挪到另一边下床,将人抱进怀里。   “没事没事,做梦而已,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南柯一边摩挲着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哄着,只是她的心跳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尤其刚刚在清清说到悬崖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跳更像是漏了一拍,太莫名其妙了。   ——好端端的,清清怎么会梦到了那种事情呢?   南柯克制地轻轻吐出一口气 ,只觉得心里像是装进一辆搅拌机,疼得厉害。   至于这疼,一半因为那痛苦的回忆,另一半则是因为怀里人的眼泪。   眼下的她没有心思也不忍去追问清清梦里的具体细节,只能希望清清的梦是虚幻的梦境,而不是她那段曾经亲身经历的画面。   不然的话,也太诡异了……   片刻后,南柯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悬着的心也给跟着低了下去:“好了,已经在太阳底下说出来了,厄运无效了,别怕别怕。”   梁清清嗯声,鼻音明显,听起来闷闷的。   南柯抿唇,心疼得厉害,却也只能强忍着,逼迫自己尽快调整好。   少间,她轻叹一声,双膝微屈,拖着梁清清的大腿后面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坐好。   梁清清身形晃了一下,吓得她下意识抱紧南柯,直到在床沿坐稳,才缩回手改为抱住南柯的胳膊。   “梦而已,没事的,很快就会忘记了。”南柯笑着搓了搓手臂上的手指,犹豫了一秒后故意问道,“不信?那我问你,你还记得梦里我是从怎样的悬崖   掉下去的吗?”   梁清清张嘴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了。   南柯的眼睛弯了起来:“看吧,已经不记得了吧。”   梁清清迟疑地点了点头:“忘记了。”   南柯极慢地眨眨眼及:“很好,那我们现在去洗漱,然后吃早饭,去花店?”   “好。”梁清清垂眸,心中仍在回忆梦里的梦境,然而除了记得她说出来的那句总结,其中细节她还真的想不起来了。   南柯看出梁清清的纠结,用拇指指腹轻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好了,不要想了,忘了就是忘了,又不是什么好梦,纠结它做什么……”   ……   吃过早饭,南柯照常陪梁清清去花店。   昨天她去江家完成了认干亲仪式,今天晚上还要去未来的岳父岳母家吃饭。   行程算是安排得非常满了。   这不刚来到花店,她又习惯性做完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等来上班的左左和小容。   然后总算是等不住了。   她拉着梁清清坐到花店角落的柜台后面,低声问:“清清,我去你家里下聘该准备什么你都问叔叔阿姨没有啊?上次吃饭我问她们,也没细说。”   梁清清啊了一声,红着脸说:“我给忘记了。”   南柯:“……”   梁清清反应过来南柯在打什么算盘后,脸颊的红晕迅速褪了下去:“哎?你突然问这个要做什么?我妈说了啊,就是让我带你过去吃顿家常饭,你别搞奇袭,回头再把他们吓着。”   南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那好吧,晚上吃饭时我自己好好问问。”   梁清清看着南柯说完话就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回头看了眼走进店里的客人,用食指戳了戳她,低声提醒:“还有,这次过去不要再买那么多东西了,我爸妈说的。”   南柯点点头,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而,两人吃过午饭,南柯还是拉着清清去买了伴手礼。   梁清清看着堆满的后备箱门,无奈摇头。   回花店的路上,任务没有完成的梁清清抱着手机在梁家的三口小群里聊了会儿,抬头时想了想说:“老婆,我妈说我好久没回去住过了,知道我最近开店的时间做了调整,想让我在家住一晚。”   南柯被那声老婆叫得飘了一下,心口的温度急速升高,可惜没能热多久,又在最后一句话的作用下迅速冷了回去。   梁清清说完就在盯着南柯,对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尽收眼底:“不说话?有意见?”   南柯知道那一声老婆已经算是某种利诱了,识趣地笑道:“没有,没有,你回娘家那不是很正常的吗,住吧,你想住多久都行。”   “回、娘、家?”梁清清一字一顿,末了也笑了起来,“你接受能力还挺超前。”   南柯挑眉一笑,没再吱声。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明明也没有特别做些什么,好似一转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南柯在心里盘算了好几个小时——晚上见面时她的开场白,以及在心里列出了一二三四个重点问题,计划聊不完,她干脆也赖在那里不走了。   梁清清听不到她心里的小算盘,但看出了她掩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奇怪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南柯强装冷漠地啊了一声,并试图把上扬的嘴角用蛮力给压下去,可惜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梁清清:“……”算了,都说看破不说破,刚刚她就不应该问的。   ……   梁清清的妈妈左兰女士,今晚的准备不比上一次少,又是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梁栋站在厨房门口,表情惆怅:“左老师,今天中午你不是   还跟我说今晚一定不会再超量发挥了的吗?”   左兰停下手里的动作,耳边全是呼呼的抽烟机声,压根没有听清孩子她爸说了什么,所以她的神情看上去烦躁又疑惑:“你说什么?大点声!”   梁栋听着老婆那洪亮的嗓音,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老婆辛苦了!”   左兰哦了一声,点点头:“知道我辛苦了,你就不要过来烦我,该干嘛干嘛去!”   梁栋:“……”   ……   与此同时,南柯跟着梁清清提着东西上楼,这一次她的各方面状态对比第一次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无论是认门、打招呼、还是吹彩虹屁,其得心应手的程度都高得惊人。   而梁清清相比上一次带她回来也表现得淡定了许多,对于某些话题,她甚至主动装起不懂来、退居到了左兰女士的身后。   宛若一个纯粹的围观群众,静静地听着她的两位老教师和她直球不断的alpha、商讨着她的人生大事。   唯一让她不太满意的是,今晚她们明明六点半就到了,除去半个多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余时间一直在聊天。可左兰女士和南柯硬是聊到十点多,都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梁清清困觉早,早就有些等不及了,而且她总觉得南柯那踏实的坐姿不大对劲。   于是她用手机给南柯发了试探的消息,结果坐在对面的人愣是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梁清清无奈,只得又给左兰女士发消息:妈!你是想留她在家里过夜吗?!   左兰女士这才如梦初醒,惊觉已经十点多了,不好意思地用左手捏了捏右手食指的指节:“那什么,南柯,要不今晚就聊到这儿?清清啊,待会你把南柯拉到我们家的群里,以后有什么事的话联络起来也方便。”   梁清清:“……”你们不是早就有联系方式了么?   “阿姨,其实我——”南柯刚想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也行的,梁清清却不等她说完便飞了记眼刀过来,顿时斩断了她争取的念头。   左兰听到南柯的话只说了一半,笑容和蔼地问道:“嗯,你怎么了?”   “没事,那阿姨我们改天再聊。”南柯笑着说。   “啊,好。”左兰笑着答应,还不忘转头去叫从好久之前就淡去存在感的女儿:“清清呀,你送送南柯。”   刚转身欲走的南柯又忙转回身拦住真的要跟上来的清清:“不不不,不用了,外面天冷,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去花店。”   “没事我送你到门口,不下楼。”梁清清说着跟在南柯后头,站在门口感受了一下楼道里窜上来的冷风,乖巧地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好,晚安。今天做个好梦。”南柯瞥了眼看着她们的两位长辈,忍住亲清清的冲动,抬手给她掖好耳边的长发,微笑着摆摆手帮她关好了房门。    第165章   梁清清已经许久没有在家里住过, 但她的妈妈每次休息回家都会连带着把她的房间也收拾了。   基本的卫生,一直都是爸爸梁栋负责,铺床、更换被套之类的细活儿,便由妈妈左兰负责。   梁清清的床是在高考之后新换的, 但念大学后, 一年里只有寒暑假她才会回来睡上一两个月, 加上床头上容易积灰的地方梁爸擦得勤快, 现在看上去仍是非常新。   床宽一米五,足够睡下两个人。   梁妈妈这次强势留下女儿,为的便是能在休息前和她好好聊会儿天, 说点娘俩间的心里话。   因此,刚洗漱好她就主动穿着睡衣躺到了梁清清的旁侧。   她们的家里其实不止两室, 还有一间屋子和梁清清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不过被做成了书房,里面除了书架, 就是一双人书桌。   出于职业原因, 梁老师和左老师经常会把做不完的教案、没批好的试卷带回来加班。   所以她家里没有客房, 南柯如果想要留宿只能和清清一起睡,可如果那样,梁妈妈让女儿回来住的目的就泡汤了。   还好梁清清懂事, 南柯的脸皮也薄, 没有坚持。   洗漱后躺进被窝的梁清清已经有些迷糊了,听到房门打开和妈妈掀开被子坐上来的声音, 强打精神撑着胳膊肘往上挪了挪:“妈,你来了。”   左兰看着她困倦的样子, 眼前闪过她小时候趴在书桌前写作业打盹儿的表情, 微微笑着:“坚持一会儿, 我们娘俩能这样说话的机会不多,陪妈妈聊完再睡。”   “好。”梁清清应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扛过这波汹涌的睡意。   左兰看着女儿配合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说了怎样霸道的话,轻叹一声拉起了那双看似白净实则指腹发干的右手:“以前我跟你爸总催你谈恋爱,找个对象,没想到真找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梁清清侧头看向脸上虽说带着笑意,却并不真正开心的左兰女士:“南柯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你们可以放心。”   左兰闻言摸摸梁清清的指尖:“这么说,你已经确定自己要嫁给她,和她有一个属于你们的家了?”   “妈?”梁清清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问题,爸妈的表现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支持的,可为什么,发展到要订婚的地步了,又突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呢?   左兰听出女儿的不解,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南柯对你好我们知道,我和你爸对她也都是满意的,但说到底是你和她过日子,结婚和恋爱又是有区别的……”   “清清,结婚是大事,尤其对于omega来说,标记是永久的,虽然现在是可以通过医学手段清除标记,但是这个社会对于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态度还是不那么理想,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件值得慎重的事情。”   “我和你爸想让你恋爱的初衷是希望你可以在情感上有些经历,你从小到大都太有主见,目标性太强了……”   “偏偏没有谈过恋爱,我们是害怕你没有尝过心动的滋味,延迟太久万一情动会过于汹涌,以至于将所有的不理智都堆到感情上。”   梁清清听得发笑:“我念高中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左兰哎呀一声:“那不是怕你不该动的时候动了,会影响学习嘛。”   梁清清隐约猜出爸妈的担忧,垂眼看向被子上面,动了动手指反握住对比自己岁月痕迹要明显许多,且中止末节因常年握着笔杆子磨出茧子的手:“妈,你从小就教导我,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做了吗?”   “你放心,既然是我自己选中的南柯,我当然也会负责的,再说了,订婚而已,就算是结   婚也不过是开启新阶段的生活,又不是去赴死,喜事开心就好,不要怕什么乐极生悲,你也了解我的,我要是不愿意,拿刀抵着我,我也不会妥协的。”   “您这悲观,注射得实在有点多余。”   左兰酝酿了半天的愁容,被梁清清过分的形容词刷的击破。   她笑着长舒一口气,紧了紧相握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行吧,你这么说我跟你爸就放心了,那我们就踏实给你准备嫁妆了?”   梁清清看著作势要走的亲妈,哎了一声拉住她:“妈,我跟你说,南柯已经给我——”   左兰忙腾手捂住梁清清的嘴,严肃道:“她给你什么你不用跟我说,说实话,那些没有的东西妈妈看了会嫉妒的,给你钱的话,你自己收着就好,一码归一码,彩礼该出她还得出,我跟你爸该给你的嫁妆一份也不会少。妈虽然不是贪财的人,但看到别人比自己有钱,多少还是会眼红的,亲女儿也不行。”   梁清清看着如此坦诚的妈妈,哈哈一笑:“那这样吧,我最近几个月的收入还挺能看的,我给你转十万吧?就当我自己添的嫁妆钱?”   “添什么嫁妆钱?那是我跟你爸的事儿。”左兰说着,戳了戳梁清清光洁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手腕和脖子,“你要真钱多到没处花,也是真的心疼妈妈的话,看到没?看到没?给妈妈置办一下就行了。”   梁清清笑着松开手:“好说好说,马上就给你安排。”   “哎~”左兰笑,“这就对了。”   梁清清说着拿起手机,准备开始搜索最近有什么好看的款式,而走到房门口的亲妈又突然转身回来,夹着眉心指了指她。   清清不解:“咦?这又是什么意思?”   左兰说:“刚刚差点忘了,你搬去和南柯同居的事儿,没跟我跟你爸说,这事儿做得不漂亮哈。”   “……”梁清清心虚地眨眨眼,“那不是因为她都当你们的面跟我求婚了么。”   左兰:“就是因为这个我先前才没找你,要不是上次经过去看了一眼,到现在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梁清清目光闪躲地低下头。   左兰又说:“我们是年纪大了,可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你说出来我们也不会反对,但瞒着不行 ,下次不许这样了。”   梁清清连连点头答应:“本来是想跟你们说的,也打电话了,你不没接吗,后来就给忘了。”   左兰却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看看看,多故意吧,明知道我要上课,多数都接不到电话,偏偏就不发短信。”   梁清清有些急了:“哎呀,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用文字打出来嘛!”   左兰看着着急的梁清清,情绪也跟着上来了:“那你发语音消息啊!”   “……”梁清清舔了舔嘴唇,低头认错,“好吧,这件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嗯,原谅你。”左兰应声,终于踏实地离开了。   梁清清却没有刚刚那么困了,干脆靠在床头刷起手机,说起来她还真没怎么见过妈妈戴镯子、项链之类的饰品。   可惜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喜欢的。   她想着不行还得抽时间去躺店里看,然而视线扫过时间栏,她才骇然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忙放下手机睡觉。   次日一早,梁清清睡到闹钟响完两次才醒过来。   梁家三口都是习惯早起的人,梁爸梁妈今天不用一早去学校,却也在楼下早餐店买好了包子和牛奶。   梁清清洗漱好出来时刚好看到爸妈正坐在餐桌前等着:“来,有包子,还有蛋炒饭。吃什么,自己选。”   她不喜欢早上吃得太油腻,便吃了个豆沙包喝了半杯牛奶,接着起身要下楼去。   爸爸梁栋正在看早间新闻,闻声抬头:“南柯已经来了?”   “还没,我下去等等看吧,来不及的话我自己打车过去。”梁清清说着,已经扶着鞋柜穿好鞋子,准备开门。   妈妈左兰探头:“要不让你爸送你吧?”   “不用,我走了。”梁清清说着关上大门,掏出手机给南柯发消息。   然而直到她走到小区门口,也没等到南柯的回复。   梁清清奇怪地拨了个电话过去,嘟嘟声响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她又拨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刚好有出租车经过,她也没有犹豫,迅速伸手拦车,上车前还不忘瞥了眼跟在后面的李娅。   确定那辆车子还在,心里出现的那点慌张又跟着踏实下来。   南柯昨晚走得那么晚,夜间开车本来就比白天要慢上一些,回到家里再洗漱,等到睡下时间肯定也不早了,今天多睡一些实属正常,自己不是也差点没起来吗。   这么想着,坐在出租车后排的梁清清将打好的、带有些许质问语气的文字消息删除,放下手机,暗暗摇头。   ——现在她这小性子可是越来越明显了。   到达花店,梁清清像往常一样忙碌着,直到十点半才闲下来。   让她意外的是,南柯竟然还没有给她回消息。   梁清清蹙眉,心想这得多晚睡才能睡到现在啊?早饭肯定没有吃,午饭总不能也不吃了。   她又给南柯打了个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真的还在睡?   ……   梁清清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已经十点多了,就算真的在睡,这个时间点也不会睡得太死的。   而且南柯看到是她的电话肯定会接,哪怕调成了静音模式,毕竟静音模式只静来电铃声,不静语音邀请的。   她摘下指套,点开四人小群在里面江影和林滢:南柯还没睡醒吗?   江影和林滢刚刚起床没多久,正打算去对面的楼顶看一眼旧装修拆得怎么样了,看到消息两人同时一愣,接着对视了一眼。   “什么情况?”林滢问江影。   江影快速眨眨眼睛:“不知道啊,柯姐昨晚不是跟清清回家了吗?她们没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啊。”林滢摊手,“不过清清都这么问了,她们昨晚肯定是没在一起的……吧?”   “当然啦。”江影点头,说完一键返回,拨通了南柯的号码,结果响了半天并没有人接。   林滢听着断掉的提示音,眉毛飞起:“她该不会是……”去外面野了吧?   江影看着声音低下去的林滢,不用猜都能想到她后半句是什么,摆了摆手:“不可能,柯姐品行绝对的,她不会做对不起清清的事情的。”   林滢问:“可夜不归宿,她能去哪儿呢?”   江影:“……”问得好,她也不知道啊。   花店里的梁清清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心想难道她们也没有睡醒?这么巧吗?   但也没有继续发消息。   而准备出门的江影和林滢却从玄关退回了客厅,开始尝试联系南柯。   林滢奇怪地看着江影:“既然可以确定柯姐不是干坏事去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清清说呢?”   江影皱眉:“这怎么说啊,说她昨晚根本没回来?还失联了?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联系不上我,还得知我昨夜根本没回家,你怎么想?”   “……”林滢沉默地设身处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还是选择了回复。   ——不知道啊,我和影子今天起来就到对面来看房子进度了,怎么了吗?   梁清清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   刚送走一位客人,她点开消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回了两个字:没事。   江影当然也看到了梁清清的回复,啪地拍了一下手:“南柯的车里有定位系统,我有权限!”   “那你查啊,愣着干什么?”林滢推了江影一把。   “你等我找一找,我不记得账号和密码了。”江影应声,打开手机的便签纸。   林滢:“……”   ……   时间倒回昨夜里的十点四十二分,南柯刚离开清清爸妈居住的小区三公里,距离自己的住处还有整整三十五分钟的路程。   拿到聘礼单的她心情不算坏,但也没有忘记留意从旁经过的每一辆车子,尤其后头突然冒头的、不是本地的车辆。   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在一段车辆并不算多的路段上,突然从旁侧的小道上直直开出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车子,硬生生拦下了她。   不光拦在了她前面,分支出来的那两辆,也用同样的方式横在了她的车屁股后头。   她被包围了。   胡利一直和南柯保持着一百米的距离,她的车上是满座的,但是对于停下的数辆车,她没有把握以她们的几个能不能在抢回南总之后全身而退。   而且,南柯也给了她“退”的信号。   ——她看到了南柯主动开门下车,举起了双手。   那一刻,她们都的知道眼前这一幕的幕后主使是谁是,但就是因为知道,南柯才主动选择了投降。   并试图通过配合地方式,来减少她可能会受到的、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对于谢洺有了一定了解的南柯,有自信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可以毫发无伤地出现到他的面前。   毕竟谢洺是狠,却不是莽夫。   他虽然和盛宿同样轻视生命,可聪明的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南柯现在是江家的干女儿,也算是有姓江的和姓苏的护着,还与林家的女儿关系不错,不是蓝梓凡那种掐死都没人知道的蚂蚁,他不会随便碾死她的。   更重要的是谢洺还有事情要问她,并且他出现得太晚了,哪怕是白若雅主动和他报出的自己,她相信以谢洺那样的人,也不会全然相信用非常规手段逼问出的答案。   谁让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当刀使呢。   至于南柯敢这么莽,除了自信不会猜错外,当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现在,她已经明确对方是敌人了,自然也没道理放任这么一个可以随时威胁到她们生活的毒蛇在草丛中游荡,任由他随时探头咬上一口……   再说她都忍到今天这一步了,怎么还能给自己埋下致命的引子?   话说回来,直到主动坐上那辆前去见谢洺的车子,南柯对于谢洺的骚操作还是佩服的。   他派出拦劫自己的车子竟然全部都是g市的本地车辆,想来应该全是租的,所以他应该也不会主动撞坏它们。   在这一点上,他这个老子可不如儿子,属实是相当抠了。   不过抠归抠,心眼是真不少,每一辆车两侧的玻璃上全部贴了防窥膜,对于谢洺调动过来的人手南柯知道的清清楚楚,压根坐不满两辆车,只是不好确定他有没有在本地找人。   现在知道了,想一想还蛮好笑的。   ——她主动上的这辆车上竟然就前排坐了两个人。   后排连个看着她的都调不出来,不过说不好原来是有的,只是挪出了一个人去开走她的车子,所以没有了。   但既然能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坐在后面,除了对自己的身手格外自信外,两侧的车子应该也是调了安全锁的。   其实不调,她也不会主动跳车逃生的。   何况还是她主动投降上车的。   ……   而身处老别墅远程操控着一切的谢洺显然没有想到南柯会如此配合,表情露出些许惊讶:“她是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吗?怎么这么淡定?还是早有预料?或者真的问心无愧?”   听到这番疑惑的白若雅,抿紧了干裂的嘴唇,细细尝着嘴里的血腥味儿,没敢对谢洺的疑惑作出任何反应。   谢洺说完却主动回头看了眼一动都不敢动的白若雅,轻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老实,越来越胆小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法治社会,我不会杀人的,等我事情办完了就会放你们走的,到时候你们自觉点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   白若雅闻声低头,还算白的牙齿沾染上干裂的唇纹中渗出的血液,腥疼得她很想呸谢洺一脸,可无奈有此想法的她,实则连在睡梦中练上一练都不敢。   谢洺看着她双手扣在一起的紧张样儿,不再理会,期待地等着已经停到院子里车子快些走下他想要见的人。   南柯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表情是难掩的惊讶。   这栋从外观上看起来有些品味的老式别墅她在照片上见过,也知道蓝梓凡就是在这里被剜掉腺体的,只是没想到谢洺会直接把她带来这里。   以及,这房子亲眼看了,的确不如照片中看上去有意境。   不过刚刚好,可以抓个现行……   看到她站在原地没动,跟在她身侧的黑衣男人有礼地伸出手并说了个“请”。   南柯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勾了勾唇角,顺着台阶走上去。   进了入户门,屋子里的光亮比在外面看时要稍微好上一些,但仍不算明亮。   坠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个都没开,只有各个柜子上的台灯和落地灯开着,窗帘半遮半开。   刚刚她从外面看到的光亮便是从那点缝隙漏出去的。   南柯信步走到客厅,看起来相当有礼地颔首微笑:“您好,敢问您是?”   谢洺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哦?南总不认得我?”   南柯听着那声和盛宿叫出的感觉全然不同的“南总”,顺势坐到他所指的那张硬邦邦的红木椅子上,表情淡定地看着正对面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恕晚辈眼拙,的确不曾在g市见过您。”   谢洺收起笑意,理解地点点头:“也对,我离开g市时你还在吃奶呢,没见过是正常的。”   南柯微笑,余光看到坐在黑暗中的白若雅,波澜不惊地问道:“所以前辈今晚请我过来,又是?”   谢洺注意到南柯的目光,回头看了眼憔悴不已的白若雅,问:“南总应该认得她吧?”   南柯这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是有些眼熟,但好像是不认得的。”   白若雅:“???”   “是吗?”谢洺站起了身,“说起来,当初可是因为她,南总才离开尉家的呀,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南柯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点了点头:“是她啊,那我记起来了,姓白。”   白若雅:“……”   谢洺死死地盯着南柯的脸,南柯不屑地瞥了白若雅一眼,问:“可不知您是怎么认识她的,她是也骗过您的钱吗?”   白若雅要不是怕谢洺,非得顶上两句不可——那谈恋爱时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用骗这个字?   可惜,在场的人里并没有人会在此刻会将目光长久地落在她的身上,更遑论在意她的反应和心情。   南柯见谢洺不答,再次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说到眼熟,您的眉眼也让我觉得挺眼熟的,好像……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谢洺挑眉:“是吗?”   南柯看着谢洺的上挑的眉毛,哎了一声:“就是这个表情,像,像极了。”   “像谁?”   “盛宿,盛欣远的那个儿子,泰英集团的前任总经理。”南柯的反应看上去自然无比,除了对于眼前是处境过分镇定外,让人找不出一丁点的错处。   可是看在谢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个姓南的表演,太过了。   他冷漠地看着眼前故作惊讶的丫头片子,缓缓开口:“那是应该像的,他是我儿子。”   “哦!那您就是盛欣远的前夫呀!”南柯语气惊讶。   谢洺点头:“所以,你知道我请你过来,是为什么了吗?”   南柯摇头:“不知道,我和他们不熟,和你也是初次见面,想不明白。”   白若雅听得心中嗤笑——这些有钱人还真是虚伪,明明刚刚还是一口一个敬语,没想到了话没说几句,就全都变调了……   谢洺没有立即接腔,而是原地静默了片刻,然后再一次将视线对准了正在心里开嘲的白若雅。    第166章   白若雅被谢洺逼问盛宿的仇家时, 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跟着盛宿的时间不长,对他的事情所知甚少,稍微有点存在感和参与感的便是涉及到尉欢的事情, 可那件事的最终结果也并没有让盛宿满意, 后来她的所知所见就只剩下盛宿在别墅里发泄时骂出的那一两句情绪大于内容的粗话。   谢洺却不管这些, 只想从她的口中撬出一个名字,而她也被生理的疼痛折磨得几欲疯狂。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用最后的理智放弃了尉欢这个和她有过多年回忆的名字, 转而指控了南柯。   她在盛宿的别墅里时,有听过盛宿不止一次地提起南柯的名字,而且那两次盛宿的情绪看上去都不怎么样,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所以她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应该也是有恩怨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南柯会这么快被带过来, 更没想到她出现后会是这样的景象。   仿佛让她回到上个世纪的昏黄灯光下,谢洺冷如冰窟的眼神刺得她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连带着头皮都麻了。   周围安静得可怕,那一刻的白若雅, 好似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连这点动静都自行隐去,可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她做不到。   甚至她越是这么想, 不知道是听觉还是感觉越是放大了她想隐匿的加速的心跳声,呼吸声也渐渐颤抖。   面对谢洺的注视,她张了张嘴,却没勇气开口。   谢洺对她的沉默不太高兴, 眉毛很轻地上挑了一下:“怎么不说话?”   白若雅快速眨动眼睛, 恐惧的目光转而移到处变不惊的南柯身上, 她的喉头无意义地滚动一圈后终于开了口:“我、我亲耳听到的,盛总说南柯抢了他的股份,还说夺走了他的五个亿……别的我不知道……”   谢洺回头看向南柯:“不熟?”   一件事也就罢了,这样多的利益牵扯,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不熟?   南柯看着恐惧到颤栗的白若雅,不为所动地选择装傻到底:“是啊,不熟。”   谢洺点点头:“行吧,那南总现在既然还不想说,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今晚就先请南总留下吧。”   南柯轻笑,她倒是想不留下,也得能走得了啊。   不过到目前为止,谢洺的讲理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的。   同一时间,已经召集所有人手的胡利正在别墅不远的高楼上,用望远镜看着别墅的方向。   身旁的寸头眉头紧锁:“大姐,南总这鱼钓得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你懂什么。”胡利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嘴里的糖棍都要被她咬碎了。   寸头撇嘴:“不懂才问你啊。”   胡利瞥她,沉默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开了一瓶功能饮料喝了两小口。   她嘴上不答,心里却忍不住去想,南总这是想要以已做饵将那狠人送进去呢。   事到如今,她能做得除了配合好行动,便是祈祷谢洺不至于丧尽天良,她们的南总运气好点,不要受太多皮肉苦了。   ……   南柯看着在谢洺的手势下,突然动作的两人将眼白布满红血丝的白若雅带走,以及静静注视着自己的谢洺,面露苦恼地环视一圈:“哎?您还没告诉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谢洺移开目光,看向白若雅离开的方向:“你知道的。”   南柯对这个回答不算意外,却也没有特意去说明什么。   但她的不置可否,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回答了。   谢洺的这趟g市回的虽然低调,但是这几天他没少在市区里溜达。   一向敏感的商人们,看到他那辆不算低调的车子就已经开   始相互打听了。   谢洺没有刻意隐瞒,自然不信南柯会真的一无所知。   当然,南柯也并不介意让他发现自己明知故问就是了,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对于她们来说也不过那么一回事。   谢洺看着淡定自若的南柯,又看了眼距离自己不远的黑衣男人,继而转身上楼,只给南柯留下一个背影。   南柯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疑惑地看向主动朝自己走来的那个人。   黑衣男人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声音低沉,表情还算尊重:“请跟我来。”   南柯眨眼便算是同意了,跟着他走向了和白若雅相邻的那间屋子。   奇怪的是,站在那间屋子的门口,南柯微顿,鼻子不太舒服地皱了一下。   ——虽然门口的房间空空如也,连张床都没有,但她还是闻见了上一个住在里面的人留下的信息素。   信息素的味道有些特别,腥气的同时还有种薄汗般清凉的感觉。   ……太淡了。   淡到仔细去搜集时又像风一样在空中消散。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感知力足够自信,南柯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屋子里因窗户被封,空气得不到良好的流通,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南柯的联想力不俗,结合先前从胡利那里得来的消息,她不难联想出这间房前不久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过还好,那人现在并没有死,她还不至于觉得自己要和一只冤死鬼同处一室,共住一晚。   总体来看,谢洺对她还算客气,没有等不及地随意发难。   房门关上,十多个平方的屋子里除了南柯,只有墙角亮着的那盏旧台灯。   她走到台灯前,蹲身将灯用双手托起,仔细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此时刚刚夜里十一点四十五。   南柯被突然出现的车子逼停时,心里的算盘珠子就已经劈里啪啦开始响了,为了不让自己的情侣机当场报废,下车前她特意没有动过,空着手投的降。   谢洺在这一点上还算讲究,因为她的过分配合,很有诚意地连身都没搜。   也或许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已经搜过了……   她靠着墙无聊地摇头晃脑了一会儿,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掌心点点画画,硬熬了四个多小时,终于扛不住抱着膝盖抵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南柯睡得不算踏实,她虽然在谢洺的跟前没有露怯,但事实上她的确是只身一人站在了虎群里。   完全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她,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了清除这最后一道障碍,她不得不赌一把。   ——只有谢洺和姓盛的一样了,她才能踏实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这一遭对她而言是必走的。   如此这般,她本应该预料了所有将要迎来的困境,但当她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时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把。   谢洺居然在她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她捆了起来。   被捆并不多么让她意外,真正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谢洺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他请的人十分擅长悄无声息地靠进,可这满屋子的人,以及坐在临时搬进来实木圈椅上的谢洺……进来的过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南柯绝不相信。   直到她被从地上扶起来,再撞上身后的墙壁,她才感觉到肩侧的异样。   ——被下药了。   意识到自己在无知无觉中发生了什么的南柯,眼中闪过的所有情绪变化全部被坐在正对面的谢洺看进了眼里,甚至引发了谢洺心中某种不似常人的愉悦感。   心情不错的他气度不俗地跷着腿,双手搭在   膝盖上,右手的手指轻点在左手的手背。   南柯不解其意地眨了眨眼睛,所有的惊讶都在转瞬间变成了茫然:“您这待客之道可真不一般,没床就算了,睡地板也没什么,怎么还下药捆人了呢?”   谢洺微微一笑:“都说经商之人最懂场面话,南总不愧是搞投资的,嘴就是比鸭子硬。”   “抱歉,我听不懂。”南柯和谢洺对视,眼中也被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谢洺经过一夜的缓冲,已经不愿意再和南柯装傻了,他直言道:“我求证过了,白若雅说得没错,你的确和盛宿抢过股份,你还砸过他的车,你们交情不浅呐。”   “既然已经这么熟了,你为什么还要说不熟呢?是心虚吗?换言之,他的消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或者,说得再直接一点,他的失踪根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   “嚯!你们还真不愧是亲父子,居然连想象力都这般相像。”南柯嗤笑,“盛总当时也觉得我故意抢他股份,花钱请人来绑我呢,砸他的车不过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撒气方式罢了,但说实话,那时我都还真不知道跟我抢股份的是盛总呢。”   谢洺回来得太晚,能查到的内容都是南柯处理过的,对此她并不担心。   谢洺似乎知道南柯仍会否认,听到她的回答,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夹紧的眉心仍是泄露他心中的不满。   “所以为什么在那之后,他会突然去砸了那家花店呢?”谢洺问。   南柯嘴角的弧度平了下去:“这你得去问他。”   “你不知道?”谢洺垂眸,“那我是不是得再跑一趟,去请正主回来好好问一问?”   南柯眉尾上挑,声音冷了下去:“你动她试试!”   谢洺看着终于不淡定的南柯,笑了:“可以,不过你得好好跟我聊聊盛宿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的事情。”南柯坚持,但表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谢洺起身,看着她一看就是藏着秘密的神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不管什么事,我都给不了你答案。”南柯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她知道她期待的事情要来了。   “为什么?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吗?”谢洺问。   南柯避开她的眼神,看向墙角处的地板:“随便你怎么说,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我不信。”   “呵……”   谢洺在收拾蓝梓凡和白若雅时,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过她们,眼下却亲自抬脚踩在了南柯的膝盖上:“我这个人耐心有限,我劝你最好配合。”   南柯的双脚双手都被捆了起来,看着膝盖上多出来的那只皮鞋,她抵在墙上的脑袋慢慢扬起:“你确定要亲自动手吗?”   谢洺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曲腿坐在地上的人,冷笑:“有何不可吗?”   ……   江影锁定南柯的车子统共用了没有五分钟。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位置,她和林滢对视一眼,迅速从沙发上起身,拿着车钥匙出门前去找人。   然而路程刚走一半,她们便和数辆警车擦肩而过。   由于位置原因,江影只看到了坐在车子前排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没能瞥见后排的人,但还是被眼前经过的车辆给惊到了,她皱着眉毛疑惑地嘀咕一声:“什么情况?抓通缉犯吗?要出动这么多车?”   副驾驶的林滢角度刚好,通过路口时鬼使神差地扭头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南柯正靠坐在最后一辆警车后排的靠窗位置。   她惊讶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谁以后,立马拍了两下窗户,回头叫江影:“柯姐 ?柯姐!影子!柯姐在刚刚的那辆车里!”   江影一心要去找南柯,在被警车的数量震惊之后,她就重新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了。   眼下听到了林滢的惊呼声,她浑身一震,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已经通过路口后匆忙加速前进,又在虚线处调头回来去追。   林滢已经被刚才的画面刺激懵了:“影子,柯姐一夜未归,为什么会在警车上?她……”   江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看清楚了吗?”   林滢正在试想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听到江影的质疑,抬手指了指车子的前挡风玻璃,眉头紧锁:“你不信我你追什么?待会追到了你自己看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滢,你误会了。”江影说完顿了两秒,又想了想说,“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清她的脸,她有没有受伤?表情看起来怎么样?”   林滢完全没有想到江影是这个意思,迟钝地啊了一声,张了张嘴说:“我、我没看清楚啊,我就看到了柯姐的侧脸,头发还遮了大半,不知道有没有伤,看不到她的表情……”   江影嗯了一声,抿紧嘴巴,没再说话。   对她来说,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好。   ……   与此同时,梁清清正魂不守舍地站在花店的工作台前包花。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看到林滢的回复开始,她的心里就不太舒服。   站在她身旁的小容和对面的左左都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又不敢随意出声叫她,只能担忧地盯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枝没有去刺的玫瑰花。   小容忙一把按住她的手:“梁姐?”   左左也绕过桌子走过来:“梁姐?你怎么了?有心事还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哎。”   梁清清啊了一声回神,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又看了眼按住自己手的小容,最后看向身旁的左左:“没有啊,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可身旁的两人谁也不信。   左左快速瞄了眼旁边挂板上的订单信息,接着给小容递了个眼神,看着她把老板手里的花拿走以后,自己推着老板坐到靠墙的椅子上。   梁清清没有反抗,坐下后咬了咬下嘴唇,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仍是没有收到南柯的消息。   左左瞥到老板反复点开的置顶头像,眼睛滴溜一转,试探道:“老板,你和老板娘吵架啦?”   梁清清揣好手机抬头:“嗯?为什么这么问?”   左左扁嘴:“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劲哦,一般热恋中的人出现这种状态不都是吵架了吗?”   梁清清抬头看向左左:“没有的……”   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又随着她的目光所落之处叽里咕噜滚回了肚子里。   ——她在左左的加绒卫衣的前胸位置看到了一座绣上去的山。   看着那绣工一般的雪山图案,她怔了怔,问:“小容左左,前两天我好像有听见你们聊周公解梦,你们会解吗?”   小容回头:“梁姐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梁清清点头,再一次问道:“你们会解吗?”   小容实话实说:“我们不会解,上次我跟左左聊的都是在手机上查的。”   “谢谢。”梁清清立即掏出手机在快捷栏页面找到搜索栏,用仅记住的那句总结进行搜索。   让她意外的是,网页跳出的答案非常正能量:说明经过多次考验,可望成婚。   梁清清:“……”有点准?……好像也有被安慰到?   偷看到搜索内容的左左看到老板突然扬起的嘴角,默默起身,走到小容的身边开始悄悄咬耳朵,共享八卦。   梁清清又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无奈地轻笑一声,按着稍稍得到了安慰的胸口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店外。   围裙是前两天南柯给她们新换的,不止多了防水功能,内里还加了一层薄绒,对比先前那件,保暖效果相当不错。   梁清清一手揣进口袋,一手拿着手机,站在花店外顶着冷风拨通了林滢的手机号码。   而坐在江影副驾驶的林滢看到手机上的梁清清(嫂)来电,整个人都慌了,她第一时间征询江影的意见:“影子,清清打电话来了,怎么办?”   江影看着导航仪上显示的还有两公里的市公安局,深吸一口气说:“接,就说我们在外面买东西呢,不要说柯姐的事情。”   林滢哦了一声,手指犹豫又犹豫,最后赶在电话挂断前接通电话。   “喂?林滢?”梁清清的声音从听筒传进林滢的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总感觉清清今天的声音听上去和最近的天气似的,不咋晴朗。   林滢答应:“哎,是我,嫂子有啥事啊?”   梁清清在电话里笑了一下说:“林滢啊,是这样,我一直没有联系上南柯,我有点担心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睡醒啊,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林滢看了眼佯装专心开车,实则耳朵竖得笔直的江影,无比自然道:“嗐,真不巧,我刚刚和江影出来,忘记上去看了,现在已经到星河公园这边了,要不你再等等柯姐?要是待会她还没联系你,我们再回去看看?”   梁清清没想到这么不凑巧,连声道歉:“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们出来了,那没事,没事了,你和江影忙吧。”   林滢听到梁清清道歉,也忙客气两句:“不不不,我们才是不好意思呢,那什么,嫂子你也别多想……”   片刻后,江影余光看到林滢放下手机,笑着侧身看她:“这不是说得挺溜的?”   林滢按着胸口说:“哎哟我的妈呀,我这个人压根就不会说谎,刚刚心跳快得都要起飞了,吓死我了。”   江影看着她夸张的样子,用力抿唇忍笑。   林滢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侧目瞪她:“你干嘛?不信啊?”   江影摇头:“不是,我信。”   林滢却不信了:“我刚刚说谎话了吗?我们刚刚经过的不是星河公园吗?”   江影:“……”   “对不起,我错了,但是阿滢,我真的没有不信你的意思,我刚刚笑是因为觉得你刚才的神情和动作有点好玩儿……”   说话间,车子在路口左转,又直行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她们的车子停到了市公安局门口。   江影和林滢一起下车,在岗亭登记后快步进去。   寒风吹过,摇晃掉在枝头**到此时的枯叶,拥送它到百米外落下。   站在马路对面停车场的胡利,遥望着江影和林滢的背影,伸手捡起落在车子引擎盖上的法桐树叶,打开车门上车。   靠坐在副驾驶的寸头女孩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听到她上车的声音,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饮料:“我不行了,我得眯一会儿。”   胡利解开脑后松了的皮筋,重新扎好她的标志性狼尾,夺走副驾驶手中的饮料瓶,将剩下的一口干掉。   熬了一整个通宵,姐妹们都乏得很,胡利通过降下的车窗把饮料瓶投进旁侧的垃圾桶,又拿着手机点了三个人的名字,接着将剩下的人放回家休息。   消息一经发送成功,停在后面的三辆车子齐声发动,朝着停车场的出口驶去。   ……   南柯身为被警察叔叔解救的受害者,本该第一时间被送去医院的,但她放弃了和白若雅同行,坚持要先和警察叔叔交代完本   次的遭遇,才愿意去医院处理伤口。   警车叔叔们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配合的受害者,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又友好不少。   做完她想做的事情,正准备离开,南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手机也没有,就这么直溜溜地出去恐怕连车子都不好打。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还不等她纠结出是先出去碰碰运气、不行找胡利帮忙,还是借警察叔叔的电话叫个救护车,又先一步看到了在警局大厅等她的江影和林滢。   “影子?”因为受伤的缘故,南柯的声音算不上大。   但江影和林滢还是听见了,并且同步转过身子看向了她,不仅如此,她们两个脸上的表情也几乎完美复刻,只是相比较林滢江影的动作要快上许多。   南柯刚经历过一场非人的虐待,身上不少暗伤,看到起身冲来的江影,下意识举起手挡在身前,同时连退数步。   江影明白南柯的意思,连忙刹住脚步:“柯姐?!”   “嗯,你站在那里别动,也不要碰我。”南柯点头,说话间又看向跟过来的林滢,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两圈后问,“你们怎么在这儿?遇到什么事了?”   江影拧眉:“还操心我们呢?你怎么回事哦?”   “我?说来话长。”南柯弯起眼睛,刚想拍拍胸部证明自己没啥事、不用担心呢,她的双腿便是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冰凉的地板砖上。   “柯姐!”江影和林滢同时冲过去扶人。   又痛又无力的南柯看了眼搀住自己的林滢,翻了翻眼睛,用最后的理智把脑袋往江影身上靠去:“送我去你家的医院。”    第167章   南柯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 正好是午饭点。   江影因为在意她身上的伤,没什么胃口,正脸色复杂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守着。   林滢昨晚吃得不多, 从起床到现在更是一口都没吃, 实打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一脸菜色地靠在病房窗前啃着手里的巧克力。   南柯转动脖子,入眼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她张了张嘴,后知后觉嘴里又干又苦, 干脆放弃开口,翘动手指敲了敲江影搭在旁侧的手背。   低头沉思的江影,满心都在想南柯这事儿该怎么办,冷不丁看到手背上多出来的冰凉的手指, 猛地抬起头, 揉了揉眼:“柯姐?”   南柯眨眼,用气音答了一句:“嗯,在呢。”   林滢的心也没闲着,突然听到江影的声音, 忙往前迈了两步望向病床,接着快步走到床尾,担忧地和病床上的南柯对上了视线:“柯姐。”   南柯挤出一个笑脸:“我在。”   江影侧目看了眼林滢,用力搓了两下僵住的脸, 眼中终于忍不住泛起水光:“柯姐你、你这一身的伤怎么搞得?”   南柯眨眨眼睛,望向上方的天花板,不再和她们任何一个对视,回答的声音比刚才实了一些:“被绑了。”   “谁干的?”江影问。   南柯刻意放慢呼吸, 极慢地说了两个字:“谢洺。”   “谢洺?他是谁?你和他结过怨?”江影懵了, 再次转头看向林滢, 试图能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个答案。   g市的二代圈统共那么大点,江影和林滢先前接触的朋友圈并不完全相通,如果是个身份相似的人,江影没听过,那林滢知道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   不过显然,她会错意了。   因为站在床尾的林滢在接到她疑问的眼神后,也立即摇头否认:“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南柯看着茫然的两人,眨了眨眼睛,又轻轻呼出一口气:“盛宿亲爹。”   原本她是想说“盛欣远前夫”的,可多出一个字,太累人了。   虽然对比蓝梓凡和白若雅,谢洺对她下手不算重,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大碍的皮肉伤。   但皮肉伤也疼啊,尤其是放松下来之后,痛感明显被放大了。   好在江影没有辜负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四个字代表的意义:“盛宿亲爹?盛欣远的前夫?”   南柯点了点头。   林滢听不懂了:“他绑你做什么?为老婆孩子报仇?那不是应该冲我们来么?”   江影回头:“???”她们自作孽,为什么要冲我们来?我们做错什么了?   南柯:“……”问得好,答不了。   突来的沉默过后,林滢啊了一声,说:“对了柯姐,你、你这……清清快要担心死了,你要不要先给她回个电话?我本来想跟她说来着,影子怕你有别的安排,就没敢通知她。”   南柯看着林滢清澈的眼睛,硬着头皮感谢道:“谢谢你,林滢,你们考虑得很周到,清清那边、我自己跟她说就行……”   林滢摆手:“不用那么见外。”   南柯点点头,倒抽一口气后,又忍着嗓子里仿佛撕裂般的疼追了一句:“不过我的手机和车子被扔在振海路了,你能不能去帮我取回来?”   江影刚要举手代劳,南柯的指尖微微用力,点了她一下。   林滢看了一眼江影,爽快答应:“好说,我现在就去。”   南柯又一次笑着道谢。   林滢大方地摆摆手,叼着剩下的那小半块巧克力走了。   江影看着被林滢带上的病房门,疑惑地看向南柯:“为什么要特意支开林滢,有什么她不能听的?”   南柯望向江影的眼睛:“影子,帮我倒杯温水,我的嗓子要疼死了。”   “哦对,我都忘了,你等一下。”江影立即拍腿起身。   南柯喝了大半杯水,被温热的水流润过之后,嘴里的药水和血腥气随之淡去,有撕裂感的嗓子也舒服不少,她用大拇指指了指床头,又让江影把高度调好,确认姿势舒服了才再次开口。   “谢洺是隔了两个壁的市的首富谢家的小公子,他这次来g市是为了找盛宿认祖归宗,回去分遗产的。”   江影不解:“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柯点头:“表面看是没有关系,但是白若雅告诉他我和盛宿有恩怨,所以他怀疑是我把盛宿搞没有了。”   “白若雅告诉他?他就怀疑你?她们这什么脑回路?盛宿那摆明了是因为盛家出事,胆小怕事自己跑的好不好。”江影有些生气了。   南柯啧了一声:“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得给我报仇。”   江影应声:“那当然!人都打成这样了,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我想让他和姓盛的母女在里面团聚。”南柯说。   江影看着南柯的眼睛,默了一会儿,知道这就是南柯不想让林滢听见的心里话了。   于是起身道:“我来办,我去打电话给老江要个靠谱的律师来,你好好歇着。”   南柯飞了个眼神:“辛苦。”   “咱俩谁跟谁啊。”江影回以“放心”的眼神,开门离开了病房。   刚刚还守着两人的病房转眼只剩下南柯自己,她看着粉刷得白净的墙壁发了会儿呆,默默撑着床沿下床,去了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的洗漱镜前,她拧着眉毛看了自己脸上以及领口处能透出来的伤痕,不由犯难。   这些伤痕对她来说,是有用的,可是她又是真的不想让清清看见……   晚点见到了清清该怎么和她说呢?   唉……   纠结再三,南柯还是反锁上卫生间的门,脱下身上的病号服,拧开了花洒的开关,享受得洗了个热水澡。   看着被热水淋过的青紫慢慢透出红色,南柯心头的最后一块大石终于稳稳落下。   从卫生间里出来,江影还没回来,南柯自己坐了会儿,觉得无趣,又开门出去,找到值班的护士打听了白若雅的病房号。   白若雅身上伤受的伤远比南柯严重,但她并没有遭受药物攻击,所以她从离开那栋老式别墅到躺进医院,人始终是清醒的。   南柯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不挑时候,直接过来。   她走到白若雅所在的单人病房门口,稍作犹豫,开门进去。   白若雅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声音先是睁开了一条眼缝,确认不是白大褂以后,才将眼睛全部睁开。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居然会是南柯,这让她有些惊讶,但也算有点见识的她很快就镇定了。   因为当她看到穿着制服的人把她带离那间不见日月的屋子时,她就知道了——   南柯这位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在别墅的,才是瞄准了谢洺的猎人。   她收拾完谢洺,必然是要来找自己讨个说法的。   毕竟谢洺昨夜里就说了,他请南柯过来是因为自己的指控。   当然,如果南柯真的是“猎人”,又讲道理的话,她其实是不该想要找自己算账,反而应该感谢自己才对……   南柯看着白若雅快速转了两下的眼睛,没有理会她,专心打量起了病房。   这里的单人间和楼上的单人间区别明显,配套的桌椅什么就不说了,光是墙体配色都远没有楼上的温馨,甚至很显清冷。   在病房里转了一整圈,南柯最后走到病床前,看向躺   在病床上输液的白若雅:“你好像不意外我会过来?”   听到南柯的疑问,白若雅卷翘浓密的睫毛极慢地眨动了一下:“有什么好意外的?被谢洺绑架不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么?”   南柯倒是没想到她的脑子转得这么快,嗤笑一声,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可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白若雅哼笑:“是,但是你能让警察出现得恰到好处。”   “你倒是个聪明人。”南柯笑点点头,赞叹道,“不对,你其实一直是个聪明人。”   白若雅闭眼:“谢谢夸奖。”   南柯看向她干裂得出血的嘴唇,声音再次冷回去:“不是白夸的。”   白若雅闻言睁开眼睛,微微侧目看向南柯,却不想两双眼睛就那么直接地对上了。   南柯的眼神清冷,没什么温度,看久了甚至有些压迫感。   白若雅看得不太舒服,先一步移开目光,看向天花板:“你想让我做什么?”   南柯问:“我需要让你做什么?难道那个人渣废了姓蓝的,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白若雅眼中映出的光亮缓缓落了下去:“你说呢?”   南柯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墙壁上不知道何时被拍死在上面的蚊子的尸体,想了想说:“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来不过是想提醒你,你们欠了我好大一个人情。”   “嗯,现在提醒完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医药费什么就不用担心了,算我多行一善。”南柯说得轻松,双手背在身后,老干部似得挺直脊背看了白若雅一眼,转身往病房门口走去。   白若雅看着南柯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侧脸,心神微动,在那双好看的手搭上门把手前出声:“等等。”   南柯配合地回过头。   白若雅看着南柯的正脸,张了张嘴,几经纠结才问出声来:“我把你出卖给谢洺,你……”   南柯听到她的前半句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垂眸的同时打断她的疑问,无所谓地说:“我记着了,暂时不打算跟你算这笔账,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说不定以后也不会跟你算了,毕竟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个大度的。”   白若雅别开眼:“……谢谢。”   南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后目光渐冷,开门离去。脚步轻快地回了楼上。   江影做好力所能及的安排以后,亲自去给南柯端来了营养餐,结果回到了病房才发现人没有了。   她放下餐盘,刚起身离开病房准备去找人,又迎面看到南柯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对摄像头识别验证,悬起来的心顿时落地、踏实了。   南柯当然也一眼看见了江影。   她脸上轻松的笑意随着进门的动作越来越淡,直到走近江影才又重新笑起来:“忙完了?”   江影夸张地点了点脑袋:“你干爸说他会处理的。”   “都麻烦干爸了?不好吧?”南柯惊讶蹙眉,心中却畅快无比。   江影侧身打开病房门,跟在南柯后面走进去:“有什么不好?干爸总不能白叫不是?再说了,也不止是为了你一个。”   “此话怎讲?”南柯看到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餐食,试着弯了弯腿,感觉到酸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坐回了病床上。   江影跟着她走到病床前,升起小桌板,又去把营养餐端过来摆好:“什么怎么说?那姓谢的都回来找盛宿了,盛星他能当陌生人?昨晚是绑了你,这也是被抓了,要不然抓完你还不知道要抓谁呢。”   南柯拿起筷子,认真地跟着点头:“言之有理。是我想简单了。”   江影呵了一声。   南柯装听不见。   ……   而亲自出去跑了一趟的   林滢是在南柯吃过饭后回来的,她气喘吁吁地拿着车钥匙和手机回到南柯的病房时,脑门上还沁出一层薄汗。   南柯看到林滢略显狼狈的模样,心虚地看了眼江影,忙拿过手机在给她们发了个大红包:“感谢,感谢,午饭我请客,影子快,带林滢去吃点好的补一补。”   江影抬手擦去林滢脑门上的汗,低声笑道:“你也实诚,随便找个人过去好了,瞅瞅这累的。”   林滢平复好呼吸,按着胸口说:“我这不是担心柯姐车上有贵重物品,叫别人不放心嘛。”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江影应声,却扭头狠瞪了南柯一眼。   吃饱喝足的南柯接收到江影投来的白眼,忙装作一无所知地低头给清清发红包道歉,接着退出微信,拨通了清清的手机号码。   梁清清接到南柯的来电时刚好穿上大衣,正在往脖子上绕围巾。   她中午和小容左左她们一起吃了外卖,因为心里有事儿没什么胃口,不光没胃口还越吃越不踏实。   这不,小容和左左刚刚收拾干净外卖的痕迹,她就再也耐不住了,准备自己开车回去看一看。   没想到,还没离开花店,南柯的电话就来了。   她看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系围巾的动作猛地顿住,连忙接通电话:“喂?南柯?你在哪儿?是在家睡觉呢吗?”   南柯听着梁清清紧张的声音,心中仿佛抱进了一个小暖炉,笑着叫了一声:“清清。”   梁清清应声,眉毛却皱了起来:“南柯?你……怎么了?”   南柯的声音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语气不对,显然不是刚睡醒的状态。   但如果不是刚睡醒的话,她又为什么现在才给她回消息?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是出了什么让她不能及时联系自己的事情的。   梁清清刚刚踏实下来的心又触电般麻了起来,她等不及南柯自己说明,又一次追问道:“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举着手机的南柯轻叹一声,笑道:“我在医院,我们曾经偶遇过的那家医院。”   “你等我,我马上到。”梁清清挂上电话,再也顾不上围巾有没有系好,拿着车钥匙快步离开花店,上车去找人。   “清清……”病床上的南柯本想阻止,让她不要这么冲动,没想到刚叫出第二声清清,通话就已经被人家给挂断了。   她看着自动退回通话记录页面的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江影和林滢对视一眼,扁了扁嘴说:“看样子嫂子要过来了,我们吃饭去,刚好给人家腾个地儿。”   林滢:“走走走,吃饭吃饭。”   南柯:“……”算你们还有点眼力劲。   林滢和江影走后,南柯把撸起的袖子和没系好的纽扣一一整理好,甚至又下床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生怕脸上的伤痕太明显会吓到清清。   事实上,她的脸上只是被失控的谢洺打了一巴掌,还打偏了,已经看不清手印了,只余下嘴角的红痕比较明显。   但匆匆赶来的梁清清看到南柯嘴角的红痕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眼泪不等走到床边就啪嗒掉在大衣的领子上。   南柯看着梁清清落泪的样子,眼圈也忍不住跟着变了颜色。   她急忙侧身要下床过去,结果就被预判到她意图、小跑过来的清清一把按住:“别动别动。”   南柯果真听话地坐正身子,没有再动。   她看着刚刚朝她扑过来的清清,靠在枕头上,伸出双手把人圈进怀里,声音发了颤儿:“抱抱,不哭。”   “没哭。”梁清清坐在床沿,侧身抱紧南柯,指尖绕过南柯的肩膀,快速地擦了下自己已然   发红的眼尾。   南柯的前胸后背都有伤,被清清抱紧的那一瞬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她怕惊动怀里的人,又连忙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即便如此,梁清清还是听见了她猛地收的那一声不自然的呼吸,连忙松开了她。   “怎么受伤的?”询问时梁清清的睫毛还湿着,断线的泪珠也没能停下。   南柯侧身抽来纸巾,极尽温柔地给她擦着:“我没事,就是受了一点小伤,皮都没破呢。”   梁清清哪里是这么好哄的?   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伸手就要去解开南柯颈前的衣扣,声音闷闷的:“你以前都不喜欢扣第一颗扣子的,今天为什么扣上了?怕我看见什么?”   “没有,就是病号服比较大,不勒,随手就扣上了。”南柯用指背蘸了蘸眼底,又握住梁清清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动作。   梁清清看着南柯的手,少有地犯起了倔:“让我看看。”   南柯看着梁清清坚持,眼眶里的光终于继续闪烁起来:“乖,清清,你别用力,我没力气,为了抓住你好疼的……”   梁清清:“……”   南柯看着梁清清妥协地放下手,胸腔里明显加速的心跳声渐渐恢复正常,但温度却再一次升高。   梁清清眨了眨眼睛,装作自己并没有看懂南柯眼睛里划过的放松,带着鼻音问:“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南柯看着清清重新换了张纸巾给自己擦眼泪,勾了勾嘴角:“没什么事,就是被邀请去参加了一场让人不太愉快的会谈。”   “会谈?你是被约架了吧?”梁清清看着南柯故作轻松的表情,眼神冷了下去,“你打他了吗?”   南柯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没有。”   梁清清点头:“单方面欺凌,报警了吗?”   南柯抿唇:“报了,江影已经请好律师了。”   梁清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南柯笑:“吓坏了吧?”   梁清清板起脸:“何止,都快被你吓死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认真的样子,再次伸手把人抱住。   这一次,梁清清不敢动了,任由她抱着,末了轻叹一声:“江影和林滢知道了吗?”   南柯用下巴蹭了蹭梁清清的肩膀,声音委屈巴巴的:“她们比你早知道一小会儿,刚刚离开去吃午饭了。你吃过了吗?”   梁清清答:“吃过了。”   “那就好。”南柯轻拍两下清清的后背,哄孩子似的问,“那你待会还回花店吗?”   梁清清不悦地挣开她的怀抱,瞪她:“你都这样了,我还回什么花店。”   南柯心中一喜,顺势躺了回去,并试图蹬鼻子上脸:“那这几天可以都不去了吗?”   梁清清大惊:“你伤得这么严重吗?”   南柯:“……”   梁清清没有听到南柯回答,轻扯了一下她身上的病号服:“怎么不说话?对了,我去和医生聊聊。”   “别走。”南柯忙把人抱紧,“我好想你,多陪我一会儿。”   ……   一层之隔,色调风格完全不同的单人病房里。   白若雅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一颗宛若死潭的心再次荡漾起了波纹。   她一会儿看看扎着针的手背,一会儿顺着输液管看向上方吊着药瓶,偶尔还要看一看天花板。   然而真正入了她眼睛的却是昨夜里,那张好看又镇定自若的脸。   她这些年见过不少的alpha,倒还头一次遇见南柯这样对她不屑一顾的。   但不得不承认,南柯的确是她所见里最聪明、最有个性的。   过去和尉   欢在一起时,她偶尔也能从尉欢的嘴里听到一些有关这个妹妹的事情。   只是那时因尉欢常带有私人情绪,她又身为尉欢的女朋友,自然是要处处维护尉欢的,哪怕并不真心。说得多了,自己难免也信了。   所以在有了那层并不客观的滤镜后,她对南柯的印象一直很一般。   主要也是因为她们的确也没什么机会真的面对面。   经过昨晚的近距离观察,以及不久前的正面交谈,她发现,或许尉欢曾经和她抱怨过的那些不满——真的是因为嫉妒。   南柯,的确是耀眼的。   无论长相,还是对凡事尽在掌握的自信,都是轻易能让人着迷的。   没有早点发现这些,着实有些遗憾。   如果早一些,或许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还有蓝梓凡……   她在被剜掉腺体后没两天就被谢洺派人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对于她们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就是命,没了它,就算保住了这条命,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   虽然冷血,但是为了蓝梓凡也为了她自己,她还是希望那个把生命和灵魂都早早赠与自己的人,熬不过这飞来横祸,躲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去了吧。   她对她,已经情至义尽。   想到这里,白若雅看着药瓶的眼睛缓缓闭上,将所有的过去都化作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泪水滑过太阳穴,坠进数日没有清洗过,已经油亮的厚密黑发间。   她正沉浸在自我酝酿汇集的悲痛中,只等这一场痛后彻底放下,耳边忽地传来一声摔门声响。   下一秒,病房门被人推开,可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刚刚离开没有多久。   白若雅想到某个可能性,心中一喜,猛地睁开眼睛。   可在看清来人后,她亮起的双眸渐渐暗了下去。   ——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是一张没什么印象的生面孔。   ……   走进白若雅病房的江影是带着怒意来的,来时的路上她有预想过白若雅的状态,但亲眼看见她憔悴的样子,还是小小的惊了一下。   尤其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竟然在她开门的瞬间还带有一股说不清的期待。   ……期待?   呵,她在期待什么?   林滢站在走廊里没有跟进来,正耐心地贴着墙壁慢慢地走着,竖着耳朵时刻准备着。   江影走到床前,定定地看着已经像个残破的布娃娃、但生命力仍旧顽强的白若雅:“白若雅,我听负责你的医生说,你想让他给你洗掉腺体上的标记,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白若雅本不想搭理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可看着她的脸,她竟然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概是见过?   疑惑过后,她问:“你是谁?”   江影冷眼看着她:“我回答你,你就回答我吗?”   白若雅没有表态,眯了眯眼睛,忽地想起她要去尉家吃饭的那一天,她和尉欢去给南柯送东西时,好像是见过一个短头发的alpha。   当时那个人她记得头发并没有眼前的这位短,不过从身形和脸型来看,的确是很像的。   紧接着,她又回忆起在商场的那次,于是自顾自点了点头:“我记起来了,你是南柯的朋友,江影。”   江影不置可否:“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洗掉腺体上的标记。”   白若雅想起南柯那张冷漠的脸,歪着头看向江影,听她说完以后,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这么自以为是吗?”   江影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单纯好奇,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力,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哦,那很好,我拒绝。”白若雅说。   江影点头:“那我猜一下,你应该是很渴望活着的吧?”   白若雅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戒备:“你什么意思?”   江影:“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那么着急想把自己洗干净,眼神也光彩熠熠……感觉你应该是一个很珍惜生命和未来的人。”   白若雅:“所以呢?”   江影笑了起来:“所以你为什么不珍惜别人的生命呢?”   “你说什么?”白若雅怔了怔。   等她再回神,站在病床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江影出去时没有帮她把病房的门带上,所以离开时也没有出现时轰动。   她沉着脸出去,在走廊里无声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滢不太懂她为什么要见这么一个人,又为什么说那些话,甚至出来时还是这种表情,却理解地没有在此时追问,只习惯性地凑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直到站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里,江影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林滢才故意晃了晃她的手问:“你见她只为了和她说那些吗?”   江影听到林滢的声音回神,和电梯映出的眼睛对上,又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抱歉,刚刚走神了,没听见你说了什么。”   林滢也笑着重复道:“没关系,我再问一遍,影子,你见她是为了什么?”   江影眨了眨眼睛,垂眸看向电梯底部的细缝:“我不喜欢她,心机太重。”   林滢点头:“我知道,所以奇怪你为什么还要去见她。”   江影说:“柯姐跟我说,是白若雅和谢洺说她和盛宿有恩怨,谢洺才**她的。”   林滢惊讶地抬起头:“什么?!柯姐是因为她胡说八道了才被绑架,受了伤的?”   江影点头。   林滢伸手又想按刚才的楼层:“不行,我得找她去。”   江影忙侧身抱住林滢,不让她按电梯:“别冲动,你找她干嘛?打她一顿?她现在正缺人给她垫医药费呢。”   “那不能就这么算了呀,你刚刚也是,把她嘴撕了也行呐。”林滢趴在江影怀里,闷声说着。   江影笑着摸了摸林滢的头:“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放了她的。”   林滢应声:“对!不能放了她!”   江影嗯了一声,重新转过身,搂着林滢的肩膀,带着她离开电梯。   其实,她刚开始是没想这么快就去见白若雅的。   可是在和医生打听了白若雅的情况时,她意外得知白若雅竟然在几分钟之前、主动和医生说——她想去除蓝梓凡对她的永久性标记。   那一刻,她突然就想见见这个心肠歹毒的omega了。   顺便也想验证一下,她背刺南柯到底是因为无路可走、逼不得已,还是真的只是想要拉个垫背的……    第168章   南柯身上的伤她自己最清楚, 压根没有住院的必要。   但为了大局,她还是在医院住满了三天。   梁清清一直没能看清楚她身上的伤,心里对她的状态也不是很有把握, 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留在南柯身边。   可她又不肯直接停业休息,想要两头兼顾, 便不得不多跑几趟。   ——每天早上开门和傍晚关店时去花店里忙活, 其余时间都陪在南柯的身边。   江影和林滢这三天也没少跟着折腾, 尤其梁清清不在的早晚两个时间段, 她们都相当自觉地守着南柯, 好似一错眼,南柯又会惨遭贼手。   南柯住院的第二天,江泰然和苏虹英亲自过来一趟,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了梁清清。   见过之后,她们才发现, 南柯的眼光的确很不错,这个小姑娘落落大方,举止得体, 难怪江影和林滢也总是夸她,心中喜欢得不得了。   苏虹英向来细心,想得周到, 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小柯的omega会在, 早早在皮包里准备好了见面礼。   梁清清刚开始是不肯收的,可架不住南柯、江影和林滢的起哄,只得连连道谢。   而林滢的哥哥林祈是第三天过来的,对于他的到来, 别说梁清清和江影了, 连林滢都是惊讶的。   好似在场的人里, 只有南柯看上去比较淡定。   面对梁清清和江影疑惑的眼神,南柯微微一笑:“好歹也是老同学嘛。”   江影眯眼表示质疑:“就因为这个?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能念同学旧情?那可真是难得啊,上次我说请他吃饭,他还跟我说他的行程已经排到明年了呢!”   梁清清讶然:“这么忙?林滢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和阿滢说。”江影摇头,看了眼站在病房门口说悄悄话的兄妹俩,“我当时和阿滢还没定下来……应该是不想搭理我吧。”   梁清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柯却靠在枕头上笑:“你现在可以再约看看,我估计应该是随时都可以了。”   江影嗤了一声:“他有时间了?抱歉,我没有了。说得跟我多想跟他吃一顿饭似的,再说了,我去林家三次,他两次都在,不稀罕了。”   对于她们的小声议论,林祈似有所感,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林滢笑道:“你不是说你们关系都好到要同一天办订婚宴了吗?我身为娘家人,于情于理都该过来看看。”   林滢笑:“这么说,你也答应了?”   林祈再次回头,和病床上的南柯视线交汇了零点一秒,无奈道:“不答应也不行啊。”人家可是以身做饵,帮了好大的忙呢。   当然,她们背后的合作,彼此心知肚明即可,不足以对外人道,哪怕是家人。   和妹妹说过悄悄话,林祈走到床前和南柯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南柯看着台子上放着的果篮,对江影使了个眼色:“那篮里的橘子不错,扒两个尝尝”   江影应声起身去拆果篮,然而还不能把橘子拿出来呢,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田婉婉和徐冉。   “呀,婉婉来了?”江影笑,“消息够灵通的!”   田婉婉原地白眼:“现在g市谁不知道吧。”   南柯对徐冉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但能过来看我的还真不多。”   “我就欣赏你的自知之明,从小到大都这么清醒。”田婉婉笑着指了指她,把带过来的礼物放下后闲聊几句也走了。   江影送她们到病房外,看到两人在走廊里手牵手的样子,奇怪地咦了一声。   南柯看出江影转过身后的疑惑,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滢哼笑:   “大抵是被刺激到了吧?”   “刺激什么?谈恋爱吗?我们现在还有谁是单着的么?”梁清清疑惑。   江影蹙眉看了眼坐在一处吃橘子的两人:“你们都知道了?”   全程没有跟上节奏的南柯目光茫然:“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江影揪了揪耳朵:“没什么,我就是奇怪田婉婉怎么会和徐冉在一起,我记得她一直都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   南柯震惊:“田婉婉和徐冉在一起了?”   梁清清和林滢对视一眼,心道都那么明显了,还用说?   第四天,南柯一早收拾好东西出院回家。   接她出院的三人明显要比她自己高兴许多,尤其梁清清。   南柯坐在清清的副驾驶,心情随着终于大晴的天气灿烂许多。   她伸手捏了捏清清的小脸:“这几天辛苦你了,脸上的肉都少了,累坏了吧?”   梁清清握住她的手放好,挂挡踩油门,一把驶离停车位,无比丝滑地开出来医院:“你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南柯疑惑。   梁清清一本正经地说:“在认识你以前,我很少自己开车来医院。”   南柯问:“为什么?”   梁清清答:“一是因为车子太多,找不到停车位,二是因为车子太多,我对自己的车技没有自信,生怕会发生不必要的剐蹭。”   南柯侧了侧身子:“可是你刚刚明明就很熟练啊。”   梁清清笑:“这几天练出来的。”   南柯:“……”   车子在人行道前停下,梁清清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扶了扶心口的位置:“柯姐,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侧脸:“以后不会了。”   梁清清目视前方,没有回头:“这句话我以前也对你说过,我做到了,我希望你也可以做到。”   南柯回忆起那一次清清凌晨两点多到花店赶工被跟踪的事情,好像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可又有种好似已经过去很久的感觉,不禁笑了起来:“我会的。”   梁清清也勾了勾唇角,随着亮起的红灯左转,后视镜里是江影的车子。   从离开医院开始,江影和林滢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明明是脚尖稍一用力就能引来不少目光的跑车,偏偏心甘情愿地跟在梁清清的小白车后面晃悠。   林滢靠在椅背上问:“柯姐都出院了,楼下那条蛇蝎呢?”   江影回正方向盘后,用左手中指的指背顶了顶脸颊上方的墨镜:“她今天刚能做手术,没这么快出院。”   林滢掰了掰手指:“你还真让医生给她做了?”   “当然,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有什么理由拒绝。”江影墨镜下方的眼睛暗了暗。   “也是。”林滢应声,掏出手机查看物流信息,好似刚刚不过是她无聊时的随口一问,问过也就过了。   之后,再也不值得提起。   ……   与此同时,身体状态已经好上许多的白若雅刚刚被推进手术室。   她趴在手术床上,耐心地等待着后颈被上麻药,然后去除掉本就不该拥有的薄荷味的标记……   清洗腺体不算什么大手术,所谓的清洗也不过是用手术刀了割掉那块被alpha污染了的一小块区域。   然而因为腺体太小,所要去除的位置格外敏感,加上它本身过于重要,所以就算是小手术,风险也是极高的。   白若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医生是不建议的,无奈她自己不在乎。   既然如此,别人又凭什么替她在乎呢?   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人在乎。   至少蓝梓凡听见还是相当难过的,毕竟白若雅要清除的是她留下的标记。   她以前就总想着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雅雅总是能接受现实,放弃那些虚幻的生活,和她踏踏实实过属于她们的小日子。   没想到期盼了这许久,那梦中的雅雅仍是她的水中月镜中花。   说起来,她当初是因为什么爱上这么一个心狠的人来着?   好久了,好像想不太起来了。   带着任务过来的胡利,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神情呆滞的蓝梓凡:“好好活着吧,除了你自己没人在乎你的生死。”   蓝梓凡抬头看了眼天顶的太阳,坦然地对着那刺目的光闭上了眼睛:“谢谢你。”   胡利胡乱地应了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棒棒糖,抛给了不远处负责看守蓝梓凡的姐妹俩:“我走了。”   握住棒棒糖的俩人微一颔首,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   南柯回到家以后,因嫌弃身上的消毒水味儿,又回到主卧浴室好好冲了个热水澡。   江影和林滢则长舒一口气后,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终于不用再起早贪黑地跑医院了。   至于梁清清,她原本是想趁机检查一下南柯身上的伤痕的,却不想还没等浴室的温度上来,南柯就把她给赶出来了。   别说检查了,她连南柯脱毛衣都没能看见。   南柯因为在医院里洗的那个热水澡,身上的淤痕到现在都没消失,为了不吓到梁清清,她也是不得已。   但被拦在门外的梁清清却没有就此放弃,她靠墙等着,试图对洗完澡习惯穿浴袍的南柯做点什么。   反正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得看看南柯的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与不好,她都要亲眼验证一下。   五分钟后,浴室门打开,南柯穿着套头的薄绒睡衣睡裤,顶着干发帽出来了。   看清她的装扮的梁清清愣住了:“……”   用不用防得这么严实?   南柯对于梁清清的守株待兔早有预料,她坏笑着搂住一脸呆愣的人的细腰:“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好啊……”梁清清反手抱住南柯,灵活的右手贴着她的下衣摆,刚想撩起查看内里到底怎么了,又被心灵相通的南柯一把按住。   梁清清:“……”对彼此过于了解某些时候真的不是好事啊!   南柯看着满脸无奈的梁清清,却笑了出来:“别闹,晚上再给你看。”   “说话算数?”梁清清仰头。   南柯像只体贴又温柔的大金毛,歪着脑袋轻蹭了一下,保证道:“当然!”   当天晚上,说好要接受检查的南柯衣冠楚楚地跪在床单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潮汗。   而说好要做检察官的梁清清,则无力地瘫软在床被上,对比跪着的人,她冒出的汗珠要更多,但对比她的衣冠楚楚,她的衣衫相当不整。   体力和属性上的优势,在此时显示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公平了。   暧昧的灯光和信息素包围中,南柯大大咧咧地往已经一动都不想动的梁清清身边一躺:“好了,你检查吧。”   “……”梁清清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延期到明天行吗?”   南柯一口否决:“不行,过时不候。”   梁清清像只缺水的鱼儿一般,虚弱地张了张嘴,微微侧目看向双眸中盛满坏水的南柯,右手手指慢慢抓住她的衣裳,轻叹一声,猛地发力借势翻了上去:“好。”   “现在查……”   南柯呈大字状展开的手脚却悄悄扣住被角,随着梁清清缓缓上拉她衣摆的动作慢慢移动,   直到她垂眼想要去看的那一刻,南柯猛然动作,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再次翻到身下,同时还给她们盖好了遮羞的被子。   好不容易趴到南柯身上的梁清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重新跌回了床上,登时拼命挣扎:“不要了,我困了……”   南柯气喘:“明明就没有——”   窗外星光闪烁,纤瘦的月牙高挂云稍,翘立的那一尖尖露在云头,似乎是想要偷看这一缕春光,却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   次日天光大亮,金色的光芒穿过玻璃,落了满屋。   明亮耀眼的阳光照在洁白的墙壁上,那一刻的光景,撞进南柯的朦胧睡眼,迷糊中让她觉得这白亮的景象像极了她今后大亮的人生。   与她感觉截然不同的梁清清,此时却撇着嘴坐在床上,表情郁闷到了极点。   南柯跪坐在被子上,揉着她气鼓鼓的小脸问:“怎么刚睡醒就不开心呐?”   梁清清抬眼:“你很在乎我的心情吗?”   南柯往前挪了挪:“那是当然啦,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真的?”梁清清眨眼,“那把你的睡衣撩起来,让我看看。”   南柯刚想举手保证,听到梁清清的要求,瞬间放弃自证,像只受到了威胁的猫,迅速后退到床边:“要检查自己的胜利果实了吗?”   梁清清唰地红了脸:“少用言语刺激我,说好让我看的就得让我看,还有,我从来都不舍得抓你!我抓的都是枕头!”   南柯:“没错,你从来不会抓我,但是你还会吻我、咬我……”   如果是以前,南柯这么说,梁清清可能就要妥协地爬下床跑进厕所里了,偏偏今天的她执念太深,不但没有被羞跑,反而更勇了。   她心一横,低着头抬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南柯被梁清清的耍赖方式萌到,站在床边看着她幼稚的抗拒,两手按着肚子笑了起来。   梁清清没听到南柯的笑声,却看到了她弯起来了嘴唇,她登时气愤地扁了扁嘴:“我不管,你今天就得给我看,不然这事儿没完。”   南柯掐着腰站直身子,想了足足三秒后问:“怎么个没完法?花店也不开了?就跟我耗着了?”   梁清清了眼神坚定:“也不是不行。”   “……”南柯无奈,看,这耳朵捂得也就那么回事,丝毫不影响她们之间沟通。但是也不能真的让她跟自己生气啊……   于是在梁清清的坚持下,南柯只得退让:“那好吧,你看吧。”   一分钟后,终于如尝所愿的梁清清眼睛红了。   “就是怕你会哭呀……”南柯叹气,哄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清清从床上下去洗漱。   然而即便哭过、洗漱过,从卧室里出来吃早饭时,梁清清的眼睛仍旧红红的。   坐在她旁边的南柯只好不住安慰:“真的没事了,你不是验证过了吗,只是看上去严重一点,实际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疼的。”   梁清清抹了抹眼睛:“我信的,你快吃吧,吃完回去休息,今天不要跟我去花店了。”   “???”南柯傻眼了,“为什么不让我去了?”   梁清清说:“在家休息啊,什么时候休息好……不对,什么时候看不见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再说。”   南柯:“……”   不是刚刚才说过相信她不疼的吗?   吃过早饭,南柯看着真的打算独自出门的梁清清,忙从后面把人抱住,连撒娇再卖萌,磨叽了整整五分钟,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跟在梁清清身后下了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人是去了,但往日的技能却全都被禁用了。   已经习惯了帮忙的南柯竟   然安安分分地当了一天的招财猫。   这一天,她闲得在花店柜台的记录本上写满了三百遍的“梁清清”。   放下那只被她用光墨水的笔时,窗外的太阳刚刚西滑,正卡在云间,给她送来了满身的金光。   鲜有人知的是,她悠闲的这一日却是另外两人忙得脚不沾地换来的。   而那两人,便是江影的亲爸、南柯的干爸——江泰然。   以及林滢的亲大哥——林祈。   自从老江同志和林祈得知了谢洺此次回g市的目的,他们就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不仅如此,他们的目的也相当一致,那就是势必要让谢洺把属于他的那碗牢饭吃进肚子里去。   能判十年,决不让他八年就能出来。   好家伙,谢洺回来找继承人回去分遗产,那前妻盛欣远暂且不提,盛星可是踏踏实实从江影的房子里被带走的。   鬼知道,如果不是南柯够聪明,让他现在就被拷进去,下一个被捆走的会不会是江影和林滢?   且看南柯身上的那些伤,没有性命之忧,也尽是皮肉之苦。   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能比防患未然更重要的了。   ……   南柯看着斜洒在了手背上的金光,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微笑着抬头:“可以关门回家了吗?”   “是啊。”梁清清摘下手套,拿走摊在台面上的本子,快速扫了一眼,“我听着滚珠在纸上滑动了一天,还以为你在给我写情书。”   南柯笑了:“是在写情书,每写一遍你的名字,我就在心里说一句我爱你,这里有多少遍你的名字,我就说了多少遍我爱你。”   梁清清愣住,她今天又发出一记无效直球。   南柯接得过于生猛,不光击中了清清,还砸痛了拿着包准备下班回家的左左和小容。   怔愣过后,左左猛咳一声,目视前方喊道:“老板,老板娘,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下班了,再见。”   小容听着左左堪称视死如归的嗓音,五官扭曲了一瞬,紧了紧肩膀上的背带,默不吭声地跑了。   梁清清看着跑远的背影,双眼带笑地瞪了南柯一眼:“以后再说这种话你也注意点场合,瞧把俩小姑娘吓得。”   南柯跟着看过去:“她们还没习惯呢?”   梁清清:“……”   南柯扬了扬眉尾,神情看上去无比得瑟:“好,回家!”   四十分钟后,两人准时出现在家楼下。   同一时间,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的江影和林滢,正神色复杂地对着茶几发呆。   她们今天下午在苏虹英的召唤下,回了趟江家别墅,再回来时,苏女士便给她们装了一大包的请柬样品。   用的理由是——“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仪式,刚好都住在一块,带回去一起研究研究,你们喜欢哪一个就用哪一个。”   江影对此很无语,在她看来,请柬而已,用什么不是用看?再说了,她们家常用的样式就很好看啊,换不换都行的。   但林滢听到请柬都可以让她们自己决定以后,情绪明显积极很多。   因此,江影也不敢发表任何消极言论,只能和林滢统一态度,进门后就把它们都摆上茶几,一个一个仔细欣赏并进行点评。   可样品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其中相近的几款能看出风格相似,但即便如此,还是很多啊。   这一通比较下来,林滢懵了。   江影更不用说,眼花得头都发晕。   南柯和梁清清开门进来,刚走进客厅就被她们发懵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茶几上铺满的红色给吓了一跳。   江影愣了好一会儿神了,看到惊   讶的她们,忽地粲然一笑:“可算回来了,快看看,喜欢哪一个?”   南柯:“……”什么时候修炼的变脸术?   梁清清:“???”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南柯打量了神经兮兮的江影和林滢一眼,伸手拉着清清坐到她们旁边,拿起右下角那个和江家专用的请柬风格有些像的样翻看了两下,问:“你们家不是有专用请柬的吗?再说了,现在日期不是都还没定下么?选请柬会不会早了点?”   茫然的梁清清听着南柯的疑问,心中豁然开朗:“林滢喜欢哪一个?”    第169章   江影听到南柯的疑问, 主动起身坐到她身边:“就是因为还没订,所以才要提前准备呐,我和阿滢的八字已经合过了, 你和清清的也要合呢,还有,我爸妈已经约好了梁叔叔和左阿姨, 定了周六晚上一起吃饭,周末我们三家再一起吃。   南柯和梁清清显然都没有想到江影爸妈动作这么快, 惊讶得同时望向江影。   南柯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梁清清也问:“是啊,太突然了吧?”   “不突然啊,就今天中午刚约的, 我这不是正在告诉你们吗?”江影说得坦然。   林滢坐在梁清清的旁边补充解释:“苏阿姨说, 原本是想让柯姐去和叔叔阿姨约时间的,但是到底是该她们长辈出面的大事,她们亲自邀约更得体一些, 就先斩后奏了。”   江影点头:“我妈原本还想晚上跟我爸一起过来蹭顿饭,好好跟我们讲的, 我爸那边临事有事要忙, 捞不到过来就让我负责传话,哦对了,她们还邀请你们明天中午到家里吃饭。”   梁清清侧目看向身旁的南柯:“明天中午?今天是周五?我没记错吧?”   不等南柯回答, 坐在梁清清左侧的林滢应道:“是啊是啊,今天周五,明天周六,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 然后晚上也一起吃晚饭, 等后天晚上都在了, 正好正式讨论一下订婚宴的事情。”   南柯看着表情呆滞的梁清清,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发起呆了?”   梁清清用并起的指腹使力按了按眼睛:“没有,就是太突然了,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江影理解地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安排得太紧了……”   不等江影理解完,林滢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影子,你说什么?”   江影立即改开:“不过订下婚约这种事情,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啦,我都恨不得马上就能和阿滢结婚呢,和她执手宣誓……”   南柯看着半被逼迫半真心的江影,强行把话题绕了回来:“所以,你们选出来了吗?”   江影得以解脱,看回摆满茶几的样品,又沮丧的摇了摇头:“都差不多,已经看花眼了。”   林滢也看向那堆请柬:“苏阿姨请设计师出的样品,很多只有小细节不同,刚开始觉得都很好看,看多了又发现好像都不好看。”   “审美疲劳了吧。”南柯说着看梁清清,“既然都是好寓意,那就凭感觉选择你们喜欢的吧。”   梁清清成功接收到南柯的暗示,配合地点了点头,拉着林滢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到桌子两侧俯视着铺满的红色:“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拿出第一眼看中的那个?”   “好。”林滢答应。   下一秒,梁清清:“三,二,一!”   反应迅速的梁清清和稍微慢了一拍的林滢先后动作,却都按住了偏左上角的那个。   南柯看着她们同时按住的请柬,对着江影摊手:“看,就是这么有效率。”   江影扁了扁嘴,不想说话。   厨房里忙碌的宁姨正好从餐厅里露头:“晚饭准备好了。”   南柯起身:“吃饭吃饭,早饿了。”   四人在餐厅入座,因为挑选出了大家都满意的请柬样式,林滢又主动拿出两瓶甜酒递给江影。   江影侧身一一打开。   南柯看着给她们分杯子倒酒的林滢,脑中闪过两个月前江影在这里喝多了、抱着餐椅哭的场面,以及她那次被灌哭的缘由,笑着接过林滢递来的酒杯。   江影听到南柯的轻笑,斜眼看她:“笑什么?”   南柯想了想说:“为你找到真命天女感到开心,祝贺你。”   “谢谢。”江影提起杯子   和南柯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南柯收回手,又对并肩坐在一起的清清和林滢举起杯子,“林滢,你和江影,你们真是绝配,。”   江影和林滢闻言相视一笑,仰头干掉杯中酒,再次满上,同时对着她们笑道:“你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南柯和梁清清领情地举起各自的酒杯。   眨眼间,四只酒杯在餐桌的上方相聚又分开。   香甜的酒液入喉,南柯和梁清清也同时开口道谢:“谢谢。”   其默契程度惊人。   吃过晚饭,四人又到楼下的超市散了会儿步。   对比上一次,林滢和梁清清乖了很多,谁都没有再要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她们逛了一大圈,最后除了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买的最实用的竟然是液体香氛。   南柯看着抱着一只毛绒羊驼的梁清清,语气认真:“喜欢羊驼?明天……嗯,等忙完,我们去养只真的?”   梁清清正摸着玩具身上的人造卷毛,听到南柯的提议,立即惊恐摇头:“不不不!”   “为什么?不是喜欢吗?”南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激动,不解地看着她。   梁清清哭笑不得:“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养宠物,刚刚只是觉得它可爱就买了,而且活的羊驼会到处吐口水的。”   南柯明白了,也伸手抓了一把清清怀里的白色卷毛:“是我想得简单了。”   跟在后面听到她们对话的林滢,却突然不满地看向了江影:“羊驼吐口水,猫不吐。”   江影张了张嘴,看向她怀里抱得那只手工略显粗糙,但还是能看出很像老虎的大猫:“猫是不吐,可是你看中的这只不是小奶猫……是缅因哎。”   “所以呢?”林滢问。   江影避开林滢的眼睛:“所以相当霸气,等我们房子装修好了就养,好不好?”   林滢满意点头:“可以。”   走在前面的南柯和梁清清听到她们的对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耳朵灵敏的江影,无奈望天:“……”唉,恋爱后被降服成这个样子,也是没有想到啊。   四人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南柯把购物袋随手放到玄关的柜子上,又让清清把羊驼放到一边:“明天宁姨会处理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洗漱休息。”   “好。”梁清清相当配合。   因早上已经被梁清清看过了,所以这一次洗澡南柯没有再特意避开。   可再一次亲眼目睹的梁清清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南柯扁嘴,坚硬无比的心脏被梁清清心疼她的眼泪泡得又酸又软:“我真的已经没事啦……要不你先洗,我穿衣服出去等一会儿,你洗完我再洗?”   梁清清忙把人抱住:“不要。”   “那你也控制一下自己啊。”南柯笑,“明明在花店时看着厉害着呢,怎么说变身小哭包,就变身小哭包了?”   梁清清用湿漉漉的手背揉着眼睛:“才没有。”   “那你哭什么?”南柯问。   梁清清吸了吸鼻子,抄起浴缸上的泡沫抹到南柯的下巴上,“我是生气,凭什么要这么对付你啊,什么深仇大恨要吓这么重的手,太不是人了。”   南柯看着梁清清愤怒的表情,笑着把泡沫蹭到她的额头,宽慰道:“和吃牢饭相比,我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不值一提。”   梁清清惊讶:“吃牢饭?这么快判完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南柯说着把脱得赤条条的omega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满是泡沫的浴缸里。   梁清清抓住浴缸的边缘习惯性往里挪了一个位子,一边仰脸等着南柯坐进   来,一边问:“那应该不会判很久吧?”   “会很久。”南柯跨进浴缸,和梁清清挨着坐下,“他的身上有很多的问题,不光是绑架我这一件事。”   梁清清没听明白,关于南柯这次被绑架的事情,她所知不多,大抵是南柯和林滢和江影打过招呼,谁都没有和她细讲。   面对梁清清疑惑的表情,南柯想了想说:“怕你担心,所以我没让她们跟你说。”   梁清清理解地点点头,但预感到南柯可能即将要和自己说什么大事,忙拉着鱼纲边缘转了一圈,屈着腿坐到南柯对面。   “那你自己跟我说说。”   南柯本来是想说了,但没想说太细,看到梁清清闪着光的眼睛和期待的小表情,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她想了想说:“其实,谢洺不光绑架了我一个人,还绑架了白若雅和蓝梓凡。”   梁清清点头:“嗯嗯,谢洺这个名字前两天有听你们提过,她到底是谁?”   “谢洺是盛宿的父亲。”南柯答。   “哦,盛宿的爸爸啊。”梁清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继而反应过来她自己说的那句话代表的意义,“什么?是个男的?还是盛宿他爹?”   南柯嗯了一声。   梁清清没等到南柯的后续,蹙眉看向南柯光洁的肩膀上的泡沫,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她想:原来是盛宿的亲爹绑架的南柯,可他绑架南柯是想做什么?   为了给盛宿出上次的气吗?但那次报警抓他的是自己,也不是南柯啊,真的要出气为什么找南柯?   ……还有白、白若雅,和蓝梓凡,抓她们又是因为什么?   梁倩曝光的那个视频?   嗯……梁清清的大脑急速运转。   沉默片刻,她低头吹走身前的泡沫,问南柯:“谢洺、盛宿,他们姓氏都不同,应该不怎么亲密吧?以前好像听你说过盛宿是单亲家庭。”   “是,盛宿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还有这个亲爹。”   梁清清心道果然,继续猜想:“那谢洺为什么要……他现在回来做这些,是为了讨好盛宿吗?”   南柯没太明白:“讨好?”   梁清清点头:“网上不都说盛宿看母亲和妹妹出事,携款跑路了吗?那既然人都跑了,这个亲生父亲跑出来干什么?会不会是从网络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儿子有钱,想用这种方式来表现父爱,然后让盛宿给他养老?”   南柯看着梁清清认真分析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聪明,虽然和事实稍有区别,但大方向没错。”   “那你跟我说清楚呀。”梁清清听到自己没猜对,红着脸拉了一下南柯的手。   南柯看着已经被热水泡红的皮肤,反手握住梁清清的手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先洗澡,洗完出去再说。”   “好。”梁清清应声,扶着南柯离开浴缸,站到花洒下面冲洗身上的泡沫。   等她们回到床上躺下,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晚上,梁清清坚决不让南柯碰,于是南柯报复似的给好奇心未灭的她限定了十分钟的聊天时间。   好在经过了南柯过滤后的事情五分钟就能讲完,说完还有时间,两人又抱在一起互相吻安,然后梁清清才听话地卡在第十分钟睡着。   因得到了江泰然和林祈对自己的承诺,这一夜的南柯也睡得格外踏实。   翌日清晨,睡了个好觉的梁清清先南柯醒来,也先她一步起床。   南柯醒来摸到身边空了的时候,梁清清已经洗漱完在换衣服了。   今天上午有几个单子她要亲手做,中午要去江家吃饭的话,她就要抓紧时间赶一赶,生意和人情都不能耽误了。   南柯看到清清认真擦脸和认真吃   饭的样子,心中便有数了。   她咬着一只梁清清吃剩下的豆沙包,拿上车钥匙快步跟上。   梁清清手里也拿了车钥匙,有些纠结地看着南柯:“你开车?没问题吗?”   “没问题。”南柯回头看向客房方向,“再说了,中午过去吃饭,总不至于让她们去店门口接我们吧?”   梁清清笑把自己的那串车钥匙放回去:“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牵手下楼,赶往花店。   大概是因为南柯的保证被梁清清听进去了,今天搬花一类的力气活儿,她没有再像昨天一般阻止。   然而,梁清清还是忙到上午十点整。   林滢和江影是十一点钟过来的,成功碰头后,四人一起前往江家别墅。   坐在南柯的副驾驶,梁清清看着南柯笑:“还说自己过去呢,到头来还是过来集合了。”   南柯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保时捷:“说明人家重视我们呗。”   梁清清也看向江影的车屁股:“你说得有道理。”   南柯嘴角含笑,借着看右侧后视镜的机会瞥了眼副驾驶的梁清清。   下一幕,两辆色彩不俗的跑车在路口右转,回正方向盘后因为加速发出嗡嗡的引擎声,引得路边不少人侧目。   而本该躺在医院里休养的白若雅,早就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看到了她们。   她扒着出租车的窗户,亲眼看着江影和南柯的车子从左前方的路口转到相邻的车道上,毫不留恋地离开。   发动机的轰鸣声快速远去,脸色苍白的白若雅靠在椅背上,表情复杂地闭了闭眼睛。   ——曾几何时,她也是坐在一两百万的车子里看风景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脖子微微后仰,而这看似寻常的动作却让她还没完全恢复的后颈猛地疼了一下。   后颈处的伤口很小,也很浅,但因为腺体生在那里的缘故,它带来的痛感格外明显。   稍不注意牵动了,火辣辣的灼痛感便如海浪般砸来。   其实白若雅后颈的腺体长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手术痕迹,医生都夸她的运气惊人。   可是白若雅不以为然,甚至隐隐有些恼火。   一方面她不能明白这样无意义的好运气有什么用,另一方面——夸她运气好的人多了去了,这种话她早就听腻了。   她想,如果她的运气真的好的话,老天爷就不应该让她投生在会破产的家庭里啊!   想到这里,白若雅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她打开新手机同步账号数据,接着查看被她先前拉进黑名单的服务号码,然后找到许久没有点开看过的拦截短信,等着缓冲过后,点动指尖拉开了最底部那条短消息里的余额显示。   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数字,数字6开头,小数点前面有七位。   ……这是她用青春从尉欢和蓝梓凡那里一点一点积攒来的。   以前还和尉欢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时常在网络上看到有关百万存款能不能躺平的话题。   那时每次看到类似的话题,她就会忍不住嗤笑。   ——几百万而已,就想躺平?开什么玩笑?   当一个人的消费水平、生活品质上来以后,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费钱?   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有这么一丁点的存款,能活几年?光是护肤品一年就要几万块,衣服、包包哪一样不要钱?   像样的餐厅,就算比不过尉欢曾经带她去过的那些,也不能差太多吧?   可那些地方,一顿饭没有一千块能出得来?   都不用细算,就知道撑不过五年。   尉欢有钱,对她也算大方,但凡她想要的都会送给她,但却极少给她转账,每次节日都会   准备礼物送她。   刚刚好又能送到她的心里去,连找个借口发作要钱的机会都没有。   可除了那些能满足她虚荣心的东西,她也想要钱啊!   没有钱,怎么办?   存完工资也没有多少怎么办?   卖包,卖礼物……总能积攒出来的不是吗?   回想起来,蓝梓凡倒是很懂事,逢年过节不方便送礼物,或者送不起她想要的礼物,就会直接给她转账。   蓝梓凡……   蓝梓凡?   她就这样死了,的确可惜。   偏南的太阳洒下的金光透过出租车的车窗打在白若雅的大腿上,她低头摸摸那带着温度的日光,脑海里浮现出她们少年时期,无忧无虑坐在一起吃点心的画面。   似是不舍,似是有愧……可已然这么着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从她选择答应和尉欢交往,背叛蓝梓凡的那一刻起,她和蓝梓凡之间就没办法再回到了记忆中的模样了。   也或许更早,早到白家破产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胸口窒闷的那一瞬,白若雅掏出手机找到了蓝梓凡的微信号,点进输入栏,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那廉价的想念,在没有退路的此时,不值一提。   开车的师傅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白若雅发红的眼眶,好心提醒道:“车门的储物格内有纸巾。”   “谢谢。”白若雅抽出了一张纸擦了擦眼睛,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不久前在路边美妆店里买的低价口红,对着手机涂了起来。   待会她要见的是有求于她且不好说话的彪悍妇人,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好欺负,白若雅只能借用工具来掩盖自己因身体不适导致的气势不足。   梁倩的事情结果还没下来,梁倩的爸妈也还没死心,事已至此又求不到人帮忙,蓝梓凡也消失找不见了。   眼下他们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蓝梓凡的情人——白若雅的身上。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渠道联系上的白若雅。   白若雅初听见梁倩的爸妈要见自己时,也是懵的,但短暂的犹豫后,她便答应了见面谈。   原因无他,只因为梁倩那光听声音就尖酸刻薄的妈妈说:“只要你答应不告梁倩,什么条件都好谈。”   什么条件都好谈?   据白若雅所知,梁倩可是南柯现在的omega的姐姐?   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们还真的没什么好谈的。   而她想要的也不多,不过是觉得那么一个小花店的老板配不上南柯罢了。   ……   四十五分钟后,南柯的车子跟在江影后面开进江家别墅的停车区。   苏虹英对于今天的午餐相当重视,所以在听到江影喇叭似得吆喝声时,她忙洗干净双手从厨房退出来,招待她们坐下。   江家的阿姨也极其有眼力见地送来了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和茶饮。   初次过来的梁清清稍微有些拘谨,但也不是第一次见江影的爸妈,所以面对她们的热情招待,回应得还算得体。   反正也不会有人挑她们的理就是了。   从书房里出来的江泰然精神状态不错,但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一看最近就没睡好。   江影稀奇地跑到苏虹英的跟前,低声打听:“我爸最近忙什么呢?怎么还有黑眼圈了?”   “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要给你爸帮忙?”苏虹英拍掉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扬声道,“开饭了,没聊完过来边吃边聊吧?”   坐在客厅的众人纷纷响应,起身排队洗手,入座吃饭。   江影家吃饭的氛围很好,没有死规矩 ,想聊天就聊天,想笑就笑。   一顿饭吃下来,梁清清都随着笑容洋溢的林滢放开了许多。   离开餐桌时,苏虹英不忘又提醒了南柯和梁清清一遍晚上的餐厅地址以及时间。   江泰然却笑着点点梁清清:“清清啊,回去和亲家说,有什么要求放心提,我们这边一定尽力满足,南柯是个有本事的,不用心疼。”   梁清清笑着答应:“一定。”   一旁的南柯听到清清的应答,翘着嘴角和江影对视一眼,晃了晃车钥匙:“影子,晚上见,记得给我发消息。”   江影回头看了眼江泰然和苏虹英,右手端在胸口比了个“OK”。    第170章   梁清清和南柯回到花店已经是下午三点。   江影和林滢晚上同样是要出席的, 干脆留在江家没有走,等着和爸妈一起去餐厅。   南柯用手机和江影聊了会儿天, 余光看到梁清清从工作台前回来, 用掌心托着下颌线的位置抬头问她:“紧张吗?”   “嗯?”梁清清诧异地对上南柯的目光,看出她眸中闪烁的光斑和往常的不太一样,低头凑近, “你紧张了吗?”   南柯诚实道:“有一点。”   “为什么?不是早就聊过相关事宜?中午吃饭时江叔叔也说了, 晚上主要目的只是正式见面,确认流程吗?”梁清清将双手背到身后, 淡定地望着眼神已经开始闪避的南柯。   南柯放下手, 面对梁清清的逼近,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些许:“是的,我也没有很紧张,只是想起来就忍不住激动。”   梁清清第一次在这种情景下占到上风, 弯起嘴角:“激动是正常的啊,毕竟我们要订婚了。”   南柯看着今天格外镇定的梁清清, 闪躲的目光终于变成了直接的疑惑:“你这状态也太稳了吧, 跟我订婚难道还不值得你激动吗?”   梁清清眨眨眼睛,主动将背在身后的手放到南柯的手背上,表情依然没什么波澜,但声音低了不少:“你猜, 为什么回来后我一束花都没包?”   “为什……”南柯话没说完就感受到梁清清手部在很轻地抖动,忙把她的右手拢在掌心里,“你在抖。”   “是,上次抖还是高考前夜。”梁清清说。   南柯仰头, 主动对上梁清清的眼睛:“那你还说不紧张?”   梁清清答:“对呀, 我不紧张, 我这是激动和期待。”   南柯闻言,一把将清清颤抖的右手抱进怀里:“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梁清清眨眨眼睛没有接话,心里却在想:何止你知道,日月风云,我店里的每朵鲜花都知道。   傍晚花店准时关门,梁清清坐上南柯的副驾驶:“我们要不要回去接一下我爸妈?”   南柯看了眼车窗外的晚霞,发动车子后一边盯着后视镜一边说:“不用,影子跟我说过了,陈叔已经去接了。”   “啊?又麻烦陈叔了呀。”梁清清系好安全带,在一家三口的小群里发微信消息。   南柯从右侧的后视镜收回视线时,看到梁清清手机屏幕,啊了一声问:“上次丈母娘是不是说让你把我拉进家群里来着?是我手机坏了还是网络不好?为什么一直都没收到邀请啊?”   梁清清打字的手忽地一顿,映着手机屏幕的眼睛滴溜一转,立时开口认错:“抱歉啊,我、我给忘了。”   南柯故作踏实地点点头:“那没事,想起来就行了,我还以为是我手机坏了呢。”   “……”梁清清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我现在邀请你。”   南柯欣然答应:“好的。”   梁清清:“……”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的,不过的确是自己忘记了。   因赶上下班高峰期,南柯的车子堵了好一会儿,她们到达餐厅包房外的走廊时,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差五分钟了。   梁清清拖着南柯快走了一段,微微气喘:“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我们快迟到了。”   南柯看了眼腕表,以及还有二十米远的包房,“时间够的,不会迟到,而且就算赶那一分钟,我们也是最后到场的。”   梁清清看着南柯笃定的样子,脚步真的慢下了并开始平复呼吸:“你这么肯定?”   南柯侧目:“打赌?我说错了赔你一枚钻戒。”   梁清清问:“我输了呢?”   南柯扬起眉毛,表情略显嚣张:“戴我送给你的钻石。”   “成交。”梁清清一口答应,应完了才觉出不对,“那你赢了也没什么用啊?”   南柯看了眼还有四五步远的包房门,突然止步的同时扣住了梁清清的腰,倾身分走了她唇上的润唇膏:“傻瓜,戴了我的钻石,你就是我的了呀。”   梁清清:“可是我……”   梁清清的话刚开了个头,那扇早被她们瞄准的包房门应声而开,林滢和江影一齐从门口探头看了过来。   “南柯和清清的时间观念都不错的,应该快到……”江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眼睛,默默把张开却无声的嘴巴合上。   站在后面的林滢也眨了眨眼睛,接着伸手戳了一下身前的人。   下一秒,俩人立即将伸长的脖子缩了回去。   南柯:“……”   梁清清:“……”   三秒过后,缩回去的两个脑袋再次露了出来。   这一次,梁清清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挣开南柯的怀抱往旁侧挪了一步。   南柯却不觉得什么,反正接吻都被她们撞见过,抱一下被看到能怎么着吧?   江影和林滢当然没办法怎么着她,不过是兴奋地起哄而已。   “哇哦!到底还是柯姐会卡点!”江影说着从门后走来,伸手搭上南柯的肩膀,“梁叔叔和左阿姨都比你来得早。”   南柯用肩膀顶了顶江影的胳膊:“堵车啊,没办法。”   “哦是吗,我还以为走廊也堵呢。”江影说着伸长另一只手臂比了比。   走廊宽度不低于四米,南柯看着江影装模做样的姿势,晃了她一下:“行了吧你。”   说话间,林滢挽着梁清清的手先一步进了包间,江影和南柯忙快步跟上去。   包房里的江泰然正和梁栋聊孩子教育问题,苏虹英和左兰则在聊家常,气氛看上去比南柯和梁清清想象中要融洽许多。   终于等来今晚的主角,四位家长一齐抬头看向南柯和梁清清。   梁清清登时红了脸,南柯忙赔笑解释:“是我选错了路,堵了好一会儿,抱歉,来迟了。”   包房内没有时钟,但在场的都知道距离她们约定的时间还得一会儿,所以也没有人真的和她们计较。   江泰然笑了笑,第一个起身:“人齐了,入座吧,亲家?”   梁栋和左兰随之起身,离开休闲区,做到圆桌前。   江影和南柯则一人牵着一个,跟着落座。   原先梁爸梁妈知道南柯没有爸妈以后,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化繁为简的准备了,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南柯这边又多了两个愿意给她主持大局的干爸干妈。   左兰和梁栋意外的同时,却也是欣喜的,毕竟为人父母,谁又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出嫁呢。   但因为先前的心里建设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所以真的让他们按照老规矩一样一样地走细节的时候,她们自己反倒先不自在起来。   江泰然看着梁爸梁妈客气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直接按照和林家过礼节一般对待。   南柯受宠若惊,几次看向江影。   江影给她飞了几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好,戳了戳手机屏幕给南柯发消息。   ——都是女儿,不论远近,一视同仁,你干妈说的。   南柯回了两个捂脸哭表情,问: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不是说好了的吗?   江影回了个飞踹的表情,又追了一句:不要随意发挥你的想象力,她们表面上的过的这些礼节,撑死没有二百,正经聘礼你还是要自己下!   南柯回了个降龙十八掌,外加白眼表情包:那也很不好意思。   江影关掉手机,没有再回复,直接端起杯子隔着空位对南柯   举了举。   ——都在酒里了。   南柯看了眼旁边清清杯子里的果汁,想了一下,也举起酒杯对着江影顿了顿,仰起头一口干了。   ——都在酒里了。   而梁清清和林滢这两个不胜酒力的今晚乖了很多,在看到南柯和江影举杯后更是自觉,直到散场一滴酒都没碰。   梁爸梁妈今晚在江爸江妈的热情举杯下喝了不少,从包房里出来时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梁清清看着她们,有点不太放心,想要送她们回去,又记起南柯的车子坐不下。   南柯虽然没醉,但到底是沾了酒,车肯定是不能开的。   梁妈妈左兰不是磨叽的人,看出清清的心思,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肩膀上:“没事,你江叔叔不是说了么,有安排车子送我们回去,你和南柯走吧,她也喝了不少呢。”   梁清清看了眼靠着江影的南柯,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没事哈,不用担心。”左兰说着摆摆手,又和梁栋站到一块和南柯的干爸干妈寒暄告别。   梁清清:“……”真的需要这么客气吗?明晚还要一起吃饭的呀。   五分钟后,林滢开着江影的车子在前面领路,梁清清开着南柯的车子在后面跟着。   林滢知道梁清清是第一次开南柯的车子,为了照顾她开得并不快。   副驾驶的南柯靠着又往后放了些的椅背,看着紧张得坐得笔直的梁清清,温柔顺毛:“你放松一点啊,不用这么紧张的。”   梁清清抿唇看着缓缓减速的保时捷,跟着一起踩刹车,等车子稳稳停下才回答南柯:“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除了我自己的小白和当年考证的车子,还没有开过别的车。”   “没事儿,慢慢习惯。”南柯想了想又说,“要不明天试试我那辆小白吧?”   梁清清摇头:“不不不,我开ni就行,方便停车。”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侧脸欲言又止,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将刚刚放大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图片缩小,接着轻按了边侧的电源键。   ……   九点一刻,四人一起回到家,宁姨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   喝了酒的江影和南柯走在最前面,两人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眸光清明,表情自然,动作流畅,完全不像是喝了酒的人。   但嗅觉灵敏的宁姨还是闻见了她们身上的酒气,忙起身要去煮醒酒汤,又被南柯拦住:“不用麻烦了,宁姨,帮我们冲杯蜂蜜水就好,谢谢。”   江影已经搭着林滢走到客房门口了,闻声回头:“谢谢。”   宁姨:“……不客气。”   梁清清和林滢无奈对视一眼,跟上各自的alpha回房。   几分钟后,宁姨冲好四杯蜂蜜水,挨个敲门送进去。   南柯喝了大半杯,梁清清只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两人才一起进浴室,南柯靠着洗漱台挤牙膏:“明天还不休息吗?我要去你家下聘礼了哎。”   梁清清刚把牙刷送到嘴边,怔了怔:“不是说了早上我过去开门,等左左和小容来了以后我就回去吗?”   南柯点头:“其实我觉得休息一天也可以。”   梁清清说:“对啊,所以我说她们过来了我就回去,等下午再过去关门。”   南柯看着梁清清答得认真,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梁清清看南柯只笑不语,便没多想,把牙刷塞进嘴里,开始对着镜子认真刷牙。   洗漱结束,梁清清被南柯按在床上涂身体乳,红着耳朵盯着房顶看。   南柯跪在床边,确定涂抹均匀了又帮她穿好睡衣,然后麻利躺平等着梁清   清给自己涂。   因昨晚两人什么都没做,今晚的身体乳擦得格外有感觉。   梁清清看着枕着手臂注视着自己的南柯,耳朵上的颜色终于染到了脸颊上。   她拍拍南柯的脚腕:“涂好了。”   “嗯。”南柯应声,拉着旁边的睡衣睡裤三两下给自己套上。   梁清清看着南柯动作迅速,扯着被子往里挪了挪,砰的直挺挺躺下:“有话就说,不然我一会儿睡着了。”   南柯却没有开口,沉默地躺下后习惯性把手臂抬起。   梁清清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翘头枕在她的手臂上:“你总是这样抱着我睡觉,不累吗?”   “不累,只是偶尔会手麻。”南柯诚实地回答着,说完又侧身,将另一只手搭在梁清清的腰上。   梁清清:“……”虽然被这么抱着很有安全感,但每天晚上都如此,不说腻不腻,的确是有些累的,尤其是腰。   因为这样的姿势,除去非常累的时候,多数情况下都非常容易摩擦起电,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南柯垂眸看向一声不吭地朝着自己转过身来的梁清清,知道她在纠结什么,闲着的手突然安分了下来。   梁清清也感觉到南柯的克制,贴着面前的胸口轻笑一声。   南柯却没再低头看她,默了一会儿问道:“清清,这里做我们的婚房,你介不介意?”   “介意什么?”梁清清闭着眼睛问。   南柯说:“是旧房子。”   梁清清睁眼:“不旧啊。”   南柯:“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买套新的。”   梁清清仰头:“为什么?这里很大很舒服啊,本来也不旧,我很喜欢这栋房子的装修风格。”   南柯沉吟片刻,摸摸梁清清的背:“你喜欢就好,睡吧。”   然而怀里的人并没有给她回应,显然已经睡着了。   南柯低头看了一眼仰着脸睡着的梁清清,无奈地轻叹一声,重新躺平。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重新调整过的闹钟准时响起。   梁清听着嗡嗡的震动声,猛地睁开眼睛。   南柯还没有醒,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却不想还没等挪到床边,就被闭着眼睛的南柯一把抓住。   “以为调成震动我就听不见了吗?”南柯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梁清清笑:“我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么。”   “嗯,可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早起。”南柯说着挪过去抱了她一下,先她一步下床去卫生间。   今天对于她们两个来说都是相当忙碌的,梁清清不想关店歇业,但上午就得回家等南柯过来下聘。   所以,不得不比昨天再早去一会儿。   而南柯也想去帮清清的忙,然后还要回来准备东西,再叫上江影一起……   其实,按照G市的常规,聘礼应该是订婚的当天给的,但是最后四人合出来的好日子在下周四。   林滢和江影没有什么问题,梁爸梁妈那边需要碰日子,好巧不巧,那一天学校里有个很重要的考试,她们不好缺席。   所以昨晚吃饭的时候就定下了,让南柯提前去。   这不,她跟着清清去了花店以后,发挥完自己的作用,便火速调头回家,带上江影一起出门。   江影昨晚睡得也不算晚,此时神清气爽地靠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身子问南柯:“东西不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吗?你这着急忙慌的又是干嘛?”   南柯看着前挡风玻璃说:“我先前不是给清清订了辆新车嘛,昨晚知道她喜欢开小车,我打算去换一下车型。”   江影哦了一声,说:“可是小车型里没有太能装的吧?你不是说她还要拉花吗?”   南柯:“那有什么,又没人让她把先前的车子卖了,换着开呗。”   “这倒是。”江影点头,“那你想换什么?”   南柯不假思索答道:“冰莓粉,718。”   江影吹了声口哨:“可以哦。”   南柯笑:“正好不用等,有现车。”   江影眯眼看她:“所以……你让我跟来的真实目的,是帮你把新添的聘礼开过去?”   “嗯哼。”南柯挑眉,“不可以吗?”   江影:“……”她敢说实话吗?   ……   梁家的亲戚不多,左兰和梁栋又不太想请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亲,加上刚和梁倩一家断了来往,所以今天过来沾喜气的只有左兰和梁栋的俩人的好友兼学校同事。   梁清清九点钟准时到家,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两位曾经在高中时期做过自己班主任的老师,结果刚抬手想要打招呼又被亲妈一把薅进卧室。   左兰和梁栋昨晚饭桌上被气氛烘得脑子有些乱,稀里糊涂接了南柯干爸干妈的东西,实际上压根都没听明白人家给的是什么。   昨晚回来后热水一冲,终于冷静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去看看带了什么东西回来,结果夫妻俩坐在床前,一开箱子就吓呆了。   难怪红箱子拎起来那么沉,合着装了六十六万的现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整套的金饰。   她们只是普通家庭,原本预计的是要个八万八的吉利数,讨个好意头。   怎么也没想到会给这么多……   左兰想起来就头疼,伸手指了指放在卧室衣柜前的红色箱子,“清清,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嘛?”   “我说?”梁清清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左兰应声:“是啊,今天这聘礼我们是不是不该收了?我上个星期还跟南柯说除了聘礼,结婚前还有彩礼呢,好家伙,给这些,我们怎么给陪嫁呀?”   “……”梁清清忙握住左兰的手,表情严肃地看着她,“妈,攀比心不可有。”   “是,我知道。”左兰点头,“可是……”   梁清清看着亲妈纠结的样子笑了起来:“让你上次说的那么含蓄,说什么让人家凭心意自己看着办,这下傻眼了吧?”   左兰:“……”大意了。   “那现在怎么办?”左兰的忧愁大过了喜悦。   梁清清:“给你就拿着呗,哎对了,你不是说她们今天过来,你也得给包红包的吗?原计划给多少的?”   左兰捂脸:“八千八。”   梁清清看着那六十六万的现金,轻叹一口气:“那涨点?”   “嗯,涨!”左兰应声,抽开衣柜下面的抽屉,拿出两个红色无纺布袋。   梁清清扯了扯嘴角:“你这是打算涨多少?”   左兰回头:“加个零?”   “……”梁清清吞了吞口水,“你说了算。”   十点十分,南柯领着江影,准时出现在梁清清家楼下。   南柯先是给梁清清发了消息,然后和江影一人提了四个红色的礼品盒上楼。   从数量上来看,南柯准备的东西并不算多,但只要打开盒看上一眼,就知道质量惊人。   左兰和梁栋看着和昨晚带回来长得极为相似的红色箱子,默契得同时深吸一口气。   而那俩被邀请过来的同事年纪比他们略长一些,这两年没少见证这一幕,看到了南柯提来的平平无奇的红色礼品盒,不明就里地对视一眼,神情疑惑。   江影看出他们眼中的异样,还以为是小瞧了她们,上前一步就要打开盒子,展示一下来自南柯的诚意。   南柯自然也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以及江影的心思,   忙跟一步拦住江影:“包好的车钥匙呢?去拿来。”   江影:“……”行吧。   于是,五分钟后,梁爸梁妈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亚克力方盒里的保时捷车钥匙,险些当场晕过去。   “见多识广”的两位好同事好朋友也终于理解梁爸梁妈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悄悄起身站到阳台趴在窗口我那个楼下看去。   在看到了和车钥匙相对应的那辆粉色车子时,心中不禁感慨——梁清清这是找了个好alpha啊!今天这热闹凑得值啊!   回了林家等着晚饭会合的林滢在手机上了解到全过程,哈哈笑道:“梁爸梁妈太可爱了吧!”   拿到了六万六红包的江影也偷偷跟着哈哈哈。   当晚,左兰和梁栋再次出现在昨晚的那家餐厅的不同包房时,终于没了昨晚的松弛感。   南柯奇怪地凑在梁清清耳边问:“爸妈怎么了?”   “被你们有钱人表现诚意的方式吓到了。”梁清清低声说着,反应过来南柯直接喊了爸妈后,耳根瞬间熟了。   左兰瞥了眼说悄悄话的南柯和梁清清,长舒一口气,默默干掉了手边那只小酒杯里的白酒。   苏虹英正在低着头吃东西,没有注意到左兰的动作,但林滢的妈妈姜梅君却瞅见了。   她笑着举起身前的白酒杯:“左老师,来,这杯我敬你。”   左兰刚喝完一杯,听到林太太叫自己,茫然地看过去。   姜梅君笑:“我年轻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但是我这个人脾气不行……所以我一直都很佩服你,教书育人的同时还能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得这么好。”   左兰:“过奖了。”   林滢看着姜梅君端起的白酒杯,哦了一声,伸手戳了戳江影。   江影:“?”   林滢凑到江影的耳边低声道:“我妈从来都不喝白酒的,今天看样子真的很开心哦。”   江影笑:“那很好呀。”   一旁的林祈瞥了眼傻呵呵的江影,又瞥了眼斜对面的南柯,最后垂眸看向手边的小酒杯,短暂的犹豫后,一口闷了。   南柯和梁清清都发现了他的异样,但谁都没有表现出来,只在目光偶尔交集时,隔着桌子对他举了举杯子。   今晚这顿饭比昨晚吃得更久,南柯带着清清、江影和林滢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十点。   宁姨都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南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提醒:“宁姨,我们回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以后我们九点半都没回来的话,就不要等了。”   宁姨哎了一声,按着扶手起身,往自己房间里走。   梁清清跟在南柯身后打哈欠,眼尾微微泛红,好像现在给她个枕头她就能睡过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南柯拖着她洗完澡,想着都两个晚上没有做过了,今晚终于可以饱餐一顿的时候,刚沾着枕头的梁清清就睡着了。   南柯:“……”什么是秒睡!这就是!   南柯长叹一声,躺到梁清清身边,无奈闭上了眼睛。   窗外月朗星稀,夜风吹拂,虽看上去已经极尽温柔,但拂过人的皮肤时,还是冰冷得很,好似站定让它多吹一会儿,身上就要冒出鸡皮疙瘩来。   白若雅站在小区门外,仰头眺望那栋灯光暗下去的楼顶,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转身走上路边停下的那辆旧车,发动车子离开。   同一时间,正准备下班离开的任夏歪了歪脑袋,拿出手机给了李娅发消息:我没看错吧?她来这里做什么?   李娅回复:不知道啊,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任夏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回了条语音消息:“明个儿再说吧,困了。”   李娅:“……”   另一边,梁倩的妈妈王玉看着睡得呼噜震天响的梁倩她爸,烦躁地掀开被子下床,裹着睡袍拿着手机离开卧室,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她靠着软枕,怀抱着梁倩常抱着的那只抱枕,随手打开电视,却不是真的想看。   她惆怅地望着电视屏幕发呆,心里乱糟糟的,终于在听到电视传来的声响时,稍稍好受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烦意乱。   梁倩已经被带走很多天了,到现在都不让探视,她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而昨天见到的那个女人说,只要搅黄了梁清清和那个姓南的,就愿意放过倩倩。   ——她该怎么做才能把她们搅黄呢?    第171章   打开通风的窗户边纱帘被夜风带得轻轻飘动, 江影站在窗前,一手搭在关了一半的玻璃上,一手扯着身旁的白纱。   林滢已经困了, 正侧躺着眯着眼睛看她:“关窗户也发呆吗?快回来休息了, 明天还要去买高跟鞋呢。”   江影听到林滢催促,应了一声, 手腕用力推上窗户, 手动扯好窗帘,转身往回走。   林滢朦胧中看到她回来, 便放心地闭上眼睛, 睡了。   江影矮身坐到床上,用遥控器关掉了床边的落地灯和床头的台灯,躺下前又瞥了眼卫生间边侧的光感灯带,确认该关的都关了,该开的都开了以后,慢悠悠掀开被子睡到林滢身边。   自从先前连续三个早上她的手臂都被林滢枕麻以后, 林滢就没再让她抱着睡。   江影却还是忍不住伸出胳膊,但在侧目看到身旁的人已经睡着以后, 只得缩回手臂垫到了脑袋下。   其实她也困了, 但因为刚刚在窗前看到的女人,这会儿她的心里跟让人塞了块石头似的, 不大舒服。   眼前也不听话地一遍遍闪现那个站在楼下往她的方向望来的女人。   楼层很高,距离过远,客观来说, 她是看不清那个看过来的人到底长什么样的, 但是那个女人转过身走路的姿势, 她却是认得的。   虽然不能十分肯定, 但目前为止她确实只认得一个人走起来路来是那样刻意的,说不出哪里不同,又偏偏哪里都不同。   好似每一个部位在走动过程中会表现出的效果,都是精心预演过的。相当不自然。   可如果真的是白若雅的话……这大半夜的,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还看着南柯的房子?她在想什么?   难道已经发现自己的腺体异样了?是想来找自己算账的?   不应该的啊。   呐,手术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从来没有人引导和要求她这么做。   而且无论在哪家医院清洗腺体都是有风险的,在上手术前医生就会提前和她说清楚的,每个人的腺体大小并不完全一样,有的黄豆大小,有的花生米大小。   所谓清洗就是切除,风险也不过稍微切错一点点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但那一点偏差并不会致命,顶多是没办法再分泌并留下信息素而已。   再说了,她江影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白若雅来找自己对质。   何况她自信自己这事儿办得天衣无缝,根本不担心被追责。   最重要的是,白若雅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南柯家里啊。   自恋的念头一闪而过。   江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重新回忆那站在楼下人的状态,认真想了想,觉得白若雅当时地状态似乎并不愤怒,相反还十分放松,不像寻仇……那是做什么?   她记得,她上次在医院里看她的那一次,在提起南柯这个名字时白若雅的眼神很诡异。   离开后她会做出那样的决定,除了当时的她只能想到这一点外,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白若雅露出的那种眼神。   大概是狗血剧看多了,江影总感觉白若雅对南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对啊!这不就是答案嘛!   至于白若雅这个人的手段,除了利用她那该死的信息素去魅惑alpha,她还会什么?姿色是不错,可也就那么回事。   想到这里,江影豁然开朗。   就让她看吧!   反正她腺体已废,即便那样程度的损伤不足以让她失去**和生育的能力,但想要利用信息素去达成目的什么的,肯定是不能了。   柯姐对清清一心一意,管她动了什么心思,又会有什么手段呢,总之根本不会得逞就是了。   嗯,踏实了。   江影抽出枕着的手臂,隔着被子拍了拍胸口,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前夜有事情忘记做的南柯在半梦半醒中想起,兀的睁开眼睛,穿上睡衣跑到书房里把自己攒起来的家产重新统计一遍后,用手机拍下照片。   闹钟还没响起,梁清清还睡着呢,南柯尽量放轻动作,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等她放下笔的时候,梁清清也醒了。   南柯侧身看了一眼,正好和睁着眼睛的梁清清四目相对。   南柯:“……”   梁清清看着眉毛都被自己吓得抖了一下的南柯,笑着揉了揉眼睛:“你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没有偷偷摸摸,是怕吵到你,所以鬼鬼祟祟了些。”南柯说着把手中捏着的纸送到梁清清眼前。   梁清清听到南柯那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形容词,愣了一瞬,哭笑不得地撑这胳膊坐起来,好奇地捏着那张纸:“这是什么?”   “我这些年来存下的所有积蓄。”南柯边说边打开手机,将照片并着那张纸放到清清身前的被子上。   梁清清刚刚睡醒,心情不错地看着南柯:“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南柯听到梁清清又开自己玩笑,无奈地摊开手,“我说过的,早晚都是要交给你的,保险箱就在书房里,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给。”   梁清清看着南柯变魔术似得从袖口里抖出来的一大一小的两把钥匙,惊讶地看着她:“不是说等订婚后?这不是还没……”   南柯摇头:“下过聘就算了,昨晚回来就应该交给你的,忘记了。”   梁清清快速扫了一眼纸上列出来的银行卡和数额总计,以及三张房产证,和两辆车子的绿本,还有最后的金条克数,及现金多少捆。   旁边的手机上则显示着它们的样子,右下角还标着拍照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她握住那两把钥匙点了点头,也翻出了自己的手机便签,打开第二条标题,将手机送到南柯眼前。   南柯没太明白:“做什么?”   梁清清说:“是从你跟我在一起后,你给我的钱,最下面的是我自己的存款,别的我也没有什么了,就爸妈给买的那套三室两厅,一辆车子,还有经营中的花店。”   南柯明白清清的意思后,连连摆手:“你有什么不用告诉我的。”   梁清清问:“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南柯眨眨眼,笑了:“想给你具体炫耀一下,你的alpha有多能干。”   梁清清看着南柯弯成月牙的眼睛,想了想说:“好,有被惊喜道,那我收下了?”   “收啊!待会儿起床我教你开锁,以后需要用现金就不要再跑去取了,直接从家里拿。”南柯伸手顺了顺梁清清肩侧的长发,随即关掉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闹钟页面。   梁清清抿抿唇,嗯了一声,声音带着笑意。   她不贪图南柯的钱,但被这样信任,幸福感直接拉爆。   南柯兑现完自己的承诺,牵着清清一起下床去洗漱,刷牙时又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钱,啊了一声说:“我身上还有张卡,里面有五百左右,另外前些日子还借了四千给尉家,为期一个月,过些天就可以拿回来了,到时候我留三千,剩下一千你拿去用。”   梁清清已经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了,含着满口泡沫唔了一声,没有说话,直到电动牙刷自动停下,她漱干净口里的泡沫,才惊讶道:“就五百了?那你把昨天塞我包里的八万八拿回去。”   南柯看着梁清清表情认真,抽出擦脸巾给她把下巴上的水滴擦干净:“我够用的,你今天不是要和送花的老板结账吗?你拿去用。”   梁清清还是觉得不太妥:“可五百太少了,我上次看你给车自加   油还加了五百八呢。”   南柯怔愣,明白过来梁清清把她口中的五百理解成五百块了,坏笑着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了一句。   梁清清听到南柯说的数字当场僵住,又反应过来南柯刚刚说的剩下一千你拿去用,连连摆手摇头:“那那、那一千你不用分给我,我不缺钱,我拿那么多钱也花不掉。”   “那好吧。”南柯嘴上应着,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就把钱偷偷存进保险箱的卡里。   洗漱过后,又出去吃早餐,不想竟然遇到了好些天没有这个点起床的江影和林滢。   梁清清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今天真早。”   江影扁扁嘴,林滢抬手和清清击了个掌:“今天周一啦,还有三天,配礼服的鞋子还没找到呢,礼裙那么漂亮,鞋子总不能随便对付。”   梁清清回想那四条礼裙的长度,想着那么长应该也露不出鞋子吧,但嘴上还是应和道:“是应该好好挑一下的。”   江影和南柯则没什么所谓,但如果可以不穿的话,她们大概会更高兴一些。   毕竟上次的高跟鞋穿得她们差点连脚都不想要了,何况她们的身高本就傲视群A,就算穿没跟的平底鞋,凭她们的长腿,也是撑得起那裙子的。   但对于身高相较于她们普通许多的omega来说,的确值得重视。   最关键的是,好像omega对于高跟鞋生来就是可以驾驭的,完全不觉得那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尤其她们都认识的沉凝,好家伙,都能穿着跑步。   林滢和梁清清在这一点上,倒是不如沉凝强悍,平时也不怎么穿,但说起来也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拿捏感。   因此,江影和南柯也不敢轻视。   南柯放下手中的牛奶杯,看向清清:“那我们今天要不要也去挑鞋子?”   林滢跟着应声:“是啊,一起呀?”   江影也随着林滢看向梁清清。   梁清清抬头看见齐齐望来的三双眼睛,刚要开口说行啊,又记起今天有不少事情要忙,理智瞬间回笼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今天有好多事要做呢。”   南柯蹙眉,梁清清又说:“要不这样吧,柯姐你跟着一起去,你帮我挑,我相信你的眼光,我没怎么买过高跟鞋,就算去了我也不会选。”   “那万一我买回来你不喜欢怎么办?”南柯问。   梁清清笑:“你买的我都喜欢,再说了不是还有手机吗?你可以拍照给我啊。”   南柯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答案,但看梁清清投来的带着期待的目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行,等我把你送到店里,再去和她们会合。”   林滢和江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梁清清却又立即摇头:“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南柯不说话了,梁清清看出她的不高兴,笑着指了指玄关的位置:“我想试试你送我的新车,你在我会紧张。”   南柯看到梁清清说话时脸上浮出的红晕,这才松口:“那好吧,那你自己开车,慢一些。”   “好。”梁清清答应。   吃过早饭,四人在楼下分别上了三辆车,梁清清开着718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南柯的抹茶绿以及最后面的江影和林滢。   梁清清的车子开的不快,主要也是因为今天不用带花,加上她昨日接下了南柯的聘礼,现在足以自称一句未婚妻,所以想要和店里的两个小姑娘秀一秀,满足一下她被激起来的虚荣心,不然她绝对不会开的。   南柯在后面跟了好一会儿,看清清开得很稳,眼看只剩下三个路口,方向盘一转,领着江影的车子右转离开。   坠在最后面的任夏和李娅却没做犹豫,继续跟着梁清清开往花店。   白若雅不在南柯所画的危险人物范围内,李娅和任夏今早碰头后商量了一会儿,结果就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南柯。   不光她们没说,胡利那边清楚知道白若雅背景的,因为瞧不上她能翻出什么风浪,便也没有通知南柯。   最后,还是江影趁着林滢试鞋的空当给南柯提了个醒。   乍一听白若雅可能昨夜在小区门口出现过,南柯都没反应过来:“谁?”   江影低声重复:“白若雅啊,她昨晚在小区门外盯着你家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这一次听进耳朵里的南柯却对江影的视力表示了质疑:“这么远你还能看清?”   江影啧了一声,不满道:“虽然我是个alpha,但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是有直觉的好么,何况那个女人喜欢穿高跟鞋,走路的背影还是挺有特点的,好认。”   南柯不吭声了。   林滢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又坐下重新换了一双。   江影看着林滢认真选鞋子的眼神,原本想把白若雅腺体废掉的事情告诉南柯,想了想,说出口的话又变成了友情提醒:“我总感觉她对你好像起了什么心思,你多留意。”   南柯嗤笑:“就凭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江影跟着笑了起来:“这个我当然知道,可癞**趴脚面,不咬人它恶心人,你们俩现在喜事当头,让她蹦出来恶心一下,多难受?”   南柯挑眉:“你说得对,等买完鞋子,我就回去守着清清去。”   眼看距离订婚也就三两天的时间了,万一在这个时候被搞出了什么岔子,南柯确实得把自己恼死不可。   然而林滢这个搞艺术的,眼光极高,挑起高跟鞋来真是宁缺毋滥,为了找到符合心意的鞋子,愣是逛了整整一天,接连进了五家店。   其中刚开始的三家,她甚至要求了闭店服务。   南柯跟着转了一整天,眼见外面的天都擦黑了,终于耐不住从店里的沙发上站起来:“清清要下班了,你们先选着,我去接她。”   江影扯住南柯的大衣领子,问:“她不是开车去的吗?这也需要接?”   南柯掰掉她的手指:“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子多,我去给她开道。”   林滢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你走了清清的鞋子怎么办?”   南柯看了眼她的脚,双眼微弯:“妹媳眼光好,礼裙都选得那么完美,鞋子肯定也不在话下,麻烦妹媳了,谢谢。”   江影看着说完匆匆离去的南柯,哎了一声,心想那礼裙明明就是我给你们选的。   林滢却被夸得很开心,转身把还没来得及试穿的鞋子都指了一遍:“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包起来!”   江影看着身边的六个手提袋,忙起身去叫南柯,追到店门口才发现南柯已经不见踪影。   “……”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想起来!让柯姐帮忙带走一些啊!   ……   伊梦花店。   梁清清因为前两天没能在店里久待,今天回来后连做了一上午的单子,亲手包了十束花。   结果经过一上午的消耗,激情退却,又老老实实地在柜台后做了一下午的老板。   南柯赶过来的时候,花店玻璃门上的“正在营业~欢迎光临”已经翻成了“暂停营业~稍等片刻”。   她透过玻璃门看向店内卖空的架子,弯着嘴角推门进去,正好撞上清清在给左左和小容发工资。   小容和左左这个月表现不错,清清便把手里剩下的一千六的现金给两人平分了,完事挥挥手和她们告别:“辛苦,明天早些过来。”   南柯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突然要早点过来?又接婚车装饰的单子了?”   梁清清摇头:“没有啊,就是明天的单子比较多,需要提前过来忙一会儿。”   南柯放下心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给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的清清穿上,又轻车熟路地关闭店里的电闸和卷帘门。   梁清清站在南柯身后看着路边的两辆车,表情有些犹豫:“要开一辆回去吗?可我明天需要自己去趟花市哎。”   南柯解锁,搭着梁清清的肩膀走到车子跟前:“一人开一辆,我在前面给你带路,你跟着我。”   梁清清惆怅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喜悦,她应了声“好”立即转身上车。   南柯看着梁清清表现得积极,轻呼一口气,心想还好换车了。   但原本半个小时候就能到的家,今天愣是走了四十多分钟。   车子稳稳在楼下停好后,南柯主动等在车头前,牵着梁清清的手一起回家去。   林滢和江影比她们早二十分钟回来,统共带回来十六双鞋子。   其中有六双是中跟的,是给江影和南柯买的,剩下的十双,则全都是差不多高度的细高跟。   梁清清回到家看摆在客厅地板鞋盒里的鞋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抓住了南柯的手问:“我眼没花吧?”   南柯肯定道:“没花。”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想起刚刚在电梯里自己和南柯的对话——   她问:“不是说会给我拍照的吗?为什么你们逛了一整天都没给我发图片?”   南柯答:“等你回家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滢给清清挑了五双,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清清,指着这面一整排的鞋子说:“看看,这是我觉得适合你的,你试试看?选出一双最喜欢的。”   “那剩下的呢?”梁清清问。   林滢说:“剩下的平时穿啊。”   梁清清:“……”   林滢说着脱掉脚上的拖鞋,换上她最喜欢的那双给清清看:“到时候我穿这双,怎么样?”   梁清清立即鼓掌:“好看好看。”   南柯扫了眼低上的鞋子,笑着对林滢比了个拇指,余光看到一旁沉默的江影,便收回右手跨过鞋盒,坐到她身边:“心情不好?”   江影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再多添一些柜子。”   “爱情真是神奇。”南柯笑着轻撞一下江影的肩膀,“说明你的本质并不讨厌有购物癖的人。”   江影心想废话,真讨厌还能跟你做姐妹、还能在上一个家里打那么多的柜子供未来老婆使用吗!   当然,她并不想解释,所以只瞥了南柯一眼就算了。   二十分钟后,林滢和梁清清终于选好订婚宴上要穿的鞋子。   江影和南柯便一人拉一个坐到餐桌开始吃晚饭。   而林滢和梁清清吃过饭又凑在一块说起了悄悄话。   江影和南柯两个alpha被排除在外,只好无聊地在趴窗口看小区外面时还有没有形似白若雅的可疑人物。   确认今晚没有后,两人拍了拍掌心按出的印子,下一秒,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是群消消息提醒。梁清清不知道和林滢聊了些什么,把沉凝拉到了她们的四人小群里,接着就开始疯狂刷屏。   新加入的沉凝听说两人要在周四一起订婚后,更是刷了一连串的表情包。   目睹了所有群消息记录的江影和南柯无奈对视一眼,装好手机从阳台回到客厅,各自拉着自己的omega回房洗澡睡觉。   半个小时后,安稳睡了好几晚的梁清清终于被南柯抵在床上动弹不得。   梁清清的下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红,南柯轻轻碰了碰:“没关系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的,放心叫出   来,嗯……喊出来也行。”   梁清清:“……我亲爱的未婚妻,过两天我要穿礼裙的,我劝你最好收敛一些。”   “没关系,留下什么造型师都有办法遮住的。”南柯看着梁清清的眼睛,轻轻一眨眼,低下头一口咬住诱人桃子尖。   梁清清一声闷哼,搂住南柯脖颈的小臂猛地收力。   南柯也轻哼一声,用指腹划过omega后颈处的腺体,勒住自己的手臂顿时软了下去。   “差点被你闷死……”   梁清清却没有理她,双腿钩住南柯的腰身,往下一滑,撑着手臂咬了回去。   “嗯……”南柯后背瞬间触电般后弓,反手掀开被子,抵住清清后啃咬起来。   ……   次日一早,胸口满是暧昧红痕的梁清清缩在南柯的怀里伸了个拦腰。   南柯关掉闹钟后,搂紧想要起床的梁清清,哑着声音说:“今天周二啦。”   梁清清嗯了一声说:“等明天晚上我一定关掉所有闹钟,好好睡一觉。”   南柯闻言,搂在腰上的手再次不安分地一路向上,被眨着惺忪睡眼的清清一把按在胸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行!”   “通融一下?”南柯手指动了动。   梁清清坚持:“说不行,就是不行。”   “……”南柯叹气,“行吧。”   梁清清双手握着南柯的手,想要给她挪走,拉了两下没有拉动,便由她握住。   南柯看着怀里的人放弃挣扎,伸长手臂去够手机,笑着蹭了蹭她的头发:“丈母娘好像在群里发了早上好。”   梁清清笑:“那应该是心情不错的。”   上上个周末的晚上,她得到来自亲妈的暗示之后就留了心,前两天在微信好友的推荐下加了个金店的销售,翻看她的朋友圈后一眼看中一套主题款式,结果问了之后那姐姐说店里没货了,得等。   本来就是品牌店,她无聊时便到官网上逛了逛,没想到竟然有货,果断下单。   算着时间,昨天左兰女士应该收到快递了。   “是吗?”南柯随口应了一句,放开清清,拿起手机在群里回复。   清清看着南柯发的那张玫瑰花盛开后推出的早上好三个闪着光的大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南柯说:“听说中老年人比较喜欢这种表情包。”   梁清清捂着嘴点了点头:“或许吧。”   与此同时,刚从学校食堂出来,准备去上第一节课的左兰,眯着眼睛把手机拿得远了些:“这什么玩意?”   看清是花里胡哨的早上好问候表情后,左兰扯了扯嘴角,装好手机从台阶上下去。   刚走没几步,左侧跑来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老师:“左老师!学校门口有人在拉横幅找您呢,你快去看看!”   “哈?”左兰看着那名气喘吁吁的老师,认出她是住在学校斜对面小区里的高一三班的班主任,疑惑地往她身后的校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   王玉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思冥想,眼看人都愁瘦了,终于想出一个损到了极点的办法。   她想着只要自己能把梁清清一家的名声搞臭了,总能逼得那有钱人踹掉那个假模假样的梁清清的。   有钱人,最在乎的不就是名声么?   反正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况且她说的也都是真的,左兰和梁栋本来就是为了让女儿嫁个有钱人,和她们这些穷亲戚断了联系,还眼睁睁看着她们走进万丈深渊,拉都不愿意拉上一把。   不是势利眼是什么?   不是为了攀上有钱人卖女儿是什么?   有什么资格在学校里教书育人 ,又凭什么让她们一家扶摇直上?   恶念一起,宛若海啸。   要不是夜里看热闹的人少,王玉昨夜里就得找到学校门口闹起来。   不过今天也来得及。   此时太阳遥挂东方,低年级的走读生正三三两两走进学校的大门。   王玉在学校门口的大树上挂红色的横幅并不顺利,被学校岗亭的保安驱赶到了对面。   可她哪里是这么容易死心的?学校门口不让挂,她就挂到学校对面的景观树上。   横幅够长,字体够大,她来时还准备了扩音喇叭,总能宣扬得人尽皆知。   说着,她高举起喇叭,仰起头鼓足劲将祖传的那套泼妇骂街大招毫无保留地放了出来。   那一刻,她像是报了视死如归念头,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左兰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坐在学校对面路牙石上的王玉,接着又看见了她挂在后面辱骂自己的横幅,当即怒从心头起,快步穿过学校岗亭旁边的小门,冲到了马路对面。   王玉没有想到左兰会这么快出来,酝酿出的怒气早就散了,只有机械地重复的扩音喇叭还记录着不久前的她到底有多么气愤。   她抬头对上弟媳盛满怒火的眼睛,气势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   “活了几十年的人,还是个糊涂蛋!王玉啊王玉,我看你是急疯了头!也想跟进去照顾梁倩了是不是!”左兰怒骂着三两下扯掉挂在树上的横幅,胡乱卷作一团塞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梁倩!梁倩!你们这帮畜类还有脸提梁倩,那可是你侄女,梁清清的堂姐啊,你们居然能理直气壮的袖手旁观!”王玉在看到左兰时冒出的心虚,又在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后消失,她愤怒地指着左兰,唾沫星子喷了满地。   左兰站在垃圾桶前看着张牙舞爪的她,吼道:“为什么不能?凭什么不能?”   王玉更大声地吼回去:“姓左的!”   左兰刚刚用力过猛,嗓子有种撕裂的疼,她清了清嗓子,放弃对吼,三两步走回去捡起被王玉放到路牙石上的扩音器,咔嚓一声掼在低上,摔了个粉碎,溅了一地的塑料渣滓。   “你!你……你摔我喇叭!”王玉喊着,扑上去就要挠人。   左兰似乎早有预料,看着扑过来的王玉灵巧地一闪身,躲了过去:“王玉我警告你!今天敢打我,我一定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王玉看着左兰伸手指向自己的那只手上金光闪闪的镯子,眼睛一酸,往地上一坐,又开始拍巴掌:“都来听听呐!这就是名声在外的左老师啊……”   左兰瞥了眼学校大门上的摄像头,立即连退两步,掏出手机:“王玉!你不要跟我来这套啊!我还有课要上,你趁着没丢什么大人,赶紧麻溜起来滚回家去,我没空跟你磨叽!”   王玉:“……”   左兰看着愣了一下又继续哭号的王玉,用力叹了一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梁倩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你这个好妈!你就丢人吧,你等你回家看梁倩她爸发不发脾气吧!有你受的!”   “!!!”得此提醒,王玉顿时嚎得更惨了。   距离她们两百米远的轿车里,白若雅眨眨眼睛骂了句“蠢货”开车走了。   果然她就不该对这个只会尖着嗓子大叫的女人抱有任何希望,还好她从来没有打算放过那个只会利用网络来撒气的废O。    第172章   江泰然和苏虹英认南柯做干女儿的事情, 并没有特别宣扬,但还是不胫而走。   短短几天,整个G市的商圈都知道了。   尤其尉家的许冰芝, 她在听到楚琳说那个小白眼狼现在成了苏虹英的干女儿、并要和苏虹英的女儿一起举办订婚宴时,气得当场掏出手机删掉了苏虹英的微信账号。   楚琳端着红茶杯笑:“至于这么大脾气吗?”   许冰芝冷哼:“她这么干什么意思?还给了栋别墅做见面礼?说什么远近一视同仁?这不是摆明了打我的脸吗!”   楚琳放下杯子, 瞥了眼亮起的手机, 笑着劝慰:“哎呀,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她不这么干,给自己的废柴女儿找个可靠的姐姐, 等她和江泰然两腿一蹬两眼一闭, 那个没用女儿还不得喝西北风?她给别墅那也是不得已的,你以为她是真的想给?”   许冰芝听到楚琳的提醒, 心中升腾起的火焰小了下去:“你说得对,谁不知道她们那废物女儿,屁用没有……反正他们家的订婚宴我是不会去的!”   楚琳哎了一声,眼神赞同:“是嘛,不高兴去就不去。”   许冰芝扁了扁嘴,看向客厅右侧楼梯, 微微抬高视线, 叹道:“唉,我一想起那小兔崽子跟我算利息的样子, 我就冒火,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把她带回来养着了,真是冤家啊……我把她养到这么大, 虽对她不比尉欢上心, 可也没缺着她什么, 到头来她居然还跟我要利息……”   楚琳笑了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孩子嘛,自然还是亲生的好。”   许冰芝后背靠实,又叹一声。   同一时间,江家别墅。   江泰然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看面前摆着的、被苏虹英扣下的请柬,随手抽出一张翻开:“楚琳的也不给了?”   苏虹英哼笑:“她和那许冰芝一丘之貉,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的呢,给她做什么?我忍了这么些年了,今个儿自家的宴席,我还不能做主了?”   江泰然看到夫人生气,忙起身坐过去将人搂进怀里:“哎呀,是我考虑不周,你怎么还动真格的了?这么点事犯得着上火?都听你的好不好?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苏虹英嗯了一声,抬手把桌上放着的几张请柬干脆利落地送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江影还不知道爸妈对此次邀请的宾客做了多么严格的筛选,正在和林滢商量万一到时候来了什么不速之客,应该怎么保护她们的柯姐和嫂嫂。   林滢对于南柯和尉家的恩怨虽然知道,却并不十分清楚,听到江影主动提前,忙抓住机会详细询问了一番。   江影回想起当初因白若雅而起的那场闹剧,又把当初南柯对自己的分析,一字不差、甚至添了少许调料地说了出来。   林滢听得连连捂嘴:“太过分了吧!都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要回去的呀!”   “谁说不是呢!”江影叹气,“也就柯姐好说话,换我非得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林滢点评道:“难怪我妈看不惯她,确实小家子气。”   江影撇嘴,又把后来和南柯借钱的事情说了,林滢更激动了:“我的天呐!也真拉得下脸来!哎?柯姐这钱还能要回来不?”   “要不回来也得要,她要是敢不给,我到时候去她家泼红油漆去!”江影怒道。   林滢应和:“对!到时候带上我一起!”   江影点头:“好!”   伊梦花店门口,南柯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鼻子莫名发痒,忙背过身用臂弯遮住口鼻。   梁清清站在车门前歪头看她:“受凉了?把外套穿好啊,今天最低气温零下呢。”   南柯摆摆手:“没事,估计是谁又背后骂   我了。”   梁清清笑着拢了拢南柯棉服的衣领:“看样子你是经常挨骂?都得出经验来了?”   南柯笑:“没办法,太优秀了,引人嫉妒。”   梁清清矮身坐进车里,忽地响起上午听到小容和左左聊到的最近大火的偶像剧,不知怎么就对着刚坐上车的南柯问了一句:“你这么优秀,有没有对你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呀?”   南柯瞥了眼梁清清的安全带,又低头系自己的,听到身边人的疑问,随口答道:“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南柯放到中控台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梁清清听到和自己手机一模一样的系统提示音,还以为是有客人想订花,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南柯自从前些日子从医院回到家,对手机就不甚在意了。   最明显的一点——手机屏幕的亮度时长比平时多了一倍,所以梁清清那一眼瞥得相当有质量。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消息几乎被她看完了。   南柯本人却没上心,正专注地倒车,直到手机屏幕暗下都没管它,认真地将车子开上大路。   直至余光看到梁清清板起脸,她才忽觉不对,纳闷地问道:“清清?你好严肃啊,是不想吃日料吗?那我们去吃西餐?”   梁清清没有应声。   南柯:“?”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看向车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刚开出一百来米的南柯不解其意地靠边停下,侧身歪着头看好似是生气了的清清:“突然不开心了?为什么?”   梁清清看车子停下,回过头看南柯,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看手机。   南柯茫然地拿起手机,屏幕随着她的动作自动亮起,两人相拥亲吻的锁屏壁纸上,中间横了一条折叠过的短信消息。   陌生号码?南柯奇怪地上滑锁屏,验证指纹后,直接点进那条短信。   梁清清余光看到她查看手机,正对着上方的化妆镜,不服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刚刚是它自己亮起来的。”   南柯哈了一声,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不是跟你说过锁屏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吗,你想看可以随便看,随时随地。”   “……我记得。”梁清清应声,但不小心瞅见南柯的手机,心底还是会不自在。   南柯没什么所谓地扫了一眼,拇指轻动删掉那条短信,手机又响起删除时的提示音。   梁清清认出那声音,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删掉,看那字里行间,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   南柯笑:“垃圾短信当然要删掉,至于是不是认识的人……反正我通讯录里没有这个号码。”   “……”梁清清想起坠在末尾的破折号,侧身看向南柯的眼睛:“最后应该署名了吧?是谁?”   南柯看着突然对她刨根问底的梁清清,扬了扬嘴角,看上去心情不错,但说出口的声音却是凉凉的:“白若雅。”   梁清清已经利用她惊人的想象力试想过,会不会是什么迷妹了,忽地听到南柯报出的名字,表情十分震惊:“白若雅?!她约你吃午饭?!”   没有细看短信内容的南柯茫然看向梁清清:“啊?她要约我吃午饭?”   梁清清呵了一声,似是气极反笑:“你不是看短信了吗?明知故问?”   南柯第一次在梁清清的脸上看出这样不阳光、不甜、甚至略带讽刺的笑意,态度肉眼可见地端正起来:“我没有细看,只囫囵扫了一眼,对不起,你别生气。”   “不用道歉,我又没生你的气。”梁清清吹了一下额前掉落下来的发丝,气鼓鼓的,“我只是不能理解她给你发这条茶里茶   气的短信是想做什么……”   南柯握住梁清清的手,脑中回忆起江影对自己的提醒,以及白若雅先前看自己的眼神,忽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原本她以为只要不理不睬就好了,没想到还真让江影说中了——癞**趴脚面,果然恶心人。   她啧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哄哄梁清清,然而不等她开口,梁清清先一步报出了刚刚短信上的地址。   南柯怔了怔:“做什么?”   “不吃饭日料也不吃西餐了,我想去见识一下白若雅邀请你吃的什么好东西。”梁清清声音凉凉的。   南柯:“……”   梁清清看南柯没有动作,又补了一句:“干嘛?心虚啊?”   “!!!”南柯立即叫冤,“我没有!”   梁清清难得对南柯用了一回激将法:“那去啊。”   南柯:“……好吧。”   临时停靠的车子终于再次启动,接着在路口调头。   梁清清对白若雅这个人早有听闻,印象差到了极点,但除了视频上那半个身子,还未真正见过。   这次突然冲动想要去见一见她,除了直觉她不是个好玩意之外,还是想跟她好好算一算南柯被绑走并被虐待的账。   南柯对她的坦白是有所保留的,梁清清明白,也清楚南柯是不想让她多想,但不代表她自己想不明白那其中的弯弯绕绕。   南柯有那一难,白若雅脱不了干系。   南柯大度不计较,她心里可是还有火呢,打架她不擅长,指着白若雅的鼻子骂上几句出出气,她还是能做到的。   ……   与此同时,刚到餐厅坐下的白若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迎来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发一条短信,确认一下南柯会不会来。   其实这场邀约,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根本不用抱有任何希望。   但从小到大没怎么被拒绝过的白若雅还是生出了一丝侥幸心理,说不定她的好运仍在,南柯也不会拒绝她呢?   怀着这份侥幸,白若雅在酒店里用心地打扮了一番后,也不管南柯会不会回复、会不会来,满心期待地赶去餐厅等着了。   全然忘记当初南柯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尉家的……   人一旦想要自欺,就不可能再看清现实。   所以她选择将自己最后的希望,都赌在那个让她一眼心动后,连续梦见了三个晚上的alpha身上。   Alpha……   稍微用信息素勾一勾,就能兽性大发的物种,担心什么呢?   坐在餐桌前喝着白水的白若雅,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有翻身的可能,握着杯子的手竟然因为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隐隐颤抖起来。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她就没有得不到的,蓝梓凡是,尉欢是,南柯也一定会是。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临近饭点,餐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白若雅看着那些穿得人模狗样的有钱人,缓缓地闭了闭眼睛。   这样档次的餐厅,她以前和尉欢在一起时,经常出入。   那时,不少想要攀附尉家的人甚至主动会朝她示好,有事想找尉欢时,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会找她这里来,什么名牌包、购物卡、现金,她可没少收。   刚刚走进餐厅的那对中年夫妻,曾经也是为了能在尉欢跟前露个脸,没少对自己赔笑。   短短几个月的光景,那些人就已然忘了她这张脸,看见也全当没有看见。   看,人还是得有钱。   白若雅看着她们入座,刚刚还因为激动颤抖的手又因为愤怒渐渐捏紧。   她的人脉关系不谦虚地说,足以称上奇差,尤其在和尉欢彻底分手后,就算被有钱人一脚   蹬出了圈子外,对于谁家有了什么事儿也是全然不知的。   所以,盲目自信的她并不知道南柯已经成为江家的干女儿,也不知道南柯和那位姓梁的omega于后天就要和江影一起举办订婚宴。   事实上,她在犹豫要不要主动约南柯出来见面的时候,订婚宴的请柬都已经发完了。   当然,就算她知道,找不到新目标之前,她也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而且就算结婚,也还能离婚呢——   南柯和梁清清手牵手走进餐厅,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白若雅。   没订包房这一点,有些出乎南柯的意料。   梁清清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在认识南柯以前,她和沉凝两个人去餐厅吃饭时,也不会订包房。   不仅如此,她们也不会考虑人均消费上四位数的餐厅,再好吃再有情调都不行。   她看了眼南柯,用眼神询问自己有没有看错,在确认答案后,径直朝着那穿着一身奶白色的白若雅走了过去。   南柯垂眸看了眼被梁清清松开的手,忙快步追了过去。   白若雅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近四十分钟,每隔一会儿就会抬头看看餐厅里有没有出现南柯的身影。   余光注意到有人径直冲着自己来了,忙抬头看去,果然在一个女人的后面看到眉头紧锁的南柯。   她的心中一喜,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却不想走在南柯前面的女人竟然直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白若雅不傻,她看着眼前那表情不善的女人,又看了眼目光一直锁定在对面那人身上的南柯,心中了然。   但她还是笑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梁清清回以微笑:“没什么意思,单纯好奇没脸没皮,往别人alpha身上贴的便宜货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亲眼来看看。”   白若雅惊讶地看着梁清清,又委屈地看向在桌前站定的南柯:“南柯?她是你的?”   南柯没有理她,看了旁侧的空椅子,伸手拉来,长腿微分,坐到梁清清身边,态度明显。   梁清清看着变了脸色的白若雅:“你不认得我?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柯的未婚妻,梁清清。”   白若雅没能得到南柯的回应,先前的算盘全部落空,不甚高兴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梁清清衣袖下的手腕和手指上的戒指,又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绿色腕表:“所以呢?”   南柯和梁清清自然也注意到白若雅的小动作,不仅如此,甚至毫不遮掩地将她从头到打量了一遍,其目光中的鄙夷之色,相当一致。   梁清清大大方方地露出南柯送给自己的钻表,以及另一条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问:“好看吗?羡慕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手上的那只表还是买我们手上这一对时送的呢。”   “!!!”白若雅脸色终于再也扛不住,黑了下去。   南柯第一次听到梁清清用这么嚣张的语气说话,登时饶有趣味地侧头,嘴角带笑地看向那张她已经看了无数遍的侧脸。   梁清清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眼南柯。   四目相对,心有所感,南柯立即收起笑意坐好,眼神不耐地看向对面的白若雅。   唉——原本这个烂摊子她是应该自己收拾好的,现在居然麻烦清清专门跑一趟,想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正想着,南柯的焦点忽散,耳边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南柯:???什么情况?!   然而不等她细想,久违的系统音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啊——南柯,好久不见。】   南柯:“……”   刚刚是打了个哈欠吗?算了,不重要。不想搭理。装听不见好了。   【无效操作,再次提醒,通话中本系统可以听见宿主心声。】   南柯:“哦,所以呢?”   【……】   南柯问:“有任务直说。”就她们这关系,客套什么的属实没必要。   【……】   【再再再次重申,本系统无任务,奖励条件暂时无触发。】   南柯:“……”那诈尸干嘛吧!   【……来自其他系统入侵提醒:原女主官配已换人,99.999%几率……花落您家。】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该次系统攻击?】   南柯看着脑海出现的选项,恨不得将白眼翻到天上去,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被攻击了还要问她要不要接受?   难道身为系统都不要面子的吗?   咸鱼也要有个限度吧!这都不是粘锅了,这是糊了呀!   等不到回答的系统再次提问——   【宿主请注意,原女主官配已换人,99.999%几率……花落您家!】   南柯在心中咆哮:“谢邀!已拒!我爱的人是梁清清!”   【请再次确认。】   南柯:“确认!!”   下一秒,耳边的系统音嗡的一声消失,南柯猛然回神,却见湿漉漉的梁清清一巴掌呼在了白若雅的脸上。   南柯看着跌靠在椅背上的白若雅猛地抓住桌沿站起身子,顾不得细想发生了什么,忙起身将梁清清护到身后。   梁清清和白若雅从见面起,每一句话的里都藏着针,但始终控制着音量没有大喊大叫,所以直到巴掌声响起,才真正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餐厅经理听到声响立即发觉不对,快步走来调节,却不想不等她走到跟前,映在她眼中的那位alpha又抄起桌边的水壶浇了挨巴掌的那位客人一头一脸。   梁清清也没想到南柯会这么做,立即抱住南柯的一只手臂。   南柯低头看了眼梁清清的手,瞪着白若雅,冷声警告:“你最好能看清楚自己的德性,少做恶心事。”   梁清清看着白若雅红肿起来的脸,从南柯身后侧头:“不要再来骚扰南柯,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柯僵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说着狠话,却拖着自己后退的梁清清,强行压住上翘的唇角的同时扯开领口的围巾盖到她的头上,帮她把沾了水的头发擦干净。   从餐厅里出来,南柯越想越觉得膈应,又带清清去好好洗了个头。   南柯看着乖乖坐在沙发椅上吹头发的清清,主动敲了敲系统:“忘记跟你说了,有可能的话赶紧把你们那什么狗屁女主撤了吧。”   “哦还有,我爱的才是我的女主!不要再让我什么脑残选择题了!”   电流的呲呲声从耳边划过,南柯挑眉回头望了眼玻璃窗外,知道系统已经接收到了她的评价,嘴角微微上扬。   梁清清一直从镜子里看着南柯,注意到她弯起的嘴角,举起手机发微信。   ——我好饿啊,我想吃海盐黑椒牛排!   南柯听到消息提示音,举起手机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对梁清清笑了一下。   ——已经定好位子啦。   同一时间,被梁清清打了一巴掌,又被南柯浇了一头的白若雅,愣愣地在温海的带领下坐上了餐厅门外那辆全新的黑色商务车。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坐在车里的尉欢,欲言又止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低头坐上了上去。   尉欢今天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自己吃顿饭,却不想刚刚落座便听到隔断后面出来熟悉的说话声。   说真的,无论白若雅还是南柯的声音,这世上都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听明白白若雅现在是因为骚扰南柯被正牌女友打上门   后,她登时胃口全无,抱着手臂又开始反思自己曾经瞎得到底多厉害。   可想了半天她想不明白,所以她起身离开后还是吩咐温海留下等着——等白若雅想走了,把她领来,再见一见。   然而真的见到了,尉欢又恍然发现:啊,原来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她记忆的样子啊……   对比起来,倒是许冰芝对白若雅的态度和她们上次见面时没什么差别,她看着再次出现在尉家别墅的人,捂着胸口叫来钱姨:“快,报警,诈骗犯抓到了,把先前堆在仓库那堆假货都拿出来,都是证据!”   背对着她们的尉欢听着母亲的安排,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嘛,这才是真正的结束。   南柯和梁清清是当天晚上知道白若雅被许冰芝送进警局的,当然,也不光是她们,还有刚刚和梁倩她爸大吵过的王玉。   她看着手机上的热门新闻,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完了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好巧不巧,她的话音刚落,梁清清的妈妈左兰就在朋友圈里发了一连串的“哈”字。   好似是单纯分享开心,又好似在无情地嘲讽着她。   尉家自爆被白若雅骗钱骗色的这一夜,G市又迎来一场细雨。   雨珠滴答滴答,从晚上下到白天,又从白天吓到晚上,最终停在了周四的凌晨。   这一夜,关掉所有闹钟的梁清清和南柯闹到近两点才疲惫不堪地睡去。   被南柯折腾得堪称可怜的梁清清一觉睡到肚子叫。   南柯倒是醒得比她早一些,洗漱完看她还没醒,又坐在床上敷起了面膜。   梁清清醒来习惯性地翻过身抱向身侧,却摸了个空,她咦了一声睁开眼,正好看到涂满了泥膜的脸,吓得低呼一身,忙往另一侧翻去。   南柯:“……”   “清清,是我。你老婆。”南柯无奈地抬手揩了一把脸颊,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梁清清:“……”   南柯起身去把手和脸洗干净,又转身回来拉赖在床上的人起来洗漱。   订婚宴定在迎天酒店的顶层,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她们提起半个小时到场就可以。   所以下午化妆也来得及,但梁清清起床后坐到餐桌前吃东西时才发现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进入状态了。   尤其林滢,明明肚子也在叫,嘴上仍然坚持:“我不饿,我喝杯果汁就够了。”   梁清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要不你再来点粥?柯姐,你不饿吗?”   南柯说:“啊,我刚刚吃了一个鸡蛋。”   江影得到启发,又剥了一颗鸡蛋,把蛋白剥给林滢:“来,吃点蛋白没关系的。”   梁清清憋了半天,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抽纸擦干净嘴角后问:“你们今天怎么回事?都不饿呀?”   南柯看了眼江影和林滢,扁着嘴说:“为了晚上穿礼裙好看,所以少吃一些。”   梁清清摸了摸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子,蹙眉扫了眼桌边的三人:“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南柯立即摸着她的肚子安抚道:“你已经很瘦了,正常吃饭没关系。”   “你们谁不瘦?”梁清清震惊反问。   江影笑:“没关系的,晚上才开始呢,午饭少吃一些也是一样的。”   梁清清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十点半了,你们午饭还吃吗?”   南柯、江影和林滢三人一起摇头。   梁清清无语了。   下午三点,造型师准时上门,晚六点四人准时等来陈叔,上车前往迎天酒店。   江泰然夫妇,林家三口和梁家爸妈六点就已经到了,都在等着招呼自家的客人。   江影和南柯穿平底鞋的愿望没能实现,但好在林滢和挑高跟鞋方面是个高手,为他们选的中跟不但不累,舒适性超强。   梁清清看了眼身上裹着的羽绒服,又看向一旁举着手机自拍的江影和林滢两人,最后才红着脸仰头看向南柯。   南柯下车起就和她十指相扣,感受到她掌心的潮汗,低头问道:“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梁清清摇头,想了想凑到南柯主动送过来的耳边,轻声说:“我有点紧张。”   微微躬身的南柯怔了怔,站直身子后圈住她的后腰:“待会跟紧我,老婆保护你。”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好。”   站在最边侧的江影忽地喊道:“听我指挥!”   南柯和梁清清一齐侧头:“?”   高举的手机屏幕上,江影笑容灿烂:“三、二、一!”   林滢抢声:“看镜头啦!”   屏幕画面定格,十数张连拍照片保存到相册。   江影主动坦白:“我在最近大火的那个什么短视频上注册了账号,得空我把照片放到上面,你们想要照片的自己去保存哈!”   梁清清耿直道:“不可以直接发群里吗?”   林滢笑:“她是故意骗你们点赞呢!”   南柯伸手揪住江影的衣领,江影忙举手投降:“好好好,发群里发群里!”   梁清清和林滢对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两分钟后,电梯门打开,江家的管家阿姨正领着三位阿姨站在电梯门口等着收几位小姐们的羽绒服。   江影带头脱掉了羽绒服,紧接着是南柯、林滢,只有梁清清捂着胸口犹豫不决。   南柯回头看了眼,宴会厅的门正好打开,苏虹英抱着两条定制披肩走了过来。   江影忙快步走过去:“妈,让我来!”   苏虹英停下脚步,把披肩交到江影手里,直等梁清清和林滢披好,笑着招手:“要拍全家福啦。”   南柯和江影各自牵着自己的omega,一齐应声:“来了!”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八分钟,早来的宾客也刚到酒店楼下,宴会厅里这会儿除了她们自家人,就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两对新人,三家父母,趁着这会空当在最前面的台子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排排站好,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露出了她们最真心的笑容。   一张大合照结束,今晚的四位主角又单独合了一张。   拍照结束,南柯立即勾着江影的脖子威胁道:“快,照片给我,我也要和万千网友们秀一下。”   江影哎哟一声:“发群里了,自己存!”   梁清清和林滢看着她们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相视一笑,心道:又来了。   ——正文完。    第173章 番外1   订婚宴结束后一周, G市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这时的工作狂人梁清清,已得到南柯的上亿资产,但她仍是拒绝南柯“在家躺一天”的邀约,毅然决然地翻身下床, 冲洗干净后, 赶在午饭之前去了花店。   南柯无法,只得尽职尽责地开车护送自己“车技一般”的omega, 前去赚钱。   和她们差不多时间起床的江影和林滢也没闲着, 在她们走后没几分钟,也穿着羽绒服, 系着围巾下了楼。   她们买在南柯正对面的房子已经全部拆干净了,正在重新设计水电走线。   林滢和江影俩人和往常一般, 顶着雪过去看了一眼,再一次感叹扒成毛坯的房子实在难看后,俩人又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了一大包的夹雪模具。   鹅毛雪花飘飘洒洒了一整个上午, 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江影用戴着加绒皮手套的手把地上停车区后面的花坛边沿,推了个干干净净。   林滢则跟在她身后用模具将她清空的地方摆满。   江影一回头, 一群雪鸭子坐得整整齐齐。   林滢得意地拍了拍自己, 又靠在鸭子旁边比了个耶。   “……”江影眨了眨眼睛,抖掉落在睫毛上的雪花片, 用沾了雪的手压了压嘴边的围巾, 张口咬掉手上的手套,掏出手机给林滢拍照, 接着发了条朋友圈。   苏虹英和姜梅君先后点赞,又几乎同时私戳了林滢。   林滢的羽绒服口袋太浅, 下楼时便顺手将手机塞进了江影的口袋里。   江影听到消息提示音,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对着又开始闷头夹雪的林滢喊道:“阿滢!妈找你!”   “啊?哪个妈?”林滢茫然回头。   “两个妈都找你!她们……给你转钱、干嘛?”江影看到屏幕上最新跳出的消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末了又转成疑惑。   林滢没有听清,疑惑地起身走了过来。   江影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苏虹英也发消息来了。   ——小滢身上的羽绒服怎么是去年的款?你为什么不给她买新的?   江影:“……”   她刚想回复买了,在家挂着呢!苏虹英又发来了长达五十九秒的微信消息。   “妈妈们找我干嘛?”林滢靠到江影身侧,看到是转账之后,看了眼江影已经摘了手套的右手,眯着眼睛笑道,“帮我谢谢妈妈,顺便帮我把钱领了。”   江影:“……”   工具人江影一一收款并至上无比诚挚的感谢词后,看到南柯也给自己点了赞,立即点开私聊,问要不要去吃火锅。   南柯收到江影的消息时,梁清清正在包昨天剩下的红色玫瑰。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工作台前看了眼半关的卷帘门:“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雪你还要开门营业。”   梁清清手指上缠着丝带,正准备打结,闻言笑道:“早上我都没让小容和左左过来,当然是想休息的,何况这种天气,很少很会有出来买花。”   南柯悬着的心这才踏实放下,她摸了摸已经包好的那束红玫瑰,问:“那你包这两束是做什么?”   梁清清答:“雪中的红玫瑰最美了,一束送你,一束帮林滢带的。”   南柯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是送我的。”   梁清清不再应声,专心捆丝带。   南柯站在一边等着,顺手拍了一张清清整理花朵的照片,也发了条朋友圈。   配文是:清清说,红玫瑰和雪天最配。   江影翻着白眼点了赞,在下面评论道:是是是,你们俩绝配,中午火锅你请!   苏虹英刚好看到江影在南柯评论区留下的感叹号,立即点名回   复:抽你那抠样!请你姐和嫂子吃顿火锅能怎么着!   江影:……   南柯哈哈哈地回复道:干妈,没关系的,影子是我妹妹,别说一顿,一百顿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该请!   梁清清看到南柯的朋友圈时,已经坐在南柯的副驾驶准备回家了,哈哈笑道:“柯姐,你这么说话,好茶哦~”   南柯挑了挑眉毛,不接茬,从镜子里看了眼后排的花:“说好了出来赚钱的,你帮林滢带的那束,白送啊?”   “不呀。”梁清清嘿嘿一笑,“昨晚林滢就把钱转我啦。”   南柯有些惊讶:“不是白菜价吧?”   梁清清摇头,用两根食指比了个数。   “十块钱?”南柯蹙眉。   梁清清摇头:“十万。”   南柯被吓了一跳,踩刹车的脚都不自觉加了力。   梁清清解释说:“我又不是土匪,不是一束花卖十万,是她跟我交的年费,说以后要做我店里的最高会员,可以定时定量去我那里拿花,等她们装修好了,让我上门插花。”   南柯瞥了眼信号灯,哦了一声:“那才收十万会不会少了点?定时定量是多少?”   梁清清想要细数给南柯听,又觉得太麻烦了,干脆直接摆摆手:“放心好了,不做亏本买卖是我开店做生意的宗旨。”   南柯点点头没有再说,在家楼下和江影林滢会合后,一起前往火锅店。   吃过火锅,四人又一起回家去,然而刚到小区门口,还没等进门,南柯的车子就物业管家拦住了。   “怎么回事?”南柯降下车窗,看着外面站着冻得鼻头都发红的小哥。   梁清清却看向了另一侧停着的黑色商务车。   果然,下一秒,小哥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了指梁清清看向的那辆车:“南总,有两位老人家在等您,说是您的爷爷和奶奶,非要见见您。”   “爷爷奶奶?”江影的车子紧跟在南柯后头,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南柯奇怪地看向物业管家指的那辆车,是辆雷克萨斯的商务车,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江影已经抢先一步调转车头,将车停到商务车旁边。   不知道江影的这一动作起了作用,还是车上的人刚刚反应过来她们要找的人回来了,刷啦一声打开车门,下来俩精致的老头老太太。   梁清清哇哦一声,立即回头看南柯:“好酷哦!”   南柯看着眼中闪过亮光的梁清清,笑着抿了抿唇,调转车头,将车子开到不碍事的地方停下:“天气冷,你别下车了,坐车上等我一会儿。”   “好。”梁清清听话点头。   南柯开门下车,看着正在打量江影车子的老太太,又注意到那位看上去相当精神的老头看向了自己。   她反手关上车门,迎上去。   江影从后视镜里看到南柯下车,忙拉好衣服拉链,跟着下车。   林滢刚要跟下来,江影又隔着车窗对她摆了摆手。   她回头看了眼车子的后视镜,意识到自己不用下车也能围观后,便踏实坐好,盯紧后视镜。   南柯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么一对有气质的老年人,微笑着主动打了招呼:“听说两位老人家要见我?”   却不想话音刚落,对面的两位老人眼睛一眨,眼泪先掉了下来。   南柯:“……”   江影还没走到跟前呢,看着老太太抬手抹眼泪的动作,也愣住了。心道这是怎的了?咋还没说话就先哭上了?难不成真是来认亲的?   南柯从口袋里掏出梁清清顺手塞进去的面巾纸,抽出两张递了过去。   “谢谢。”老爷爷接过纸巾后按了按眼角。   老太太   却没有那么客气,伸手接纸巾的同时一把抓住了南柯的手,握紧便不打算松开了。   南柯惊讶地看着被握住的右手,江影也被吓到了,忙快走两步站到南柯身边:“哎,虽然你是老人家,可你有话说话,别随便动手啊。”   南柯用空着的那只手拉了拉江影,示意她不要激动。   老太太终于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颤抖着声音说:“乖孙,我是你奶奶啊。”   旁边的老头终于跟着开腔:“你奶奶说得没错,你就是我们的亲孙女。”   江影:“……”毫无说服力,非常像碰瓷。   南柯瞪了拉自己袖子的江影一眼,用眼神回答她,你看过气质这么好的老年人开一百多万的车子来碰瓷的吗?   江影清了清嗓子说:“那什么,虽然以你们的年纪来说,咱们叫一句爷爷奶奶也不亏,但是你们上来就拉着人家不放手,好歹自报一下家们吧。”   “小姑娘说得对,你等一下哦。”老太太说着扭头瞪了身边的老头子一眼,“你不是把照片揣身上了吗?快拿出来证明一下啊!”   “哎。”那背脊挺直的老爷子应了一声,忙伸手去摸胸口处的口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标注着日期的老照片。   南柯的手被松开,她接过那张保存得非常好的照片,只一眼便僵住了。   一旁的江影卧槽一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照片上是一对穿着婚纱的女人,左边的女人比右边的女人要高出一个头来,一头黑发刚到锁骨,她旁边那位则长发及腰,笑靥如花,弯起来的唇形和南柯一模一样。   细看的话,南柯的眉眼和鼻梁其实更像那位高个子的女人。   老太太看着南柯对着照片入了神,及时补了一句:“是不是一模一样?孩子,她们就是你的亲生妈妈。”   南柯对着照片眨了眨眼睛,眼前一晃,好像被强行上了一层虚化。   江影察觉出南柯的不对劲,一把扶住她,低声问:“还好吗”   南柯摆摆手:“请他们回家聊。”   江影应了一声,对着梁清清招了招手。   梁清清一直注意着她们,看到江影对自己打手势,忙打开车门下车,将南柯扶上副驾驶。   五分钟后,宁姨备了六杯热茶送到客厅的茶几上。   南柯已经从极度震惊中缓过来了,她坐在边侧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坐在主位的两位老人,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老太太看出南柯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垂着眼皮看茶杯的样子更像自己的女儿,眼泪再次灌满眼眶。   老爷子地情绪相对稳定许多,他对南柯抬了抬手,也看向茶几上的茶杯,轻叹一声:“车祸发生的位置太偏僻了,救援赶到的时候车子碎片炸得到处都是,我们不知道你还活着……”   老爷子这话说得不假。   二十六年前,南柯的亲妈南琦和文月带着孩子出门拍满月照回家途中,意外出了车祸。   因在没有摄像头的盘山公路上,车子到底因为什么失控撞上路边的树桩并侧翻的,根本没办法知晓,又因车子发生了爆炸,烧得一片狼藉,也没办法确认刚刚满月的婴儿到底是被烧成黑炭,还是被炸成了肉块。   但那样程度的灾祸,基本可以断定孩子是不可能幸存的。   所以,即便没有找到孩子的尸体,南家人也真的以为那孩子没有了。   南柯听完老爷子的解释,偷偷松了一口气,站在她身后和正对面的江影都注意到了南柯的这个小动作,但两人都没有对此采取什么行动,只是在看南柯时眼中多了几分心疼。   林滢坐在江影旁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心中却在唏嘘——南柯随意改姓,居然都能改回她原本的姓氏 ,真是不知道该说是运气惊人还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南柯十指交扣在一起,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她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什么现在又想起来找我了呢?”   一个早已经认定的死人,不可能突然间说想要找就能这么快找来的,而且刚刚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南柯就注意到了,他们下来的那辆车子的车牌号码代表的是隔壁的N市。   跨市找到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抹了半天眼泪的老太太吸了吸鼻子,按住身旁老伴儿的手说:“是这样的,上个星期五,我在家里吃饱了撑得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闲得无聊就打开手机上的短视频软件,想要找找有助于老年人消食的方法,无意中看到一条迎天酒店发的推广视频,觉得那酒店装修挺好看的,就想着有空去住两天体验一下,没想到在评论区看到有人说前一天晚上有两对千金刚在里面办过订婚宴,还附带了一张截图……”   订婚宴当晚,南柯和江影的确是前后脚在网络上分享了她们订婚的喜悦。   只是她们那天晚上喝得太多了,分享过以后她们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南柯是单纯想分享,原本就对什么点赞不点赞的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江影则是喝断片了,那一晚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手机上冒出的红色提醒怎么都点不完,一气之下给卸载了。   后来,再也没有想起来。   因此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两张随手的自拍照,到底在网络上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甚至短暂地上了一下热门,只是太短暂了,短得她们还没意识到,所有的风浪又恢复了平静。   听到南柯亲奶奶这么一说,江影忙不迭掏出手机,点进了软件商店重新下载。   老太太继续说:“看见你的照片,那一刻,我就肯定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坐在一旁的老爷子连连点头:“不会错的。”   南柯听完这闹剧一般的认亲方式,心中五味杂陈,表情十分复杂。   老太太倒是不觉得哪里荒唐,只觉得老天爷能让她们用这样的方式重逢,实乃上天垂怜。   南柯不吭声,老太太也不能强逼着她表态,于是又将目光放到了一直跟在南柯身边的梁清清身上。   她笑了笑,淡定地从手边的靛蓝色布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对着梁清清招了招手:“来,孙媳妇,奶奶这次过来给你带了见面礼,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梁清清:“……”如此热情,多少有点吓人。   南柯感觉到清清在抓自己,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意识到那老太太又说了什么惊人的话后,一把将清清护住,抬手拒绝:“老人家,我承认我和您照片上的女儿和媳妇长得很像,但认亲不是小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医院一趟,做个鉴定比较好。”   老太太看着拧着眉毛说话的南柯,大气地摆了摆手:“有这个必要吗?我觉得没有,不用,没必要。”   南柯:“……”   张着嘴看了半天消息提醒的江影,闻声抬头看了眼南柯,立即起身应和:“对!保险起见还是做个鉴定比较好,我有绿色通道,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老太太身边的老爷子惊讶抬头:“两个小时就能出?”   “是的。”江影微笑点头。   刚在客厅坐了没有十分钟的六人再次起身下楼,前往医院。   江影的绿色通道果然好使,当天下午四点半,鉴定结果出来——南柯和两位老人家的确是有亲缘关系的。   老太太喜上眉梢:“看吧,我就说了吧,南柯一定是我亲孙女!”   南柯被两位老人家前后夹击、抱在中间,愣愣地流下了两行咸泪。   当天晚上,得知南柯找到亲人的江泰然夫妇   火速赶来,对南柯亲奶奶和亲爷爷表示了热烈欢迎。   两位老人家这趟过来,准备充分,直接在饭桌上拿出两套庄园的产权证。   老爷子说:“十分感谢你们帮我养大了南柯,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江泰然和苏虹英对视一眼,忙摆手拒绝:“老人家,别误会,我们也是前不久才认的南柯做干女儿,我们并不是她的养父母。”   老太太忙用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老伴儿,笑道:“他老糊涂了,一喝点酒就说胡话,你们别误会,来前我们就打听过了,知道南柯和小江啊打小要好,这是我们送给小江的,请一定要收下。”   正在喝果汁的江影,猛咳一声,低头躲到了桌子下面。   好家伙,第一次见面就送庄园,这得是什么人家?   林滢侧身给她拍背,低头说悄悄话:“不知道啊,但感觉很厉害。”   ……   南柯认亲的消息在一天内传开,尉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许冰芝手抖碎了个杯子,溅了一地的水。   尉弘博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尉欢看上去也还好。   一家三口,两个人都没什么感觉,许冰芝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得强忍着自己一个人回屋后对着梳妆台发了一通火。   当天晚上,喝了安神汤睡去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又做了一个有关于南柯梦。   梦里的她强势断绝了和尉柯的母女关系。   不仅如此,她还把白若雅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娶进了尉家,然而刚梦到了这里,她就气得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床边的垃圾桶不住干呕。   尉弘博躺在双人床的另一侧,睡得正香。   许冰芝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生气地回头看了一眼,起身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卫生间里灯光明亮,许冰芝靠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靠着墙壁慢慢蹲了下去。   回想当初,其实她们和南柯根本没有必要闹得那么下不来台,那个孩子不争不抢,从小就聪明懂事,一顶一的安分,二十多年来做过最叛逆的事情也就是那天回来让她们二选一。   何至于呢?   说到底,都是她太看不惯那孩子故意藏拙的样子了,尤其那处处让着尉欢的样子,总是让她更加在意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如领养来的别人家的弃子……   如果、如果那时她没有——不,根本不会有如果,她的嫉妒心和小心眼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   即便重来一次,她依然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亏待那个孩子的,这是必然的。   可若问后不后悔,许冰芝抬手擦了擦沾满水的脸,抓着洗手台站了起来。   三千万和三个亿,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即便她不缺这三个亿,但人家都送到脸前来了,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同一栋房子,不同的房间,尉欢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长呼了一口气。   看到南柯有这样的出身,她先前的忌妒和不甘不但没有更生反而莫名其貌地说散便散了。   ——是的,比她优秀的人,出身也该比她要好才对。   这样,才对。   ……   又是一个周四,天气晴朗,日照大地,却不见暖意。   伊梦花店的空调正跟着老板梁清清一起工作着,林滢闲来无事,早上起床后,便跟过来学习开店做生意之道。   无奈坐了一个早上,什么都没学到,干脆拿着在对过文具用品店里买来的纸和笔,开始创作她新作品的人设。   梁清清给小左和蓉蓉安排好上午的工作,穿着围裙回到柜台前,看了一会儿问:“你是在画我吗?”   “对啊。”林滢笑着抬   头,“我打算下一本让你和柯姐做主角。”   梁清清表情惊喜:“可以吗?可是我们没什么故事哎,好像……很平淡,都没经历什么曲折就在一起了,画出来应该也没人看吧?”   林滢摇头:“是哦,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二次创作一下嘛。”   话音刚落,自参加过订婚宴后就没出现过的沉凝走进花店,咧着嘴笑道:“我的情感曲折,画我吧?”   林滢惊讶地看着她,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以后立即撇嘴:“你做舔狗的故事吗?别闹了,我会被我的粉丝喷死的!”   沉凝哈哈一笑,装作做样地张望了一下:“怎么就你俩,你们的alpha呢?”   梁清清和林滢异口同声:“要账去啦。”   同一时间,正坐在尉家客厅要账的南柯和江影对视一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许冰芝。   许冰芝原本就不太想还那笔钱,得知她们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尤其南柯又继承了巨额遗产,更加不想还了。   她恹恹地看了一眼随便挑出一个都比尉家有钱的俩兔崽子,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借钱时也没说借一个月啊,你们现在又不缺钱,就不能再等等?”   江影对于许冰芝的德性早有预料,双手抱胸,往后一靠:“尉太太这话说的,我们既然会这么快来要账,那肯定是因为借钱时就说好了的,你要是年纪大了记不清,我们手里有录音也有录像,你可以看的嘛。”   许冰芝一愣,南柯看向了尉家电视柜上花瓶旁边的小机器人,用下巴指了指:“还是同款呢。”   许冰芝张了张嘴,所有酝酿好的话术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   半晌过去,几次欲言又止的许冰芝终是妥协:“我又没说不认、不还,你们急什么眼呀,我现在去银行给你们打款还不行么!”    第174章 番外2   圣诞前夕, G市迎来今年的第二场雪。   与第一次的鹅毛纷飞不同,这一次雪白的小米粒坠落得更为干脆,无声地在地面铺了浅浅一层便停了。   因是平安夜, 花店的生意不错, 但梁清清不忍南柯自己一个人啃苹果。   几经犹豫,最后选择用福利收买了小容和左左加班, 自己陪着南柯去玩。   江影和南柯自从主动上交经济大权后, 手头虽然不至于变紧, 却也忍不住开始考虑性价比。   又因她们本人攀比心过剩, 善于换位思考,担心林滢和梁清清会暗中比较, 所以提前三天两人仔细商定后, 跑到金店一人定制了一颗五百克的金苹果。   可定完金苹果, 她们又记起除了平安夜要送苹果, 第二天的圣诞节还要准备礼物。   不过想归想, 南柯和江影却谁都没有主动言明, 圣诞节的礼物要准备什么。   既然拒绝沟通,答案自然是想要自行准备了。   南柯左思右想, 实在想不出清清现在还缺什么, 最后灵光一闪,把梁清清即将要续约的店铺买了下来。   于是, 平安夜的下午,四人在客厅碰头, 梁清清和林滢一人抱着一颗金苹果茫然对视。   江影和南柯也同时打开了自己收到的黑色方盒,盒子里的两颗小金苹果一眼看去, 一模一样。   四人:“……”   最后还是沉凝发起的群通话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默, 邀请的铃声响起, 她们忙各自找到手机,接入通话。   沉凝的声音从四部手机喇叭里同时传出,好似有和声一般:“我的富婆朋友们!晚上在哪吃啊!说好给我位置的,为什么迟迟不来!是要抛弃我了吗?”   四人交换视线,用眼神推选梁清清作为本次通话代表:“啊,我现在给你发位置!待会儿见!”   “好嘞!”沉凝应声,挂断通话,看着跳到手机屏幕上的餐厅地址,哦吼一声,开启导航定位,手握方向盘出发!   通话一退出,四人立时装好手机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梁清清动作最快,她站在入户门后回头问南柯:“那个手提袋呢?”   南柯愣了一瞬,转身问江影和林滢:“手提袋呢?”   “什么手提袋?”江影正在给林滢系围巾,表情傻不愣登的。   “手……”林滢哎呀一声,按住江影的手,转身回去找。   前两天她们四个出门逛街,看到沉凝在群里吐槽相亲对象买假的奢饰品送她,心中不落忍,几人一合计便去了专柜,一人买了一样,直接帮沉凝凑了整套,说是等过圣诞节的时候送她做新年礼物。   结果买完回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林滢更是把提回来的纸袋往房间的窗前地毯上一扔,再没看过一眼。   今天中午她还纳闷呢,自己什么时候又买这个牌子的东西,但纳闷归纳闷,她忙着追番,竟然都没把倒了的购物袋给扶正。   这会儿清清问了,她才记起那是要送给沉凝的礼物,登时紧张得不得了。   找到东西,四人又匆匆下楼。   南柯当司机,江影坐在副驾驶当人体导航,梁清清和林滢坐在后排商量明天去哪里玩。   今年的圣诞节正好赶上周末,出去玩的人应该不少。   两人商量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好去处,林滢又在群里圈了沉凝。   梁清清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侧头看身边的林滢:“她应该在开车吧。”   “哦对,我给忘了。”林滢放下手机,又看向路边的水果店,“哎,嫂子,你说这平安夜,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买个苹果送沉凝啊?”   梁清清啊了一声:“肯定啊。”   五分   钟后,南柯将车子稳稳停在水果店门口,梁清清和林滢一起下去买了五个红苹果,一个一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成功碰头后,沉凝接过那个红苹果,心底五味杂陈。   而站在她对面的四人则一人拿了一个她带来的红苹果,相对无言。   沉凝看看她们,又看看自己的手里唯一的苹果,表情复杂:“我以为至少能收到四个苹果……”   梁清清哈了一声,伸出从她们见面开始就背在身后的左手:“肯定不会只有一个苹果啊,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哇哦~!”沉凝惊喜地看着那串熟悉的英文字母,揣好苹果,双手接过。   林滢笑:“项链我买的。”   江影:“手链我买的。”   南柯:“耳环我买的。”   梁清清摊手:“戒指我买的。”   沉凝登时感动得泪流满面:“我爱死你们了啊啊啊——”   南柯看着状若疯癫的沉凝,低头凑到梁清清耳边:“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她谈恋爱,择偶标准会不会……”   梁清清不等她说完,侧过脸在南柯嘴边飞快落下一吻:“不会,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   南柯怔愣,缓慢直起后背,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唇角被亲过的地方:“那很好。”   当晚,沉凝再次喝得泪流满面,对着同桌四人疯狂道谢。   林滢举着手机哈哈直乐:“我要拍下来等明天你醒了给你看,哈哈哈哈——”   梁清清脸颊微红,看上去也有些醉了,她伸手扒了扒身旁的南柯:“让我看看。”   南柯不解地看着她:“看什么?”   “让我看看你拍的视频呀,阿滢!”梁清清有些生气地说。   南柯扑哧一声乐了,手动把她的脸转向林滢:“她在这边呢。”   梁清清哦了一声,对着林滢举着的手机轻轻啊了一声,突然哈哈笑道:“南柯你举了半天,你倒是拍啊!”   南柯:“……”   江影心累地靠在南柯的肩膀上:“我就说肯定得喝多吧。”   南柯斜了她一眼,抬手叫来服务人员,帮忙把身边的一个个醉鬼送到楼下提前开好的房间里。   江影和林滢一间,沉凝自己一间,南柯和梁清清一间。   次日一早,五人先后醒来,在房间里吃服务生送来的早餐。   沉凝没有对象伺候,吃起来最快,吃饱喝足举着手机在群里问:“我昨晚的提议怎么样啊?去不去给句痛快话呀!”   刚吃饱的林滢抽纸擦嘴,疑惑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江影:“她昨晚提议什么了?”   江影昨晚和南柯都没喝多,闻言用湿纸巾擦干净沾到油的指头:“说去新开的那家欢乐谷坐摩天轮。”   林滢眼前一亮:“好提议啊!我还没坐过呢!”   江影其实也没坐过,看到林滢期待的眼神,拿起手机在群里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同一时间,住在沉凝另一边的梁清清也不解地问南柯:“沉凝昨晚说今天要去哪里来着?”   南柯用湿纸巾擦掉梁清清嘴角的牛奶,笑道:“去给你找回童年。”   梁清清:“?”   梁清清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格外自律,所以她的童年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小时候是她自己不去,长大了又觉得没有必要再去,以至于游乐园里的所有项目,她一个都没有玩过。   南柯先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却因为时间不太好空,一直没有提过,没想到沉凝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不同的是,沉凝并不全然为了清清,还有一小半的心思是为自己。   沉凝和梁清清不一样,虽然对比其他人她也   算是勤奋好学的优等生,可对比发自内心想学习的清清,她完全是被迫的那种压力型好学生。   她一边刻苦学习,一边不想学习,甚至当初考研时也并非全是自愿,更多还是因为舍友们都在考,她被那埋头学习的气氛带得不好意思不学……   所以,被迫热爱学习的她少年时也没有去过游乐园,长大后本来觉得终于可以去了,但她交往的那个周腾腾又是个恐高症患者。   便一直搁置到现在。   没成想倒也拉上了几个同伴。   去欢乐谷的提议全票通过以后,五人两辆车一起朝着目的地进发。   欢乐谷在G市西北边的一个小乡镇上,距离市中心开车要两个多小时,位置堪称偏僻,价格倒是不低。   上午十点,南柯的S90准时抵达欢乐谷的停车场。   南柯身为几人里年纪最大的姐姐,在路上便安排好了一切。   江影从驾驶位下来,反手把羽绒服穿好,侧身去找沉凝的车子:“不是跟的很近的吗?怎么不见了?”   南柯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刚准备给清清打电话,林滢便开着沉凝的车子从另一侧绕来,稳稳停在她们后面的停车位里。   沉凝实际驾龄过短,过来的路上,主动退位,梁清清和林滢各开了一个小时。   江影转身看到她们从车上下来,拍着南柯的肩膀笑道:“还是柯姐有先见之明,昨晚得亏没开白酒。”   南柯哼笑一声,不愿搭理她,心想三度的果汁她们都能迷糊,你到底要再来几次才能长记性?   沉凝跟着两对习惯性撒狗粮的情侣们出来玩儿,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从车上下来也不管她们说什么,望着大摆锤就叫了出来。   “好刺激啊——”   跟在她身后四人互相交换眼神,动作整齐划一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摩天轮。   欢乐谷的游客不算很多,一眼望去,竟全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半大的孩子都找不见几个,倒是四五岁的孩子更多一些,不过远远看去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反倒是她们身边的父母一个个笑哈哈的。   南柯看到清清瞄了一眼角落里的旋转木马,心中有了主意,回头和另外三人挥手:“我买了套票,刷电子身份证就可以玩,不限次数,不限项目,时限八个小时啊。”   梁清清听到南柯的喊话,不解地侧目看她:“不一起玩吗?”   “不管她们,我们自己玩。”南柯低声说。   已经快步跟上来的三人立即愤怒抗议:“不行!必须同生共死!”   南柯:“……”   倒也不用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吧?   刚在心里吐槽完,南柯的耳边刺啦一声电流划过——   【友情提醒:你当前幸运值已累计为10,可随时使用。】   南柯白眼:“我可去你的吧!”   【迟来的提醒:拒绝女主绑定,奖励积分三分,已成功到账,无现金奖励。】   南柯:“……”   【随时可用哦。】   “……”   南柯:“好的,谢谢,有需要我会主动call你的。”   表过态以后,南柯强制退出系统对话,拉着清清跟上已经走到前面的三人,识别身份后通过门禁,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和清清骑上了同一匹彩色天马。   梁清清笑得开心,转头对着举着手机的江影和林滢连连比耶。   南柯看着笑得脸颊通红的清清,在随着音乐转到阳光下时终于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她们的合照。   沉凝为了不吃狗粮,专门坐在最前面,为的就是能不看见她们,没想到刚一旋转镜头准备自拍,屏幕中立刻现   出抱在一起的江影和林滢,以及清清和南柯。   她翻了个白眼,调整摄像头,先是对着左边那一对拍了一张,又对着右边那一对拍了一张,最后才给自己选了个梦幻的滤镜,咔嚓一声。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五人扶着围栏站了一会儿又走向不远处的摩天轮。   这一次,沉凝相当自觉地绕过她们,走向和摩天轮挨在一起的海盗船。   巨大的摩天轮缓慢运转,坐在舱里的人位置逐渐升高,有一点乏味,因为它运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梁清清没什么感觉地趴在窗户边左看右看,好半天才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已经很远了,不过她并不如何害怕,甚至相当轻松地指了指东南侧成片的矮木,疑惑回头想问问南柯那边都是什么。   然而南柯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在她回头的瞬间倾身搂住她的后腰位置,另一只手沾着一张向日葵抑制贴往她的后颈位置轻轻一按。   下一秒,低头含住了她轻启的红唇。   抑制贴糊得及时,信息素并没能如想象中飞扬,但梁清清还是腿软地靠进南柯怀里。   一吻结束,刚刚还是缓慢上升的摩天轮已经开始缓缓下降。   梁清清立即紧张地对着手机看了看嘴唇。   南柯搂住的肩膀,主动解释:“那边是果园,种的多数都是桃树,还有一小片梨树,来年花开,我再带你来。”   “一言为定。”梁清清被南柯这么一岔,竟然忘了自己拿着手机要干嘛了,再次回身期待地看过去。   片刻后,她的视线下移,又看到坐在海盗船上疯狂大叫的沉凝,惊讶道:“她叫得好可怕。”   南柯笑:“想不想试试?”   “会不会太刺激了?”梁清清有些犹豫。   南柯捏了捏她的手:“说好了都要来一遍的。”   梁清清听着沉凝的尖叫声,还是不敢一口答应,她想了想说:“那等下我问问沉凝再说。”   而与她们隔了一个座舱的林滢和江影已经被沉凝的尖叫声刺激得摩拳擦掌了。   摩天轮转得极慢,她们还没到底,海盗船已经停下,沉凝便在她们的注视下摇摇晃晃走到一棵秃树前扶着胸口大喘气。   从摩天轮上下来,林滢和梁清清立即跑到沉凝身前,开始三联问。   “好玩吗?”   “恐怖吗?”   “会不会很吓人?”   沉凝扫了她们一眼,先是点头继而摇头:“好玩,很刺激,不吓人!你们要玩吗?我跟你们再坐一次!”   于是,五人又一起上了海盗船。   沉凝坐在最中间,其他四人分坐在她的两侧,南柯和江影则坐在了最边上。   片刻后,尖叫声四起,只有南柯淡定地一声没哼。   梁清清从船上下来,扶着南柯才响起刚刚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南柯答得一本正经。   梁清清拧眉:“可你都没有出声哎?”   南柯啊了一声:“没有吗?那我可能忘了,待会就记得了。”   梁清清哈哈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很害怕啊?还是害羞不敢叫?”   南柯是不怎么怕的,海盗船的失重感并没有过山车和跳楼机明显,但看着清清笑得开心,她便没有否认。   江影是个会来事的,伸手一指旁边的旋转飞椅:“去试试那个?”   林滢立即握住她伸出的手指,指向另一边的跳楼机:“我想去玩那个!”   梁清清和沉凝立即鼓掌应和:“好。”   南柯:“……”   江影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所谓地笑道:“我都行。”   于是,几分钟后,   南柯被江影强制按到了座椅上:“柯姐,不能怂,人家omega都不怕,你不能说不行。”   南柯嘴硬道:“谁说我不行了?”   梁清清担忧地看着她:“老婆,你鼻头冒汗了。”   南柯对上梁清清的眼睛,胜负欲立即起来了:“没事,穿太多,热的。”   梁清清:“哦。”   数分钟后,缓慢升高的她们蓦然下落,南柯终于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三起三落,南柯嗓子都喊哑了。   江影和南柯隔了三个位置,起起落落没少跟着叫喊,但还是被南柯爆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从跳楼机上下来,四个哑着嗓子的人围住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的南柯,眼神关切。   南柯却被看得更加难受,忙扶着围栏凑到旁边的垃圾桶跟前,哇的一声吐了。   恢复得最快的江影连忙去买喝的,送去给南柯漱口。   温热的柠檬水润过嗓子,几人的喉咙勉强好受了一些。   已是近午饭点,江影又不死心地指了指另一边的旋转飞椅。   林滢和梁清清一起摆手。   沉凝哑着声音说:“不行,太刺激了,得缓缓,去做那边的游园小火车吧?”   话音刚落,呜呜直响的小火车真的对准她们开来,只是距离过远,目测得个几分钟。   南柯早上吃得不多,又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即便漱过口嘴巴仍是苦。   她蹲在一边缓了一会儿,梁清清心疼地凑到她跟前,小声问:“你怕高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南柯摇头,抬头看到不远处有卖棉花糖的,朝着清清伸出手。   梁清清立即将她拉起来,表情有些内疚。   南柯又喝了一口水,指了指那摊位,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吃棉花糖吗?”   梁清清迟疑了一下,没有表态,南柯搭着她的肩膀,推着她走过去:“我有点想吃,尝尝吧。”   梁清清仍是沉默,南柯便擅作主张买了五个最大的花朵棉花糖,架子上只有三个,另外两个需要老板现做。   她扫码付过款,轻叹一声用气音解释道:“我没有那么害怕,我也不恐高,我是飞上去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一个小飞虫,给虫子恶心的。”   “啊?!”梁清清惊讶抬头,“真的吗?那虫子没毒吧?”   南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我看好像不少人都吃到了。”   梁清清:“……”   南柯看着梁清清露出的嫌弃表情,转身看了眼不远处被太阳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笑弯了眼睛。   她的确不曾恐高,哪怕曾经她从悬崖上了坠落过,但是刚刚跳楼机猛地下坠的失重感,的确是让她记起了那段不太好的记忆。   所以,那一刻她是怕的,但是除了怕还有劫后重生的喜悦。   反复袭来的失重感,让她恍然醒悟——坠落,不过如此。   她南柯,依然活着,并且活得非常好。   不光她,江影也活得非常好。   叮当作响只坐了几个孩子的小火车慢慢停下,五个举着棉花糖的大人先后上车做好。   梁清清握着扶手尝了一口南柯买的棉花糖,登时皱了下眉头。   南柯侧身看她,四目相对,梁清清立即点头,意思是好吃。   沉凝这一次坐到了她们后面,回头看了眼还没玩过的项目,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扒着椅背问:“我们是继续玩,还是先吃饭啊?”   “吃什么?”梁清清回头。   南柯看着后面也没有太刺激的了,便伸手拍了拍前排江影她们的椅背,问:“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饭?”   林滢回头:“什么?”   南柯的声音太小,小火车的音乐声太大,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但江影却看懂了南柯的唇形,立即指向东北房:“那边有餐厅,我在摩天轮上看到的,看起来满唬人的,要不去看看?”   南柯点头。   下一站点,五人果断下车,南柯又伸手拦下一辆观光车,径直去了江影所说的那家餐厅。   在餐厅里吃了一顿难吃至极,价格惊人的午餐后,五人再次朝着未尝试的项目进发。   大摆锤、过山车、峡谷漂流……全部尝试一遍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五个人谁都说不出话了。   江影靠在车头拿着手机往群里发消息:附近有家温泉酒店,去不去?   下一秒,四个“去”字同时跳了出来。   从欢乐谷出发,到温泉酒店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南柯给江影发私聊:影子,你来开,我订房间。   江影拒绝:不行柯姐,我腿软,你来开,我来订。   南柯笑着摇摇头,上车,领着后面的沉凝朝着酒店出发。   到达酒店,拿上房卡,五人一起钻进电梯找到各自的房间,进去换好衣服,小黄鸭一般扑通扑通跳进了她们包下的大汤池里。   玻璃墙外霞光万丈,她们蓦然回首,还未赞叹,便先被冬日的落日余晖泼了一脸。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